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江湖

第二十八章：舍生取义

　　第1节：情人遗书

　　刘玫脑浆迸裂，当场丧命。

　　董天海和手下吓得慌了手脚。出了人命可不是儿戏，他们不敢私自处理，连忙报了警。警方看了现场，拍了照片，拉走了尸体，将董天海和钟勇、于兵以及看门的老王一并带到了警局，做了讯问和笔录。

　　最后，警方又通过程辉打开了刘玫在浣纱花园购置的小别墅，从她房间搜出一份她事先写好的遗书，证实刘玫是自杀。这份遗书是写给程辉的。

　　阿辉：

　　我决定要走了，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想了很久，想得很远。我已经彻底失败了。我厌倦了这么痛苦而辛苦地活着。在这个繁华而病态的都市里，我想静下来，永远地静下来，抛开事情、人情、感情，抛开所有恩怨和争斗，抛开生命本身。

　　我现在终于明白：人，是斗不过命运的。我命里注定了是一个不幸的女人，无论我怎么抗争，最终的命运是早已注定好了的。

　　生命对我来说是一场骗局，我如同被魔鬼牵引着来到这世上一遭，什么也没有带走，只带走了遗恨。

　　我这辈子失去了许多珍贵的东西。我从未经历过什么爱情，贞操就被董天海这个畜生粗暴地夺去了。我渴望爱情，渴望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有一次辉煌而神圣的欢爱，渴望将自己最好的爱最圣洁的童贞交给心中最爱的男人。

　　然而，这一切都已不可能了，爱情今生今世遥远得与我无关。

　　几年前，我爱上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贾伟。我默默地爱着他，深深地爱着他。但他不但对我的感情视而不见，还为了另外一个女子无情地伤害了我。我恨他。我发誓要让他后悔，要让他认识到我是一个不同凡俗的女子。要让他知道我存在的价值。

　　我发誓要报复他。为此我追随他悄悄从上海回到了W市。为了寻求一个力量足可以与他相抗衡的人，我投奔了一个我最不想投靠的大流氓，我的亲姐夫董天海。没想到我一进公司，他就畜生不如地强奸了我，我挣扎我反抗但无济于事。这畜生撕毁了我全部的骄傲和自尊。从此，我自暴自弃了。

　　这个世界给我带来了太多的遗憾和无奈。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

　　我的伤痕所记录的，不是我最重的创伤；我的眼泪所表示的，不是我最深的惆怅；我选择我所爱的，但不一定是爱我的；我的人生完完全全就是失败的！

　　自从毁容后，我的脑袋整天都在轰响，我的心灵每天都在震颤，而耀眼的阳光更是每天都会刺痛我的眼睛。我害怕阳光，害怕看到别人的美丽和欢乐。我没想到我的亲姐姐会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恨她。也恨我自己。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到底错在哪里？

　　我恨董天海，也恨贾伟。如果不是为了贾伟，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为了报复这两个男人，阿辉！我利用了你对我的爱情。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你。

　　直到现在，直到最后我被无情的命运残酷的现实击溃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对我的重要，才知道我心里也是爱你的，才明白我也是一个渴望被别人真心疼爱的女人。

　　但为时已晚，我已经没有爱你的勇气和资本了。

　　如今，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我了；如今，我的头上已经不再有青天了；明天已经不再属于我；整个世界原本与我无关，生命的开始和终结对我来说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阿辉！我明白得太晚了。我认识得太迟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已经来不及珍惜你了。我只有带着缺憾和遗恨离开你，离开这个世界。你不要为我难过。你可以找一个比我好许多的女子。

　　忘了我吧，我今生今世欠你的，但愿有来生，来生我还你。不要恨我，我的躯壳已经承载不了仇恨了。

　　永别了。

　　刘玫。

　　程辉捧着遗书，边看边失声痛哭。他向来是个有泪不轻弹的大男人，他不明白怎么居然会变得如此脆弱？他不明白爱一个人怎么会是如此痛苦。以前，他最讨厌男人掉眼泪，他认为男人流泪太没出息了。在北京当小混混时，和别人拼刀子，拼得一身是伤一身是痛，也从未掉过一滴眼泪。没想到现在为了刘玫，他已经哭过几次了。

