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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巴黎埃菲尔铁塔
孤舟
埃菲尔铁塔耸立在巴黎塞纳河畔的战神广场。
战神广场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公园，四周是齐刷刷的法国梧桐，中间是绿茵如毯的草地，草地上点缀着花圃、喷泉、雕塑。许多人或坐着，或躺着，悠闲地享受着巴黎的骄阳。更多的人则排成长龙，准备登上铁塔一睹巴黎的风采。
埃菲尔铁塔，这个静静地站在塞纳河边已经117年的钢铁巨人，对流火的七月毫不在意，舒筋展骨，笔直地插入蓝天里。
站在塔底仰视，有一种震撼和眩晕的感觉。
埃菲尔铁塔，一个巨大的钢铁怪物。
欧洲是大理石的世界，巴黎的历史和魅力更是用大理石砌出来的，像一个定格了的画面，只能任人欣赏，不能随意涂改。
埃菲尔别出心裁。
它不用大理石而改用钢铁，而且将一个钢铁怪物鹤立鸡群似的耸立在巴黎的上空，一览众石小。
那是1889年，巴黎因主办万国博览会，也为了纪念法国大革命100周年，需要一个纪念性的建筑物，于是向全国征集设计方案。
工程师埃菲尔给巴黎设计了一座铁塔。塔分三层，从塔座到塔顶共有1711级阶梯。铁塔除四个脚用钢筋水泥固定之外，整体由1.2万个钢铁部件焊接而成，耗掉250万只铆钉，塔身重达7000吨。
1889年5月15日，当埃菲尔亲手将法国国旗升上铁塔328米的高空时，它已成为当时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
直到今天，它仍是巴黎的制高点。
钢铁在一夜之间颠覆了大理石，颠覆了城市，巴黎人火了。酷爱古典文化的巴黎人接受革命，却接受不了埃菲尔铁塔。
埃菲尔铁塔惹怒了巴黎的贵族和上流社会，也惹怒了巴黎的作家和艺术家。在当年英国《泰晤士报》刊登的由300人签名的声讨檄中，就有左拉、小仲马、莫泊桑等。他们认为这个铁塔破坏了巴黎的美，损害了巴黎的盛名：“我们——作家、画家、雕塑家、建筑师和所有钟爱巴黎之美的人，以法兰西的品味强烈抗议，反对无用的、丑陋无比的埃菲尔铁塔，这将彻底毁灭法兰西的艺术和历史……”
一位在当时十分有声望的数学家甚至预言：经过他精确计算，此塔在建到221米的时候就要坍塌。
消息扩散到市井街肆之后，市民们恐慌了，他们开始控告政府，上街游行抗议。
扬言“铁塔建成之日，就是我出走巴黎之时”的莫泊桑，在埃菲尔铁塔建成以后，在巴黎怎么也找不到一处没有被铁塔破坏的场景，最后不得不把自己送进铁塔的餐厅里，因为那里是巴黎唯一一处看不见铁塔的地方。而另一位文学家魏尔伦则每需路经铁塔时都会绕道而行，以免看见它丑陋的形象。
只有时间老人不愠不怒，他似乎早已窥破天机，算定了这个钢铁怪物前程不可限量。因而丝毫没理睬人们的谩骂和交谪，只是把埃菲尔铁塔放在自己的隧道里熟化了若干年，人们对铁塔的态度就有了根本的转变。
莫泊桑就是骂骂咧咧在铁塔上首次目睹了巴黎的浩瀚，只是脑海里震撼得嗡嗡不已，嘴上却没敢声张。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法国人在这个大家伙的塔顶装上探照灯和无线电台，对保卫巴黎起了巨大的作用。
既然有用，它就不是废物。
