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巴黎
2000年前,塞纳河中心的西岱岛只是一个小小的渔村,岛上栖居着高卢的“巴黎西人”。罗马人征服高卢后,逐渐把这里拓展为城市。公元4世纪时,为纪念此地最早的主人,人们将该城命名为巴黎。
公元508年,法兰克王国定都巴黎。
岁月易逝,一个又一个王朝湮没了,巴黎却一天天长大。如今,它已拥有1000多万人口,成为世界上最有影响的城市之一。
我们在巴黎待了两天。在以往读过的小说里,雨果再现了法国大革命的血雨腥风,左拉描绘了巴黎下层社会的贫困潦倒,巴尔扎克又写尽了纸醉金迷的巴黎上层社会的丑态……那塞纳河的波光、巴黎圣母院的钟声、凡尔赛宫的阴谋、香榭丽舍大道的香车美人以及咖啡馆、旧书摊、萨克斯、红磨坊……又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与眼前的实景时而重叠,时而分离,熟识而陌生,模糊又清晰。
巴黎,就像一个万花筒,怎么看,都是七彩缤纷。
有人说,巴黎像一位贵夫人,她美丽而不妖冶,漂亮而不风骚,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那种雍容华贵的风度,浸润着上千年的修为。不论是风和日丽的艳阳天,还是华灯四射的狂欢夜,她都是那样的风姿绰约、仪态万方,一年四季,她都裸裎着迷人的风采。
有人说,巴黎像一部百科全书,包罗万象,博大精深,看一页是一页的精髓,翻一遍有一遍的领悟。
还有人说,巴黎像一坛陈年老酒,愈品愈香,韵味悠长。
不管怎么说,都是在盛赞巴黎的古典。
那么,古典巴黎的真正蕴意是什么?
我以为,主要是巴黎观念。
巴黎人怀旧但绝不陈腐,他们精品意识极强,正是“精品意识”铸就了巴黎的古典。
塞纳河上,2000年前的古桥依然健在,卢浮宫前后经过6个世纪的修葺,一座凯旋门也耗时30年精心建造,它们没道理不“古典”。
最值得赞赏的是巴黎现代化的上下水系统,它是大名鼎鼎的奥斯曼在19世纪后半叶设计改建的。
奥斯曼曾担任过巴黎市警察局局长,就像《悲惨世界》中的沙威,是一个真正的反革命。但他主持建造的上下水系统却使巴黎受益了一百多年。
在雨果的小说里,逃亡和追踪大都发生在错综复杂的下水系统,任何一个地方的下水道都没有巴黎这样充满惊险刺激,充满历史故事。
就是现在,巴黎的上下水系统依然是世界一流的,出口可开进一辆汽车,中间的污水河能开出一只小船。
就是再过几百年,就是有再多的管道、电缆,它都可轻松笑纳。
奥斯曼还尽可能地保留了一批中世纪的古建筑,并在设计新市区时延续了老巴黎的风格。
因而,直到现在,巴黎的建筑还依然保留着凝重的灰色调和浑厚的雕塑感。
由此,我想到了我们的城市建设。浅陋、粗糙者居多,急功近利的思维方法,缺乏前瞻性的规划,今天缝合明天剥开的“拉链式”道路……不能不说,这不是中国人想不到,也不是中国人做不到,只能说这是一个观念问题。
如果说历史上的改朝换代,许多建筑作为皇权的象征,每每被连根拔除,生怕原先的孑遗会对新朝产生这样那样的影响。因而,每个朝代的建筑虽有各自的特点和顶峰,但真正能流芳千古的却寥寥无几。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一方面对过去重视不够,对文物古迹保护不力,乱拆乱改;一方面缺乏长远目光,缺乏科学规划,粗制滥造,甚至劳民伤财的豆腐渣工程也常被新闻媒体曝光。
是追求昙花一现的“政绩”,还是建造“功在当代、福泽后人”的精品?我们都应该深思。