　　难道爱情真的可以令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变得柔情万种，并且无比脆弱？

　　几天后，贾伟、陈明和程辉参加了刘玫的葬礼。刘玫的父母来了，哭得呼天抢地，凄惨至极。董天海也假惺惺地带着女儿董圆圆来参加了刘玫的葬礼。刘玫的母亲扑过去厮打他，骂他害了自己两个女儿。董天海居然眼里含着两颗鳄鱼眼泪，麻木地站着，没有反抗，无动于衷。刘丽没有来，她因故意伤害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9年，此时正在监狱服刑。

　　程辉仇视着董天海。如果不是贾伟拉着他，叫他在刘玫的丧礼上不要冲动，他早就冲过去和董天海拼命了。

　　在庄严而又隆重的丧葬仪式上，从教堂请来的牧师表情凝重地念起了悼词：

　　你去了，天堂的钟声已经敲响。

　　你绕过了人世的悲苦和泥泞。

　　你从此了无忧伤，了无痛苦。

　　那里永远弥漫着上天的气息，

　　你无所谓生，无所谓死。

　　你的心灵被纯净地照耀。

　　没有一丝尘埃，没有一丝悲伤，

　　只有永恒的宁静和微笑。

　　公墓里，成千上万座坟墓默默地林立着。四周没有声音，只有风，无声地吹过来，又无声地吹过去。四周暗影幽幽，阴气森森。贾伟和程辉久久地伫立在刘玫坟头。

　　最后贾伟说：“阿辉，走吧。你要是心里有她，以后就常来看看。”

　　在车上，贾伟禁不住又伤心地感叹：“才转眼间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离开了我们。这真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啊。”

　　程辉说：“真要是一场噩梦就好了。可恨的是这是现实！”

　　第2节：重用贤才

　　刘玫的死令程辉消沉了起来。贾伟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觉得刘玫的死他间接是有责任的。就像刘玫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如果当初他不把她赶出公司，她就不会投奔董天海，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恩恩怨怨。

　　刘玫下葬的第三天，天栋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律师肖凯开着轿车来到别墅，将一封刘玫生前写好的亲笔信交到了贾伟手中。贾伟展开信笺。

　　贾伟：

　　无论今生我爱你也好，恨你也罢，都已经结束了。一个人死了，也就无所谓爱无所谓恨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将随着我的死亡烟消云散。

　　我现在还欠银行两笔贷款，一笔是通过秦武帮忙以城北土地抵押从招商银行贷的2亿8000万，另一笔就是利用程辉假借贵公司担保从四家银行贷的1亿2000万，共计4亿。这笔钱除了还清征地贷款及利息外，还给了秦武和吴行长每人300万好处费，另外在蝉柳花园首期工程（包括颖竹医院在内）投入了5亿8000万，这5亿8000万中有颖竹置业公司策划几个楼盘赚取的将近1亿元的利润，有2亿8000万是华秀苑项目赚取的暴利，还有就是那些贷款了。总的算起来，抛开蝉柳花园今后的利润不说，颖竹房地产目前在策划伊莎贝尔广场和华秀苑这两个项目中创造的利润就有3个8000万左右。其实我当初完全不需要嘉客公司的担保，自己就可以筹措到资金。我那么做的目的就是想报复你，在关键时刻置你于死地。唉，想想我对你还真够残忍的，而你却一直那么仁义、超然。所以我觉得还是我欠你的多些。因此，颖竹公司目前创造的利润，抛开赵洪8%的股份和红利，其余的都作为我对你的补偿吧！如果你高兴可以以颖竹公司的名义向社会上捐赠一部分。

　　我死后，会委托律师将颖竹公司的产权和债务一并转让到你的名下。你是个明白人，这笔交易你赚的不只是一点点。

　　我要离开这世界了，我没别的放不下，就是放不下程辉。我希望你不要恨他。他对你很忠心，只不过是被我利用了。还有一点，我不希望程辉为我报仇。他性子烈，你一定要阻止他。我就怕他冲动。另外，我希望你任命程辉担任颖竹公司的副总，给他颖竹公司20%的股份，我欠他太多。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该怎么偿还欠他的债。

