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豪离开夜总会,心里很矛盾。
如果,他想要给自己一个辉煌的前程,那么他应该去把吴德龙交代的这件事办好,然后跟着他去过黑社会的日子;但是,从良心上来说,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伤害别人,这是很不道德的,或者可以说,这是在犯罪。
在牢里的三年时光,狱管不知道向他灌输了多少法律的观念。可是,那又能怎样呢?曾经在部队的时候,他就已经熟悉法律,然而,在他与颜人杰一事上,他反而被法律狠狠地伤了一下。那时候,他对法律开始持质疑的态度,到监狱以后,听无数狱友们滔滔不绝地描绘现实,他才知道什么是法律。
法律,有时候被无德的权势者当做手中的刀,用来保护自己,用来伤害别人。
所以,他狠了狠心,也许,这世界只能先管了自己再说。很多时候,无法逃避将自己的幸福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李志豪准备好办事需要的东西:一顶棒球帽,一副墨镜,这样让人很难辨认他的样子。然后来到了吴德龙纸条上所写的地址——阿东桌球室。
桌球室里有不少的人。李志豪对其他的人都不关心,在人群里搜寻照片上的模样。在他走进里面的五秒钟时间,他便认出了目标。他是特种兵出身,有相当的观察辨别能力,在看王猛照片的时候,就发觉他的喉颈处有一颗很细小的痣。
李志豪走到王猛的面前,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王猛用很不礼貌的眼神看他,有明显的戒备,回应更不客气:“我们认识吗?”
李志豪摇头:“不认识,但是,我找你有点事。”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是!”王猛的声音有点大,带着敌意,可能他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而他的那些同伙们都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有的干脆连球也不打了,围了过来。
一黄毛青年梗着脖子问:“你他妈的该不会是到这里来砸场子的吧?”
对于这种状况李志豪并不感到意外,他有心理准备,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堂口,对方强势理所当然。对于黄头发的质问,他淡然一笑:“我今天来只找他,与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一平头青年接口:“这么说你确实是来找茬的了?”
李志豪还没答话,黄毛又说:“找猛子的麻烦也就是找我们大家的麻烦,老子看你是活得有点腻了吧,老子先收拾了你龟儿子再说!”说着就准备动手,但王猛却拦住他,看着李志豪问:“我们既然不认识,你找我干嘛,我们有仇?”
李志豪淡淡地说:“没仇,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王猛讽刺地一笑:“这么说你是职业杀手了?”
“可以这么说。”李志豪点点头。
王猛又问:“名号呢?山城有名的杀手几乎我都听说过,不知道你是哪块地里的哪棵葱?”
李志豪还是淡然一笑:“我还算不上葱,只算是葱地里的一根草。”
王猛笑,嘲笑:“那你他妈的还敢来这里撒野,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走”字没说完,顺势抓起一根桌球杆欲往李志豪身上斜劈下。
李志豪什么人,一伸手就将对方的球杆抓住,然后一用力,球杆断成两截。一抬脚,蹬到王猛腹部,王猛顿时倒退几步摔了个仰面朝天。
这时候其他人也各拿着附近的一些棍棒砖头之类的作为武器攻击李志豪,但无一得逞,反被他当打靶一样轻松地击倒,有的人见势不对便大喊:“拿家伙出来,打电话给雄哥!”
他们所说的家伙大概已经不是棍棒之类,起码也是砍刀匕首之类。
李志豪没理会,一边化解别人的攻击,一边走到王猛跟前。王猛被他那一脚蹬到现在才缓过气来,捂着肚子喊痛。
李志豪还是有些犹豫,但箭已上弦,没有退路,否则只能被人看扁。他用力的一个高压腿劈下,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不用看,他有把握——王猛的腿断了。整个过程,李志豪轻车熟路般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而这整个过程,吴德龙派出来查看情况的人也都看到,并作了报告。
临走时,李志豪对痛得在那里“啊啊”叫的王猛说了一句:“甭管你是80后还是90后,匕首帮还是菜刀帮,做人不要太狂,低调点好。”说完,他潇洒地走出桌球室。
还有几个没受什么伤的混混努力地想为自己挽回点面子,对着李志豪的背影鼓起勇气扯起喉咙喊:“有种留下名号!”