借助爱国主义这样一个体面的台阶，并在现实功用的小心庇护下，人们渐渐觉得铁塔并不那么丑陋了。
既然不丑陋，那就再多看几眼。
谁知看得多了，不但觉得它不仅不丑陋，而且它的雄劲的身姿，它的精巧的结构，它的畅直的线条，竟有一种英气勃勃的美，有一种精致奇巧的美，有一种流畅纤柔的美，美得人们在巴黎任何一个角落都被它牵去了眼神。
于是，埃菲尔铁塔就成了巴黎的标志。
时间老人真是高明的魔术师。
说他是最优秀的艺术大师，恐怕也没人敢站出来挑战。
在时间老人的隧道里，埃菲尔铁塔声誉日隆，它不但走进了亨利·卢梭的浪漫主义画布中，也走进了法国60年代的经典电影里，更重要的是走进了巴黎人、法国人的心里。
埃菲尔铁塔的价值早已超出埃菲尔所赋予的文化或艺术的意义。
如今的巴黎人，都为有此铁塔而感到骄傲，亲切地称它为“云中牧女”，把它作为巴黎的名片甚至作为法国的名片在全世界张扬。
这就是历史。
这就是文化。
城市给人的第一印象也可能是最深的印象，就是该市的标志性建筑。到首都北京，人们会首先想到是天安门，然后才是天安门广场、故宫、颐和园、八达岭长城。去过巴黎的人，印象最清晰的，首先就是这座耸入云端的埃菲尔铁塔，然后，卢浮宫、凯旋门、塞纳河、巴黎圣母院、凡尔赛宫等古老的建筑和文化遗存，才会依次反馈在人们的记忆里。
外国人到巴黎，不上铁塔去俯视一下巴黎，总觉得是一件憾事。
法国人为了纪念埃菲尔对巴黎的这一贡献，把他的头像印在了200法郎的纸币上，还特意在塔下为他塑造了一座半身铜像。
我们首先与埃菲尔先生的半身铜像合影。
而后，排队乘电梯登上铁塔的二层。
这里，就可以任意俯瞰巴黎了。
我曾三次登上泰山的峰顶。在《水调歌头·登泰山》一首词中，曾有“舒手抚云托日，极目驱峰逐鹿，谈笑小瀛寰……且舀黄河水，潇洒泼诗篇”的感慨。
可是，登上巴黎的最高建筑，却完全没有“会当凌绝顶”的感觉，相反，我目睹了巴黎的浩瀚和伟大。
在高空俯瞰巴黎，其震撼和晕眩比在塔下仰视塔顶要强烈百倍。
阳光下，巴黎变得静悄悄的，变成一副望不到边的沙盘。
最初的视觉冲击，是一种色彩，一种灰色和绿色羼杂而又泾渭分明的色彩，灰的是古老的建筑，绿的是成片的城市森林。塞纳河像一条金色的飘带，蜿蜒在巴黎巨大的臂弯，笔直的大街呈放射状向四面铺开。
在14倍焦距拉回的镜头中，条条大道条条小巷把城市画出无数块大小不同的框格，金黄色的荣军院，巨大柱廊的夏约宫，灰黄色的凯旋门城楼，灰褐色的协和广场，尖顶高耸的巴黎圣母院，白色的蒙马圣心教堂，再往远处，灰蒙蒙的建筑一望无际……
我忽然觉得，巴黎就像无垠的海洋，而埃菲尔铁塔就像一叶随波逐浪的孤舟。
云中牧女甩长绸，
只撵飞机不绾牛。
终恋巴黎瀚海阔，
转身化作一孤舟。
据说，夜间埃菲尔铁塔的灯光更像大海中的航标，两万枚特制的灯泡有规律地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使整个铁塔晶莹剔透得俨然一件精雕细刻的水晶工艺品。
2004年，为庆祝中法建交40周年和巴黎举办中国年，法国政府在中国春节之际，史无前例地用霓虹灯将埃菲尔铁塔映照得通体赤红。
巴黎需要埃菲尔铁塔。
巴黎不能没有埃菲尔铁塔。
如果没有它，人们怎样从各个角度去俯瞰巴黎？怎样去感受巴黎的波澜壮阔和气势磅礴？怎样去理解巴黎的多姿多彩和万般风情？
站在埃菲尔铁塔脚下，人很渺小。
登上埃菲尔铁塔的顶端，铁塔一点也不高大。