　　永别了！我最爱最恨的人！

　　刘玫绝笔。

　　贾伟看过信后，肖凯奉上刘玫已经签字盖章的转让协议书：“贾总。刘玫生前委托我将颖竹公司的产权和债务一并转让给贵公司。只要你在协议上签个字，颖竹公司现有的一切便归属贵公司名下。”

　　贾伟接过协议书看过一遍，署上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贾伟将赵洪请到了别墅，在家中设宴款待了他。贾伟非常看重赵洪，这个外表大智若愚、谦逊随和的年轻人思维严谨，工作认真踏实，具备精彩、超前、大胆、科学卓越的房地产销售才能，并且精力旺盛，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他前途无量。

　　席间，贾伟宣布了对赵洪的任命。任命赵洪担任颖竹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年薪由原来的150万追加到200万，股份也由原来的8%涨到10%。遵从刘玫的遗愿，任命程辉担任颖竹公司的副总经理，享有颖竹公司20%的股份。公司原班人马不动，决策权完全交给赵洪，希望他能带领这帮精英干出一番更辉煌的事业。

　　面对贾伟的宽容和信任，赵洪心中感到无比羞愧，他愧疚地说：“贾总，我曾经跟刘玫一起对付过你，城北那块地的投资计划书是我一手制订的。是我协助刘玫不择手段地粉碎了你的梦想，夺得了那块黄金宝地。还有，那次民工讨薪的恶作剧也是我跟刘玫一手策划并实施的。我没想到你不但没有因此报复排挤我，反而更加重用我，给我加薪，我很感动，也很羞愧。”

　　贾伟拍着赵洪的肩膀，真诚地说：“赵洪，从你成功策划‘伊莎贝尔广场’创造出那个商业神话开始，我就记住了你的名字。后来你又成功地创造了华秀苑的商业神话。我清楚你在华秀苑项目上花费的心血远比刘玫要多得多。我非常看重你，你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我怎么会因为你以前跟刘玫一起对付过我而嫉恨你呢？你们能够打败我，说明你们有本事，有本事的人我向来是看重的。再说那时各为其主，怪不得你。而且，正因为你对刘玫忠心耿耿，我才更看重你！说实话，凭你的才能和创造的非凡业绩，我给你200万年薪和颖竹公司10%的股份都是少的。以后我还会考虑给你加股份。好好干吧，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成立集团化大公司，天地广阔，你的舞台大得很呢！”

　　赵洪眼中迸发出炽热自信的神采，身体站得笔直，昂首挺胸地说：“请贾总放心，我一定不负你的厚望，我会带领弟兄们竖起颖竹公司的大旗！绝对不会给你和九泉之下的刘玫丢脸！”

　　贾伟笑道：“坐，坐下。赵洪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着共同的梦想和利益。颖竹公司我就交给你了，还有蝉柳花园工程也全仰仗你策划和实施了，这个项目我和陈总不参与决策。”

　　赵洪坐下，点头：“嗯。我一定竭尽所能把这个项目做好！”

　　陈明对赵洪举起杯：“来，赵洪，我也敬你一个！我要说的话贾总都说了，总之今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干！”

　　赵洪豪气上来了，酒来必干。接着又一一回敬了各人。几巡酒下来，赵洪情绪来了，不由得提起了刘玫，他说刘玫太可惜了，她绝对是个商业奇才，如果她不死，五年或十年之后，她的成就谁都无法估量，也许她会超过许许多多的商界大亨，成为令人侧目的房地产女霸主。

　　贾伟长叹一声，身子后仰，靠在餐椅上，似乎沉浸在对刘玫的缅怀中，眼睛里有些发潮，沉默了许久许久，贾伟才坐正身子，感叹道：“人活于世，谁也无法说清到底是命运在捉弄人，还是人在决定存在的命运。也许，刘玫的死我是有责任的，我没想到当初在上海炒她鱿鱼这么一件很平常的事，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伤害和负面影响。以致造成后来一连串的恶果，最终害她丢了性命。”