这是一种叫板,不回应等于怯场,李志豪想了想,不失幽默地调侃:“我是黑道上又一匹新的黑马,也许,我比黑马还要来得更猛些,更像狼。我喜欢灰太狼,但我走的是黑道,你们就叫我黑太狼吧。”
就这样,李志豪开始了他的黑道生活。
吴德龙把他交给了他的另外一位得力手下张九流,跟着到赌场看场子。吴德龙是这样告诉他的:“虽然你是龙伍的兄弟,但毕竟刚跟我,等慢慢地做出成绩来,到时候跟在我身边或是给块地你去管理都可以。就先跟着九流熟悉熟悉黑道这个环境吧,赌场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复杂。”
于是,那天李志豪像个跟班一样跟着张九流去赌场上班,在路上的时候张九流给他讲了他应该遵守的规矩和待遇:“谁要敢在赌场里闹事,甭管他是马王爷牛王爷,先撂倒再说,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能撂倒谁,龙哥就能摆平谁。另外,你刚来,工资先给五百块钱一天,其他兄弟是给的三百。龙哥说了,因为你是龙伍的兄弟。”
李志豪当时心里确实很感动,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充当一个卖命的角色而已。
他们的赌场开在一个万豪酒店里,在酒店的贵宾房。进入赌场,他大开眼界,钱等同于纸的概念。一个人的几十万上百万,顷刻间输得不剩分文,最终再借高利贷。赌场里有专门为输了钱的赌徒提供借贷,只是利息超高,一万块钱一天的利息是五百,多一天不还往上递增。
李志豪觉得,这份工作挺轻松,黑道,应该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的事情,因为开赌场的人都很有背景,一般的赌徒也不会惹事。之所以要有些看场子的人,是为了有时候替客人去银行提下钱或者为赢钱的客人提供护送服务,另外防止一些输红了眼的赌徒万一闹事。
张九流从吴德龙嘴里知道李志豪是特种兵,而自己也曾是武警出身,所以和他有点趣味相投,常常和他聊天,给他讲一些黑道上的注意事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丢什么,都不能丢脸!这一点做到了,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刚开始,李志豪还是觉得不适应,因为赌客是上帝,经常会吩咐他去帮买包烟,或倒杯水。他感觉这什么是看场子防止混乱,根本就是来服务的,堂堂一个特种兵料子,干这些事情确实够窝囊。但是,他渐渐的还是习惯了,因为每天都能拿到五百块钱,有时候赌场收入多了,张九流还会多给他点小费,吃的饭睡的房间都是赌场开支。这样算下来一个月有两三万的纯收入啊,给钱面子,再窝囊也得干不是。就像他退役后干保安,还不是一样被人使唤,自己觉得自己是人才是英雄,可社会不承认生活不给机会,等于零。
而且,张九流还给了他个特权——在万豪酒店前面不远处有家健身房,他说在场子里面太无聊,想抽点时间锻炼锻炼,于是张九流就告诉他:“没事,想锻炼我支持,其实这里也不差一个人侍候,想去就去吧,不过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你,要随叫随到。”
张九流嘴里的有事情他清楚,其实不只是限于场子里有什么冲突,包括龙哥在外面被谁招惹了,或者看不惯谁了,需要的时候随时登上舞台。张九流说:“一句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端着龙哥的饭碗,所以我们的责任就是随时随地维护龙哥的利益。”
李志豪走向那家魅力健身中心,他没想到,这一去竟然开始了自己这一生最刻骨的经历——一段轰轰烈烈的生死之恋。
他刚走到健身中心的楼下,一辆的士就在他身边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两个十八九岁的漂亮女生,其中一个让他一眼注目住:梳着一条马尾辫;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衣,白色休闲鞋;身材标准的苗条;脸很白,乌黑的眼睛里似一池春水般清澈而温暖,脸上始终浮着那种浅浅的温暖笑意。
看见她,让李志豪想起大家都钟爱的那些东西——美丽的花儿,闪亮的星星,干净的月光,洁白的雪,用三个字形容:简单,纯。他的目光竟忘了收回来,至少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差不多五到六秒的时间,她不经意地一转眼,发觉了他的注视,竟然一改那微笑的脸色,白了他一眼,然后和同伴上楼去了。
他的心里像被人重击了一拳,心想,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这么没素质,随便给人白眼,真可惜。想着也往楼上而去。
李志豪去换了衣服后就到吊沙袋的地方,他看见那个女孩子和她的同伴则在跑步机上跑步,步子很轻盈。
有些东西说不出很具体的原因,虽然他觉得其实自己和那个女孩儿也不会有什么故事发生,而且就她那个白眼让他觉得也不适合和自己有故事发生,但他还是总忍不住偷看她,她外表的简单与清纯,像一块磁石吸引着他。
那个女孩儿的同伴倒不时地看向他这边,还说着什么,可能对她讲自己在注意她,肯定喜欢她吧。而她大概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喜欢?他不配。
李志豪也觉得有些自嘲,自己是个成熟男人了,有时候怎么想法还这么天真,难道还指望与一个给自己白眼的人有什么美好的故事发生吗?
