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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加坡可以为世人贡献一种什么模式？
吕元礼
应该如何理解新加坡模式？或者更为准确地说，应该如何理解行动党政府倡导、实行的“新加坡模式”？也可以说，新加坡可以为世人贡献一种什么模式？这里，我想基于“王道”理念加以解读，进行“遐想”。
什么叫王道？王道与霸道相对立。中华文化倡导王道，反对霸道。古人云：王者，三画而连其中者也。三画者，天地人也。因此，王道必须包含天道、地道、人道等三重原则。天道，意味着坚守价值永恒的天理，其具体内容包括贤人政治、权威行政。就天道原则而言，新加坡做得较好。人道，意味着顺应世俗社会的人心，其具体内容包括多元政治、民主行政。就人道原则而言，新加坡民众有更高的期待，新加坡还有发展空间，新加坡也正在逐步发展。地道，意味着立足现实时空的实地，其具体内容包括理性政治、动态行政。就地道原则而言，新加坡做得较好。
由此看来，新加坡与西方比较，既有程度的不同，也有类型的不同。西方政治模式的核心是民主，其所要实现的是自由世界；东方（特别是中华）政治模式的精髓是王道，其所要实现的是和谐社会。新加坡属于东方国家，华人占76%。新加坡模式也体现出王道的种种特征。我认为，新加坡模式就是或应该是王道模式。王道包含着民主，所以，新加坡有必要学习西方民主形式。这方面，新加坡与西方有程度的不同。王道不仅是民主，所以，新加坡必须走出自己的新路。这方面，新加坡与西方有类型的不同。
据说，行动党建党50周年纪念活动的主题标语是“定党基，得民心，造远景”。行动党解释说，最能突出行动党的是“得民心”――来自普通党员和支持者――因为，有了民心就能“定党基”（体现党的价值观），从而有望实现美好的未来――“造远景”。行动党解释说，主题标语的英文字母结实坚固，反映行动党的实力；而选用倾前斜体字型则象征行动党有远见，能自我调适，因应环境的变迁。这里，我想就此加以发挥，“造远景”要求立足现实时空的实地，即脚踏实地、与时俱进，蕴含地道；“定党基”意味着以永恒价值为党的基石，即坚守价值永恒的天理，蕴含天道；“得民心”要求顺应世俗社会人心，以获得民众支持，蕴含人道。另外，人民行动党曾以党徽三色设计出大小不同的同心圆的鼠标垫。其中，白色居于最核心，白色象征着纯洁、廉洁、诚实，白色处写着“公平与公正的社会”。这其实可以这样理解，行动党强调将纯洁、廉洁、诚实、公平、公正视为最为核心或价值永恒的理念。
首先，谈谈天道原则。李显龙总理曾说：“全球化的趋势，日新月异的科技，正加速人类社会的变化。为求生存和发展，所有国家都得寻找全新对策。为了与时并进，发展方向和心态的改变，在所难免。但是，我们不应该因此丢弃那些价值永恒的政策和道德观念。”这段话的意思可以解读为必须坚守价值永恒的天理。例如，行动党将白衣白裤作为“党服”，代表纯洁、廉洁。因为年轻一代有人说如此党服太呆板，于是，党内也有人提议改变党服。但讨论后的最后结论说：行动党会尽量做到与时俱进，但有些东西必须保持现状，白衣白裤是其中之一。这种精神叫做“忠于传统”。
天道原则要求贤人政治。贤人，就是有德有能的人，德才兼备的人。强调君子执政（德），精英治国（能），体现的就是贤人政治。贤人必须能看到并维护人民的长远利益。为了人民的长远利益，甚至实行人民一时不能接受的政策。这就需要实行权威行政。用李光耀先生的话说，就是“要受人尊重，不要讨人喜欢――拒绝避重就轻”。李光耀先生认为，吴作栋虽然面带微笑，但敢于挥动大棒子。大体来说，新加坡的种种举措，较注重天道原则。
其次，谈谈人道原则。李光耀先生说：“如果你在50年代告诉我人们会在教堂里弹吉他、唱歌，我会说你疯了，因为我所看到的教堂向来都只有庄重的音乐、风琴及合唱团。但现在却有人在弹吉他并唱现代圣歌。”“所以，如果一个宗教必须改变，使自己更有吸引力，更能适应年轻一代，那么，政党也必须朝着这个方向前进……”这段话强调的就是必须顺应世俗社会的人心。相对于李光耀先生的强人政治，第二任总理吴作栋先生强调给政策注入人情味。这就是顺应世俗社会的人心的表现。因为要顺应世俗社会的人心，所以，新加坡第三任总理的领导作风也在不断变化。李光耀的作风更多是家长式，吴作栋的作风更多是兄长式，李显龙作风更多是朋友式。李显龙总理说要打造一个更时髦的政党，行动党建国后的年轻一代议员还设立了P65博客，以便增进与年轻一代平等式和平民化的交流。还有，一方面，人民行动党坚持白衣白裤作党服；另一方面，据说女党员往往在白衣白裤之上加一个红色马甲，这样就比较活泼一点。