　　陈明开导贾伟：“阿伟。你不要自责了。我认为是人的性格决定存在的命运。刘玫的个性太要强了，这样就很容易走向极端。其实她根本没有必要自杀。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先进，她又不是没有钱，完全可以通过做整形手术恢复容貌。就算不能完全恢复，起码也能恢复百分之七八十吧。如果在国内做不好，可以到国外去做。”说着，他偏头问一直没有说话的程辉：“你认为呢，阿辉？”

　　程辉依然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明白刘玫是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才走上绝路的。她先是暗恋上了贾伟，接着又被贾伟逐出了公司。再接着是被自己的亲姐夫强奸，并长期霸占。最后又被自己的亲姐姐毁容。她无法承受这接二连三不幸的打击。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已经死了，所以也就不会在乎那具行尸走肉了。

　　程辉的情绪坏到了极点，他放下碗筷，对贾伟说：“贾总，我吃好了，你们慢用。”说罢默默地上楼去了。

　　贾伟、陈明和赵洪望着程辉灰暗而颓废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沉重。

　　第3节：痛快淋漓

　　程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捧着刘玫的照片躺在床上痴痴呆呆地看着。照片上的刘玫面带微笑，美丽动人。她的微笑就像一朵雪莲花在缓缓开放着，其香幽幽，沁人心脾。只是如今这微笑的人儿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窗外，冬天阴冷的寒风，残酷无情地将花园里树上的枯叶一片片剥落下来。偶尔会有叶子打在窗玻璃上，就像一只疲惫的手在拨弄着枯涩的琴弦，虽然有声音，但却比无声更沉闷。

　　程辉捧着刘玫的照片，心潮起伏。他决定要为刘玫报仇，把刘玫未了的心愿完成。他一定要让董天海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上街买了两把锋利的匕首。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了。

　　黎明到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淡淡的乳白色的晨雾渐渐在山林间、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间弥漫而起，又慢慢消散开去。这天对许多人来说依然是美好的，W市对许多人来说依然是美丽的。

　　程辉起床了，穿好衣服站在窗前，痴痴地望着窗外正在逐渐飘散的烟雾。他觉得人的生命有时也和这烟雾一样，正在逐渐飘散，只不过谁也不知是飘向天堂，还是地狱。

　　程辉将两把匕首别在腰间皮带上，出了别墅。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海豪房地产开发公司。

　　自从刘玫事件之后，董天海就换上两个高大威猛的年轻保安做门卫。两个保安拦住了程辉，程辉说：“找你们董老板。我是通过朋友介绍来找董老板买房子的。”

　　两个保安见程辉一身名牌衣着，戴着宽边墨镜，一副大款派头，又似乎和董天海有交情，便换了一副笑脸，告诉他老板刚出去了，可能要下午才能回来。叫他下午三点左右再来。程辉友好地给两个保镖一人散了支中华烟，说下午再来。

　　程辉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现在，他对这座城市没有了感情。他觉得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婊子，远看非常漂亮迷人，叫你迫不及待想把她搂在怀里。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觉得空虚，会厌恶自己，觉得自己受骗了。

　　程辉在街上逛了一个时辰，在广场中心的花园坐了下来，出神地望着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在玩耍。他挺羡慕他们，觉得他们的生活才是真实而幸福的。如果刘玫没有离开这个世界，没有离开他，他想他们以后也会有这么幸福的一天。他爱刘玫，渴望和她组建家庭，渴望有个可爱的小孩。男孩女孩都无所谓，他都会喜欢。他想：有个心爱的女人有个可爱的孩子，有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是多么美好啊！可是如今他失去了刘玫，他的梦想破灭了。

　　那对年轻夫妇带着他们的儿子在广场花园照了好多照片之后有说有笑地离开了，程辉便也起身离去。

　　他依旧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像个梦游症患者。最后，他慢慢地踱进了一家酒楼。吩咐服务员来瓶白酒，最烈的白酒，另外炒几个菜。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他，程辉挥手将菜单一挡，没好气地说：“点什么点，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都给我上。放心，老子有钱！”

