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冯驰走进潘家园。他觉得十多天没来还真是想这里。他是想杨丽姝、鲁大嘴、关新楷、马祥白这些人。他径直来到杨丽姝摊前,高兴地喊道:“杨姐你好!”走到近前说,“你给我发短信,我接到啦,一个是忙,另一个手机充电器没带,为省电没给你回信。”
杨丽姝说:“不是急事,早点晚点不碍事。章须、刑程他二人的摊子都是我给经营着,骂他二人出息啦,现在已是名人啦,他们的书画供不应求,不需要经营这个摊位。他们和我商量转让给别人吧,这样我也少分些心。我和他二人商量,把这个摊位留给冯老弟,二人一口答应,摊位、货物全送给你,让我和你说清楚。”
冯驰笑着说:“这怎么可以呢?”正说着章须和鲁大嘴走过来。杨丽姝把刚才的事告诉章须,章须看着冯驰笑着说:“你听杨姐的,就那么办吧。你有困难,经营方面找杨姐,缺钱找我。”冯驰十分感动。
鲁大嘴很羡慕地说:“什么叫友谊,这就叫友谊。什么叫风格,这就叫风格。不要听嘴上功夫,你就看实际行动。”章须、杨丽姝和冯驰都笑了。章须找杨丽姝办完事他要抓紧时间回去,他正忙着举办画展,无暇顾及其他事。章须走后,又说摊位事。
杨丽姝说:“冯老弟你还有什么困难?”冯驰没立即表态可否,他是在深思熟虑,从利弊两个方面考量作出判定。有利方面是,他有固定摊位,更容易掩盖自己身份,可进可退;工作需要离开时,也好找借口脱身,很有主动性。不利方面,一旦自己有事走啦,杨姐又加重负担,受苦受累。
在思考时,杨丽姝说:“鲁大哥,你还应该摆,卖多卖少是另外的事,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这种情趣难得。”鲁大嘴哈哈大笑道:“那好!只要冯老弟不嫌弃本人,我们俩摆一个摊子。”没等冯驰说话,杨丽姝说:“你们两人有多少货呀,摆这点东西地方还空着。”
冯驰赶忙说:“鲁大哥要来一起摆摊最好啦,我有事您就管啦,少连累杨姐啦。”鲁大嘴说:“好亲戚不如好邻居,有丽姝妹子我们都高兴,我又回到潘家园,转转腰子。”他的话逗得大家笑起来。鲁大嘴看着大家说:“你说呀,我要有几天不来潘家园就觉得骨松肉痛,坐不安,站不稳。我老婆说,潘家园要是个女子,就把我轰出来,到潘家园当个倒插门女婿。”人们听了更是大笑不止。
黄小嘴和詹学士不期而遇,他们看杨丽姝这里笑声不断,他们俩也赶过来。这些人凑在一起甭想做买卖,就是想踏踏实实看看东西都很难。喜欢聊奇闻趣事,没心思答理顾客,有时笑得肚子疼。黄小嘴看着杨丽姝一举大拇指说:“高!这才是高人!杨姐就是高!”杨丽姝感到莫名其妙,笑着说:“黄老弟,又发哪根神经啦!”黄小嘴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本正经地说:“金成利和客户又打起官司。”
鲁大嘴说:“我也听说有这码子事,详情是怎么回事?黄老弟你给讲讲吧!”黄小嘴刚要讲,过来三位非常抢眼的人士:一位是电视台的编辑兼记者邓士科,一位是作家又是报社记者纪树达,一位是大名鼎鼎的律师仲理。鲁大嘴一脸惊讶的样子说:“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老三位真如老子出关一般。”
律师仲理抢先说道:“大嘴游侠瞎编派,我们是老子出关的话,要把你加进来给老子当牛骑。”周围的人哄堂大笑。鲁大嘴自嘲地笑道:“嘿!大律师开口,闭了我鲁大侠的电门!”
“那老几位是桃园哥们刘、关、张啦?”
“这还差不多,贴谱。小侠,你也要作好准备,去给关二爷扛大刀,千万注意,你自己别没事又是耍人家大刀。”仲理一番话又惹得周围人群爆出笑声。
鲁大嘴看着三位正儿八经地说:“说真格的,老几位今天这么得闲,有雅兴一起来逛逛潘家园?”
邓士科说:“我和老纪有约今日来逛逛潘家园。在大门口和仲大律师不期而遇。”
“你还别那样说,我一算老纪陪邓大人来逛园子,我哪敢不来呀?”三人相视笑起来。纪树达看着黄小嘴问:“刚才大家让你讲什么事?我们也听听。”
“哎!就是潘家园商户关老板和天信公司因一只碗的官司。”邓士科只嗯了一声。纪树达问:“现在有结论吗?”
黄小嘴说:“现在还没有结论。露出的口风可能关老板要输官司。”
“我怎么不知道呢?”仲理说。
杨丽姝说:“你这个大律师,能瞧得起一只碗的案子吗?”杨丽姝对仲理调侃,不好意思笑啦。
“哎!小杨,我还认真告诉你,你老公那个厂子和美国的经济纠纷官司我们赢啦,那可是十几个亿呀!”仲理说。
杨丽姝说:“我代表中国女同胞感谢你这个大律师。不过这个小案子你也得出出手,帮助帮助我们小老百姓。”
仲理看着杨丽姝说:“话不能这么说,你说事小,一只碗从字面上是不大,实际理可不小,它体现着法律公正不公正,法律完善不完善,和法律的取向。”
邓士科笑笑:“仲大人,有你发挥才智能力的时候,还是听听老黄的吧。”
黄小嘴急不可待讲起。关老板早年间得到一只紫金釉暗花龙纹碗。这是明代稀有器物,十分珍贵。在古玩市场上买卖不好做,关老板觉得自己年岁大了,不知儿女以后能否从事这一行,有心把这件东西出手。他找到关新楷、马祥白看过,关新楷告诉他,东西保真的,大开门,只是有冲口,以前修过,不用仪器肉眼看不出破绽,碗口上的冲比较明显,容易看清,虽然该器物有瑕疵,还是值得收藏的。关新楷主张马祥白留下,因价格没有谈妥。关老板拿到华海找信公商议。信公反反复复自己看了很多遍,想让关新楷再给看看,关老板说关新楷和马祥白都看过。
信公点头说:“这碗是高档货,如果完好无损的品相可以从两百万起价,可以卖两百六十万以上。这道冲很长,我们为买卖两方负责,这碗最后卖到八十多万,起价从三十万元开始。”按照关老板两百万的目标相差甚远,关老板说回去考虑考虑再定。天信拍卖的老总金成利听说,来找关老板商议拍卖运作这只碗,头两次被关老板谢绝啦。房行举来找关老板谈及此碗,关老板一口回绝,告诉他这碗不卖,弄得房行举灰溜溜的下不来台。后来崔曲找过关老板,特别是庙久新和关老板相识多年,两人过往甚密,关老板勉强答应在天信拍卖公司上拍。这中间关老板又找过当代公认著名的鉴瓷专家柴千人给看过。柴先生说这只碗没疑问,是明代宣德年紫金釉碗,存世量很少,是好东西,可惜有毛病。关老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通过柴先生问问价钱。柴先生告诉他价钱不很高,也就是大几十万吧。
