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0月20日,纽约)
亲爱的玛丽:
所有艺术家都认为苛刻而无情的评论家是绝对错误的。姬丝小姐并没犯错误,她不过是个守旧者,她成了旧式的、人们惯用的表达方式的奴隶,而成为奴隶是不幸的。她和我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从两个不同的角度看待艺术和生活。
技巧是这么一种力量,它只有通过风格才能表现自身。我的风格是刚满一个月的新生儿,它随《凝望者》一起降生。我正在培育我的风格,如同母亲培育她的婴儿一样。我试图让它成为一种手段,一种语言,以便能完全地表现我自己。大多数人在不喜欢一件艺术品的风格时,往往倾向于说作者技巧差;其实,是否喜欢一种风格是由气质决定的。
我很清楚我的作品有什么毛病,我正在努力纠正它。然而姬伦的作品,玛丽也曾请她就纪伯伦的作品发表意见。
丝小姐并不清楚,她认为这是技巧问题。即使我的技巧完美无缺了,姬丝小姐也不会喜欢我的作品。她的身体是过于衰老了,她的精神又是过于稚嫩了,因而无法接受新形式和新思想。她对现代色彩的见解,可以这么说,是幼稚而荒谬的。
她到底不是个画家。如果现代绘画的色彩中舍弃了红褐色、暗褐色、淡棕色,那么卡莱尔、惠斯勒、西蒙、波拿、梅纳尔、布朗歇、贝奇、萨金特等人就不是现代艺术家了,也就没有现代法国、现代意大利、现代英国和现代美国的现代绘画了!她还说我用光很好,但绘影却糟糕。这种说法也不符逻辑,谁能够用好光而同时又不擅长绘影呢?一幅画中好的用光,其实是好的绘影造成的光影。或许,她想说的是这些头像构图不合理,画得不好,形态上有缺陷。
不过,姬丝小姐还谈到,《凝望者》和《逝去的神灵》都预示着另一幅新作的开始。这是对我莫大的奖赏。我希望我画的作品,永远能够让人们在画框之外看到更多的东西,我愿意我的每幅作品都是另一幅未成形作品的开始。
这些日子安排得满满当当。我正在修改《被折断的翅膀》的校样,还试着布置我小小的画室,好让它变得温暖一些,赏心悦目一些,以适于接待来客。与此同时,我还试图说服叙利亚的穆斯林理解:意大利和土耳其之间的这场战争,并不是穆斯林和基督徒的战争。然而,在将要来临的冬季里我要少写多画;在春天到来前,我要拿出一套组画来。天色已变得越来越暗,我几乎看不清我写的是什么了。
哈利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