　　服务员看出程辉心情不好，不敢招惹他，乖乖地退下了。没多久，服务员给他端上五道菜，一瓶本地产的高度白酒。程辉自斟自饮起来。他边喝酒边抽烟，欲望、酒精和烟草牢固地结合，在他身体里反复地流淌，撞击。

　　程辉喝了个半醉，不敢多喝了。他的头脑是清醒的，知道自己下午还有使命，不能烂醉如泥。他觉得喝个半醉是最好的，头脑更清醒，复仇欲望更强烈。

　　程辉埋了单离开酒楼，看看表见时间还早，就慢慢踱进了附近的一家录像厅，买了张雅座票坐下来靠着休息。程辉对看录像没有兴趣。他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地进行短暂休息的地方，进出方便，来去自由。

　　程辉靠在包厢的沙发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一个漂亮性感的小姐走了过来，娇滴滴地说：“哥哥！你一个人看录像不觉得孤独吗？要不要我陪陪你呀？”

　　程辉冷冷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能陪我做什么？”

　　小姐挑衅地说：“你想要我陪你做什么，我就可以陪你做什么。”见程辉不语了，小姐又说：“哥哥，耍一下嘛，你想啷个耍都要得，我都可以满足你。”

　　言罢，她稍一蹲身，便熟练地将皮裙里面的三角裤扒了下来，然后Y荡地解开程辉的皮带，忽然看到他腰间别着两把匕首，叫声“妈呀”，吓得落荒而逃。

　　程辉痛快地哈哈大笑。

　　第4节：应有下场

　　程辉离开录像厅的时候，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不大不小，密密麻麻的。灰蒙蒙的天空，如同一本发黄的书。风像一群寻衅闹事的小流氓，斜脸歪脖地四处乱闯。

　　程辉漫不经心地来到海豪房地产开发公司，照例散给保安一人一支中华烟。然后，他堂而皇之地上了楼，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董天海见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连门都不敲就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正感到诧异，却见来人关上了办公室门，摘下了墨镜，冲他挺不友好地笑了笑：“董老板。不认识我了？”

　　董天海认出来者正是自己的情敌程辉，他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浓烈的仇恨和杀气。他知道来者不善，顿时有些紧张，挺不自然地问：“程辉，你来干什么？”

　　程辉不疾不徐地说：“来讨债！来了却刘玫的未了心愿！”说着从腰间拔出两把匕首，熟练地在手上把玩着，一步步向董天海逼近。

　　董天海一见这阵势，立即按响了大班台上的蜂鸣器，向两个保镖报了警。钟勇和于兵听到警铃从隔壁休息室奔了出来，推开总裁室，见一个青年男子正双手持刀向董天海步步进逼，恐老板有生命危险，忙从身上掏出自制手枪，对程辉大喝：“不许动！再动就开枪了。”

　　程辉回头，冷笑：“开枪呀？吓唬谁？”说着用匕首朝自己左臂扎了一刀：“我告诉你们！我今天来根本就没打算活命。我非杀了董天海这畜生不可，我要为刘玫报仇！”见两个保镖怔住了，程辉接着说，“这是我和董天海的私人恩怨，与你们无关。你们识相的话，就给我滚出去，要不就开枪打死我。不过，如果你们开枪打死我，你们不抵命也得把牢底坐穿。你们私藏枪支，开枪杀人，这罪行可不小。”

　　钟勇和于兵一听，吓坏了。程辉的话句句切中他们的要害。他们看出程辉是个拼命三郎，害怕了，将枪支扔到地上，对董天海说：“对不起，董老板。你今天遇上大麻烦了。我们帮不了你。这是你提供给我们的枪支，我们办不好这件事，也就没脸在你手下混饭吃了。再见了！”

　　见两个保镖临阵脱逃，董天海大嚎大骂：“钟勇，于兵，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懦夫！”