庙久新对关老板信誓旦旦地说:“你把心放到肚子里,肯定能拍三百万以上。”关老板在合同上签了字。保底价是三百六十万,起拍价是二百六十万。关老板内心喜滋滋的,简直是三四百万现钞此时拿在手里一样,周身有些飘飘然。这天晚饭特意叫老伴炒两个可口小菜,多喝二两,还哼了几句“打金枝”,老伴也觉得他兴奋异常,只说一句啥好事喜成这样,老关嘿嘿一串笑声甩过,老伴忙自己的事去,关老板自己在那里偷着乐呢。一晃到了天信拍卖预展时间,马子业告诉关老板,你的碗正在展出,那冲口好像更明显了。关老板赶去细细瞧看果然如此。他找到金成利,这事很严重,关老板提出撤拍,带着这碗去修复,公司负责修理费和交通费。金成利赶忙找来庙久新,研究解决方法。
庙久新来到一看说:“确实冲口加重了,主要原因是原来修过,经过搬动,环境变化,加长冲口;另一个原因是,工作人员没有经验,来观看的人们在看的时候用手指弹,个别人用手掰,工作人员不制止,不说明,所以造成这样后果。”庙久新建议,这碗留着上拍,如果拍不出去再修理也不迟。关老板听听有道理,还是照常上拍。拍卖会这天,关老板和老伴以及读大学的女儿欢天喜地地来参加拍卖会。关老板叫老伴来是怕自己临时有事让老伴盯着点。拍卖会开始前,金成利让工作人员给关老板一个号牌:二号,关老板不想要,自己不用举,拿它没用,工作人员讲你拿着吧,万一用用呢?工作人员把号牌一推放在关老板怀里走了。关老板的碗是四百八十八号,拍到四百八十五号时关老板被人找走,他离开时告诉老伴不要举牌,急急忙忙出去。到四百八十八号,拍卖师简而概之地介绍一下紫金釉碗,开始竞拍,稍稍沉寂一会,同时好几位买家举牌,不一会上升到三百四十万元。关老板女儿关艾乐不可支,手机、照相机一齐用上,又照又录,两手都忙不过来,四只手恐怕也忙不过来。场内标价三百九十五万元,又沉寂一会儿,又有几位竞价者先后举牌。金成利坐在拍卖师的左侧,不时提示着,标价达到四百四十六万,场上很安静,人们相互观望,这时又有三四人举牌,这只碗标价四百七十八万,拍卖师连唱三遍“最后一次”,锤落掌声四起。关艾把最后举牌,以四百七十八万竞得的买家--一个小伙子,以及他举的号牌十二号录得清清楚楚。
会场中的马祥白小声对马子业说:“不知这金老板又搞什么猫腻呢?这只碗别说有冲口,就是品相极佳起价也超不过三百万。”一位工作人员拿张纸要关老板老伴签字。老关老伴不签,并说:“等老关来让他签吧,我不知道。”
“哎,你们一家人,谁签都一样,都是你们自己的钱,签吧!”工作人员劝说着。老关老伴还是不愿签。关艾还在兴奋之中,一门心思地又照又录,就连工作人员叫她妈妈签字的对话,她妈妈签字的场面都完完整整录下来。关老板一家人很高兴,老伴又备点好菜,关老板又多喝了二两,女儿关艾照常上学。关老板只等着六十天后去取这沉甸甸的四百多万,连找谁帮忙去取钱,坐谁的车,存在哪个银行都想好了,就连夜间做梦都笑醒好几回。六十天已到,关老板按着预先安排的人、车来到天信公司。一进门正遇上金成利,见关老板不温不火地说声来啦,没站脚坐车走了。关老板立在那里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金老板这是唱的哪出戏呢?关老板到财会室,财会人员对他挺客气,倒茶让座。
关老板说:“我来结账,标的四百八十八号。”一个女会计翻动账本,找到四百八十八号这页说:“你得先交四十七万八千元。”
“是呀!我们必交的手续费。你从四百七十八万扣掉就行啦。”这位女会计愣了一下,告诉关老板东西自己拍回去啦。
“什么?我们会拍回去?我们连牌都没举。”关老板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找姓金的算账。”他来到经理室,金成利不在,打他的手机他又不接。
这时,一位副经理拿着他老伴的签字条说:“关先生你看,这是你老伴签的字,法律生效的。金经理和你关系不错,只收你一方费用,不然收你九十多万手续费。”把个关老板气得真魂出窍,不知怎么回到家里。
他进家没好气问老伴:“你那天去拍卖会给签字啦?”老伴一脸茫然,啊!咋啦?关老板长长叹口气,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头栽倒在床上两眼发直看着屋顶。
老伴既委屈又抱怨地说:“我说不去,非让我去,这下麻烦啦吧?”关老板看看老伴,满肚子气能说什么呢?打掉的牙齿咽进肚子里吧。关老板还是几次找金成利说理,越说越僵,互不相让。他又去找庙久新,庙久新是啥人,他能替关老板说话吗?一边倒地站在金成利的立场上,他反倒找理由说服、打压关老板,那意思是花钱买教训吧,气得关老板说不出话来。关老板人特倔,遇事者迷,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整治金成利,那就只好一声不哼,静观其变吧。金成利不知处于什么原因,还是恶人先告状,到法院起诉关老板,缘由是欠款不还。关老板也到法院起诉天信拍卖公司对拍品损坏,诱迫关老板老婆签字为欺诈行为。
黄小嘴讲到这儿,邓士科插话说:“我记不准是上海,还是广州也有这么一个案件。”黄小嘴眼尖,发现马子业和关老板站在远处说话。他一边摆手一边高声喊他们,马子业发现有人示意他们过来,和关老板走过来,鲁大嘴知道关老板和三位不熟,分别作了介绍。马子业又说了天信拍卖公司一些问题,他认为天信拍卖公司以金老板为首的一伙就是欺诈、蒙骗。
黄小嘴看看众人说:“我特意到法院找熟人问过,这个人说得很可靠,法院认定天信拍卖公司证据可靠充分,关老板没有可靠的证据,如果这样天信拍卖肯定赢官司。”黄小嘴一脸很惋惜的样子。
杨丽姝听着黄小嘴和马子业的话,看着仲理说:“大律师,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她这句话把那沉闷气氛驱散,人们都笑起来。关老板站在那里叹气,满脸愁容。
鲁大嘴看着邓士科、纪树达说:“这种事能不能通过电视台、报社曝曝光,进行揭露?”还没等二位说话,黄小嘴喊起来:“完全可以,舆论工具是一把利剑,应该发挥作用。”
邓、纪二人看着黄小嘴笑道:“你怕舆论吗?”黄小嘴认真答道:“怕呀。人是有脸皮的,有荣誉感的,都重视舆论,都惧怕舆论。说你好,良言一句三冬暖,说你不好三年五载难翻身。”
“噢!黄先生深有体会。”纪树达说着看看仲理,“这场官司仲大人肯不肯伸出援手吧?”仲理始终在沉思着,看着纪树达说:“这场官司要说好打也好打,要说不好打也有难度。”他转脸问关老板,“你女儿那些照的录的资料不知有没有?”
