李志豪还在熟睡,昨夜他为若诗说分手的事情失眠,到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电话铃声把他吵醒了,拿起电话一看,是杨洋打来的。
杨洋醒来后发觉这个环境很陌生,想不起怎么回事,到前台问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被一个男人扶来。服务员为她形容了男人的长相身材,她努力地想,记忆很模糊,似乎那个人是李志豪。
她打电话给李志豪,问是不是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李志豪坦言说:“是,昨晚上你出了点事情,记得起来吗?”
她说:“我头有点昏,想不起来了,你在哪个房间?”
李志豪说了房间号。
她过去了,李志豪委婉地向她说了下情况后,说:“所以,你得换个地方,不能在那里上班了,不然的话他们的人肯定会去找你的麻烦。”
杨洋沉默着,这对她来说肯定是一件丑事。
其实她不怕丑事,也不是没经历过丑事,但那些事情只有她心知肚明,所以不觉得什么,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该怎么做人还怎么做人。但是,现在这件丑事被一个她所在乎的人知道了,还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她觉得很难堪。
他看到了她最狼狈不堪的那张脸,于是乎,她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一个笑话还是一个悲剧。她觉得羞愧,觉得痛苦。
李志豪知道她肯定因为这样被伤害而难过了,还在安慰她:“不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以后自己多加小心注意就好了。”
但是杨洋还是没能忍得住,眼泪“哗哗”就来了,感觉委屈,屈辱。“我真后悔,那时候为什么要放弃你。”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那都是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提不是揭开伤疤吗?”李志豪安慰她说。
“其实,从离开你以后,我一直都没有安全感,我的命运一直漂泊,我以为我能驾驭得了这样的命运,结果还是被命运给捉弄了。”杨洋自嘲地笑着说。
是的,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只要有钱,只要有荣华,就幸福了。可她不知道,当她在算计着男人的时候,更多的男人却在更为凶猛地算计着她。
她很怀念和李志豪一起那简单朴实的生活,充实,很有安全感。尽管他不富有,但是,他愿意拿生命来爱她、疼她。为了她,他敢于得罪公安局长的儿子,可以为她坐牢,没有怨言。
她不甘,或许还带着点奢望,近乎于乞求地看着他说:“志豪,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真的。”
李志豪叹了口气:“我昨天晚上已经和你说得很明白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回头的,伤口,是我们心里永远的阴影,知道吗?但我们可以做朋友,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得到的一定会努力帮你。我现在有一份很好的爱情,我很在乎,所以我要珍惜。”
她无话可说了,她知道自己本没有资格要求他接受自己,自己当初在他最狼狈的时候选择了离开,愧对他,他没有恨自己,没有报复,已经算是仁慈了。
杨洋抹了抹脸上的泪,站起身,向他告辞。说真的,走出这个门,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有点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的感觉。繁华里,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到处都是陷阱,到处都是狼一样的男人。
一个女人,无论是靠能力还是靠手段,在这个社会打拼,都是一路荆棘,会被扎的遍体鳞伤。
其实,在杨洋告辞出门的时候,李志豪突然觉得于心不忍,想对她说点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似乎,无能为力她的命运,一眨眼,她已经反手替他关上了门。
李志豪不知道,杨洋这一走,她的命运和他的命运,都遇到了一场超强的风暴。
当他怅然地叹口气,回过头来就猛然想起了若诗。
她是真的说分手吗?
他试着拨打电话,通了,他等待她说话,但是,她却直接给他挂了。
他再打,她再挂。
他急了,只有发信息过去:若诗,你是怎么了?
若诗看着发过来的那条短信发呆,她分明已经看到了幸福的结局,为何只是一转眼,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他的一切都是伪装的,伪装得如此深沉,让她一点也不曾觉察?
她不想理睬他,但是,似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她觉得不甘,觉得自己的心里有压抑着的愤怒想要爆发,伴随着那种揪心的痛,这痛像是一种繁衍超快的病毒,将她感染。
边想着,悲伤如潮泪如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到此时,李志豪的心里有种不测的预感了,若诗是认真的,不是和他开玩笑。可是,他想不明白,好好的两个人,为啥突然之间翻脸成这样?
文东说:“算了就算了,分了就分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怕什么,还担心离了她没女人了不是?不管什么原因,她都应该对你讲,不应该这样突然一句完蛋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算什么?”
“我告诉你,如果她真的和我算了,我会很长一段时间振作不起来,你又会笑话我,但事实上是这样。我和你的不同在于,我是个对感情认真的人。”李志豪摇头叹气地说。
文东说:“我觉得,很可能她向家里说了你们的事情,结果差距太大,导致这场爱情直接流产。”
这是很可能的,但他不甘,又拿起电话拨打,结果还是被直接挂掉。
文东叹口气:“看你这样子,我真替你不值,但谁叫我们是兄弟呢,我帮你出个主意,你打电话给落落,让她帮你问问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落落听他说了也意外:“不会吧,你们闹得这么严重,若诗连我都没说,我还一点不知情呢。”转身,她给若诗打电话,不露声色地问:“宝贝,在干什么呢?”
“正烦着,有事吗?”若诗的语气很不爽。
落落心里有谱了:“没事就不可以打电话问候问候啊!你也不给我电话,闷得慌。对了,为什么烦啊?”
若诗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我和他完了。”
落落装着很意外很吃惊:“不是吧,你们好好的啊,你是嫌我没事逗我玩吧?”