事实上,真的,他对她超有感觉,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但想到没有结果的事情,他还是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在那里猛打着沙袋。他曾经过特种训练,拳脚上的力量非比寻常,击打沙袋发出“砰砰”巨大的声响与震动。
里面很多锻炼的人都来围观他,并向他请教,他热情地与他们聊天,却没注意到,那个给了他白眼的女生也开始注意他了,并且开始了对他的讨论。
她一起的女生笑:“这新来的,好猛。”
她说:“我怎么说你呢,落落,你有男朋友的,还盯着人家看什么?”
落落说:“我帮你看啊,这是你喜欢的类型。”
她说:“就看表面你就知道是我喜欢的类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更看重的是人品,这人我一看就没好感,色狼一个。”
落落说:“人家不过盯你看了两眼就认定别人是色狼,你也未免太武断了点吧?有句话怎么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呢,我要是个男人也会忍不住盯着你看的。”
她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落落:“我就奇怪了,你为他辩解什么呢,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落落说:“我只是想告诉你看人不要那么偏激,在你眼里似乎男人就没一个好的,这样下去你非得把你爸妈愁死,你这水什么时候才能泼得出去啊!”
她说:“管它什么时候泼出去,还是一句话,宁可剩着,绝不凑合。”
落落说:“我知道你不愿凑合,我的意思是你对男人要学会了解,不能武断地下结论。你说这男的不是好人,但我觉得能走进健身房的男生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吧,那些坏男人整天都想着怎么吃喝玩乐去了,谁还有这闲心。”
她也承认:“这倒是,其实吧,从脸上看,这人还长得比较正气。”
落落说:“这就对了嘛,这么说,你是觉得自己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了?”
她说:“对一个男人不了解之前,我是什么意思都不会有的。”
落落说:“且不管你对他了不了解,我问你,你对他多少有没有点感觉?”
其实她的心里早就有些感觉,只是不愿意轻易承认:“我的感觉轻易不会有。”
落落说:“我不信。”
她说:“你凭什么不信呢,我的感觉在我身上,而且我都不认识他。”
落落取笑:“要不,找个机会认识?”
她哼了声:“还没有哪个男生优秀到要我去主动认识的地步吧?”
落落轻叹口气:“若诗,我该怎么说你呢?你今年快满二十了,初恋都还没有,干嘛非得这么高傲呢,我是真替你担心你这水泼不出去啊!其实这世界嘛,人也好,事也好,都没有你幻想的那么理想和完美。哪位大作家说过什么来着:生活,是凑合着过的嘛。”
若诗一撅嘴:“我就高傲,就不想凑合,我就将单身进行到底,怎么,想不通啊?我还告诉你落落,我一点都不羡慕你们这些有男朋友的。”
落落显得很无奈地轻叹口气:“你真的无可救药了!”
只是他和她都不会想到,他们之间都难逃那个故事的发生。只是,这个故事的开始就很纠结。
李志豪打了一阵沙袋后,又去做了些器械训练,累了坐下休息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有意无意地注意着那个女孩儿,虽然他知道自己与那个女生不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说实话,他爱过杨洋,但是,杨洋却并没有成为他爱情故事里的最佳女主角。杨洋也长得很漂亮,但是她在他的心中有不少的斑点,譬如,她是上夜场班,要应酬客人,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另外,她本身似乎比较浮躁,常常想着怎样一夜成名,成为当红歌星;还有,她的性格其实比较开放,他与她的恋爱关系才确定几天的时间就上床了。
他其实喜欢小鸟依人、温柔一点、内敛一点、简单一点的女孩子。
而他还是与杨洋走到了一起,现在想来,可能是那时候内心里有着对一个女人的需求,内心有点寂寞,毕竟,是成年人了。
李志豪正胡思乱想着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暗,条件反射地抬头,恰好看到她站在面前。他还有点愕然,她开口了:“你能让让吗?”