“我不清楚。”关老板回答。
“你现在就问问她。”仲理说,关老板立即给女儿关艾打电话一问,女儿说全在,原打算做成光碟,学习紧没时间,一直放着。仲理从关老板手中接过手机问:“天信拍卖公司工作人员叫你母亲签字有录像录音吗?”关艾回答都有,“你那些原始照录的都不要动,这些是最有利的证据。”仲理把手机还给关老板,问:“你请过律师吗?”关老板生气地说:“别提我请的这位律师,不是帮我打官司,是金成利一伙的,我把他辞了。”仲理问:“下步还请吗?”关老板不愧是生意人,思维敏捷,马上说:“请。仲先生我就请您做我的律师。您不管多忙也要帮我这个忙。我先付律师费。”
“关老板,你这样对我,小杨她们以后还能叫我大律师吗?那不成了鬼推磨啦。”众人发出一片喝彩声。“我答应你,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也安排我的同事把官司打到底。叫你女儿赶快把那些资料送给我,你以前的一些材料一并给我,我抓紧熟悉。”仲理看着邓、纪二人笑道:“二位大人别当观察员,袖手旁观,赤膊上阵吧,采访采访,应当见报上电视。”纪树达应声说:“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正在这时,关老板手机响起,是女儿关艾打来的,问她在哪,她已经走到半路,问把拍场上的录像等资料送到哪儿?关老板告诉她送到潘家园,大家都在这里。关艾可真是心灵手巧的孩子,照的录的都很清晰。仲理、纪树达、邓士科看着录像,把拍场里的人出现在录像中都作了记录,杨丽姝对天信员工基本都熟悉,她指着拿十二号牌的人说,他叫季悦,是天信瓷器部主管;指着要关老板老伴签字的女青年说,她叫于旺,是公关部主管。黄小嘴对天信拍卖公司及金成利破口大骂。纪树达劝解和说服黄小嘴,用不着和这种人动气,我们就是摆事实,讲道理,以理服众,以理明事。
没过几天纪树达的文章《古玩拍卖纪实》见诸报端,电视台法制节目里播出古玩拍卖的全过程。金成利听说仲理成了关老板的代理律师,慌了手脚,四处活动,找关系。据说金成利有个老同学是副市长,他去找人家出来说话。金成利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金成利登门拜访仲理律师,向他讲述拍卖公司的苦衷,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想用这种悲情软化、阻止仲理为关老板打官司。仲理态度十分明确,律师就要为我的委托人负责,既然我答应人家,就要为人家负责到底。金成利见仲理义正词严,一身正气,带去的十万贿赂款也没敢往外亮。
金成利边四处活动边派人暗中搜集证据,也想把官司打赢。拍卖协会一位负责人说:“金成利就是这样一个心术不正,爱搞阴谋诡计,玩小聪明的人,你看他早晚跌得头破血流。上次教训对他来说根本没往心里去,所以又搬出老把式,故伎重演。”
不到一个月案件开庭审理。事实胜于雄辩,录像播完后,庭上的人一片哗然。
最后审判长宣判,关老板胜诉。天信拍卖公司赔偿各种费用二十一万元。审判长宣布判决后,会场上爆发一阵热烈掌声。
尽管庭审结束,人们迟迟不愿离去。想不到信公、尉沐新、柴千人以及文管部门的一些领导,还有些知名人士都旁听了这次庭审。信公深有感触地说:“拍卖公司是特殊性质机构,也是经营实体。不管有什么特殊性,为群众的切身利益着想,服务于群众的理念、性质不能有特殊性。与人民利益相悖那是不行的,早晚是要被淘汰的。”
尉沐新说:“拍卖公司,是买卖双方的中介,它的权力和利益有极大的伸缩性,法律的天平是倾向于拍卖方,客观上使买卖双方利益得不到保证。比如,拍卖会的预展,最长是三天,买家多半是外行,或是一知半解,要想买到真品,是不容易的。从这个角度说,拍卖公司虽是中介机构,应该负起责任,保证拍品的真实性,这是义不容辞的。华海拍卖公司公信力为什么高?关键是信公等人严把真假关,不保真不上拍,没有百分之百把握不上拍。常言说不怕买贵就怕买不对。东西要是假了,整个毁啦。信公他们还把价格关,恶意炒作坚决制止,所以,华海拍卖公司从成立到现在没发生一起纠纷。拍卖法的不完善,拍卖公司不自律,监管部门不作为或暗地纵容,造成拍卖行业乱象丛生。特别是那些被巨大经济利益驱使,红了眼黑了心的拍卖公司不择手段地欺诈坑害人民群众。他们既害己,又害人。”
“咳!没有天信拍卖公司能有今天法院庭审的场面吗?”邢程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们大笑起来。
这时,关老板和家人走出来,拱手向大家作揖致谢。他走到信公面前说:“信先生,都怪我一时贪心糊涂,招惹是非,要诸位见笑。感谢大家帮助!我关某人这次教训后半生难以忘怀,以后干什么可要找正派人办事。”
仲理律师和杨丽姝走出屋外。邢程笑着说:“杨姐和大律师套什么近乎?有什么事寻求法律援助吗?”
“邢老弟,你还别说,眼下有宗案子还得仲大律师出手啊?”邢程听杨丽姝这么一说,还真些云里雾里啦。杨丽姝笑道,“为的是你,打假呀!你的书法、章须的绘画被仿得这么厉害怎办哪!你抓紧请大律师撮一顿吧。省着到时抱佛脚啊!”
邢程听了笑起:“原来杨姐是为老弟着想,谢谢啦!”
关老板一家走过来要给仲理律师鞠躬,被仲理制止,说:“这是我们的工作,是遵照法律办事,不能对个人感恩戴德,这对法律大不敬。”关老板拉着仲理的手,关老板爱人激动地抹着眼睛,小关艾声音甜润清脆地说:“仲叔叔,我毕业后跟你学习法律,以后我也当你这样的大律师,欢迎吗?”“欢迎!欢迎!你是这块料子,没你那些材料,这官司不会这样顺利。”仲理说道。
早晨,杨丽姝和冯驰把货物摆好。他俩说着话,勾富智拉着大箱子从这里走过,说:“冯老弟你也摆起地摊啦。”冯驰笑了笑。
“冯老弟你怎么也摆起摊位啦,慕大不是要你去海南吗?”乔庆祥走过来问。冯驰说:“他说的那事儿没定准音。摆摆摊干点实事还真有意思。”冯驰看着乔庆祥接着问,“你最近不出门呀?”乔庆祥说:“哪有谱。说让我在潘家园好好看摊,有事通知我。”乔庆祥看看自己摊位上有人赶忙回去。
杨丽姝发现申林的摊位上不见申林的影子,是魏云珍抱着孩子看摊打理生意。杨丽姝说:“哎!又不知申林有啥事?我过去看一眼。”杨丽姝过来问,“云珍,申林怎么没来呀?”
