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家很不富裕,父亲除了在过春节时置办一些简单的年货外,其他节日都不怎么过。尤其是父亲得病之后,过节在我家更没了概念。
那年中秋节,在乡中学念高中哥哥回来帮母亲忙秋收。一大早,妈妈吩咐我在家陪父亲,她和哥哥下地收玉米。我独自在家玩了一会儿,感觉很无聊,就悄悄从家里溜出来找小伙伴玩儿。
我刚到街上,恰巧碰到王佳妮,她要我到她家去玩。我平时不怎么爱和她玩,因为,她爸爸在工厂当工人,她爸妈自持家庭经济条件好,对我们这些穷家庭的孩子非常鄙夷,因此,我们很少找她玩。
我不去。她几近央求地说:“你陪我玩,我给你吃月饼。”长这么大,我没吃过买的月饼。
她从里屋拿出一个像砖块大的盒子,上面盖有一张绿色的油纸。她解开绳子,拿掉油纸,打开盒子,四个精美的月饼展现在我们面前。我忍不住趴上去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口水禁不住往外流。
王佳妮大方地拿起一块月饼让我吃。月饼外面香软酥脆,里面香甜油腻,味道真是好极了。我贪婪地很快吃完了一块,很想再吃一块,可王佳妮麻利地把月饼盒重新包好,捆好,又放回了原处。
我们玩了很久,王佳妮的父母回来了,她妈妈怪怪地看着我,王佳妮赶紧使眼色,我会意,快快地离开了。
晚上,我们在吃饭,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哗,接着,王佳妮的妈妈冲进来,指着妈妈的鼻子骂道:你家闺女哄着我那傻闺女把我的月饼吃了,你看咋办吧?
母亲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抓住我就要打。我边哭边说是王佳妮让我吃的,可母亲哪里容我分辨?
我哭的都岔过气去了,王佳妮的妈妈还在不停地骂,妈妈更来气,打我更狠了。
正难解难分之时,哥哥忽然抓住妈妈的手,大喝一声:“不就是一块月饼嘛,明天我还给他一盒。”
记得很清楚,那年的月圆之夜,哥哥离开了家。
第二天夜晚,哥哥回来了,他手提两盒月饼。
后来我知道,哥哥那晚去了附近的一家私人小煤窑,求老板让他下井挖煤,他通宵达旦干了一夜一天,换了这两盒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