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一直持续了五六分钟的时间,收起电话,何小峰用混沌迷惘的目光向陈家辉看了一眼,也不说话,像一个木木棍嘿,“陈家辉一笑,说:你小子,也学会揩油了,为包偶似的,直直地奔向了电梯口,样子甚是诡异。”
那里又不是卫生间,他去电梯口干什么?
不对!何小峰的样子为什么一下子变得神思恍惚?
“何小峰,你要去哪?站住!”陈家辉不由得大喝一声。
听到陈家辉的叫喊,何小峰的身子颤了一下,转过身来,对着陈家辉乜斜着眼,木木地一笑,没有理会他,又掉过身子,走向电梯口。
这小子莫不是中了邪?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变得傻不愣瞪的?
“回来!何小峰!”随着一声高喊,陈家辉一下从座位上蹦起来。听着陈家辉又是喊又是叫的,二楼的食客全都偏过头来对着他侧目而视,还以为他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
何小峰的耳朵好像突然失灵,一点也没有听见陈家辉的大喊大叫,他在楼梯口站定,伸手向墙上的开关嗯了一下。
陈家辉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楼梯口,还是晚了一步,何小峰闪身踏入楼梯,两扇金属门不慌不忙把铁匣子把封得一丝不露,一下子把陈家辉隔在门外。陈家辉从外面的楼梯显示屏上看到,何小峰在上面唰唰唰就蹿了上五楼。一刹那间,陈家辉心中涌上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没有片刻的犹豫,赶快上了另一部电梯,在显示器上点了一下25,这是最高的楼层。
到了25层,陈家辉挎出电梯,一看旁边的电梯,门已打开,里面泛着青青的幽光。空无一人,显然,他猜得一点不错,何小峰也上了25楼,他和他仅仅只是相差几秒而已。
何小峰一定是上了楼顶!
有时候,也许就是这短暂的几秒钟,一个人的生命就会像昙花一现瞬间消失,或者犹如流星划过天际,悄无声息融入茫茫黑暗之中。
必须得追上何小峰!陈家辉十分提心自己迟到一步,何小峰的生命就会如一片树叶从高楼上飘落而下,让无比珍贵的肉体陨没。
陈家辉气喘吁吁爬上楼顶,果然不出所料,何小峰已经昂首阔步登上了一米多高的护墙,抑头向上,阳光刺目;俯身鸟瞰,头晕目眩。
何小峰命悬一线,陈家辉心急如焚。
难道那个神秘的电话就是让他来这里观赏祖国的大好河山?
此时此刻,何小峰自己知不知道,站在四十公分宽的护墙上,这是要付出九死一生的代价?
陈家辉轻抬脚步,站到了何小峰的身后,生怕一不小心弄出大的动静,惊得何小峰会像一片树叶飘落下去。
楼顶上,五月的季风簌簌吹来,吹得何小峰长发飘飘,风衣舞动。陈家辉仰起脑袋,看着何小峰站在高处的样子,很像一名巨人,是那样的潇洒自在。
何小峰缓慢地转过身来,圆胖的脸苍白无色,豆大的眼珠呆滞无神,瞳仁上像蒙上了厚重的尘埃。怎么会变得这样?陈家辉不由得揪心揪肺,他轻轻地一招手,像哄三岁的小孩:“何小峰,快下来,上面危险!”
陈家辉的话,何小峰无动于衷。他面孔呆板僵硬,像一具僵尸,阴测测地盯住他,陈家辉猛地一哆嗦,不知不觉之间,后背有一股冰凉凉的冷气直冲而上。
这是何小峰吗?妈的,大白天见鬼了!
“你,你是谁?”何小峰哑巴了半天,把白眼仁翻了几翻,终于噏动着嘴巴问道。
“我,我是陈家辉啊,你,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陈家辉一下子目瞪口呆,这小子难道真的中了邪?为什么没过半个小时就会失去记忆,变成了一名白痴?
是一种什么神秘的力量把何小峰变得这般模样?
陈家辉刚向前跨了一步,何小峰马上变得惊惶起来,就像动着了他哪根神经,他的身子颤栗起来,瞪眼喝道:“你,你,退后,再向前,我就跳下去。”他的言语含糊不清,眼神也是游离涣散。
人的神经出了问题,就会把生命看得一文不值。
何小峰命令一出,陈家辉哪敢再动半步?他只好暂时把自己当作一座石刻的雕像,只不过眼珠转动口里呼气不在何小峰的限制之列。
“接电话啦,接电话啦……”是何小峰的电话。
难道又是先前那个神秘的电话?
何小峰接起电话,还是“嗯嗯啊啊”的,光是支楞着耳朵用心倾听,不说一句话,好像他脑子里的词汇只限于“嗯嗯啊啊”这四个字。
这个白痴,不认识我,失去了记忆,为什么还懂得去接电话?真是太诡异了!
看他接电话的样子,显然,这就是那个神秘的电话!
这是何人打来的电话?是用什么法术把何小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神经失常?这简直是一个致命的游戏!
何小峰挂了电话,脸上是一付似睡非睡懵懵懂懂的模样,他眼眼半睁半闭,再也没理会下面的陈家辉。
不好!要出事!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何小峰的身体向外倾倒的时候,陈家辉在相同的时间里向前扑去,只听“扑通”一声,他的整个身体扑倒在一米多高的水泥护墙上,下巴磕在水泥墙上,马上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墙面;十分庆幸的是,他伸开的双手抓着了一只脚。
那是何小峰的右脚。
何小峰头朝下吊在空中,浅灰色的风衣耷拉下去,把他的头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的眼睛向下漂,看到的是忽隐忽现的光亮天空;向前看,两眼墨黑。漆黑一团,薄薄的风衣隔绝为两个世界。他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狗熊,“嗷嗷”乱吼,两只手乱抓乱舞。生的希冀,死的恐惧,纷乱而来,挣扎之中,他把那只自由的左脚“由关噗噗乱踢乱蹬。陈家辉的双手挨了几脚,痛得他几乎就要松开紧箍的双手。”
朗朗晴空,上演惨烈一幕!
此时,陈家辉十分清楚,只要他的两手一松,一条鲜活的生命就会终结。十指上牵挂着生命的延续,他岂敢掉以轻心?而且,他明白一个人生命的贵贱,这个倒吊的人撒手西擐,一命呜呼之后,也不可能被追认为“烈士”这个光辉的殊荣。
牙关一咬,双眼一瞪,他的双手像一付专用的抱箍,死死地箍住了何小峰的脚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啊,救命,救命啊!我不要死!”何小峰大叫起来。
“你就是接了那个电话,才变成了木偶,去上楼,去自杀,当时,恐怕就是你亲妈光临现场,你也是六亲不认,只想去一死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