她的语气和神情有点生硬。
李志豪看看身后,只有堆放的一些东西和墙,没有空间,也没有路,于是不明白地问:“做什么?”
她的口气有点傲:“当然是有事,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啊!”
李志豪对她的盛气凌人有那么点抵触了:“一个女孩子,温柔点不可以吗,说话这么凶!”
她说:“我高兴,不可以吗?管得着吗?”
“你是高兴了,可我不高兴啊!”
她生气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呢?喊你让没听见啊!”
李志豪的态度也被攻击得强硬:“我在这里坐着,碍你什么事吗?你是牛人啊,喊我让就一定得让吗?”
落落走了过来,见两人脸上的火药味,问:“若诗,怎么回事?”
“一个泼皮无赖。”
李志豪反击:“我看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你这女的怎么了,是家里挺有钱还是老爸做了大官啊,这么野蛮霸道!我坐在这里招惹你什么了,凭什么你喊我让我就得让?你来这里是顾客,我就不是吗?”
落落帮腔了:“你一个男生和女生计较什么呢?不就让一下,有多大的事儿呢。”
李志豪较上真了:“关键是,你要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让啊?我P股底下是块宝地,得让她来坐吗?真是!”
她的脸涨红起来:“我警告你,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像野人就可以野蛮,你无赖,这世界还有比你更无赖的。”
李志豪反唇相讥:“这我相信,你不就是吗,我算见识了。”
有些锻炼的人都被惊动了,围过来看热闹,教练也过来了,问是怎么回事。
她说:“我要拿他身后的呼啦圈,喊他让,他不让,当是他家的一样。”
李志豪这时才看到靠墙立着一些呼啦圈,才知道对方不是没事找事,他向教练解释说:“她也没说做什么,一走过来就语气很重像命令一样地喊我让开,我问做什么,她也没答就和我呛上,是她的态度问题。”
她冷笑,嘲讽:“哎呀,你好了不得一个人呀,我应该对你温柔对你尊敬,把你当佛供起来啊,你是偶像派啊?呕吐的对象!”
教练忙劝住:“没什么,一点小事都忍忍,文明社会,吵什么架。”说着先把李志豪往一边拉,她却还不罢休地冲着他的背影讽刺了一句:“多半是个唱单身情歌的,见了美女就想调戏,什么素质!”
李志豪本来准备走了,听得这话,又回头接上说:“你还真说对了一点,我就是单身,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你和美女牵扯不到一块,也不值得我调戏。”
她“哼”了声:“你这样的人,肯定得一辈子单身了,谁跟你谁算没长眼睛!”
李志豪冷笑:“就算一辈子单身,起码也不会找你这样的,太野兽派了,没男人受得了你。”
她恨恨地说:“我保证,你一定会遇到更野兽的人!因为你这样的人什么都好,就欠收拾!”
李志豪还想说,但教练硬拉着他走开:“少说两句吧,好男不跟女斗嘛。”
“我性格就这样,管她男的女的,就是见不惯嚣张的人。”李志豪不服气地说,此刻他全无心情锻炼,去冲了凉后就离开了,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件事并没算完,接下来还有麻烦。
当李志豪下楼离开的时候,若诗到了玻璃窗看着他,拨了个电话:“从楼上下来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的,个子高高的,往万豪酒店方向走去,你们给我盯上,给我找个茬教训他一顿。”想了一下,她又补充了句:“只是教训教训就好了,还有,别让他知道是我的指使。”
落落在一边劝:“就这么点小事,我看就算了吧?”
若诗从鼻孔里“哼”了声:“他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这么嚣张的人不教训教训,他永远都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最讨厌这样的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耍横,要真遇到像我哥他们黑社会的那样,就像耗子见猫了。”
落落没再说什么。
李志豪心里还窝火着,他想不明白,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儿,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儿,看上去挺温柔的啊,怎么那么野蛮,甚至可以说是泼辣,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感情。
他全不知道自己后面有人跟踪,而且还是那女的指使的。
天本来就有些阴,再加上暮色来了,城市的灯光五颜六色地陆续亮起。
李志豪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本来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何况在健身房锻炼消耗了不少体力。他走进路旁一家看起来算干净的餐馆,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个炒菜,闲着无事,点燃一支烟,又不自禁地想起了先前的不愉快,觉得很惋惜,看上去那么好的一个女孩——
突然,他觉得眼前光线一暗,进来两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李志豪只是条件性地反射,因为光线暗而瞟了一眼,也不在意,不过是这里的食客吧。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两人在经过他桌子的时候,其中一人竟然很迅速地用脚踢到了他的脚,并且差点摔了一跤,于是就转过身来,对着他就骂:“你他妈的想死啊,绊到老子了!”