于是,若诗对她讲了自己的所见。
落落听了以后觉得很意外,不相信李志豪是那样的人。
若诗说:“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就是亲眼见到,我都还不敢相信。但是事实,我在那里看了很久,像放电影一样的,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一幕一幕。”
落落埋怨她:“你也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说声。在家里还是在画院啊,我来找你。”
若诗说:“今天星期天,没去画院。”
“那好,你等着,我马上过来。”转过身,落落就气愤地打电话骂李志豪:“只能怪你不是人,我也帮不了你了,你可以去死了!”
李志豪满头雾水:“我怎么了?落落,你得把话说清楚啊!”
“有句话怎么说,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干的那些蠢事丑事能瞒得住吗?”落落也生气了,大声吼道。
李志豪急了:“我到底干什么了,我求你能把话说清楚行不?难道我真的梦游了,干了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你能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在哪里,干了些什么吗?”落落直接问。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自己似乎没有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李志豪还在回想的时候,落落已经说了:“我知道你现在觉得难以启齿,那我就代你说吧:昨天晚上大概半夜的时候,你抱着一个女人从一个酒店到了另一个酒店,这个女人还是你以前的女朋友。至于这个晚上你们干了什么,就不用我来说了吧,傻子都知道。”
李志豪心里一惊,问:“你怎么知道的?不,应该是若诗怎么会知道?”
落落嘲笑:“我不是说过,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吗?”
李志豪急忙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她看到的那些都是真实的,但只是事出有因,我们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于是他向落落解释那件事情的全过程。
事实就是事实,说起来有说服力。
落落还是有些半信半疑是否是他编造的故事:“你确定说的是实话?”
“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有半句假话,上马路就被车撞,行了吧?”李志豪在电话里说着,还举起了右手,文东在旁边看见,“扑哧”一声轻笑出来。
落落说:“我相信了还不行,得若诗相信,你得解释给她听。”
“可问题是我打电话她不接,发信息她不回,完全不理睬我啊!”李志豪瞪了一眼文东。
落落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到山城河去等着,我把她约到那里来,你自己对她解释。”
他谢了落落,然后,匆匆地赶去山城河。
落落到了若诗家里,说要是心情不好,就到外面走走。
两人出了门,站在路边上,若诗很没精打采的,不知道往哪里去。落落似灵感突来地说,要不去河边走走,安静些。
若诗也同意,想起山城河,她就会想起那次她在那里画画遇到他,和他的第一次约会。回想起来,真有点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在眼前的感觉。
那时候,她欣喜地认为是幸福的开始,而现在看,却是一出悲剧的开始。但,她还是觉得那个地方是个值得留恋的地方,所以,她觉得落落的提议很好,却不知落落是有意把她引到那里。
天空有些阴,偶尔的微风吹过,水面起了圈圈涟漪,风没有形状,也可以说,它有无数的形状,就像它吹过时水起的涟漪,是它的形状,像它吹过脸庞冷的感觉。
李志豪突然想到了落落说过的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突然觉得比这拂面而过的风更冷。虽然,这件事情自己没有骗她,但是,彼此的认识到相爱却是以谎开场,终究是骗了她的,而且,是一个弥天大谎。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乱到没有头绪,像陷在一个泥潭里,无从挣扎,不但出不来,越挣扎还会越往下陷。事实上,随着时间的相爱,这份感情真的已经无法割舍了。
他捡起河滩的石子,信手扔向河的远方,借以缓解自己纷繁的思绪。石子落入水中,溅起水花几点,但他的心里却始终平静不了。
幸福这东西,还真不简单,你越是强求它,它就越折磨人。
远远的,他看见了若诗与落落漫步而来。
落落也看见了坐在河滩上的李志豪,但是若诗没有看到,她的目光一直随着脚步的移动看着河滩上的细沙。后来,或许是脖子低久了有些酸痛,她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看向前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了,他怎么也在这里?把他当陌生人一样,视而不见?
这时候,李志豪慢慢地走近她,近到能看清楚脸上的喜怒哀乐。
四目相对,这一刻时光停止一样的,没有呼吸,很安静。那种感觉,是悲是喜,说不清楚。
那张脸,很熟悉,很温暖,曾经在梦里,很多次,她在心里刻画过的样子。当她察觉到自己的内心正像冰雪遇到阳光一样渐渐融化的时候,她想起了昨夜,那让她心碎到绝望的一幕。她的心肠突然变狠了,看他的目光变得刀一样的锋利,冰一样的寒冷。
他走到她的面前,目光里有着那种很能打动人的淡淡忧伤。
落落轻轻地拍了拍若诗的肩膀说:“若诗,你们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说着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若诗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是被安排了,她转过身,冲准备走开的落落喊:“落落,你怎么会帮他来骗我?”
落落回过头说:“若诗,你冷静点,有什么话都好说,我觉得你应该给他个机会解释。”
若诗歇斯底里地喊起来:“我不需要,我不想看到他!”说真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爱他有多深,虽然他做了那样无耻的事情,她担心自己还是会一时心软原谅他,所以,一开始她就告诉自己,坚决点,用极尽恶劣的态度,而且,她必须这样来掩饰自己的脆弱与狼狈。
李志豪听到她这样的话,重重地叹了口气:“想不到,我自以为重过我生命的感情,竟然抵不过一场误会。”
若诗硬着心肠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是一场误会!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可以说是误会?”
“你亲眼看到什么了?你仅仅看到了我们在一起,其余的只是你的猜测,你怎么就能断定我做了背叛你的事情?”李志豪反问道。
若诗一脸的嘲笑:“就这样已经足够我对你鄙视了。我还告诉你,你不要当自己是个人,了不起,这世界比你好的男人多了去了!”
