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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祢衡的悲剧

  为什么选中孔融呢?第一,孔融没有实力,一没有资本、二没有地盘、三没有兵卒、四没有强力后盾;第二,孔融是当时的大儒。名气不是一般的大,是很大,夸了刘备一句“天下有刘备”,刘备由此名扬天下。

  没有实力只有名气,孔融无疑是不二人选。刚开始,曹操对孔融多少还是有些崇拜的心理,极力把孔融留在了许都,好吃好喝好伺候,以期孔融成为自己的金子招牌,吸引更多的人才。

  古今中外,名士做政治花瓶见怪不怪,没啥只得大惊小怪,政府有需求,名士有愿望,郎情妾意,一拍即合。但有时并不是那么合拍,就是政府想让名士做花瓶,但名士玩真的,拿起针当棒使。孔融与曹操就是如此,曹操希望孔融做摆设,孔融非要做精忠报国的人,矛盾就产生了。

  孔融当然知道自己不是曹操的对手,就开始呼朋引伴,足见自己的政治队伍。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孔融是读书人,身边的朋友自然也是读书,关系较好的就是祢衡。祢衡和孔融可以说般配,读书很多,一手好文章,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于是孔融借着帮曹操吸引文化人的名义,给汉献帝上表推荐祢衡。在奏折里,孔融把祢衡碰上了天,几乎是文曲星下凡,是一个“非常之宝”,“不可多得”。曹操一听这么有本事,立即就修书邀请祢衡。

  祢衡本就恃才傲物,经过孔融的一番捧,就更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了。祢衡到许昌不为别的,就是求闻达诸侯的,在他本人看来,这么一个大才子进了京城,京城的读书人和文学青年应该夹道欢迎最起码也要脱帽致敬。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许昌有祢衡不多,没祢衡不少,许昌没有因为祢衡有任何的变化。这让才高盖天下的祢衡情何以堪。结果就是,许昌文人看不上祢衡,祢衡也看不上许昌文人。

  本来打算许昌扬名立万,以求闻达于诸侯,结果无人认可,名片上的烫金字都磨掉了,祢衡依然连工作都没有找到。怎是一个失望了得,郁闷失意,在别人有意无意的挑唆下,开始没事找事,逮谁骂谁。甚至连自己的“贵人”孔融也不放在眼里,祢衡说,在许都,除了“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余子碌碌,莫足数也”。

  最后在曹操那里谋得了一份差事,但祢衡并不感激,不把曹操放在眼里。

  有一次,曹操有事找祢衡,见面施礼寒暄后,没有让祢衡坐下。祢衡心有不爽,仰天叹曰:“天地虽阔,何无一人也!”

  曹操说:“吾手下有数十人,皆当世英雄,何谓无人?”

  祢衡说:“愿闻。”

  曹操说:“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机深智远,虽萧何、陈平不及也。张辽、许褚、李典、乐进,勇不可当,虽岑彭、马武不及也。吕虔、满宠为从事,于禁、徐晃为先锋;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间福将。——安得无人?”

  祢衡笑道:“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尽识之:荀彧可使吊丧问疾,荀攸可使看坟守墓,程昱可使关门闭户,郭嘉可使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诏,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满宠可使饮酒食糟,于禁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夏侯惇称为‘完体将军’,曹子孝呼为‘要钱太守’。其余皆是衣架、饭囊、酒桶、肉袋耳!”

  曹操大怒:“汝有何能?”

  祢衡回答说:“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上可以致君为尧、舜,下可以配德于孔、颜。岂与俗子共论乎!”

  祢衡是书生,曹操也是读书人,除了大家都读书外,曹操还是政治人物。祢衡有自己的诉求,曹操也有自己的谋略。祢衡过了嘴瘾,出了气,曹操也不是神仙,只是他知道文人杀不得,文人是瘟神,惹不起,把你礼送出境总可以吧。于是叫来两个人,牵了三匹马,把祢衡架上马,礼送出境。

  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曹操许昌东门给祢衡举行了盛大的送行宴会,并且命令当时的文人雅士给祢衡饯行。场面很是滑稽,互相看不上,谁都不服谁,这个时候却显得十分真诚,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但表演得很真。祢衡回头看看自己能看上眼的孔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枪。

  被礼送离开曹操之后,祢衡到了刘表的荆州,刘表向来会做表面文章,但祢衡照样不给刘表面子。曹操不杀知识分子,刘表就更不愿担这个恶名了。忍无可忍,和曹操一样,也是恭恭敬敬地把祢衡送到江夏黄祖处。结果,这位青年天才作家还是因那张骂人的嘴,被黄祖砍了头。

  无疑祢衡是一个悲剧,原因不外乎两方面,一是年轻气盛,口无遮拦;二是不懂政治还硬往政治里面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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