魏云珍眼睛湿润着,哽咽着说:“哎!又不知抽的那股子邪风,比上次严重多了,坐在那一动不动。见孩子没完没了地哭,问他咋的啦,就是啥也不说,真是急死啦。看他那样子,把孩子放家我不放心,邻居大妈去姑娘家,我只好带孩子来市场,大人烦心孩子遭罪,哎!啥时是个头呀!”
杨丽姝安慰她:“妹子,听我话,可别上火,孩子正吃奶呢,为孩子健康就不能上这个火。申林他过两天就会好啦,别多想啊。午间我把饭给你送过来,有事摆摆手叫我。”
她回到自己摊位上叹口气说:“你说这申林的脾气真叫人琢磨不透,看表面人挺精明,办事交往挺明白,为人很热情,不知什么原因,这两天又闹腾起来啦,说比上次严重。我看他保不齐又买了假货。”这申林发病的原因还真是让杨丽姝猜中啦。上次他买了假官窑瓶被骗了一百多万,几乎倾家荡产,若不是大家帮助解开他心中的疙瘩,恐怕不自杀也得窝囊死。本来心结开了,人也精神,又在潘家园摆摊,买卖还不错。那天他去找关新楷看东西,正遇上詹学士带着青花大瓶请关新楷给鉴定。
关新楷一看高兴地说:“这是康熙朝的,还是精品,难得一见。”他听詹学士说三万八买的,关新楷很惊讶地说:“詹老兄,你这便宜捡大啦!这个瓶子少说掉不下百万。”詹学士勉强一笑说:“关老弟,你不是忽悠老哥我吧?”
“嗨!咱哥俩我啥时候忽悠过你呀!我是实话实说。要不你去问问信公和柴先生吧。”接着关新楷给他讲了大瓶制作工艺,绘画纹饰,这是康熙朝难得一见的精品。
正说着马祥白、马子业来了,关新楷兴奋地说:“你们来见识见识吧!”两人一搭眼都一脸惊愕的样子,齐声问,这么好的东西从哪儿淘来的。关新楷接着说:“先别问哪个,你俩给估估价。”马子业讲最少四十万。马祥白说他太保守,问问人家四十万转让我接着,马祥白说掉不下一百万。詹学士笑着说:“我得请你们老几位喝喝,也是给我压压惊吧!”
马祥白特意又说一遍:“詹大哥,四十万出手,我立马把钱打到你账户上。”几个人朗声大笑起来。这件事申林触动很大,别人为詹先生买到珍稀之物赞扬祝贺。申林回家路上说不好有什么感觉:是羡慕人家还是嫉妒人家,自己也说不清。他脑海里总是出现“你詹学士不比我高明多少”的想法,你能淘到这样好的宝贝,我自己也淘到过宝贝,旋即假宋代官窑贯耳瓶出现在脑海里,情绪立即低落下来。一想,抱怨自己粗心大意,被骗上当。只能有这一回,不会再有下一次,绝对不会,心里发恨。这时乾隆茶叶末釉葫芦瓶出现在眼前,他信心大增,……他加快脚步,觉得神清气爽。他此时拷问自己,回想自己看的那些书,专家们的讲解,参观实物,仿佛心里油然升起强大的自信力,决心大显身手,买高档货赚大钱,让众人不再小瞧自己。想到这里,他的步子更大更快,似乎前面就有一个大漏等待他去捡一样。
申林刚回到摊位上P股还没坐热,倪金水来找他,还是商量租摊的事。倪金水在潘家园玩摊位神了,谁找不到摊位都找倪金水,他最有这本事,保证给你临时租个摊位,或者给你找个摊主让出半个摊位,适当给些租金就行啦,不过倪金水这个人就靠租摊位吃碗饭。他给人租整个摊位得好处费二十元,租半个摊位得十元好处费。倪金水有时间也写写画画,但是都不入流,他特喜欢看拍卖会,他一个都不拉,而且是风雨无阻。他找申林给别人让出半个摊位,申林得租金一百元,申林当然很高兴,谈完租摊一事,申林说了一句:“哎,你跑遍潘家园市场的各个角落,结交的朋友很多,帮我上上眼,有上档次的东西告诉我一声。”倪金水看着他笑着说:“申老板,你这个哥们儿行啊!”别看申林随便一说,倪金水可当成重要事去办。
没过两天,倪金水神神秘秘地来找申林说:“你知道宋代五大名窑之首汝瓷吗?”申林心里好笑,只是点点头。倪金水接着问他你知道窑址吗?申林漫不经心回答清凉寺。他暗自好笑,这点事都在心里。倪金水很诧异,那意思是申林真不简单,知道真多。申林心里十分瞧不起他,认为倪金水是个白痴,这点知识都不懂,在潘家园怎么混呢?
倪金水说:“我一个哥们就认识清凉寺汝窑遗址上的住户,人家挖出两件汝瓷,一只碗和一只小洗子。碗叫我朋友花十六万买来,卖给一位台湾人,卖了一百二十八万元。这只洗子比那只碗还好,要是我朋友买人家最放心。我朋友现在办移民加拿大,没时间经营这些事。我听说,赶忙叫朋友把汝瓷洗子的主人介绍给我。我把他领来,你们自己谈,我不参与,没我的事,好孬没我瓜葛,什么好处也别提,我一个子儿也不要,你要是提就是骂我。你经常让摊位出租就帮我大忙,我还感激不尽。”
申林心里好笑,你小子也出息啦,还真小瞧不得。申林想了想说:“你说的这事准吗?我听说清凉寺出汝瓷,国家管理得特严,抓了很多人。”
“是呀!就因为管得严,人家这只汝瓷洗子也不敢留,才要出手。我说的这个事你就放心。你有心情和他见见面、聊聊,我忙,还是把这个卖主的手机号给你,你们直接联系,他就住在乐游饭店,这一半天人家要走。”倪金水站起来放下一句话:“你可自己掌握好,好了你别感谢我,出点差错你可怨不着我。你觉得没必要就不要和那人联系。”
申林想到上次被骗,心有余悸,想想,算了吧。稳稳当当做这生意,多赚多花,少赚少花。詹学士和青花大瓶又浮现在眼前,再一想,去看看,不见兔子不撒鹰,请关新楷给把住关,没问题。下午,收摊以后,申林给汝瓷洗子的主人打个电话,两人约定晚上八点见面。相互通了姓名。卖主叫吴林,他拿出身份证给申林看,证实自己家住清凉寺,申林仔仔细细看过,没发现有什么破绽。申林也拿出自己身份证给吴林看,吴林用手挡回去说:“哥们,我信着你,你是潘家园的生意人,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农民,这汝窑遗址就在我们村中,我们的房子下面就是烧汝瓷的窑坑,幸亏我们动手早,听到消息,动手开挖,从屋里往下挖洞,掏了十多米深,才挖出些瓷片和两件完整的碗和洗子。把这两件东西赶紧送到县城舅舅家保管起来。现在村里管得那叫严哟!谁家有汝瓷,不用说完整器,就是指甲大的一块都得上交,搜出来不单罚款,还往死里打呀。我们村打残十几个人,谁还敢挖呀!谁家敢私藏汝瓷!现在多数都是拿假货蒙人,千万别信。”申林勉强听他哩唆地说了一大堆,他着急要看东西。
吴林说:“哥们别忙,那东西能放在这吗?你想想这儿能安全吗?我先给你一个小汝瓷片,你找专家看看是不是真的?”申林一听,脑袋轰的一下,上次被骗跟这是一个路子,他立刻警觉起来,甚至立刻起身走开。吴林看出他的心思,不慌不忙地说:“哥们,有的人用这种方法骗人,我们是正经庄稼人,不干那缺德事。你放心好了。你拿瓷片鉴定是真的,我把东西交给你,你好找人去鉴定,鉴定完了再给钱。”申林转忧为喜,心里高兴得很,脸上露出笑容。吴林接着说,“哥们,你也别高兴太早,咱们也得有个协议,你鉴定瓷片是真的,我才能把器物交给你去鉴定。东西交给你,我不怕你拐骗跑掉,因为你是古玩商人,潘家园的人都认识您,您能为一件汝瓷毁掉自己的声誉和人格吗?肯定不能。但你得给我留点保证金,保证什么呢?别磕了!别碰了!其实我信得过不会出什么事,以防万一吧,何况这钱还是你的。哥们我这样说过分吗?”申林是个血性的男人,何况现在脑子里谋划几十万、上百万能赚到手,他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之中,整个神经都处在激动、亢奋状态。
