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1月28日,纽约)
亲爱的玛丽:
过去的三个星期我一直昏昏欲睡,我考虑着今年该做的一千件事情。玛丽,我担心自己永远不能实现全部的梦想。我总是不能如愿以偿,对于我想得到的东西,我常常只捕捉到其影子的影子。
以前听到人们赞扬我的作品,我常常感到快乐。但现在我却为赞扬而感到悲哀,因为赞扬令我想起我尚未完成的东西,而不知为什么,我愿意人们为我未完成的作品而敬爱我。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幼稚,但是谁能够抑制自己的愿望呢?昨天夜里我对自己说:“隆冬季节一棵草木的意识,并不依恋着已逝去的夏季,而是企盼着将临的春天。留在草木记忆中的,也不是已经‘不再’的时光,而是‘将至’的岁月。如果说,草木对将要来临的春天有着自信,对自己在春光里复苏、勃发有着自信,那么我,一棵有人性的‘草木’,为什么不能对将来临的春天充满自信呢,对在春天里完善自我充满信心呢?”
玛丽,或许我们的春天不是在此生,这个人生不过是一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