埃菲尔铁塔的价值，决不仅仅在于它本身的美，而在于它使巴黎更美。
埃菲尔铁塔耸立在巴黎塞纳河畔的战神广场。
战神广场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公园，四周是齐刷刷的法国梧桐，中间是绿茵如毯的草地，草地上点缀着花圃、喷泉、雕塑。许多人或坐着，或躺着，悠闲地享受着巴黎的骄阳。更多的人则排成长龙，准备登上铁塔一睹巴黎的风采。
埃菲尔铁塔，这个静静地站在塞纳河边已经117年的钢铁巨人，对流火的七月毫不在意，舒筋展骨，笔直地插入蓝天里。
站在塔底仰视，有一种震撼和眩晕的感觉。
埃菲尔铁塔，一个巨大的钢铁怪物。
欧洲是大理石的世界，巴黎的历史和魅力更是用大理石砌出来的，像一个定格了的画面，只能任人欣赏，不能随意涂改。
埃菲尔别出心裁。
它不用大理石而改用钢铁，而且将一个钢铁怪物鹤立鸡群似的耸立在巴黎的上空，一览众石小。
那是1889年，巴黎因主办万国博览会，也为了纪念法国大革命100周年，需要一个纪念性的建筑物，于是向全国征集设计方案。
工程师埃菲尔给巴黎设计了一座铁塔。塔分三层，从塔座到塔顶共有1711级阶梯。铁塔除四个脚用钢筋水泥固定之外，整体由1.2万个钢铁部件焊接而成，耗掉250万只铆钉，塔身重达7000吨。
1889年5月15日，当埃菲尔亲手将法国国旗升上铁塔328米的高空时，它已成为当时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
直到今天，它仍是巴黎的制高点。
钢铁在一夜之间颠覆了大理石，颠覆了城市，巴黎人火了。酷爱古典文化的巴黎人接受革命，却接受不了埃菲尔铁塔。
埃菲尔铁塔惹怒了巴黎的贵族和上流社会，也惹怒了巴黎的作家和艺术家。在当年英国《泰晤士报》刊登的由300人签名的声讨檄中，就有左拉、小仲马、莫泊桑等。他们认为这个铁塔破坏了巴黎的美，损害了巴黎的盛名：“我们——作家、画家、雕塑家、建筑师和所有钟爱巴黎之美的人，以法兰西的品味强烈抗议，反对无用的、丑陋无比的埃菲尔铁塔，这将彻底毁灭法兰西的艺术和历史……”
一位在当时十分有声望的数学家甚至预言：经过他精确计算，此塔在建到221米的时候就要坍塌。
消息扩散到市井街肆之后，市民们恐慌了，他们开始控告政府，上街游行抗议。
扬言“铁塔建成之日，就是我出走巴黎之时”的莫泊桑，在埃菲尔铁塔建成以后，在巴黎怎么也找不到一处没有被铁塔破坏的场景，最后不得不把自己送进铁塔的餐厅里，因为那里是巴黎唯一一处看不见铁塔的地方。而另一位文学家魏尔伦则每需路经铁塔时都会绕道而行，以免看见它丑陋的形象。
只有时间老人不愠不怒，他似乎早已窥破天机，算定了这个钢铁怪物前程不可限量。因而丝毫没理睬人们的谩骂和交谪，只是把埃菲尔铁塔放在自己的隧道里熟化了若干年，人们对铁塔的态度就有了根本的转变。
莫泊桑就是骂骂咧咧在铁塔上首次目睹了巴黎的浩瀚，只是脑海里震撼得嗡嗡不已，嘴上却没敢声张。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法国人在这个大家伙的塔顶装上探照灯和无线电台，对保卫巴黎起了巨大的作用。
既然有用，它就不是废物。
借助爱国主义这样一个体面的台阶，并在现实功用的小心庇护下，人们渐渐觉得铁塔并不那么丑陋了。
既然不丑陋，那就再多看几眼。