吴林看看他接着问了一句:“哥们你看这样行不?”申林赶忙答应一声“啊!”吴林又问一遍,申林表示明白啦。两人做协议:汝瓷洗子作价十八万,由申林拿去找人鉴定,申林交保证金四万,如果不对,吴林退还全部保证金四万。申林此时有些为难地说:“兄弟,这只洗子鉴定对啦,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些钱,我得分期给你。”吴林说:“哥们,你一个大商人,怎为这点钱所难住。”申林心中又一阵沉重,他想告诉人家买假官窑瓶子被骗一百多万,可能是自尊心还是虚荣心使然,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吴林拨通倪金水电话,说了姓申哥们分期付款的情况,不知倪金水怎么说的,吴林嗯啊几声笑了,说声好的好的。把手机递给申林,倪金水在电话上说:“你可要细心,千万看好喽,不要上当受骗啊!那洗子鉴定是真货,到时候给人家付上款,别叫我吃锅烙。”
申林点头说:“不能!不能!”两人谈妥条件,吴林从贴身衣袋里取出一个纸包,能有五六层纸,打开后一个比指甲大不多少天蓝色瓷片交到申林手里,叮嘱道:“我和你说啦,我不能出头露面,你也不要提我,走漏风声,传到我家那里事情严重,一家老小全靠我吃饭呢。您越快办完越好。我在外边时间长,村里都会怀疑的。”申林告诉吴林没问题。
第二天,申林带着小汝瓷片找关新楷给鉴定,关新楷看完后告诉申林,这是正宗汝瓷片。申林听完心里一阵狂喜,眼睛有些模糊:这哪是小汝瓷片,明明是几十万、上百万的钞票啊!从关新楷那边出来,一股风袭来,申林头脑有些清醒,想了想,为了把握起见,他又找柴千人再给鉴定鉴定。柴先生用放大镜看后说:“这可是正宗的汝瓷片。”他把汝瓷特征讲一遍。申林是乐不可支,这次他是信心满满,就像人们羡慕他赚到百万而尊敬地叫他申老板;就像女儿看着他笑,突然喊他大款爸爸;就像妻子魏云珍含情脉脉抱着他,深情地叫他富豪丈夫。
这天下午申林提前收摊,回到家里见魏云珍带着孩子去遛弯,他赶忙拿出钱数了一下三万九千元,他想想又留下七千元,带着三万二千元去乐游饭店见了吴林。“这个瓷片我找人看过没问题。兄弟我最近手头比较紧,现在只有三万两千元,你看行不行?”申林接着说,“兄弟你放心,保证金少给你些,钱早晚是你的,成交以后我尽量提前把款汇给你。你实在不同意,等一两天把钱凑齐再说吧。”申林从衣兜里掏出用纸裹得紧紧的汝瓷片放在桌子上,起身要走。
吴林以为申林不做这宗买卖,满脸堆笑,让申林坐下说:“哥们,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还差那几千块钱,是呀,早晚是我的钱,情谊为重,行吧。我把洗子交给你,你赶快找人鉴定,早一天办完我早一天回家。”吴林边说边拿出汝瓷洗子,和申林聊着。申林拿着洗子。左看右看,脑子里把瓷片和洗子对比,毫无二致,一模一样,很是激动,心里想的是赶快叫关新楷他们鉴定,把喜讯告诉云珍,一起高兴高兴。他把三万两千元交给吴林。从饭店出来给关新楷打电话,他听说关新楷去北工大上课,立即赶到柴先生这里,柴先生一看马上摇头说:“这是件新东西,高仿品,形似,和宋代汝瓷差远了。”他问:“你花多少钱买的?”申林谎称是朋友的。柴先生告诉他胎釉都不对,尤其底足上支钉都不对。申林心凉了半截。
申林不甘心,又来到关新楷这儿。正赶上他从北工大回来,给他仔仔细细看看说:“这是新仿品,胎质、釉面都不对,你买了吗?”申林告诉人家没买。谎称是朋友托他找人看看。关新楷语重心长地说:“千万不能买。你看市场上这种工艺品多着呢。和你拿回来的汝瓷片是两回事。”关新楷爱人做好饭菜,要他吃完再走,申林心急火燎,急着去乐游饭店找吴林,他怎能吃得进去?
当他赶到乐游饭店时人去屋空,一问前台工作人员,告诉他这位旅客走了一两个小时啦。他急忙给吴林打电话,关机。他给倪金水打电话,倪金水说他在天津呢。申林告诉倪金水,吴林的汝瓷洗子是新仿的,叫他给吴林打电话,过了十多分钟,倪金水来电话说,吴林手机关着不接。申林要倪金水无论如何找到吴林把三万两千元要回来。倪金水说:“我只见他一面,还是急匆匆而过,对他长相个头没一点印象,我去哪里找啊!我说你呀!办事这么不靠谱,哪能先给他钱,亏得你还是做买卖的商人!”倪金水一番话把个申林贬斥得不轻,弄得申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申林此时觉得两条腿软绵绵的,吃力地走出饭店,有苦说不出,就在他和倪金水通话时,吴林和倪金水把三万两千元分完装进各自腰包,坐在饭馆里握着酒杯高兴地又吃又喝。
吴林看着倪金水笑着说:“这个姓申的地地道道是个二百五,还玩他妈的古董。”
“你也别说风凉话,没这些人谁养活你,你上哪发财去。”倪金水揶揄地说。
“嗨!你别谦虚啦,我这一百元假汝瓷翻了三百二十倍,还不是你选这个对象选的准嘛。”吴林和倪金水哈哈大笑起来。他俩在这儿得意忘形,喜不自禁,可怜申林痛不欲生。
申林脑袋木木的,心像碎了一样刺痛,神情恍惚。他摇摇晃晃进了家门,险些摔倒。魏云珍见他脸色特难看,身子发软,站立不稳,以为他病了,扶他到床上躺下,摸摸他前额不热不烧,问:“你怎么啦?哪不舒服?”他紧闭二目,一声不吭。不管妻子如何问,就是不说话。女儿醒来哇哇叫着,魏云珍赶忙抱起孩子喂奶,申林抬起头看看母女俩,泪水夺眶而出。魏云珍给孩子喂奶边梳理孩子头发,抬头看见申林哭成泪人,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对我说说,我能帮你办更好,帮不了你咱去找杨姐那帮朋友。”魏云珍这么一说,申林不哭,只是一动不动闭着眼睛躺在那里。魏云珍放下孩子去做饭,特意炒了两个平时他最爱吃的小菜,把酒瓶放到桌上,叫他起来吃饭。她轻轻推他,申林突然哈哈笑起来,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话,开始听不清,越说声音越大:“人活一口气!人活一口气!……一口气!”