“如果你是这样看待我的人和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无话可说。本来我想跟你解释整件事情的真相,但我发现我们之间根本的问题,不是因为这个误会,而是你从没有认真看待过我们的感情。我一直期望我们的感情可以禁受住狂风暴雨而不倒下,但你却把它变成易碎的玻璃,不堪一击,我还有什么信心去继续呢?也的确,在你的面前,我能算什么呢?也罢,算了就算了,你自己保重吧!”李志豪伤心地说完,转身的刹那,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落落跑上前拉住了他:“你这是怎么了?你答应我来给她解释,我辛辛苦苦地帮你把人带来了,你却摆出这样的态度,这算什么?”
李志豪很无奈地说:“你也看到了,她都没有竖起一只耳朵来听,我能怎么解释?”
若诗又在那里喊了:“落落,不要和他废话,我们走!”
不等落落说话,她就转身要走,于是落落又跑上前拉住她,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可以这么说,是吼出来的:“现在,都不要吵闹了!说散有那么简单吗?若诗,你活了二十年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就这样算了,你以为自己很有个性吗?还有李豪,你求我帮你找机会解释,机会在这里,你不知道争取吗?有难度就应该放弃吗?都很拽吗?回过头,谁有种也别难过,开开心心地嗨去,还放点《冰河时代》的音乐,做得到吗?”
两人都不做声了。是啊,做得到吗?
落落继续说:“现在,我命令你,若诗,安安静静地站在这里,听他把话说完,说完以后你觉得该走还是该留,我都没意见。李豪,你就把昨天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若诗听了以后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冲动,事件的过程让她有了一种意识,可能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他。但,她还是觉得不大可信:“花一个晚上时间编出来的故事,果然不一样。”
其实,从内心里讲,她是真希望事实是这样,一切只是自己对他的误会。但碍于面子,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轻易放下自己的立场,不甘于束手就擒地承认一切只是自己的无理取闹。
李志豪说:“我只是摸着良心讲了事实。”
若诗总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什么疑点:“东亚迪吧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去那里做什么?不就是为去找女人吗?”
“我觉得一个城市哪里都有不好的地方,难道我们就不在这里生活了吗?我有个朋友觉得很郁闷,在那里请我过去喝杯酒,难道我应该说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就不去吗?”虽然这是他的谎言,但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若诗又问:“那后来我打电话,问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说你早就睡了,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你会说谎吗?”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难道要我跟你说我正扶了个女的,还是以前那个女朋友,我帮她开了间房,刚躺下,还没睡?你要是不停地问三问四,我要怎么样才能跟你讲清楚呢?我还没问你,那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难道我应该也想象你在外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李志豪没办法,只好反咬一口问道。
若诗急了起来:“我是朋友生日,聚会晚了点,吃了蛋糕才走,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只是说个假设,因为我相信你的人格,所以我根本不会猜疑你。”李志豪大大落落地说。
“现在说清楚了吧,一场误会而已,总是要闹得风风雨雨的。”落落左右看了二人一眼。
若诗却始终抱着那种不甘认输的精神:“这也只是他的片面之词,我怎么确定是真是假,他有本事就拿出更有力的证据来。”
“好,我拿有力的证据给你。”李志豪点头,说着,他拿出电话,翻出杨洋的电话号码,打通了,说了大概的情况,希望她能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实说下。
但是杨洋听到这个消息,像看到黎明前的一线曙光:“既然她连这么点事情都不相信你,你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解释什么,分了就分了吧,没有了她,这世界还有很多好的女人啊!”
李志豪的态度很坚决:“分不分是我的事情,我现在只是希望你能帮我解释一下。”
杨洋叹了口气,好歹昨天他帮了自己,哪怕自己从内心里希望他们的爱情能破裂,那样自己还会有机会,可是他这样说,不替他解释也说不过去,会让他更仇恨。正准备答应,突然她听到“砰”的一声大响,然后她看到自己房子的门一下子被踹开,门口,站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
她吓得手里的电话都没拿稳,掉到了地上,然后哆嗦地问了声:“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那几个男子正走向她,脸上带着浓烈的杀气。走在最前面,最冷酷最带有杀气的一个二十七八的男子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丁强,有个外号叫‘下山虎’,你应该猜得到我来找你什么事了吧。”
杨洋想起了牛得旺,李志豪说把他的手脚都打断了,这丁强是来报仇的。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颤抖得很厉害,害怕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丁强笑了笑:“你大概是没怎么听说我丁强其人吧?我猜想到你可能不会再回东亚迪吧上班了,又猜想你不可能这么快搬房子,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派人守在你这里,我接到手下兄弟的电话就匆忙赶过来见你了。”
杨洋也不是没见过场面的,尽管内心惊恐,但还是努力地装出镇静的样子:“昨天的事情,我也是受害者。”
丁强说:“我知道,所以,从一开始我没想对你怎样,不然的话根本用不着我出面,在你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我手下兄弟就可以把你做了。”
杨洋稍微放下了心问:“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一个叫李志豪的人。”丁强说完,双眼满露凶光。
杨洋明白了,丁强他们是想找李志豪报仇,于是她装着与自己无关地说:“那,你们应该去找他啊!”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丁强死死盯住杨洋的眼睛。
杨洋摇头说:“我和他昨天只是巧遇,我不知道怎么找他。”丁强还没说话,她掉在地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这才想起刚才正和李志豪通话,被这些人一吓掉到地上,肯定是电话挂了,李志豪又打过来了。
她弯腰去捡电话,但是,丁强已经走上前,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电话先给我,谁的电话也不能接。”语气虽然平静,但对杨洋来说,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她知道自己不遵从的后果,于是将手机给了丁强,就在这瞬间她斜了一眼来电显示,的确是李志豪。
丁强接过电话,也看到了来电显示的“志豪”两个字,他笑了下,先将电话按了静音,然后对杨洋说:“现在你不会说你找不到他了吧?你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用很礼貌的方式与你说话,大家出来混都讲个先礼后兵,礼貌过后,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了。”
杨洋也是在浮华场里打滚的人,知道这些事情的规矩,她若不说,就一定会遭到很严重的教训。若是对方随便毁下自己的容,或是把自己打个半死半残的,那这后半生还能怎么活?此时,诚实也许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如果出卖了李志豪,她的良心又怎么过得去?首先,昨天的事情李志豪是帮她,然后,从她内心讲,不希望李志豪有什么不测。
进退两难,她犹豫着,丁强又在逼问了:“说吧,我能怎样找到李志豪?”
