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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好面子的袁绍

  当曹操正忙着做能臣的时候,有一个人的肠子恐怕都悔青了,这人就是——袁绍。当初汉献帝东归的时候,表面上袁绍不管不问的,实际上他也有代理人,一个是间接代理人曹操,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时曹操其实是依附于袁绍的,另外一个是直接代理人徐勋。按照曹操当时的实力,如果没有袁绍的背后支持,那么曹操的努力很可能付之东流,就是袁绍不和曹操为敌,单单袁术、吕布这两个人,就够曹操喝一壶的。

  按照袁绍的算盘,区区曹操地盘那么小,兵力也不强,就是汉献帝愿意到他那儿去,曹操的那小庙也供不起汉献帝这个大神,万一出了什么乱子,还不得我袁某人给你曹操罩着。早晚还不得乖乖地把汉献帝送到我袁某人的邺城来,我们不得不说,袁绍的算盘还是不错的,可惜袁绍错了,太小看曹操了,把曹操和自己兄弟袁术放在一个水平线上了。

  可怜的袁绍也许还在想着美事呢,还以为曹操会与徐勋把汉献帝乖乖地送到邺城。曹操在朝廷那边已经有所行动了,汉献帝封曹操为大将军、武平侯后,曹操也没有忘乎所以,他知道当时绝对的一哥仍然是袁绍,自己的军功章上应该有袁绍的一半,袁绍依然是自己的带头大哥。曹操并没有“娶了媳妇忘了娘”,自己被封为大将军之后,为了感谢袁绍大哥对自己的照顾,向汉献帝给袁绍讨封了太尉。太尉虽然是掌管国家的军事,官至“三公”,但实际上大将军才是帝国军队的真正统帅,大将军的地位比三公还高,权力更大,可以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也是为什么东汉外戚经常出任大将军职位的原因。

  曹操本来是为了讨好袁绍,送给他太尉一职。没想到袁绍不领情,得知自己官位在曹操之下,袁绍大怒:“曹操当死数矣,我辄救存之,今乃背恩,挟天子以令我乎!”(《献帝春秋》)就是说,你曹操算什么玩意,没有我袁绍,你曹操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哪一次不是我袁绍救的你,一点都不知恩图报,现在居然欺负到我头上了,开始利用皇帝对我袁绍喝五邀六了,你曹操也配?袁绍这一通牢骚一点水平都没有,用吕蒙的话说,就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现在的曹孟德早不是和袁绍游侠的曹阿瞒了,更为重要的是,袁绍只是停留在过往。事实的确是袁绍所说,曹操是仰仗袁绍才得以活命,但无论曹操当初是怎么落魄,可人家现在发迹了。

  很多人都有这种酸葡萄心理,一个当初极为落魄之人甚至说一无是处之人,若干年后,这个人发迹了。一些熟知这个人历史的人,就会大发牢骚,说当年怎么怎么着,这样一个人都能成功,老天真是不长眼。而事实是,人们只看到了当初的落魄和后来的发迹,而没有看到中间的奋斗过程,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中间的奋斗,客观地说,这些人的成功都是靠自己的血汗奋斗而来的,所以在看待一个人时,不能光看他落魄的一面,也不能仅看其光鲜的一面,还要看他奋斗的历程。一旦割裂了连贯,只看某一部分,就会产生错判,就会影响自己的决策。从袁绍的牢骚中,也能看出曹操的奋斗之艰难,但袁绍没有看到,袁绍看到的只是落魄的和发迹的曹操,所以袁绍做出了错误决策。

  袁绍的这番牢骚把自己好名的本性暴露无遗,曹操当然了解自己的这位发小,曹操知道大将军也好,太尉也罢,就是司徒又能怎么着,在我的地盘不还得听我的,你袁绍还能来许都吗?你袁绍不是要高帽子吗?给你,于是曹操上表给皇帝,辞去大将军职务,让给袁绍。在许都,曹操才是老大,既然曹操封袁绍,最后,皇帝说,好,那就封袁绍当大将军。袁绍是当了大将军,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仅仅一个虚名,一点实惠都没有得到,虽然官位在曹操之上,他还敢到许都去指挥曹操?

  也许做大哥做惯了,袁绍还想像当年一样指挥曹操,袁绍和杨彪、孔融俩人合不来,于是给曹操写信说,你现在不是在朝廷中的老大吗,大权在握。大哥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帮我把杨彪和孔融杀了。要说长相方面,曹操肯定没有袁绍长得帅,但玩心眼,曹操一个顶一打袁绍。

  袁绍想杀人,让曹操替你背黑锅,门儿也没有。当时曹操正忙着收买人心,哪能去滥杀无辜呢?再说了,就是要杀,那也是曹操自己的事,轮不上你袁绍来指手画脚。于是曹操一本正经地给袁绍回一封信,袁大哥啊,现在天下大乱,所有的人都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觉得朝不保夕,人人自危啊,“此上下相疑之秋也”。在这个时候,我们治理天下,就是用最最坦诚的心对待大伙,大伙还不一定信任我们呢?若果动辄就随随便便杀人,那大伙就更不愿意信任我们了。如果这样做的话,还如何治理天下呢?曹操婉转拒绝了袁绍,袁绍十分生气,但没有什么办法。

  一看号令曹操不成,曹操奉迎天子得到这么多利益,于是袁绍也提出来奉迎汉献帝,理由是洛阳已经破落不堪了,皇帝肯定不能再回洛阳了;但许都也不是皇帝待的地方啊,这个地方也不好,地势低洼,太潮湿,我们多年颠簸的皇帝可能患有风湿病了,应该把皇帝接到甄城来。这儿多好,军队多可以保护皇帝,粮食多让皇帝衣食无忧,袁绍准备和曹操共享这一张王牌。曹操知道后,肯定哈哈大笑,袁本初,你真是太天真了,真有点雏啊。

  袁绍的这个建议,不仅曹操不答应,汉献帝也不答应。汉献帝和袁绍也是有过节的,早在董卓议废少帝,立新帝时,袁绍就表示反对,而且还散布言论说汉献帝刘协不是汉灵帝的血统。最后在董卓的推动下,汉献帝还是即位了,而且得到了广泛的认同。后来董卓将汉献帝挟持到长安后,袁绍又图谋不承认汉献帝,而要另立幽州牧刘虞为帝。

  尽管袁绍的这些行为未必真正是对着汉献帝本人去的,但汉献帝受到了实际伤害,因而汉献帝本人不可能对袁绍有好感。所以汉献帝到许都后,袁绍提出欢迎到甄城发展的时候,汉献帝比曹操还来气,给袁绍下一道诏书,一本正经地教训了袁绍一番:朕知道你兵多将广,实力雄厚,但是朕流离失所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只顾发展自己的势力了吧?

  历史上很多人都认为这道圣旨是曹操授意而为,但从汉献帝和袁绍的个人恩怨来说,应该是汉献帝自己所为,因为在那个时候,曹操还不敢公开和袁绍闹翻,连官位都不敢在袁绍之前,更别说措辞这么严厉的诏书了。

  毕竟皇帝很生气,无论是曹操的意思,还是汉献帝本人的观点,都是用皇帝的名义盖了皇帝的印发出来的,作为臣子的袁绍只好写一封检讨书。好面子的袁绍,连面子也没有得到,更别说里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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