魏云珍用力推动申林,边推边叫:“申林!申林!醒醒!快醒醒!”她费了好大劲,申林哼哼两声,睁开眼睛四下看看。魏云珍告诉他快起来,精神精神吃饭啦。她边说边拿毛巾,让他把脸擦擦。申林来到桌前坐下一看,可口喷香的饭菜,酒瓶酒杯摆在这里,两眼又溢出泪水。魏云珍站在一旁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更不知说什么话能解劝他,只是着急,禁不住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申林反倒镇静地说:“没事的,你千万别着急上火,还有孩子呢。来你也喝一杯。”魏云珍说:“孩子吃奶怎能喝酒呢。”“对呀!我糊涂啦!不该喝!不该喝!你多吃点菜吧。”他说着自己先满上一杯酒。端着酒看着妻子云珍泪流满面。他勉强笑笑,安慰妻子,吃吧!吃吧!说着他自己喝了一口酒,呛得咳嗽起来,他又吃了几口菜,把杯中的酒喝净,放下筷子不吃了。魏云珍为了孩子挺着多吃了些。这一夜,申林几乎没睡过觉。魏云珍见申林的精神状态,叫他照看照看孩子都不行,所以让他在家休息两天,自己带着孩子去市场摆摊打理生意。
午间,杨丽姝多给魏云珍送过两个盒饭,她又弄了辆车,让云珍把盒饭送回去顺便看看申林怎样?杨丽姝叮嘱魏云珍多安慰、关怀申林。魏云珍回来对杨丽姝说:“杨姐,我看我们那口子不太好,情绪反常,怎么办呐!找心理医生看呢,还是去精神病院看医生,多愁人呀!”魏云珍说着说着又掉起眼泪。
杨丽姝说:“还是咨询一下心理医生,问问怎样治疗好些。不过找哪位医生也得弄清楚到底什么原因使他这样呢?”魏云珍说:“他不说,我也摸不着头绪。”
“咳!妹子,你回去看什么比较值钱的物件缺不缺?家里能一点现金没有嘛?你多留意,细心查查,缺什么少什么,到底毛病出在哪里?妹子,我琢磨着他还是买了假货可能性大。”
魏云珍说:“我们有一套整版最早的猴票,十分贵重,是申林给我的订婚礼品,前几天他突然送到我娘家保管起来。我家还有三四万块钱,锁箱子的钥匙在他那里,这时要跟他提钱的事儿,他若是因为买假货,我一追问那不是火上浇油吗?怕呀,有个好歹怎么办呐!”魏云珍想想又说,“上次买那个假货以后,我们聊过好几次,我说现在假货太多,一不小心就栽进去。申林一再表示今后不买啦,真要买,先找关新楷看好才能买。我们推心置腹,聊得特高兴。”
杨丽姝说:“玩古玩的人有个臭毛病,买假货受骗上当很气愤,起誓发愿不买啦,过不了几天心里痒痒,遇见东西还要买。就是这个臭毛病,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呐!”
魏云珍忽然想起什么,说:“杨姐,你说怪不怪,那天晚上我抱着孩子去邻居家坐坐,我出去时申林自己在屋里好好的,我抱着孩子回来,门开着人不知道哪去啦,很晚很晚他才回来,弄得浑身脏兮兮的,一只胳膊上很多血。他回来两眼直勾勾的,失魂落魄的样子,我问他怎么啦,他就是不说话,到现在也弄不清楚是怎回事。”
“先把他的情绪稳住再说。今天鲁大哥没来,章须、邢程办书画展,关新楷和马祥白他们去了西安,若是他们在家,去看看申林,劝解劝解会更好些。我们那口子去德国参加业务洽谈会得十天八天才能回来。黄小嘴和申林关系一般,说不上话,你说急人不。收摊后,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劝劝他。”魏云珍擦着眼泪说:“咋好?又给杨姐添麻烦。”杨丽姝说:“咱姐妹别说见外的话儿。”杨丽姝看看冯驰说,“冯老弟,收完摊没事跟我一起去看看吧。”冯驰爽快答应。杨丽姝、冯驰随同魏云珍进到屋里,见申林两眼半睁半闭躺在那里,眼帘红红有些浮肿。
魏云珍用力叫醒他,说:“起来吧!杨姐她们来看你。”叫两遍只见申林慢悠悠坐起来,刚说,“杨姐……”话没说出来就哭起来。杨丽姝说:“申林兄弟,你也是男子大丈夫,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敢担当起来,干吗这样?看看母女俩为你着急上火多不应该呀!”杨丽姝话音没落地,申林哭得更厉害。“申林兄弟你有委屈、难心事能不能跟杨姐说出来,憋着心里会出毛病的。”
“我对不住他们母女二人,人活一口气,我也有一口气,是一口不争气,活得窝囊。”申林哽咽着说。
杨丽姝既安慰又开导地说:“兄弟你有啥事说给姐姐听听好吗?”申林只顾擦着脸上泪水没有说话。魏云珍去附近超市给孩子买奶粉去了。
杨丽姝小声问:“你对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嫖娼被逮啦?”她一边笑一边问。申林摇摇头。
“那你是不是买假货被骗了?”杨丽姝认真地问他,申林未加可否。他抹抹眼泪说:“杨姐,像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有啥用?给他们母女添堵,带给她们不幸和灾祸,她们母女两人跟我永远不会享福。麻烦杨姐今后多多照顾她们母女吧。”杨丽姝批评他说:“申林这可是你的不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为啥让别人照顾,你对得起老婆孩子吗?你这是愧对人家。”
申林睁开眼睛望望玻璃窗外湛蓝的天空说:“万事万物都有个定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连老婆孩子都养不了,不想让她母女再跟我活受罪。”
“兄弟,你这样想可就对不住她们母女。你看云珍多贤惠、漂亮,女儿多乖,你够幸福的,想开点,好好过,多赚多花,少赚少花,人过日子,过得是乐趣。”魏云珍回来忙着做饭,杨丽姝和冯驰各自回家。
路上冯驰分析说:“杨姐,从各种迹象表明申林内心深处潜藏自杀倾向,而且还是很坚决的。”杨丽姝说:“上次就很危险,咱们大家做了很多思想工作,把他的内心疙瘩解开啦。”冯驰说:“祸莫大于不知足,像申林这样的人,他的性格是偏执型的。平时没有挫折很自信,虚荣心极强,加上刚愎自用,遇上挫折打击十分脆弱,容易走极端。”
杨丽姝说:“你分析得对,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人的思维应该是多元的,只慕虚荣,只求一己利益,极容易陷入泥潭,钻入牛角尖,不能自拔,结果是悲哀的。他还有严重的宿命论思想,申林目前的状况十分危险。”杨丽姝听完冯驰的话,立即给鲁家林打电话说了申林的情况,鲁大嘴很着急,他告诉杨丽姝他在外地,最快明天午间前后赶回来。杨丽姝看看前方对冯驰十分感慨地说:“人生,从字面上看似简单,事实上不简单。我们降生到这个世界上要充满信心地活着。那就是在阳光下活出个样来,使生命更多彩更有意义。”冯驰看着杨丽姝,心里十分敬佩她。
第二天早上,杨丽姝、冯驰把摊位上的货摆好。杨丽姝惦记魏云珍,看魏云珍也到啦,走过去问:“今天怎么没带孩子?把宝贝放到家里啦?”