对方的这点伎俩怎么骗得了李志豪,他的脚可是缩在桌子底下,并未有伸到路中间去,很显然,对方是存心找茬。他于是警告:“我很讨厌有人骂我妈!”
对方却很盛气凌人:“老子就骂又怎么了,你绊到了老子,还觉得应该是不?”
李志豪还是很淡定地问:“我们认识吗?有仇吗?”
“从现在起,咱们认识了,也有仇了,不给老子把事情说清楚,有你受的。”
店主赶忙过来,摆出一副和事老的态度劝说。
生事的西装男板脸一吼:“给老子滚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店主赔着笑脸:“大哥你看,我这是小本生意,你们闹起来我的生意没法做了啊,各位大哥有什么事帮忙到外面去商量,行不?”
另一西装男又给他一吼:“你再在这里废话N多,信不信老子马上给你店砸了!”
店主的笑僵在脸上,不知所措。很显然,对方这架势明显是黑社会,他可惹不起,没见过老虎咬人,老虎吼还是听过。
李志豪见店主为难,于是站起身,对两个西装男说:“走吧,有什么事咱们到外面去说。”说着径直往外走。
两个西装男对望一眼,似乎还有点意外,还是个有胆的角色!但也并未放在心上,他们可也不是吃素的主。
李志豪走出店门,两个西装男左右把他夹围着,担心他逃跑的样子。
李志豪说了句让两人都很意外也很吃惊的话:“我知道你们是故意找茬,那一脚绊得有点水平,说明你们还挺有本事,似乎练过两手。说吧,有什么目的?”
两个西装男对望一眼后,一人说:“没什么目的,就是看不惯你,想教训你!”说罢,劈脸就是一拳。
他满以为,这一拳肯定会让对方摔个狗啃屎,但他错了,大错特错。
李志豪是经过长时间特殊训练的特种兵,反应之快无法形容。对方的拳刚出手,他也出手了,将对方的拳头一把抓住,然后用力一拉,脚在下面一绊,对方很干脆地摔了个名副其实的狗啃屎。
另一人见状赶忙闪身跳开,看李志豪当怪物一般,很吃惊。
不由得他不吃惊,他们两人也不是一般人,都进过三年武校,平常打架至少可以一个人对阵五六个没问题。然而,他的同伙一出手就阴沟里翻了船,对方的反应之快,动作之迅速,是名副其实的高手。
李志豪看着那摔倒的西装男,不失幽默地调侃:“现在我可以承认你是我绊倒的了。”
其同伙惊疑:“想不到你还是飞机上伸出来的那只手。”
李志豪不懂意思,问:“什么飞机上伸出来的手?”
其同伙解释:“妈的,这都不明白,就是高手!”
李志豪也挺幽默:“算是吧,不过也不是很高,充其量也就直升机的高度,比客机的高度差远了。”
摔倒的西装男狼狈地爬起来,很生气地对同伙说:“和他废什么话,动手啊!喊你是来打架的,不是演戏,要什么对白!”说着又挥拳扑向李志豪。这一次他尽管有所防备,而且进攻得小心,但还是没有逃得了狗啃屎的命运。另一西装男在对方再一次摔倒同伴的间隙,偷袭出手,结果和同伴也是没什么两样,只是他摔的不是狗啃屎,是四脚朝天。
两人爬了起来,有点畏惧地看着李志豪。这时候,他们都觉得很难堪,骑虎难下。继续动手吧,只不过跟拍电影一样,多重复几个镜头而已;走吧,也未免输得太狼狈,太丢人了。
李志豪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现在,你们什么都不要想,打,还差得远;走,我不会答应。唯一的选择,就是告诉我为什么!”
一人问:“什么为什么?”
李志豪眼睛一瞪:“为什么要找我的茬?”
“无可奉告,道上自有道上的规矩。”
李志豪冷笑:“如此说来,你们还是黑道上的人物了?”
“这你不用管。”
李志豪又一声冷笑:“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僵在那里,因为他看到了一样特别的东西——枪,正对着他。
拿枪的人说:“你不客气还只能出手,可我不客气的话,就得出枪了。按照常理推断,子弹的速度应该比你出手的速度快吧?”