杨洋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们以前谈过恋爱,后来因为颜人杰我们就分手了,就再也没联系过。昨天在东亚迪吧我们只是偶然遇到,仅仅留了个电话号码,真的,骗你们的话我不得好死!”
丁强点头:“相信,你说的我且都先相信。你找不到他没关系,只要他能找到你就够了。”
“什么意思?”杨洋有些不明白。
丁强突然咬了咬牙,抬腿给了她一脚吼:“什么意思?你他妈的还给老子装傻是不是?老虎不发威你真当病猫了!”
杨洋吓了一大跳,哭丧着脸:“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丁强拿着她的手机:“现在我不想知道他在哪里了,我要他来找你,你用什么方法我不管,只要他能来。如果他不来的话,那么我就只有对不起你,然后你对不起你的父母了,我总得给你留下让你终生难忘的印记吧!”
丁强说着将电话递给了她。
杨洋颤抖着接过手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只是,从潜意识里她有些挣扎,不愿意就这样屈服而害了李志豪。
丁强开始对手下吩咐:“我数到三,她没有照办的话,你们就先给我把她的左脸毁了;再数个三,她还没有照办,毁右脸。如此类推下去,我数到十次三的时候,她还没说,就放了她。”
然后他开始数“一”,手下们都已经一副做好准备如狼似虎的样子。
杨洋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两害权其轻,在害别人和害自己之间,她自然清楚害别人要轻些,不会有那种切身的痛楚。于是,她翻到李志豪的号码,拨了出去。
李志豪正纠结着呢,怎么和杨洋通话好好的,她突然就挂掉了。
若诗又开始嘲讽他了:“不是有人作证吗?证据呢?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李志豪解释说:“以前她提过想和我和好,我没答应,现在她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我们闹矛盾,最好是分手,她才会有机会,所以,我估计她不想作这个证。”
“她想和你和好?你真当自己是谁,多优秀?当初不是说因为她觉得你不够理想才抛弃你的吗?”若诗一脸的不屑。
李志豪叹口气:“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说的是实话。”
她说:“我现在已经耐着性子给你机会证明了,你最好是能找到有说服力的证据,不然的话,我可要走了,以后你也不要来烦我。咱们,从此不相干,不管谁是谁非。”
于是乎,李志豪又一次给杨洋打电话,杨洋还是没接。他不知道杨洋那边出了特殊情况,以为她是故意的,那个急啊,真是无法形容。
若诗看见他无奈地挂了电话,于是说:“好了,我看你是拿不出什么来了,我也该走了。”
“给我一天的时间好吗?”李志豪真是急了。
若诗回过头:“一天?让你去和她串供?或是你逼供?”
“无论你怎么说,我还是要想法证明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因为我对这段感情是真的。我知道我左右不了结局,就像我们永远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一样,我只能做自己该做的,能做的。总之,因为你对我的不信任,让我觉得很难受,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怀疑我、质疑我,但是,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你这样,甚至让我疑问,是不是你的心变了,恰好找到这样一个借口?”
若诗看着他那真挚的眼神,难过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种震动,也许,真的只是自己过分了。她轻叹口气:“如果是我的心变了,我就直接地表达了,什么借口都不要。好,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一天过了你给我电话吧。”
李志豪看着她和落落离开,渐行渐远,心里一阵落魄。正感慨着,手里的电话响了,是杨洋打来的,他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个电话的背后会是一个深深的陷阱。
他还在埋怨:“你怎么话不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还不接我的电话,我可是为了帮你才惹上这样的麻烦,你怎么说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杨洋的心颤抖了下,他的话让她想起了现在这个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他。她瞥了眼丁强,看到他那带着杀气的目光,吓得抖了下。
李志豪又在催问:“怎么不说话啊,你现在在哪?”
杨洋心一横,于是说:“我在自己的住处,你要过来吗?”
若是若诗还在身边,李志豪大可以通过电话把事情解释清楚,现在她走了,他想自己只有去找到杨洋本人,再拨若诗的电话让杨洋解释或是带她本人去向若诗解释也可以。
所以,他答应了她:“好,我马上过来,告诉我你的地址。”
李志豪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很大的一个陷阱,因为他不会想到杨洋会来陷害他,在他的心里,杨洋根本是不值得提防的危险人物。
丁强让手下在杨洋的各个房间里埋伏好,等李志豪的到来。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出每一秒时间的走动。
说真的,丁强虽然从出道至今经历了不少的凶险场合,但似乎从没有像这一次让他觉得紧张。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自认为很充足的准备,人、刀、枪,统统都准备好了,按照道理说,这是一场有百分百把握的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丁强总觉得内心有种强烈的不安。
这一战,相当之关键,如果他废掉了李志豪,他就将从一个黑道的二流大哥跻身一流,比起他现在的地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他的名声与实力都在“三只老虎”之下,而此一战成功的话,就可能改变现状,出现“四只老虎”,甚至他还有可能在这一夜之间盖过他们,成为下届山城黑道大哥最有实力的人选。
是的,他想要飞得更高,机会就在今天。但换一个方向想,如果,他输给了李志豪呢?