巴黎人没有陶醉于古典的成就,而是更注重时髦风尚。
巴黎不仅是法国最大的工商业城市,还是世界会议之都,世界时尚之都。它以妩媚的自然风光、丰富的名胜古迹、浓厚的文化氛围以及现代化的服务设施,迎来了众多的国际会议,国际级的达官富豪常在此欢聚碰杯。
芬芳而迷幻的香水,让全世界美丽的女人更加香艳。
纯正而前卫的化妆品,把全世界爱美的女士们诱惑得神魂颠倒。
“T”型舞台上,风情万种的时装模特儿领舞着全世界的服装时尚。
就是一条僻静的碎石路,一老字号的咖啡馆,一扇窄小的橱窗,都半掩着时髦的风流。
巴黎人就像他们偏爱的公鸡,高昂着头颅,仿佛全世界的光明都是他们早晨打鸣叫出来的。他们骨子里有一种贵族的优越感,三伏天都保持着西装革履的绅士风度。他们继承了路易十四的骄傲,崇拜拿破仑的张狂,马赛曲的激情燃烧着全身的血液。他们把巴黎以外的法国人统称为外乡人,他们鄙视美国浅薄、张扬和粗野的文化,他们看不起简单而“粗俗”的英语。因此,巴黎人决不穿美国牛仔裤,也很少有人讲英语,而以“尊贵”的法语为荣。
巴黎号称花都,是谈情说爱者的天堂。不论是塞纳河边还是旺多姆广场,是教堂门口还是街心花园,甚至地铁里、酒吧里、电梯里、人行横道上……到处有热恋的情侣拥吻,那么投入,那么甜蜜。
巴黎的象征之一就是一个热腾腾、湿漉漉、红艳艳的吻痕。法兰西的吻据说是最浪漫的吻,唇舌相交,神魂颠倒,完全进入忘我之境。含蓄一点的也像小鸟喂食一样,啄个没完没了。我们在塞纳河游船上,就见一对恋人旁若无人地“啄”了个把小时。法国人把吃东西喝水发出的声响都看作极不礼貌,却能在大庭广众面前接吻而无所顾忌,也是巴黎一怪。
老太太描眉涂唇,金丝眼镜,坤包短裙,高跟猫步,颤颤巍巍走过斑马线……届时,行人伫足,车辆停驶,成为巴黎又一道风景线。
而年轻姑娘平时几乎不穿名牌,款式也很少标新立异。她们所理解的时髦是回归自然,喜欢宽松自如的休闲装,很少穿高跟鞋。她们的头发本来就是金黄色的,全是自然而然地一披或一绾。她们蓝眼睛的光芒一如塞纳河河心的波光,如果是褐色的眼睛,就像春天河边的泥土一样充满了希望。法国女郎十分自信自己这种天分,决不在自己的脸上胡涂乱抹,她们甚至很少戴手饰,最多是一条别致的项链,那多是某种情感的纪念。由于巴黎女子都有很好的气质,最终她们才给世界一个巴黎女郎特有的卓然又优雅的整体形象。
托尼说,如果你想看到真正的巴黎女郎,一是到公司的办公室,脱掉灰色或黑色外套的女子才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各种露肩、露背、露胸的单衣,风格各异而大胆夸张,连一脸严肃的女老板也常常是一道诱人的乳沟清晰可见。二是到书店或图书馆去。巴黎女郎优雅地伫立在书架前,捧着一本书读着,神态颇似在教堂里读圣经那样虔诚和专注。她们的头往下低着,在领口与发髻之间露出很长一段雪白的颈项,上边一层绒样的汗毛,在屋顶灯光的照耀下,柔和地闪耀着金色的光——这才是巴黎女郎的美。
我们在去巴黎圣母院的途中,曾见一个穿学生装的姑娘悠闲地坐在塞纳河河边的石墩上。石墩不高,她的两条腿只能斜斜地歪在地上,左肩挎一只乳白色的坤包,左手自然地搭在左膝上,右手三个手指轻托香腮,眼前的车来人往丝毫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只是气定神闲地看着悠悠的塞纳河水。我们以为她在小憩。谁知我们从巴黎圣母院返回,大约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依然还原姿原样地坐在那儿,没有忧愁,没有焦灼,眼神清澈,姿态优雅,像一尊雕塑。她绝不是小憩。那么,她是在等人?不像。她是在构思什么作品?难说。但我们猜想,她肯定是巴黎女郎。