人道原则要求多元政治。就多元政治来说，新加坡做得比较好的可能是注重推行多元种族政策。当然，这方面可能存在一些欠缺，所以，人们对多元政治的呼声比较高。我在网上看到了一篇小文章，讲反对党议员詹时中先生老态龙钟了，然后有人就跟了个帖，写的是一首诗。诗云：“詹时中老态龙钟，岁月催人难调控，波东巴西‘声’不同，不懈奋斗赢赞颂。”说明新加坡民众希望听到更多的不同声音。体现多元政治，就需要民主行政。新加坡有没有民主行政？我认为也有，比如说建赌场，在报纸上不断地讨论，政府也能听到老百姓的声音，对未来赌场的管理可以加以完善。这是民主行政的表现之一。当然，总的来说，新加坡人民对政府的民主行政有着更高的要求。例如，新加坡人民对政府的治国能力比较肯定，但对于政府征求民意方面可能是有更多期待。就人道原则而言，新加坡正在发展，也需要进一步完善。
最后，谈谈地道原则。行动党治国理政一切以行得通为原则。要行得通，就不能老是强调比优，而要注意比劣。比劣是坏中求不坏，其目标是要避免最坏；比优是好中求最好，其目的是要实现最好。坚持“行得通”的原则，就是立足现实时空的实地。
地道原则奉行理性政治。理性，就是以最小成本获取最大收益；就是两利相权取其大，两害相权取其小；有利则行，无利则止。例如，新加坡政府倡导精神文明，却对实际存在的红灯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理由是：与其让人们随地大小便，不如建一个厕所。这就是两害相权取其小。再比如，新加坡政府领导人一直痛恨赌博，却在前两年出台了兴建包含赌场的综合度假村计划。为什么？理由是：建赌场会带来麻烦问题，但不建赌场则麻烦更多。这也是两害相权取其小。当然，对于该不该建赌场，民众中也还有不同看法。理性政治要求动态行政，以便与时并进。
西方民主往往表现为人道原则的一重独大，其特点是自由。东方王道则强调天地人三重原则平衡发展，其核心是和谐。一位行动党议员曾介绍过一种“坐飞机的安排”：“飞机里有经济舱、商务舱和头等舱。不论你坐哪一个等级，你都同样享受到应有的服务，新加坡航空公司也不会派一个比较不漂亮的空姐去经济舱服务。更重要的是，大家也会同时安全地抵达目的地，至于谁坐经济舱、商务舱和头等舱，大家可以量力而行。”应该说，新加坡在实现这一理念上还是做得较好，但也有新加坡人反映医疗费用太贵，住不起医院（公立私立有区别，排号难）。但是，无论如何，“坐飞机的安排”所体现的和谐理念是对的。
新加坡民众推选新加坡标志时有大约10%的人选了新航空姐。有一次坐新航飞机，我发现新航空姐最大特点是微笑，其中有一位空姐笑得特别迷人、感人。我问这位新航空姐，能不能给她拍照，她很大方地同意了。但拍的时候，还是很注意笑不露齿，不过，等我再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绽开了灿烂的笑容。香港凤凰卫视曾子墨小姐写过一本书叫做《墨迹》。她讲很多男士在坐新航的飞机的时候有一个诀窍，即故意不系安全带，然后假装睡着了。一般的航空公司的空姐可能提醒你自己把安全带系上。但是，新航的空姐则会非常温柔地来亲自帮你系好安全带。我还没有机会体会这个感觉。
天道、地道、人道之间也会产生冲突，这就需要把握相互之间的平衡。“坐飞机的安排”就体现了这种平衡。大家会同时安全抵达目的地，体现了结果的大致平等。是为天道原则。飞机里有经济舱、商务舱、头等舱，即有差别，是为地道原则。空姐的微笑服务，则体现了人道原则。绝对平等，就会天道压倒地道；差别太大，则是地道压倒天道；只有微笑，没有管理，则是人道一重独大。上述三种情况，都会失去平衡，也因而不能实现和谐。
中国和新加坡都是东方国家，中国和新加坡担负共同的使命，为世界增值。换句话说，中国与新加坡应该共同为世界增值！王道模式，也许就是不同于西方而可以为世界增值的东西。古人云：王者，三画而连其中者也；三画者，天地与人也。又说：连其中，通其道也，取其天地与人之才而三通之。非王者其孰能若是乎？