李志豪若是那么好对付的话,也不会活到今天了。事实上,他不但从秦当的手下活出来,还在颜人杰手下安然无恙,难道仅仅是因为侥幸?
说真的,虽然他现在觉得自己应该是势在必得,而真正的内心却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一战,没有胜算,只有悬念。
他努力使自己的内心变得平静,然后计划着出手方案。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一定要做到百密无一疏,万算无一失。
门铃声刺耳地传进他的耳朵,他的心一紧,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杨洋看向丁强,他示意杨洋去开门,其他兄弟分别躲进寝室、厨房或者卫生间,而他自己则躲到了阳台的门后边,透过虚掩的门缝能看到客厅的情形。
杨洋将门打开,李志豪随杨洋走进屋里,反手将门关上。
李志豪随意地看了眼屋里,突然,他发现在沙发前的地上有一支还未熄灭的半截烟头,还在冒着丝丝的青烟。
他突然有了警惕之心,在那一瞬间他判断出这个屋里潜藏有不速之客与杀机。
他知道杨洋也吸烟,但问题的关键是留在那里的是一支才燃烧过半的香烟,若那支烟是杨洋的话,就应该在杨洋的嘴里叼着或是手里拿着,而不是那样被丢弃在地上,至少应该扔在烟灰缸里。屋里整体比较干净,看得出杨洋还是个比较爱整洁的人,乱扔的烟头只能说明是外人在慌乱的情况下扔的,而且友好的客人也会尊重主人爱卫生的习惯,只有不速之客才会不顾主人的感受。
最大的可能是,当他到来,那人慌乱地要隐藏,将烟扔掉都忘记了熄灭。
于是,为了求证,李志豪对杨洋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关于若诗的事情,而是问:“你抽烟了吗?”
当然,问的同时他已经全身处于一级戒备的状态,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将做出最快的反应,因为,潜藏的危险不是刀锋就是子弹,他只要反应慢一秒,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对于李志豪的问题,杨洋似乎表现得很茫然:“没有啊,怎么了?”
于是,李志豪心中更有数了,若那支烟是杨洋的,就算她撒谎说没有,在面对这个问题时她还是会习惯性地望向自己扔烟的地方,事实上她对那支烟毫不知情。
而藏在阳台上的丁强一听李志豪的问话,心中一惊,对方果然是个厉害角色,这下坏事了!这个念头才动,他的那些潜藏在房间里每个角落的手下已经从门缝里看到了李志豪走到客厅的中央,但是,他们没有任何把握开枪,因为李志豪与他们之间隔着杨洋。
李志豪在知道屋里埋伏有人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最有可能埋伏与攻击的位置,于是他的行走与移动始终以杨洋来挡住自己有可能被袭击的点。对他的有利之处在于,卫生间与卧室以及厨房都在同一个方向,他不会腹背受敌。
很快,丁强的手下忍不住了,藏身在厨房的手下最先持枪冲出,但是,那扇门才刚打开,人还没冲得出来,李志豪一脚踢飞起一只凳子,砸向欲冲出来的人的头部,他的人同时趟地滚了过去。
卫生间与卧室里的人只相差那么两三秒钟的时间冲出来,但李志豪已经滚到厨房门口,那只凳子恰好砸到了厨房里的一名枪手。这可是李志豪蓄势待发的倾力一踢,很重。那枪手被凳子砸到头部,一下子栽倒,他的枪就掉在厨房的门外,李志豪滚到那里顺势捡起,再一闪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还有两人正拿着枪愕然呢——他们还没冲得出去,同伙就倒下了,他们害怕被攻击就往旁边躲,毕竟他们知道今天晚上对手的厉害,连大哥丁强都顾忌,又何况他们这些小角色!而他们还没躲得稳,一柄枪就指到了他们的头上。
李志豪的另一只手顺势把厨房门关上。
一枪手见枪没指自己,准备把枪抬起,李志豪手里的枪就指向了他:“最好是不要动,把枪给我扔了!”
两人乖乖地把枪扔掉,李志豪才喘过一口气。刚才的较量,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但却惊险无比,他的思想与他的行动若是配合的稍有偏差,他就会被对方找到破绽开枪攻击了,幸好他早有戒备,果断出手。
他将地上的枪踢到一边,然后命令其中一个打开门走出去,另外一个则被他作为挡箭牌一样地挟持着,然后走出厨房。
外面的十数人都拿枪拿刀地对着他,包括丁强。
但从李志豪一出来,丁强就感到了绝望,可以说李志豪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以有把握攻击的空间。李志豪以手中的俘虏作掩体,将自己的全部身子都隐藏了,只露半个头出来,在场的,包括丁强,谁能有打准半个头的枪法?他们手里的枪,更多时候只是在平常拿出来吓人的,丁强还好一点,偶尔打打鸟玩,但那枪法也是很烂的。
丁强无计可施之下,急中生智,一把拉过一边吓得发抖的杨洋,把枪指到她的头上命令李志豪:“把枪放下,再放了老子的人,不然老子先废了她!”
李志豪笑:“你这招也太雕虫小技了吧,是个猪都会知道我不会那么做。”
丁强仍然想法激他:“传说里你也算是个英雄人物,想不到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连自己的女人都见死不救。”
李志豪不受他的激将,仍然很淡定地说:“首先我给你申明一点,她不是我的女人,如果是的话,你已经不是站着的了。因为你的枪很难打到我,但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用我手里的枪把你干掉。所以,现在应该是我命令你们,把枪全部给我扔掉,否则的话我要动手了!”