魏云珍满脸愁容说:“邻居大妈回来啦,孩子在那儿放心。”
“申林怎么样?”
魏云珍目光忧郁,一脸的疲惫,忧心忡忡地说:“我出来时他没起床。夜里一直不睡,他不睡,也不让我睡,一直紧紧地搂着我,嘴里不时叨叨咕咕说些不明不白的话,我都烦死了,还不敢说,怕他不高兴。我一睡着就把我弄醒。就是那两句话清楚:‘人活一口气’,‘一生一世到天明’,重复说了多少遍。天亮时我看他睡啦,悄悄起来做点饭吃了一口,把孩子送过去赶忙来市场。我觉得特累。”
杨丽姝叫她回去休息休息,摊位她给看着。
魏云珍说:“杨姐,不用啦!我就出一上午,下午别人来摆,我回去休息,照看照看申林。”一上午很快过去,到了午间魏云珍和杨丽姝打过招呼急忙赶回家。进家一看,饭菜都做好了,摆放在桌子上。申林换了一身新衣服,整洁合体。
“累了吧?快歇歇,洗把脸喝口水,赶热吃饭。”他说着把盛满水的杯子,端到云珍面前。她发现女儿躺在床上,申林早早把孩子接回来,还给孩子洗了脸,梳理了头发,又给孩子喂了奶粉。她心里很高兴,两个人吃完午饭,申林主动洗碗,把屋子打扫整理一遍,他拿湿毛巾让妻子擦把脸,又拿梳子给妻子梳梳头发,又亲亲她的嘴唇说:“夜间让你受累了,你好好休息休息,你睡吧,我照看孩子。”魏云珍又困又疲惫,上下眼睑打架,巴不得倒下就睡。她看看申林,叫他也睡一会儿。魏云珍躺下就进入了梦乡。她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钟,女儿的哭声唤醒了她,她赶忙给孩子喂奶。申林不在屋里,她以为他去卫生间,也没在意。给孩子喂完奶下床才发现桌子上有两页纸,钥匙手机和十几元零钱,她一看这些东西紧张得全身发冷,两腿不好使,重如千斤迈不动步。推开房门撕心裂肺地喊叫着申林的名字。她急忙给杨丽姝打电话说申林不见啦。杨丽姝一听立即判断申林寻了短见,她告诉魏云珍马上就到。魏云珍从附近的小树林一直找到待拆迁的旧厂房,找了一遍没发现人影。杨丽姝、鲁大嘴、冯驰等人都赶到了,众人四下去找,周围邻居也都帮忙寻找,还是没找到。冯驰围着房子转着看看后面旧厂房,冯驰对鲁大嘴说:“鲁大哥,咱们去后面旧厂房的楼顶上看看。”冯驰他们上到楼顶,西侧有一间屋子,门窗还在,门虚掩着,冯驰拉开门见申林自缢在那里。冯驰告诉鲁大嘴谁都不要进来,快打110报警,只有他一人进去摸摸申林的鼻子,出来说句,“死了,没有生命迹象。”
魏云珍疯了似的,不顾别人劝阻冲进屋子拉着申林的手说:“你咋这么傻啊!什么事想不开非走这条路,你还没到四十岁的人。”她边哭边说,“你为啥这么狠心扔下我和孩子不管?什么事叫你这么绝情,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念及。”魏云珍跺着脚哭诉着,“你怎么不想想和我立下的那些海誓山盟的话,你答应的对我一辈子不离不弃,让我过一辈子舒心的日子,这是你说的话……”魏云珍哭得抽啦!人事不懂,人们把她从楼顶上抬下来,医生给她打针,过一阵儿才明白过来,又哭起来。
“妹子,你现在看看孩子吧!他自己愿死,谁也没办法,你得顾活的,别让孩子受罪。”魏云珍哭哇,哭自己命这么苦。这时屋里只有杨丽姝和魏云珍。杨丽姝见桌子上两页纸,拿起一看是申林的遗书,一封绝笔信,她仔细看下去,开头是这样写道:
“云珍和女儿申申:我对不住你们!我不离开这个世界没有办法解脱自己,只有一个办法,抱恨终生到另一个世界才能安生自己灵魂。我辜负了你赐给我纯贞的爱情,我践踏了自己对你许下的诺言,还能说什么呢?说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这些空话我不愿说,也不想说。说实的,我做古董生意十几年,当我什么奢望都没有时,早上摆摊晚上收摊,生活平静安稳。当我自己信心十足,和那些一夜暴富的古玩暴发户们暗中比拼时,我屡屡受挫、碰壁,这时理智又回到我的心田里,以后不再这样。伤痛消退,我又不知天高地厚。没办法,我骂过自己,我克制自己,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所以造成百万元被骗。除了自身毛病外,那些手段毒辣、欺诈害人的庙久新、崔曲、倪金水、李大喇嘛之流们,他们和慕大黑手都是一丘之貉,里应外合……”杨丽姝看到这里,心想这不是单单的一封遗书,而是揭露重大案件的一份有利证据。
这时冯驰走进来,杨丽姝把他叫过来让他看看,冯驰一看小声说:“杨姐,这是一份有价值的揭露重大案件的材料,传出去对这母女安全有威胁。”魏云珍哄孩子睡觉,加上神情恍惚,顾及不到这边,冯驰压低声音说:“杨姐,你是最可信赖的人,把我身份告诉你,”他边说边从贴身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我是执行特殊任务的警察,这封遗书交给我送到公安部门存档,为日后破案所用。先不要和魏云珍讲,等案情真相大白之后对遗书原件怎处理组织上会和她讲的。另外我的身份只能你一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对其他人讲。”
杨丽姝十分严肃认真地说:“请放心,我保证做到。”这时鲁大嘴一行人进来走到杨丽姝和冯驰面前小声说,警察和法医按着公安出现场的程序办完后,将尸体送到殡仪馆冷冻起来,待死因确定以后通知家属处理。
冯驰把申林自杀一事向局里作了汇报,并把申林的遗书交给局里妥善保管,负责勾富智、倪金水的警员们进一步加紧调查并及时掌握他们的行踪。关于庙久新、崔曲等人的问题,公安等部门,特别是工商执法对其加强了监管力度。
杨丽姝早早来到市场摆好摊,看到冯驰来得也早,两人聊着天,正说着话,魏云珍过来找杨丽姝有事,两人说完事,杨丽姝问:“你妈在这习惯吗?”魏云珍苦笑着说:“能怎样啊?不习惯她也不会说的。”“申申怎样?”“她挺好的。”魏云珍眼含泪水说。“妹子,有啥难处早点和姐姐说。”
只见纪树达、鲁大嘴、史琨等人不期而遇。大家看着魏云珍心情沉重,同情、怜悯。对于申林的自杀深感惋惜又怒其软弱,对妻儿不负责任。对于那些用假货骗钱,谋人性命的刽子手们恨之入骨。