有道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巴黎正是一个大度包容的城市。
巴黎既有世界上最大的正剧剧场巴黎歌剧院,又有红磨坊的康康舞,既有古色古香的凡尔赛宫,又矗立着工业化的大铁塔、大肠小肠盘在肚皮外的蓬皮杜艺术中心,甚至卢浮宫博物馆入口处也耸立着现代化的玻璃金字塔。走在巴黎街头,你会发现,工业文明和传统文化、古典韵味与现代潮流完美地融为一体,充满了摄人魂魄的魅力。
阳光下的塞纳河水静静地流淌着,一座座艺术宫殿和教堂矗立在两岸,鸽群在广场上的人群中觅食。夕阳的余辉映照着塞纳河岸边几十处绿色的旧书摊,巴黎圣母院前的街头画家在为游人画像,红磨坊屋顶的风车在悠闲地等待夜幕的降临,狭小的红灯街已经亮起妖冶的艳光。香榭丽舍大道上,风情万种的巴黎女郎携着爱犬溜达。入夜,埃菲尔铁塔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巴黎,车流如水,树影婆娑……这一切都发生在巴黎。巴黎是冰冷的热烈的,巴黎是香艳的深沉的,巴黎是明快的凝重的,巴黎是古老的前卫的,巴黎是高雅的粗俗的……所有美酒与美女、所有新奇与冒险、所有欲望与梦想——不只法国人的,甚至是西欧的、世界的,都会聚在这里,将巴黎填充成光怪陆离却又闪烁着绚烂色彩的离奇之地。
然而,巴黎是轻松的。
巴黎虽是现代化的大都市,却没有太强的“霸气”,在巴黎市区,没有摩天大楼让你感到压抑和渺小,没有立交桥把你迷糊得找不着北,而且没有喧嚣的市声,偶尔一辆双层敞篷大巴驶过,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上层晒太阳。
巴黎是欧洲重要的金融贸易中心,但没有太浓的“商气”,没有遮天盖地的广告和招牌如林以及跳楼价、出血甩卖等吓人的促销歪招。
巴黎是文化古都,但决不是“阳春白雪”,就是再土气的山里人、乡下人,也不会有下里巴人的窘迫感。
巴黎号称浪漫之都,却没有令人骨酥魂迷的“艳风”,它既现代又古典,既华丽又凝重,既多彩又协调,是一种文化的浪漫,时尚的浪漫。
巴黎的梧桐树很多,粗大的枝干,郁郁葱葱的枝叶,修剪得齐刷刷的,许多人或在林荫间散步,或在树荫的木椅上小憩,给人一种轻松自如、悠闲舒适的感觉。
表现在生活上的巴黎轻松舒适,说到巴黎的工作效率却明显有懒散、拖沓和低下的毛病。
巴黎人不像其他国家那样热情好客,除了警察罚款快一点,其他的节奏都要慢一拍。
你要不临时学几句“布鼠”(你好)、“卖水”(谢谢)之类所谓“高雅”的法语,你将步履维艰。
在商店里买东西,“布鼠”好几次,才有人拿正眼儿瞧你。
到机场也得比其他国家早去个把小时,退税、过海关验照、托运行李、领登机牌,工作人员一会儿打手机,一会儿照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好不容易办完一个手续,等你说“卖水”的时候,她早去洗手间放水了。
巴黎的懒散还表现在卫生状况较差。
在我们走访的10个国家14个城市中,巴黎的卫生状况仅比罗马稍好一点,烟头纸屑到处丢,猫屎狗屎随地拉。
据说,巴黎有100万只宠物狗,还有50万只野猫乱窜,管理很差,确是美中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