谁知看得多了，不但觉得它不仅不丑陋，而且它的雄劲的身姿，它的精巧的结构，它的畅直的线条，竟有一种英气勃勃的美，有一种精致奇巧的美，有一种流畅纤柔的美，美得人们在巴黎任何一个角落都被它牵去了眼神。
于是，埃菲尔铁塔就成了巴黎的标志。
时间老人真是高明的魔术师。
说他是最优秀的艺术大师，恐怕也没人敢站出来挑战。
在时间老人的隧道里，埃菲尔铁塔声誉日隆，它不但走进了亨利·卢梭的浪漫主义画布中，也走进了法国60年代的经典电影里，更重要的是走进了巴黎人、法国人的心里。
埃菲尔铁塔的价值早已超出埃菲尔所赋予的文化或艺术的意义。
如今的巴黎人，都为有此铁塔而感到骄傲，亲切地称它为“云中牧女”，把它作为巴黎的名片甚至作为法国的名片在全世界张扬。
这就是历史。
这就是文化。
城市给人的第一印象也可能是最深的印象，就是该市的标志性建筑。到首都北京，人们会首先想到是天安门，然后才是天安门广场、故宫、颐和园、八达岭长城。去过巴黎的人，印象最清晰的，首先就是这座耸入云端的埃菲尔铁塔，然后，卢浮宫、凯旋门、塞纳河、巴黎圣母院、凡尔赛宫等古老的建筑和文化遗存，才会依次反馈在人们的记忆里。
外国人到巴黎，不上铁塔去俯视一下巴黎，总觉得是一件憾事。
法国人为了纪念埃菲尔对巴黎的这一贡献，把他的头像印在了200法郎的纸币上，还特意在塔下为他塑造了一座半身铜像。
我们首先与埃菲尔先生的半身铜像合影。
而后，排队乘电梯登上铁塔的二层。
这里，就可以任意俯瞰巴黎了。
我曾三次登上泰山的峰顶。在《水调歌头·登泰山》一首词中，曾有“舒手抚云托日，极目驱峰逐鹿，谈笑小瀛寰……且舀黄河水，潇洒泼诗篇”的感慨。
可是，登上巴黎的最高建筑，却完全没有“会当凌绝顶”的感觉，相反，我目睹了巴黎的浩瀚和伟大。
在高空俯瞰巴黎，其震撼和晕眩比在塔下仰视塔顶要强烈百倍。
阳光下，巴黎变得静悄悄的，变成一副望不到边的沙盘。
最初的视觉冲击，是一种色彩，一种灰色和绿色羼杂而又泾渭分明的色彩，灰的是古老的建筑，绿的是成片的城市森林。塞纳河像一条金色的飘带，蜿蜒在巴黎巨大的臂弯，笔直的大街呈放射状向四面铺开。
在14倍焦距拉回的镜头中，条条大道条条小巷把城市画出无数块大小不同的框格，金黄色的荣军院，巨大柱廊的夏约宫，灰黄色的凯旋门城楼，灰褐色的协和广场，尖顶高耸的巴黎圣母院，白色的蒙马圣心教堂，再往远处，灰蒙蒙的建筑一望无际……
我忽然觉得，巴黎就像无垠的海洋，而埃菲尔铁塔就像一叶随波逐浪的孤舟。
云中牧女甩长绸，
只撵飞机不绾牛。
终恋巴黎瀚海阔，
转身化作一孤舟。
据说，夜间埃菲尔铁塔的灯光更像大海中的航标，两万枚特制的灯泡有规律地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使整个铁塔晶莹剔透得俨然一件精雕细刻的水晶工艺品。
2004年，为庆祝中法建交40周年和巴黎举办中国年，法国政府在中国春节之际，史无前例地用霓虹灯将埃菲尔铁塔映照得通体赤红。
巴黎需要埃菲尔铁塔。
巴黎不能没有埃菲尔铁塔。
如果没有它，人们怎样从各个角度去俯瞰巴黎？怎样去感受巴黎的波澜壮阔和气势磅礴？怎样去理解巴黎的多姿多彩和万般风情？
站在埃菲尔铁塔脚下，人很渺小。
登上埃菲尔铁塔的顶端，铁塔一点也不高大。
埃菲尔铁塔的价值，决不仅仅在于它本身的美，而在于它使巴黎更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