（深圳大学新加坡研究中心）
应该如何理解新加坡模式？或者更为准确地说，应该如何理解行动党政府倡导、实行的“新加坡模式”？也可以说，新加坡可以为世人贡献一种什么模式？这里，我想基于“王道”理念加以解读，进行“遐想”。
什么叫王道？王道与霸道相对立。中华文化倡导王道，反对霸道。古人云：王者，三画而连其中者也。三画者，天地人也。因此，王道必须包含天道、地道、人道等三重原则。天道，意味着坚守价值永恒的天理，其具体内容包括贤人政治、权威行政。就天道原则而言，新加坡做得较好。人道，意味着顺应世俗社会的人心，其具体内容包括多元政治、民主行政。就人道原则而言，新加坡民众有更高的期待，新加坡还有发展空间，新加坡也正在逐步发展。地道，意味着立足现实时空的实地，其具体内容包括理性政治、动态行政。就地道原则而言，新加坡做得较好。
由此看来，新加坡与西方比较，既有程度的不同，也有类型的不同。西方政治模式的核心是民主，其所要实现的是自由世界；东方（特别是中华）政治模式的精髓是王道，其所要实现的是和谐社会。新加坡属于东方国家，华人占76%。新加坡模式也体现出王道的种种特征。我认为，新加坡模式就是或应该是王道模式。王道包含着民主，所以，新加坡有必要学习西方民主形式。这方面，新加坡与西方有程度的不同。王道不仅是民主，所以，新加坡必须走出自己的新路。这方面，新加坡与西方有类型的不同。
据说，行动党建党50周年纪念活动的主题标语是“定党基，得民心，造远景”。行动党解释说，最能突出行动党的是“得民心”――来自普通党员和支持者――因为，有了民心就能“定党基”（体现党的价值观），从而有望实现美好的未来――“造远景”。行动党解释说，主题标语的英文字母结实坚固，反映行动党的实力；而选用倾前斜体字型则象征行动党有远见，能自我调适，因应环境的变迁。这里，我想就此加以发挥，“造远景”要求立足现实时空的实地，即脚踏实地、与时俱进，蕴含地道；“定党基”意味着以永恒价值为党的基石，即坚守价值永恒的天理，蕴含天道；“得民心”要求顺应世俗社会人心，以获得民众支持，蕴含人道。另外，人民行动党曾以党徽三色设计出大小不同的同心圆的鼠标垫。其中，白色居于最核心，白色象征着纯洁、廉洁、诚实，白色处写着“公平与公正的社会”。这其实可以这样理解，行动党强调将纯洁、廉洁、诚实、公平、公正视为最为核心或价值永恒的理念。
首先，谈谈天道原则。李显龙总理曾说：“全球化的趋势，日新月异的科技，正加速人类社会的变化。为求生存和发展，所有国家都得寻找全新对策。为了与时并进，发展方向和心态的改变，在所难免。但是，我们不应该因此丢弃那些价值永恒的政策和道德观念。”这段话的意思可以解读为必须坚守价值永恒的天理。例如，行动党将白衣白裤作为“党服”，代表纯洁、廉洁。因为年轻一代有人说如此党服太呆板，于是，党内也有人提议改变党服。但讨论后的最后结论说：行动党会尽量做到与时俱进，但有些东西必须保持现状，白衣白裤是其中之一。这种精神叫做“忠于传统”。
天道原则要求贤人政治。贤人，就是有德有能的人，德才兼备的人。强调君子执政（德），精英治国（能），体现的就是贤人政治。贤人必须能看到并维护人民的长远利益。为了人民的长远利益，甚至实行人民一时不能接受的政策。这就需要实行权威行政。用李光耀先生的话说，就是“要受人尊重，不要讨人喜欢――拒绝避重就轻”。李光耀先生认为，吴作栋虽然面带微笑，但敢于挥动大棒子。大体来说，新加坡的种种举措，较注重天道原则。
其次，谈谈人道原则。李光耀先生说：“如果你在50年代告诉我人们会在教堂里弹吉他、唱歌，我会说你疯了，因为我所看到的教堂向来都只有庄重的音乐、风琴及合唱团。但现在却有人在弹吉他并唱现代圣歌。”“所以，如果一个宗教必须改变，使自己更有吸引力，更能适应年轻一代，那么，政党也必须朝着这个方向前进……”这段话强调的就是必须顺应世俗社会的人心。相对于李光耀先生的强人政治，第二任总理吴作栋先生强调给政策注入人情味。这就是顺应世俗社会的人心的表现。因为要顺应世俗社会的人心，所以，新加坡第三任总理的领导作风也在不断变化。李光耀的作风更多是家长式，吴作栋的作风更多是兄长式，李显龙作风更多是朋友式。李显龙总理说要打造一个更时髦的政党，行动党建国后的年轻一代议员还设立了P65博客，以便增进与年轻一代平等式和平民化的交流。还有，一方面，人民行动党坚持白衣白裤作党服；另一方面，据说女党员往往在白衣白裤之上加一个红色马甲，这样就比较活泼一点。
