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程云介绍了凶杀案的现场情况。
昨天晚上,也就是6月5日,正是刘程云与张岩在值班。快十二点钟的时候,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接起一听,原来是110报警指挥中心的紧急指令,让他们火速出警,到世纪广场的假山上,那里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警车冲出了警局,一路风驰电掣向凶杀现场驰去,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城市的夜空。
橘红色的灯光下,路上的行人廖若晨星,快车道上,偶尔有出租车呼啸而过。几分钟后,警车停在了世纪广场,刘程云与张岩跳下车就奔向假山。
假山上灯光暗淡,点缀风景的苍松翠柏稀稀拉拉在暗影中忽隐忽现,从下面向上观望,顶上的亭台楼阁也显得朦朦胧胧。
灰蒙蒙的暗色像一张巨大的纱幕笼罩着凸凹不平的假山。快到亭台的时候,一股新鲜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刘程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打亮手电,强光之下,映入眼帘的是残不忍睹的一幕。
只见两个人影扒倒在地,血,大滩大滩的血,即使在碎石纷杂的土地上,还是能开出斑斓璀璨的花,红的刺眼,另人心悸。
走到近前,刘程云用电光照在了两人的头部,发现是一男一女,二人的喉咙皆被锋利的刀具割断,俱已停止了呼吸。每个人的身体下面是一大滩暗红的鲜血,夹杂着腥咸的海一样的味道,强烈地刺激着他的鼻腔。那位女性的白裙早已染成了红裙,瞪着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死不瞑目。她的身旁,是一个黄色小坤包,也是血迹斑斑,就是连亭台上的栏柱上也溅满了点点滴滴的血迹。那位男性被害人倒地的位置离亭台大约有四米远,脸上血肉模糊,可能在刀具割破喉咙的一刹那间,向前方挣扎了几步,然后轰然倒地。
可以想像得出,当锋利的刀具割开他们喉咙的时候,一腔热血喷涌不止,当时的现场是何等的惨烈和恐怖!
报警者是一对情侣,他俩当时正从假山的顶上走下来,突然,夜空中想继传来两声凄利的惨叫,接着,在混沌不清的夜色中,他们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向松柏下的阴影中一闪就不见了。夜空中,飘荡着一股腥咸的味道,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处于市区中心地段的世纪广场,会发生凶杀案。一会儿,俩人走到亭台下,那女的“啊”地尖叫一声,双手吊在了男友的脖子上,身子瑟瑟发抖;那男的用手机一照,瞪时惊得魂飞魄散,他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一男一女。惊恐之下,他抱着女友狂奔下山,打了报警电话。
是什么人采取如此残忍的手段去杀戮无辜的生命?难道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由于愤怒,刘程云双眼圆睁,脸色铁青。
刘程云仔细搜寻了凶杀现场,没有发现凶犯遗留下任何丢弃下的物品;现场的脚印杂乱无章,报案人在无意之中已经破坏了现场。
闪光灯在亭台下闪个不停,张岩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了遇害者的现场照片。刘程云戴着橡胶手套拿起那个黄色的小坤包,抽开拉链,里面的手机、钱包一应俱全。
这时,红灯闪烁,警笛声声,假山下,又有两辆警车相继开来,武警很快将现场封闭……
张岩也属刑警一队,瘦高个,长脸,看上去精精干干,刚从外地办案归来。队长介绍完案情,张岩把一叠照片放在桌上,岳军眨了几下眼睛,冲着童妍说:“丫头,这照片鲜血淋漓的太恐怖了,我劝你还是不看为宜,免得晚上噩梦不断。”
童妍杏眼一瞪,不屑地说:“闭上你的嘴巴,你当我是风摆杨柳的MM啊,告诉你,我和你一样,也是刑警,懂吗?”
岳军自讨没趣,挠了挠头皮,没再吭声。
这时,副局胡一炜匆匆走进来,目光逡巡一阵后定格在刘程云脸上,面色凝重地说:“6.05凶杀案是一起性质十分恶劣的凶杀案件,刚才市委来了电话,要局里组织精兵强将快速侦破,给全市人民一个满意的交待。”他问刘程云:“刘队,你有没有有困难?要不要别的队再来支援?”
