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的做法在理论上并无不当,但他忽略了一个最为重要的因素——曹操。正是曹操,把袁术打得一路狂奔。再就是,江东猛虎孙坚横死于黄祖军士箭下,公孙瓒被袁绍打败。
这样一来,袁术公孙瓒这一方算是彻底失败。由于陶谦并没有到一线作战,损失不大,但毕竟曾经是袁术、公孙瓒的盟友,按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逻辑,那么“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就这样,陶谦自然就成了曹操的敌人。对陶谦还有不好的事情等着呢,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一是孙坚之子孙策到自己地盘笼络人才,二是袁术惨败兖州后,南走扬州,竟然自称起比“徐州刺史”更大的“徐州伯”来了,摆明了占据徐州之意。可见袁陶两家已经是明合暗不合,甚至处于决裂状态。
就这样,公孙瓒遁入幽州,闭门不出,袁术又南下扬州,图谋徐州,陶谦和其联盟等于名存实亡,为保护徐州,陶谦只有交好袁曹。
这个时候,曹操的父亲曹嵩正在琅邪逃避战乱,琅邪是陶谦的势力范围,因而曹嵩的一举一动都完全掌控在陶谦之手。但即使在曹操对峙期间,陶谦也没有难为曹嵩,所以曹嵩才能在琅邪很安全。现在情况变了,陶谦有求于曹操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在想交好的时候杀害曹操的父亲呢?为了保证父亲的安全,曹操派遣泰山太守应劭去迎接,应劭和陶谦曾经联合起来讨伐李傕,有着深厚的战友感情。鉴于当时的环境,陶谦应该积极派人一路保护送曹嵩,以此讨好曹操,断不会派人拦路抢劫,给曹操攻打的借口,最有可能的就是,护送的人见财起了贪心。
曹嵩向来善于经营,一般人家家产万贯就是富了,曹嵩家财就是万万贯了。儿子有了地盘,接老爷子过去享福,但曹嵩太不低调了,家财装了一百多辆车,浩浩荡荡,太惹人眼了。炫富也得看时候啊,兵荒马乱的,再说了必经之地华、费一带正是陶谦军队大都是收编的阙宣叛军,本身就是土匪出身,这么多钱财不是诱惑他们吗?再说了,也是刚刚招安,匪性未泯,一见这么多钱财,那还顾得上仁义道德,干这一票,够吃一辈子的了:兄弟们!抄家伙,抢啊?这曹嵩向来爱财,一看有人抢财,立马拼命保护,结果被杀。
一看曹嵩被劫匪杀死了,担任护送的应劭傻了,回去无法交差,再赔上小命不划算,直接投奔袁绍去了,而抢财杀人的贼党,带着财物逃往天南地北逍遥去了。那里不是曹操的地盘,曹操上哪抓他们回来问罪?俗话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陶谦是没有动手,总得要负领导责任,曹操自然把这笔血债算到陶谦头上。
初平四年秋,在国事家仇的幌子下,曹操带兵攻打陶谦,为了支持自己的兄弟,袁绍派遣朱灵带领三营兵力参加。曹操的队伍里面,不仅曹操和陶谦有不共戴天之仇,曹操的“青州军”和陶谦更是血海深仇。当年正是由陶谦血腥镇压,他们才不得不撤出徐州,这帮人自然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还乡团”。
一时间,旧恨未除又添新仇,曹操和他们青州军同仇敌忾,要向陶谦除旧恨报新仇。所谓哀兵必胜,曹操的大军戴孝出发,先后攻下了十余座城池,大将于禁一鼓作气攻占了广威(今江苏沛县东),沿着泗水河岸一路攻至彭城;前锋曹仁攻打陶谦部将吕由,攻破后又与曹操会合。陶谦挥军迎击,双方在彭城展开了一场大战,面对眼睛都杀红了的曹军,陶谦军很快就败下阵来,灰溜溜地逃回了彭城,退保东海郯城据守。曹操大军乘胜追击攻破了彭城,傅阳。当初京都洛阳因先后遭到董卓、李傕的摧残,百姓纷纷东移,依附于陶谦。所以,大多数百姓都在彭城,此次遭遇曹军所至,无一幸免。
据《后汉书·陶谦传》载:初平四年,曹操击谦,破彭城傅阳。谦退保郯,操攻之不能克,乃还。过拔取虑、睢陵、夏丘,皆屠之。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初三辅遭李傕乱,百姓流移依谦者皆歼。
同时代人孙盛曰:夫伐罪吊民,古之令轨;罪谦之由,而残其属部,过矣。确实是这样,曹操的屠戮,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论有什么样伟大的道理,都是违背人性的,都是反人类的,应该受到批判,是有原罪的。
我们知道按照基督教教义,从亚当夏娃偷吃了禁果开始,人类就有罪。资本原始积累就像人一生下来即有罪一样具有“原罪”。这是神学上的“原罪”与经济学上的“原罪”。政治也是如此,自从产生就有原罪,政治的本质就是争抢地盘,都是争抢地盘,谁能说,谁能比谁高尚,谁能比谁龌龊?只是手法高明一些,会经营一些,本质都是一样一样的。董卓争地盘杀人,袁绍争地盘杀人,刘备争地盘照样也杀人,曹操争地盘当然不比他们好哪儿去,争夺地盘还是杀人,这不仅仅是人品的问题,更为重要的是“政治”,是“政治”让他们戴上了共同的面具,在这套面具下,没有高尚没有龌龊,只有现实利益。
当然崇拜武力曹操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重代价,就是因为残暴,以致大批知识分子和曹操彻底分道扬镳,集团内部的陈宫最具代表。
也正是曹操攻打徐州,才使得刘备得以登上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