李志豪很镇定,军人具有很多优良品质,其一就是处变不惊,他笑了笑:“理论上讲应该是。”
拿枪的人说:“所以,我现在叫你跪下,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李志豪还是笑:“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我没有跪的习惯。”
拿枪的人说:“那我就只能给你膝盖来一枪,好为你养成这个习惯。”
李志豪点头:“完全可以,关键是你要打准,而且,你还得赶快,周围好多人看热闹呢,或许,还有可能已经有人报了警。当然,也有可能都只是看热闹,没人报警,你可以慢慢的,像猫耍老鼠一样地耍我。”
拿枪的人这才注意四周,远远的,果然有许多人在看着,刚才他是一时情急,没有注意到影响。但他心里清楚,就算被抓进去,也不算什么大事,背后还有大树呢,所以也不是很慌。倒是眼前这个人,相当牛啊,被枪指着竟然面不改色,还谈笑风生。
其实,他哪里知道,李志豪之所以那么镇定,除了他过人的心理素质外,更重要的是他有非同常人的本事——他可以在一定的距离里,对手想要扣动扳机脸上表情会开始变化,扣着扳机的手指还来不及动或者才开始动的时候,抢先出手,枪还没响,他就可以让对方倒下,他有这个把握。
子弹的速度是很快,可是扣动扳机的速度就差多了。他在部队做过测试,他出拳的速度是0.3秒,一秒钟可以出三拳,而一般人从扣扳机到枪响的时间是0.5秒,一秒钟顶多开两枪。
当然,如果距离远的话,他出手再快也没用,但现在的距离,他还是有把握的。
拿枪的人这时候心里很矛盾,真的骑虎难下了。本来他只是拿枪起到威慑的作用,吓吓对方,然后戏耍戏耍对方,为自己捞回点面子,把老板交代的事情也办好了。他心想,一般人见到枪不说会吓得尿裤子,起码也会颤抖一下吧,偏偏这人没感觉,都什么人哪,真是!但开枪是万万不可的,法制社会啊,通常情况是开枪打死别人,之后自己转身就能看见监狱的大门;可是,就这么走掉,丢人就丢到姥姥家了。
骑虎难下,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压抑,他发觉自己的手有点抖了。幸好他的同伙给他找了个台阶:“算了,二狗,看他还像个男人,有点种,放他一马吧。”
于是,叫二狗的借坡下驴,再自己给自己脸上贴点金:“今天就给我兄弟面子,而且我也比较赏识有种的人,今天就放你一马了,以后走路小心点,再撞上枪口是会走火的。”说着还用枪防着对方的偷袭,走远些了才收起枪,还挺神气地走了。
这下轮到李志豪糊涂了,他们就这样走了,这是为什么呢?有一点他很肯定,这两人是故意找茬,而自己并不认识他们,与他们无仇,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别人请他们来。既然别人请他们来,肯定是想把自己怎么样,不说杀了,那也应该废了啊,就算不废,也应该狠狠地教训一顿吧?枪都摸出来了,竟然没开,他们怎么给他的雇主交代呢?
而且,他还清楚一点,在这个社会,枪虽已不是什么西洋玩意,但是,也绝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无论是在黑道还是白道,那得有相当的实力。没有上亿的生意,办不了持枪证;没混到大哥的位置,就用不起枪,最起码也要混得风声水起,算个人物啊!
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搞什么东东?
再说,他刚出狱,在山城连熟人都没几个,就更不用说仇人了。唯一的一个仇人,颜人杰,自己不知道他的生活状况,他就更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状况了。而且,自己为此事坐过牢,用道上的话说,这梁子已经化了,他没有必要报复自己了,要报复也不是这阵势。
幸好夜还不是很深,要不然还真以为是他妈的见鬼了。
李志豪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竟然只是下午的那么一点小摩擦而引起,是那个他看了第一眼就心动叫若诗的女生的杰作。当然,他就更想不到叫二狗的这两人为了交差,互相商量之后,竟然化腐朽为神奇,化丢脸为威风,竟然对若诗回复说把他教训了,打了两耳光,踢了两脚,再吼了他几声,他像个病猫似的,可怜兮兮的。若诗竟然也相信了,还对她的朋友落落说:“怎么样,我说得对吧,这种人,就只知道在女人面前耍横,真要遇到横一点的,比龟孙子都不如!”
李志豪的形象,在他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破坏得相当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