丁强也赶忙学李志豪一样把杨洋挡在自己的胸前说:“有本事你就开枪,要死他妈的一起死,我们人多,看谁先把谁干成筛子。”
李志豪笑:“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我们有什么仇,万一我今天不幸死在这里,也好闭得上眼睛。”
丁强这时候似乎找到了些底气:“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下山虎’丁强!”
李志豪点头:“很有名气很有面子的一位人物啊,久仰大名。”
“你不用讽刺我,秦当和颜人杰你都没放在眼里,大概我在你眼里更算不上哪根葱吧?”丁强也有自知之明。
李志豪说:“你说错了,我从来就没有将任何人不放在眼里。事实上我一直只是在充当一个被人欺凌的角色,尤其是颜人杰,他一直得寸进尺,逼我,我不过是为了活命做出的一些反抗而已。”
丁强说:“其实当你和他们正干得轰轰烈烈的时候,我曾经突发奇想,我们会不会相遇,会不会也要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我这么想着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来了。”
“山城黑道上我已经有了不少强势的敌人,尽管这都不是我的本意,但如果无法避免,我也不在乎多一个或几个敌人。牛得旺做了很畜生的事情,他就应该得到那样的惩罚。”李志豪豪气冲天地说道。
丁强点头:“这件事我知道是他的错,你做的也应该。但咱们混的,就是这样的规矩,帮兄弟不帮道理,就算他是错的,我也一样得帮他。不废你,我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李志豪笑:“你们开枪把我面前你们的兄弟给打死后,就有机会干掉我。但我不能肯定我在这个过程中能不能逃掉,若是我反击的话,你们干掉自己人的时间我可以开枪干掉你们至少三到五个人。那么,这里就会出现五到七条人命,就算你多有钱,背后的靠山有多大,出现了这样多的人命,你在这里不被子弹打死,也早晚会被监狱里飞出来的那颗子弹给打死!”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倒我吗?从出来混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有了所有不测的准备,我能走到今天,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要命的场合。”丁强不以为然地哼了声。
李志豪说:“这我相信,但你现在好歹是位大哥,有很好的日子过,而我呢,真正的亡命之徒。你觉得你要敢动,我会不会拼命?”
“那好,你教我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问题来了,是必须得解决的。”丁强此时只有顺着李志豪的意思走了。
李志豪说:“枪这玩意不好玩,我们都把枪扔了,然后你和我单打也好,你们所有人一起上也好,你们干掉了我,就算为你的兄弟出了气;干不掉我,反被我干了,也算是为你的兄弟尽了力。不用枪,就算弄出人命,也容易摆平些,你觉得呢?”
丁强在想:如果是单挑,自己实在没有信心能赢这匹传说中的悍狼,可是,如果说全部一起上,似乎自己又小看了自己,面子上过不去。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他觉得还是全部一起上安全。如果单上,自己不但有被废的可能,同样也丢了脸,与其被废还要丢脸,不如只丢脸得个安全。他妈的,这匹狼真是太厉害了,看他面对这阵势,说出来那话好像和朋友聊天一样,一点都不慌乱。
想是这么想,他还要把话说得很冠冕堂皇:“本来呢,我应该和你单挑,但既然来了这么多兄弟,我不能把他们都晾着啊,他们也希望能为牛哥的事情尽点心意呢,我不能为了我个人的功劳不顾他们的感受,只是,你吃亏了。”
李志豪很豪爽:“没关系,一直以来我吃亏已经吃习惯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如果能栽在你的手上,也好过栽在颜人杰手上,我对你的印象比对他好。”
丁强点头:“好,现在我先把枪给扔了。”说着把枪扔到地上,然后一摆头,所有的手下都扔掉了手中的刀枪。
李志豪笑:“谢谢你看得起我,对我这么信任。”
丁强说:“虽然我们现在是敌人,但今天一见,我对你的人格比对你的本事更欣赏。现在,该轮到你了吧。”
李志豪也扔掉手里的枪,对杨洋说:“现在,你把这些枪全部拿到卧室里去,把门关起来。”
杨洋看着丁强,看他的态度,否则她不敢。
丁强点了点头,甚至说:“放心,今天在这里砸坏的所有东西,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丁强要赔偿,我丁强不是个欺负弱小的人。”
杨洋胆战心惊地把刀枪收走,丁强冲着她的背影威胁:“无论多大动静,你最好都待在房间里,也别打电话报警,你知道报警了我也能摆平,只是麻烦些而已,那么你就会更麻烦了。”
杨洋进屋,把门关上,黑道上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报复,她怎么敢报警?