　　程辉一步一步向董天海逼近。董天海一步步向后退缩，边退缩边抓起自己的坐椅和大班台上的茶杯、文件夹等等有攻击力量的东西朝程辉砸了过去。程辉不避不让，一直不紧不慢地朝他逼近。他很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董天海一直退到了大班台后面的角落，无路可退，干脆停了下来，对程辉破口大骂：“来吧！小子，你董爷不是没见过杀人放血的场面。有种就朝你董爷胸口捅上一刀，把你董爷的心脏捅个对穿，给你董爷来个痛快！”

　　程辉冷笑：“董天海，你别给自己壮胆了，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

　　董天海说：“老子怕什么？老子在江湖上玩命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你算个什么东西？有本事跟我来个单打独斗！你不是要为刘玫报仇吗？有种就跟我决斗，那样我才服你，才佩服你是条汉子。双手持刀对付一个赤手空拳、年纪比你大了一轮的人，算什么好汉？”

　　程辉冷笑：“我十四岁就在社会上混，跟别人打架、玩刀子、拼命。后来改邪归正了，好些年没遇上一个好对手，手也觉得好痒痒。我今天就跟你来场公平决斗，让你死得口服心服。”

　　程辉将地上的两支手枪捡起扔到楼下，关上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把门反锁上了。然后“嗖、嗖”两下子将两把匕首飞投出去，齐齐扎在门板上。董天海见程辉亮出这么一手，就知道他身手不错，心里更没底了。他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向别人挑战，一向信心十足，从没害怕过。没想到现在轮到有人向他挑战了，他居然害怕起来了。

　　程辉任凭左臂的刀伤鲜血直流，没有包扎。他见董天海迟疑不动，便说：“你怕什么？我没占你便宜，你年纪比我大，但我往自己左臂扎了一刀，相对来说我还吃了点亏。如果我今天打不过你，刘玫这仇我也就没脸报了。如果你败在了我手下，你也就认命吧！”

　　董天海不想让这个后来居上的江湖小辈看不起自己，便爽快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站在五十多平方米的办公室中央，摆开阵式对程辉说：“来吧，咱们来个快刀斩乱麻，快意了恩仇！”

　　程辉冷冷一笑：“看不出你这老王八还有点血性。今天我就要打得你满地找牙！”还没说完就朝董天海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程辉手脚并用，拳打脚踢，“黑虎掏心”、“双风贯耳”、“海底捞月”、“扫堂腿”、“连环腿”……每招每式都让久经沙场的董天海应接不暇、大开眼界。董天海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程辉的攻势太凌厉太猛烈了，一记记勾拳直打得他鼻青脸肿，一个个飞腿直踢得他步履踉跄。不到几分钟，董天海就被程辉打趴在地，气喘吁吁。程辉回身从门上拔下两把匕首，以胜利者姿态走到董天海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姓董的，你输了。还有何话说？”

　　董天海一边喘气一边说：“程辉。你小子有种！是条汉子。我打不过你，我输了，我认命。不过，临死前我有句话要告诉你，我爱刘玫！我爱她之心不会比你差，遗憾的是她不爱我。我得不到她就要毁了她，让谁也得不到。这是我的性格。我的话说完了，你动手吧！”

　　程辉本想一刀宰了董天海为刘玫报仇，但转念一想觉得就这样让他死了自己还得搭上一条性命，太便宜他了。于是手起刀落朝董天海胯间刺了下去，一切一拉，瞬间将董天海胯间那个作孽的物件给切割了下来。在董天海的嚎叫声中，他将那截东西抓起扔出窗外。马路上，一辆大客车正好经过，将那截东西碾了个稀烂。

　　程辉说：“董天海。我今天不取你性命。我要让你这辈子再也祸害不了女人，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地活着！”

　　董天海恶狠狠地咒骂：“程辉。你这个王八蛋！你好歹毒，你不如干脆一刀杀了我！”

　　程辉冷笑着拉开办公室门扬长而去。程辉没有回别墅，直接去公安局自首了。

　　半月后，程辉被推上法庭，接受法律的审判。程辉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由于他认罪态度好，加上有主动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的情况，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他6年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