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的伤很重,一双眼睛受到了重创,主治医生王大夫说有失明的危险。
君是战地记者,是夜间的一次空袭中受伤的,一直昏迷了两天两夜。
我与姐妹们轮流守护着他,打针、换药、监督仪器,还要擦拭身体,周到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当醒来的时候,我告诉他不要动,你的眼睛受了重伤,其他问题不大。
“其他人怎么样?英(君的妻子)在哪里?”君急切地问。
“有四个人受了轻伤,包括英在内。”与君在一起的记者老周说。
“受了轻伤--那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主要是腰椎受损,上着夹板,不能动弹。”
君不再说话了,也许是伤痛,也许是心痛,他沉默了许久。
第二天,君又问英的伤怎么样了,吃饭什么的没问题吧。
我说这您放心,领导和王大夫都安排得好好的,保证比您好得快。
君说:“属我最重,但也算捡了一条命啊!”
我说:“所以您应该高兴,认真配合治疗,王大夫可是咱这最好的医生呵,相信您很快就会康复的。”
君又沉默了。据老周讲,君与英是主动要求到炮火纷飞的前线的,他们亲手采写了许多真实感人的稿件,受到有关方面的赞扬。
为了让君高兴,我们给他讲王大夫的幽默,讲姐妹们趣闻轶事。这样他的嘴角便有了笑。院里又给他买来了随身听。每当他听到熟悉的轻音乐,手就不自觉地拍着白白的被子,嘴里不时发出微弱的声响。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他有了知音,有了色彩,也有了希望。这些对我来说,只能是暂时的轻松,而不安的心却更加沉重起来。
因为在那次异常猛烈的空袭中,君的爱妻--英正在扶案工作,不幸光荣了,时年仅36岁!
君当然不知道这些。王大夫说绝不能让他知道,否则流泪肯定加重病情,他的双眼就很难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