丁强从身上抽出一截东西,一按,弹出七八寸长的刀锋来,原来他的身上藏着弹簧刀。接着他的手下也都从身上亮出弹簧刀来。
李志豪本来有一把吴德龙送给他的“断肠”短刀,一般时候他都带在身上,但在每次见若诗的时候,他会例外的不带,他怕若诗察觉。
这下,他就更处在劣势了,对方人多,还有武器。
不过没事,对于能者来说,能用尽一切可用资源作为自己的武器。
李志豪将人质推向丁强,丁强的手下首先握着弹簧刀冲向他。他瞥准了旁边的一只凳子,一脚踢向那些冲向自己的人。最前面一个反应慢了,脚下被重力绊到,一下子扑倒。
又一个人冲到,一刀刺出,他一侧身,让过刀,将对方的手抓住,然后抬腿,蹬向冲到的第二个人,那个人的刀还没刺出来,被一脚蹬到肚子,倒退有四五步又撞到同伙摔倒。
然后他将旁边的一个单座沙发抓举起,奋力砸向扑上来的另外一些人,人却扑向了丁强。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只有制服了丁强,才能解决战斗,如果他把过多的精力用在对付这些小卒身上,那么在一边养精蓄锐的丁强到时候出手,他会吃相当大的亏。
丁强当过武警,本事自然不用说,而且李志豪是空手,他手里有弹簧刀。所以李志豪“擒贼先擒王”的计划有相当的难度,丁强外号“下山虎”,自然有勇猛的本钱,李志豪扑到的时候,丁强并不顾忌李志豪那劈面的一拳,反而挺身冲上,刀刺胸膛。
丁强虽然后出手,但是刀更长些,他的头部若是挨到李志豪一拳,那么李志豪的胸膛也会挨他一刀。他会重伤,而李志豪会不死即废。
李志豪心里一惊,他还很少见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于是赶忙移步侧身,放弃攻击。而丁强则抓住机会,一刀快过一刀,他的手下更是逮着机会偷袭。
李志豪变得非常被动,似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丁强,果然不愧是下山虎!没办法,他只有一边惊险地退让,一边寻摸着周围的环境,真正的高手,是懂得利用一切。
当他一直退到墙边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退了。丁强也是高手,自然知道到墙的位置不能再退。
李志豪早注意到了,但是却装着不知道,他知道丁强会等这个机会给他致命一击。
当退到墙的位置,还没退到,他的身子突然往旁边闪开。而丁强认为他会一直退的,所以那一刀出得快,甚至不管自己的重心扑出去,他要用这倾尽全力的一刀结束战斗,为这一战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甚至在出刀的时候已经看见那个结局,李志豪会在墙与刀之间倒下,因为李志豪再退已经没有空间可退了。但是,只差毫厘,李志豪却闪向了旁边,他眼前的人影消失,那一刺太猛,猛到连身子的重心都失去了,招已经撤不回来。
高手较量,判断力尤其重要,甚至是致命的,但李志豪的如意算盘也落空。当他险险地从丁强的刀锋里逃出,丁强空门大开,破绽大露,他准备一肘至他背上击下结束战斗的时候,丁强的两个手下扑到了。
良机错失!
丁强吸了口冷气,再度反身扑上,他手下的人被李志豪东打倒一个西摔倒一个,只有四五个站着的了。
李志豪仍然不慌乱,被动就被动,退就退,机会只是刹那的事情。他利用着沙发、桌子啊,所有的东西避让着对方的攻击,人多也会有空间不够的劣势,他总是把一个方向留给他们去进攻,不会造成腹背受敌的结果。
机会再一次来了。
丁强一刀劈下的时候,他的一个手下也从侧面刺向李志豪。
这是千钧一发的时刻,李志豪瞥准了,手从丁强那个手下的刀身擦过,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用力一拉,将他拉撞向丁强。
这是很冒险的一招,准度、速度、力度,哪一样配合不好的话,都会失败。
虽然是极度的冒险,但他有那样的自信。
丁强的眼睛都已经看到自己的刀与李志豪只有几寸的距离了,突然一个人猛地撞向自己,于是他的刀与李志豪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远,人也被撞了一个趔趄,而撞他的人,他的手下,则摔了个狗啃屎。
当丁强站稳准备再攻击的时候,李志豪已经扑到面前,一肘击到他的右胸。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闷,喉咙一堵,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李志豪一矮身,抓住他的双脚一拖,然后他轰然倒地。李志豪的脚踩到丁强的身上,丁强仅剩的三个手下还没冲到,就听到李志豪的一声大吼:“不要动!”
那三人很听话地站住了,老大都踩在别人的脚下了,自己算得了哪根葱。
丁强的胸口受了那一重击,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的能力。他是练泰拳的,知道人最厉害的攻击部位就是膝和肘,因为那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
高手的膝肘攻击,很容易给对手造成骨折。他感觉得出,自己的胸骨已经断裂了,当他倒下后想挣扎着站起,从胸口传出的剧痛让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是在案板上的羔羊了。
当丁强等待着李志豪的报复时,李志豪却把踩在他身上的脚拿开,说:“按照道理说,我应该废了你,但是我有个规矩,不是大恶的练武者,我都会给他们一次机会,一身的本事练来不容易。而且你想干掉我,也是为义气,自己就好自为之吧,如果有下次,那就必须有个你死我活了。”
丁强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如同倒下的刹那,他的脑子里闪电般地闪过一个不真实的感觉,难道强大的自己就这样倒下了吗?而现在,李志豪竟然说放过他?
李志豪走到杨洋的卧室前,喊她出来,并且把那些枪的弹夹都给下了,临走时,李志豪对丁强说:“记得你自己说的,屋里砸坏东西的钱全部算你的,有机会来赔给她吧。要找我报仇,我随时恭候!”
但是,丁强只冲他的背影说了一句:“你放心,这辈子我丁强都不会再与你为敌。”
李志豪回头笑了笑:“那我得谢谢你,有敌人实在是一件很烦恼的事情。”
下了楼,一直沉默着的杨洋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很恨我?”
李志豪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恨你?”