人道原则要求多元政治。就多元政治来说，新加坡做得比较好的可能是注重推行多元种族政策。当然，这方面可能存在一些欠缺，所以，人们对多元政治的呼声比较高。我在网上看到了一篇小文章，讲反对党议员詹时中先生老态龙钟了，然后有人就跟了个帖，写的是一首诗。诗云：“詹时中老态龙钟，岁月催人难调控，波东巴西‘声’不同，不懈奋斗赢赞颂。”说明新加坡民众希望听到更多的不同声音。体现多元政治，就需要民主行政。新加坡有没有民主行政？我认为也有，比如说建赌场，在报纸上不断地讨论，政府也能听到老百姓的声音，对未来赌场的管理可以加以完善。这是民主行政的表现之一。当然，总的来说，新加坡人民对政府的民主行政有着更高的要求。例如，新加坡人民对政府的治国能力比较肯定，但对于政府征求民意方面可能是有更多期待。就人道原则而言，新加坡正在发展，也需要进一步完善。
最后，谈谈地道原则。行动党治国理政一切以行得通为原则。要行得通，就不能老是强调比优，而要注意比劣。比劣是坏中求不坏，其目标是要避免最坏；比优是好中求最好，其目的是要实现最好。坚持“行得通”的原则，就是立足现实时空的实地。
地道原则奉行理性政治。理性，就是以最小成本获取最大收益；就是两利相权取其大，两害相权取其小；有利则行，无利则止。例如，新加坡政府倡导精神文明，却对实际存在的红灯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理由是：与其让人们随地大小便，不如建一个厕所。这就是两害相权取其小。再比如，新加坡政府领导人一直痛恨赌博，却在前两年出台了兴建包含赌场的综合度假村计划。为什么？理由是：建赌场会带来麻烦问题，但不建赌场则麻烦更多。这也是两害相权取其小。当然，对于该不该建赌场，民众中也还有不同看法。理性政治要求动态行政，以便与时并进。
西方民主往往表现为人道原则的一重独大，其特点是自由。东方王道则强调天地人三重原则平衡发展，其核心是和谐。一位行动党议员曾介绍过一种“坐飞机的安排”：“飞机里有经济舱、商务舱和头等舱。不论你坐哪一个等级，你都同样享受到应有的服务，新加坡航空公司也不会派一个比较不漂亮的空姐去经济舱服务。更重要的是，大家也会同时安全地抵达目的地，至于谁坐经济舱、商务舱和头等舱，大家可以量力而行。”应该说，新加坡在实现这一理念上还是做得较好，但也有新加坡人反映医疗费用太贵，住不起医院（公立私立有区别，排号难）。但是，无论如何，“坐飞机的安排”所体现的和谐理念是对的。
新加坡民众推选新加坡标志时有大约10%的人选了新航空姐。有一次坐新航飞机，我发现新航空姐最大特点是微笑，其中有一位空姐笑得特别迷人、感人。我问这位新航空姐，能不能给她拍照，她很大方地同意了。但拍的时候，还是很注意笑不露齿，不过，等我再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绽开了灿烂的笑容。香港凤凰卫视曾子墨小姐写过一本书叫做《墨迹》。她讲很多男士在坐新航的飞机的时候有一个诀窍，即故意不系安全带，然后假装睡着了。一般的航空公司的空姐可能提醒你自己把安全带系上。但是，新航的空姐则会非常温柔地来亲自帮你系好安全带。我还没有机会体会这个感觉。
天道、地道、人道之间也会产生冲突，这就需要把握相互之间的平衡。“坐飞机的安排”就体现了这种平衡。大家会同时安全抵达目的地，体现了结果的大致平等。是为天道原则。飞机里有经济舱、商务舱、头等舱，即有差别，是为地道原则。空姐的微笑服务，则体现了人道原则。绝对平等，就会天道压倒地道；差别太大，则是地道压倒天道；只有微笑，没有管理，则是人道一重独大。上述三种情况，都会失去平衡，也因而不能实现和谐。
中国和新加坡都是东方国家，中国和新加坡担负共同的使命，为世界增值。换句话说，中国与新加坡应该共同为世界增值！王道模式，也许就是不同于西方而可以为世界增值的东西。古人云：王者，三画而连其中者也；三画者，天地与人也。又说：连其中，通其道也，取其天地与人之才而三通之。非王者其孰能若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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