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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冒险扭转左氏印象

  无商不奸,你胡雪岩是不是奸商?

  左宗棠的心里一定在这么想。

  不管你是不是奸商,现在既然你想拿出钱来,那么这钱怎么花,其中也有讲究。这样一来,左宗棠就多了一个机会,那就是看一下胡雪岩究竟有没有本事做大事。

  最起初,虽然胡雪岩凭自己的一番话打动了左宗棠。可是他对胡雪岩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原来的层面上。

  为什么这么说?

  有个词叫做“先入为主”。人们对事物的看法,往往以第一印象认为最重要。所以,当那些攻击胡雪岩,在左宗棠的面前造谣的人说胡雪岩的坏话,而且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时候,左宗棠对这个商人的印象,实在说不上有多好。

  还有一个印象就是,商人的地位很低贱。如果一个地位低下的人站在尊贵的朝廷命官面前,底气是不足的。这个不足,不仅是阶级地位不同,还有一点就是能力。

  充其量,胡雪岩是一个小商人,他能有什么本事呢?他会有什么样的能力呢?这些,左宗棠在心里有一个标准,这个标准是综合了先前所有的印象来得到的。

  他觉得这个商人,顶多是个二流角色。充其量可以赞助自己一部分钱,还能做些什么呢?这是他的心理预期。

  可是,渐渐的,他对于这个胡雪岩的印象却发生了很大的扭转。

  且看胡雪岩所做的第一件让左宗棠感到满意的事情。

  我们前面提到过,杭州收复之后,有很多难民都需要进行安抚,胡雪岩为此做了不少贡献。那么,他是如何冒险大包大揽这件事情的呢?

  胡雪岩向左宗棠提出了七项具体的求灾措施。当然,这个“灾”是指战乱造成的灾难。

  第一、掩埋战乱之时不幸遇难的尸体,限半个月完竣。战争之后容易发生瘟疫,此不仅为安亡魂,亦防疫疠。

  第二、办理难民的施粥棚,以半年为期向他们发放粮食。公家拨给米粮,交地方公正绅士监督办理。

  第三、凡粮食、衣着、砖瓦、木料等民生必需品类,招商贩运,免除厘税,以广招徕。

  第四、访查殉难忠烈,采访事迹,奏请建立昭忠祠。

  第五、被兵吏抢掠的妇女,访查其家,派妥人送回。

  第六、春耕关乎今年秋冬生计,应尽全力筹办。

  第七、恢复书院,优待读书人。

  由于我们还在后面详细讲述这些事情,所以在此不一一赘述。

  这些虽然胡雪岩做得非常不错,可是左宗棠最不放心的事情,还不仅仅如此。

  当官的要怕的事情很多。这其中有一条很重要,那就是过河拆桥。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样好。

  就算你做到军机大臣、兵部尚书又能怎么样?如果哪一天得罪了皇帝,惹下了麻烦,那么皇帝一声令下,当然是撤你没商量。

  所以左宗棠尽管为自己想得不多,可是他也不得不要考虑一下,这王有龄给胡雪岩做了这么多事情,而且一直都在辅助他做生意,那么现在王有龄死了,胡雪岩会如何表现呢?

  左宗棠如果现在帮了胡雪岩,两个人互相合作,姑且称之为合作,那么将来如果有朝一日自己遇到了难事,被罢官下马了,胡雪岩会不会对自己改变态度?

  当然,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人一走,茶就凉,这一点儿不是真理,也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再加上以前听人说过胡雪岩辜负王有龄的话。两个兄弟本来商量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为什么王有龄死了,你胡雪岩还活得那么滋润呢?

  胡雪岩就这件事情已经向左宗棠解释过。他说殉国可以,死得轰轰烈烈。但是殉友,这件事他还没有听说过。再说,王有龄生前交代了他那么多的事情,胡雪岩也算是继承了这位王大人的遗志。如果自己早早自杀,岂不是有愧于好友,王有龄如果地下有知,也不会高兴他这么做的。

  不过,解释归解释。现在王有龄死了,胡雪岩会怎么对待王有龄的家人呢?

  其实很简单,胡雪岩决不用完就扔,过河拆桥。

  胡雪岩结识王有龄,从他作为一个生意人来说,他是将王有龄作为可以利用、依靠的官场靠山来“使用”的,他也确实从这座靠山得利多多。但是,他也绝不仅仅只是将王有龄作为能靠就靠,靠不住了就弃之他投的单纯的靠山,因而即使自己已经处于极其艰难的境地,他也要完成王有龄交办的事情。从个人品德上来说,这不能不让人感佩。

  王有龄死了,但是他的家眷还在。胡雪岩要帮,不外名和利两个字。

  先说王有龄的身后事情。

  王有龄虽然不算是贪官,但是他也不缺钱,像“两袖清风”这样的词,还真不适合他。不过,这在当时是极为平常的事情。大家都熟知这样一句俗语:“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着实说得不假。

  像王有龄这种官员,官职不算低,而且又在一个非常富庶的地方当官,自然会有很多的收入,说到实质,官俸可能并不多,主要谈的就是他的灰色收入。

  王有龄要是想捞钱,机会是非常多的,象征粮的时候留下的“羡余”;漕粮折实过程中,碎角子熔铸为五十两银子一个的“官宝”,照例要加收的“火耗”。这些钱还算是被朝廷认可的,在雍正年间就已“化暗为明”,明定为地方官的“养廉银”。此外“三节两寿”--过年、端午、中秋三节;本人及太太的两个生日,属员必有馈敬,而且数目亦大致有定规,这都是朝廷所许的收入。

  此外,如果当官的再娶上几个小妾,在办官司的时候收原告被告一些银钱等等,这些都可以算做是他的收入渠道。光这些,就已经足够攒下一笔可观的银子,更不必提其他的收入了。

  王有龄的积蓄,有很多都交给了胡雪岩--投资。他把这些款子放到胡雪岩的手中,那么就相当于一种投资。他明白胡雪岩的本事。这个要的商业头脑是他所见过的人当中绝对仅有的,再加上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完全可以把这些钱转托胡雪岩代为经营。可是现在王有龄去世了,有很多银钱交往上的事情,可能他的亲属并不知情。胡雪岩会不会昧着良心把这笔钱私吞了呢?

  这个问题,所有的人都在关心。大家都想知道,与胡雪岩做朋友,他值不值得生死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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