刘程云说:“暂且用不着,案件还是初级阶段,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对凶手排查摸底。”
胡一炜走后,张岩开始介绍两名遇害者的身份,男的叫成海,是天发房地产开发公司售楼部的经理,女的叫吴毓,是雅婷美容院的美容师,两人是一对情侣,听说在十一就要结婚,谁也没想到,在世纪广场的假山上惨遭无辜的杀戮。
张岩说完遇害者的身份,岳军“噌”地一下站起来,不假思索地说:“现场钱物未动,凶手一刀断喉,残忍致极,我认为,这是一起报复杀人案。”
“你的臆测也太武断了,就凭凶手没有抢走钱物?”童妍瞥了岳军一眼,提出了质疑。
“你说我太武断?”岳军楞怔一下,随即嘴角挂上一丝冷笑:“凶手没有抢劫财物,那不是报复是什么?依我推断,十有八九是男女之间的情仇。”
“唔,岳军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张岩说,“不是情杀,就是仇杀,我认为,这样的杀人手段,不排除黑社会的可能。”
“凶犯残忍无道,滥杀无辜,简直是无法无天。”刘程云拍案而起,脸上是一丝不苟的严肃,他的眼神就像刀刃般尖锐,昨晚的愤怒使他的双眼镀上了一层冷漠之光。他大声说:“现在,无论情杀仇杀,还是黑道所为,我们都要将他缉拿归案,绳之以法。”
“岳军、童妍。”
岳军、童妍二人“唰”地一下站起身来。
刘程云道:“你二人为一组,迅速排查吴毓的社会关系,行动要快。”
“张岩,你与我去一下天发房地产。”分派完任务,四人兵分二路,开始了“6.05”凶杀案的排查工作。
雅婷美容院位于市区的中心,装饰豪华高档,由于地处黄金地段,听说生意相当火爆。岳军与童妍走进去,见到了老板。老板是一位中年女性,听说吴毓遇害,她惊讶地说:“这怎么可能呢?昨晚十点半,是他的男友成海来接的,我在大堂亲眼见他俩上了一辆出租车。”
“噢,我明白了。”岳军推断说,“他们在世纪广场下车后,先在灯光璀璨的广场游玩了一阵,然后一起登上了假山,在喁喁私语中,一个穿红衬衫的人来到俩人面前,突然亮出刀具,闪电般地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什么?她的男友也死了?”女老板圆瞪双眼,惊诧万分。
“是的,他俩一块遇害了。”童妍说,接着她又问,“吴毓在这儿有没有与顾客发生过口角或者争执一类的事情?”
女老板说:“这个绝对没有,她是这儿的金牌美容师,不管是技艺还是服务态度都是无可挑剔的。”她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惋惜的表情,“唉,一个出类拔萃的美容大师就这样殒没了……”
岳军又问:“吴毓在这儿工作,除了成海之外,有没有别的男人来找他?”
“没有。”女老板说,“来接她的男的,只有成海,没见别的男人找过他。吴毓作风正派,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子。”
从美容院出来,岳军与童妍又去寻访吴毓要好的朋友,得到的信息基本上与美容院女老板如出一辙。
“唉,不知道头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岳军说,“从咱们这边的排查来看,没有情杀的可能,更不是仇杀。”
童妍说:“那可不一定,没仇没怨的,怎么会杀人?除非是精神变态。走,再去吴毓的家里去一趟。”
吴毓的家里笼罩在一派悲伤的气氛之中,一夜之间,痛失爱女犹如灭顶之灾降临到这个曾经的温馨之家,吴毓的母亲双眼红肿,悲恸难止。童妍的眼睛不知不觉就变得潮润,岳军看到,她的眼眶里晶莹盈盈,几乎就要扑簌簌落下悲情之泪。最后,还是吴毓的父亲断断续续告诉了他们一些事情,与前面的调查都是大同小异。
两小时后,四人回到局里碰头,把两边的情况一汇总,被害人成海与吴毓在他们各自的工作场所全是口碑良好,不要说仇敌,就是情敌也没有一个。
排查结果显而易见是那么明朗,就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一眼就看到了湖底的鹅卵石。众人的眼前一下子冒出了四个字:抢劫杀人。
岳军正要发言,对面的张岩“噌”的站起来,陈述他的看法:“既不是情杀,也不是仇杀,那么,毫无疑问,就是抢劫杀人。至于凶犯为什么没有抢走钱物?”他推理说,“凶犯在抢夺吴毓的小坤包时,成海奋不顾身站起来与之争夺,那名凶犯见势不妙,抽出刀来割断了他的喉咙;吴毓见男友倒在血泊之中,刚要逃跑,又被凶犯抓住长发一刀断喉。血溅假山,连伤二人,惊慌失措之下,凶犯顾不上抢包,逃之夭夭。”
“张岩的推理有一定的道理,没有证据,没有可疑的嫌犯,只能这么认为。”刘程云说,“不过,据法医现场检验,死者的喉咙系极薄的刀刃所割。我有一个疑点,那就是这个凶犯为何只割喉咙不去捅身体别的部位呢?”
岳军不假思索地说:“嗜好呗。就像每个人吸烟,爱好的牌子都不一样,这个凶犯一定也有嗜好,那就是一刀断喉。”
童妍瞥了岳军一眼,不屑地说:“无稽之谈!杀人还有嗜好?听你这么一说,这个凶犯还有前科,是一位血债累累的恶魔!”
“那可说不准!要不然死者为何全被割断喉咙?”岳军据执已见,说得振振有词。
看着几个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刘程云说:“大家不要争执了,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一个,那就是报案者所看到的红色影子,难道这个凶犯穿着红色的上衣?”
报案者看到的只是凶犯红色的影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连一个模糊的概念也没有,全是未知。可是,也不排除是女性的可能。反过来说,从凶犯的残忍的程度来分析,女性作案的概率几乎是零。
一时之间,大家面面相觑,缄默无语。
两天过去了,6.05凶杀案没有丝毫的进展。
就在第三天晚上,凶案又发生了。
凶犯为什么会如此残忍?为什么要滥杀无辜?接连两起凶杀案,选择的对象为何全为情侣?这个凶犯为什么要穿红色的衣服?既不是情杀,也不是仇杀,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