杨丽姝向纪树达介绍道:“这是申林爱人魏云珍。”她又向魏云珍说:“这是纪先生。是作家又是报社记者。就是这位纪先生,在申林自杀的很短时间内就报道此事,观点十分鲜明,呼吁法律介入,彻查那些骗人钱财,夺人性命的不法之徒,并呼吁相关部门要严厉惩处。”
史琨说:“现在行骗,有个人骗,团伙骗,有的是单位公然行骗。”鲁大嘴接过话题说:“你算说着了,还有单位和个人联合行骗。”鲁大嘴看着纪树达问:“纪先生一定听说东方之光合谋骗人的事了吧?”纪先生表示听得不全,要鲁大嘴详细讲讲,史琨也想想听听整个事件过程。鲁大嘴据实讲起来。
东方之光拍卖公司老总房行举那可是拍假高手。他认识台湾古董商人叫丛有臣。这丛有臣有两百多幅林风眠、傅抱石的画作,房行举一看发财的机会来啦。谁都明白,林风眠、傅抱石这样的绘画大师作品并不是想象那么多,更不可能在台湾一个商人手里聚集这么多,是值得怀疑的。丛有臣见房行举这么看重这批画作,自然高兴得很。他最希望的是一次性全部出手,卖个好价钱。
房行举看出丛先生的心思,说:“你能在台湾找书商把这些作品出画册吗?”丛有臣告诉他没问题。房行举也向丛有臣交底,那就好办,我在大陆找个文化公司办个画展,运作差不多再上拍,包你成功。丛有臣听后十分满意,并承诺按拍卖成交金额百分之二十分给房行举。房行举找到他的老学友,信宝文化有限公司经理解义权商议,解义权一听酬劳丰厚满口答应。他提出资金有点紧张,要房行举先帮助解决,房答应先拨二十万。展览如期开始。很多人慕名而来,更多的人是抱怀疑态度来看个究竟。有人说好,有人摇头,更甚者当场否定:没有一张真品。解义权请齐先生、石先生、尉沐新等鉴定名家给鉴定,并出具鉴定书,每一幅鉴定费一千元。这几位看完所有画作,拒绝出证书,而且明明白白告诉解义权,所有的画作是赝品。解义权又找来一些所谓的书画鉴定家鉴定,并出具鉴定证书,每件五百元。展览一结束,这批画作全部转入东方之光拍卖会的大堂。房行举叫员工们拼命地往国内外推荐这批画作,广告宣传铺天盖地。预展期间来了不少人,大部分人不知实情,信以为真,也有一部分人心存疑虑,他们找到房行举洽谈保真事宜,能否开具保真证书,为给家人一个交代。不给开保真证书证明他们不买。房行举一看这些人多半是海外华人,特别有钱,百八十万对他们来说不算事儿。房总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你们要公证处公证也行。这些买家一听高兴。他们以比底价高百分之三十的价格买了四十幅。内地买家听说此事,也效仿上述办法办理,否则不买。房行举有点犯难,他明知内地买家得罪不起,另外他也看出这批画存疑,尤其是齐老等人以及两位大师的学生明确指出是伪画,打官司都不好办。
他正在犹豫不决时,解义权说:“拍卖法规定非保真,如果保真还要预展干什么呀?你怕啥!”房行举一想有道理,打起官司本公司的鉴定书没有法律实效。房行举答复道:“我按公司底价卖给你们,不再加价,可以给你们开具保真书,不能公证。”部分人贪图便宜,有利可图,积极出手去买。这样一来,东方之光拍卖会卖出一百八十多幅。成交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这下房行举可发啦。
大嘴游侠讲到这里,纪树达插嘴说:“老鲁讲的这是拍卖行里的‘潜规则’呀?个别胆大妄为的拍卖行在拍卖会前把赝品‘洗白’,达到指伪为真。古玩这东西有它的特殊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的说它真,有的说它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真正能拿到国家权威鉴定机构鉴定的有多少。拍卖公司利用买家吃亏长教训的心理,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做法,便有恃无恐,大行歪道。”纪树达的分析十分精辟,得到大家认同。大嘴游侠接着讲下去。
海外华人和内地买家把购得的画作拿到权威人士那里鉴定,结果都是赝品。这些人找房行举退货,他是死活不退款。他们一纸诉状将东方之光告上区法院,一审很快判决,原告败诉。
史琨在旁边叹气说:“这样判决有天理吗?法官采信拍卖规则条文所云,不采信公证处的公证,这可太气人啦!怎能谈得上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则?有些法律条文存在多面性,就看执法人从哪个角度考虑。”
纪树达解释说:“不过这场官司肯定是原告能打赢,为什么这样说呢?该案已经上诉到中院,中院法官全面考虑,会采信公证处的公证。刚才说的购买拍品维权就很有挑战性。主要说买家的认识偏颇,认为赝品自古有之,有时被当做佳话雅事流传,历史上做赝品、仿品是出了名人的。所以多数人买赝品一笑了之。笑不出来的自认倒霉,自食其果。很多人认为买假货‘打眼’是玩古董的必修课,也有的自感羞愧难于启齿,怕被嘲笑,那就只好怪自己‘眼拙’,只当交了学费。还有一个原因,拍卖法在实践运用中存在明显不合理之处,天平是向拍卖公司倾斜的,个人和拍卖公司相比,个人折腾不起。这方面以前有过很多事例。还有恶性循环现象,有的人买了假货,首先想的是弥补损失,或把损失降到最低,所以找二把刀专家开鉴定证书,把假的说成真的,出手骗人谋利。买到假货的人又去找下一个倒霉的买家,自己不主动去维权,以至于放弃维权,使自己由被害者变成害人者,这就成了恶性的循环往复。张三买假货,卖给李四,李四买假货,卖给王麻子。但是作为拍卖公司明目张胆地知假贩假,这可不是行业道德缺失,这是违法行为。”纪树达看看大家接着强调说,“你们看吧,东方之光拍卖一百八十多幅伪画,有一半站出来敢维权,讨说法,保护自己利益就算不错了,那么多人自认倒霉。最后,东方之光拍卖公司是双赢,经济上他赚了大把钞票;拍卖公司和个人的较量中,拍卖公司占上风,吃亏的是买主。”
旁边一个经营户主说:“那执法者就应该给摆平!”鲁大嘴说:“这你就想简单啦。私不举官不纠啊!古往今来大同小异。”
大约一个月后,中院开庭宣判;原告方胜诉,东方之光拍卖公司退还九十多位原告全款,其余的八十多位买家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