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年10月2日,巴黎)
我亲爱的玛丽:
我在乡间和两位叙利亚朋友度过了很长一段休闲时光。这两人中,一位是个心胸博大的先生,另一位是个既有美丽心灵又有美丽面孔的女士。他们都热爱诗歌和诗人。他们居住的镇子,像一个巨大的花园,又被纵横的小径分割成一个个小花园。远远望去,那些红房顶的屋子,就像是散落在一块绿色天鹅绒上的珊瑚。
我正在作画,或者说我正在学习如何作画。要画出让我称心如意的作品,还尚需时日。不过,能够感觉到自己观察力的长进是件好事。有好几次,我好像一个被迫早早上床的孩子一般,放下工作去休息。你还记得吗,亲爱的玛丽,我曾告诉过你:我是通过我的听觉理解人物和事物的,首先进入我灵魂的是声音。而现在,亲爱的玛丽,我开始通过我的眼睛来理解人和物了,我的记忆似乎开始保存人物和事物的形态及颜色了。
虽然我现在身心都非常健康,我还是想说:万一我在巴黎突然死去,现在在你手头的几幅肖像画和素描,就全部属于你;我死后在巴黎的画室里留下的一切画作和习作,也都属于你。你可以自由地处理这一切。
以上的声明,亲爱的玛丽,并没有精心的措辞,但它表明了我的愿望和感情。我希望我能活得长久,能够创作一些值得献给你的东西,因为你奉献给我的太多了。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这么说:“由于玛丽·哈斯凯尔,我成为了一个艺术家。”
快到午夜了。住我对面房间的那位有着甜美歌喉的妇人,已不在唱她忧郁的俄罗斯民歌了。静夜是深沉的。晚安,亲爱的玛丽。祝你一千次晚安!
哈利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