杨洋说:“是我把你骗来的,差点还害死了你。”
“我怎么会恨你呢?一个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往往会想法保护自己,男人也未必能有几个咬紧牙关挺过去,何况女人。再说了,我不是没事吗?”李志豪很有气度地说。
杨洋叹口气:“我知道你这是在宽慰我,但我还是觉得很内疚。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是真的好怕,如果我不打电话让你来,他们就会毁我的容,让我残废,我害怕以后没有办法生活。”
“我真的没怪你,你不用解释我也想象得出那个场面,岂止是你,这世界有几个人不怕黑社会那些令人发指的手段呢。”李志豪说的人当中也包含了自己。
杨洋说:“看来,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错失了你。你一直对我好,可我却一直伤害你,以前是,现在是。真的对不起了。”
“对不起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要真的觉得对不起我,等下帮我向若诗好好解释清楚,我会很感激你。”李志豪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杨洋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楚:“看来,你对她真的是一往情深。”
李志豪给若诗打电话,还是约在山城河等她。
李志豪和杨洋先到了河滩,他看着杨洋说:“等下她来了,你把这件事情解释好就行了,其他我们的过去不要提。我只对她说过因为你有更好的追求,所以放弃了我。”
杨洋麻木地点点头:“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她突然觉得很讽刺,她这位前女友为了他与现在的女友和好,她硬着头皮来充当一个说客,而且,偏偏她现在又那么强烈地想把他拉回到自己的怀抱。
而李志豪却还在担心杨洋会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整件事情告诉她。
杨洋在听了李志豪与若诗别样的故事以后,心里开始又有光亮了,说:“想不到你们所谓的相爱是这么回事,你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去骗一个女孩子。”
“我不是有意撒的那个谎,她很反感黑道,而我,你知道,我本来不是坏人,我进入黑道都是颜人杰逼的。”李志豪解释道。
“哪怕你瞒得了一时,但瞒不了一辈子,早晚她也会知道,你们的感情也会破裂,晚算不如早算。”
“我会尽快赚到足够我可以做些生意的钱,然后离开黑道。”
“你与颜人杰如今已经势成水火,不是你想退出就可以,你们之间一定会有个死活。”
“如果若诗愿意跟我私奔的话,也许我会选择放下这段仇恨,和她一起离开山城。”
“你只能说是也许,其实在你的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也就是说,现在这段感情还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用了再多的心思,到头来还是一场竹篮打水,何苦呢?”
他很坚定地说:“我这人就这脾气,认准了值的东西,无所谓代价会怎样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里醋意翻滚:“难道她在你心里就那么好?”
他很肯定:“除了有点任性,其他的都无可挑剔吧。”
一个女人心中所难受的,不外乎听到自己爱的男人嘴里说着深爱别的女人了吧。但是她不死心啊:“其实现实生活很多事情都没必要那么执著,换个方向或许会更好,找一个女人过日子,成熟的比天真的要好。”
他只是笑笑,大概明白她的所指,他只是不方便说出来——她和若诗比较,不是差距的问题,而是没有可比性。
若诗来了,杨洋看到她第一眼的感觉就是绝望。
漂亮,很漂亮,高贵,尤其那种单纯的干净,她作为女人都羡慕,若她是个男人,也会对她着迷的吧。
李志豪简单地作了下介绍。
若诗也仔细地打量着杨洋,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未免过于妖媚,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女人。
李志豪让杨洋说说那天的情况。
说实在,杨洋是真不想说。不知道为什么,她见了若诗之后,醋意就非常浓,心里特别的妒忌,仿佛她觉得,李志豪不应该找这样一个看第一眼就觉得完美的女人。
难怪,李志豪会那么死心塌地。
一个女人,尤其是甩了自己男人的女人,不会希望这个男人能找到比自己好的女人,过得比之前还满意幸福,哪怕这个女人本来并不在乎这个男人了。
何况,她还在乎他呢,很在乎。
但是,她不能不说这件事情的真相,她知道若是不说的话,李志豪对她将只有仇恨,她只会弄巧成拙。
于是,她只能老老实实地把那天遇到李志豪和后来的经过向若诗一五一十地说了。
若诗还是带着些疑问:“你确定你的话是真话,没有与他串供?”
她说:“我只能说我说的都是实话,至于你相不相信,就是你的事情了。”
若诗问:“那之前他打电话给你让你帮忙解释,你怎么给他把电话挂了?”
她说:“不是我想挂,那时候我正被那个牛得旺的帮手叫丁强的带着人找到屋里威胁我交出他呢,是他到我的房子里打赢了那些人,我才跟着他出来帮他解释的。”
若诗点头:“好,你的话我就相信了,谢谢你能来对我说这件事情的真相,让我知道是我误会了他,而不是他辜负了我。”
杨洋听到这句感谢的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也不是她的本意啊!
李志豪也说:“是啊,多谢了。杨洋,现在没事了,你先走吧,也不用搬家或换地方上班了,丁强那人还算重承诺,不会找你麻烦。”
杨洋点头,除了转身离去,没有更好的方向。她完全可以想象,她离开了,后面的两个人是误会解除之后的亲热,幸福的拥抱。
走出好远以后她忍不住回了下头,果然看见两人拥抱在那里,因为距离她看不清楚两人的表情,但猜想一定是很幸福的。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与他的那段曾经,在山城连绵的大雪与纷落的樱花里,彼此紧紧的拥抱,互相承诺,在这个把恋人当过客的爱情快餐时代,彼此一定要守住永远,白头到老,可是——
哪知道半路杀出个颜人杰来,用很优厚的条件诱惑她,家里的那些亲戚们用一种无形的压力逼着她。更重要的是她觉得三年时间的等待太过漫长,虽然,嘴里说爱情能等白头,事实上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等多久的寂寞呢?生活不是电影,不是杨过和小龙女。
生活里,一个青春的女人,习惯了男人的女人,没有男人的时候会失眠的。
于是,她终于失去了他,在这个浮躁的城市里,因为她自己的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