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阅读页

第四节 茶马古道

  这世上,还有没有一条路能有如此艰辛?

  宽不足五尺的小路,宽仅容匹马,傍依着山壁,身旁便是陡峭的悬崖,耳畔时时鸣响着湍急的河水拍打在山壁之上的轰鸣……

  喜娘完全不敢侧身向下望,深恐就这样一个侧身,便失却了身体的平衡而一头栽落山崖,葬身洪流。

  想来,心下便是惴惴,只好极目向前眺望——青翠的山崖间,一条狭长小路宛如羊肠蜿蜒盘旋,遥遥望不见尽头。小路上走满了各个马帮的队伍,马匹两侧都挂满了大大的货物包裹,马匹项下的驼铃悠悠而鸣。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说的也正是此时此地的景象吧。

  “伏低身子,脑袋不想要了吗?”正限于沉思中的喜娘,冷不防头上挨了一记,谨慎地回身望,世隆马帮的大头领罗布顿珠正凝眉立目、状极凶恶地瞪着她。

  原来,身前不足五米处的头顶上方横出一块山崖,茶马古道上很多的路段就是在山壁之中穿凿而出的。山崖之下容得通过的高度只有肩膊高低,马匹还好,人必须要伏低身子小心地通过才可。

  喜娘冲着挂住满脸凶恶的罗布顿珠淘气地吐了吐舌,看到罗布顿珠脸上强撑起来的凶恶于瞬间土崩瓦解,她这才笑着乖乖地伏低身子,小心地通过了前方的路段。

  身后的罗布顿珠则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亲眼见着喜娘毫无差池地顺利通过,方才放下自己的一颗心,紧随着也迅速地走过了。

  喜娘再次微微地回首,望着身后那双狭长而又有着薄薄眼睑的眸子,红着脸颊点头表示感谢。

  罗布顿珠,这个虽然有着康巴汉子的勇敢与豪情,面貌上却有着汉人男子一般的儒雅与斯文的男子,正是那日喜娘在莲花湖边邂逅的人。

  只是,喜娘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再次遇到这个男子,甚而至于是自己送上门去的……

  那日闻听云开遭遇不测的消息,喜娘不顾尼玛大妈与梅朵的阻拦,执意要自己去寻找云开的下落。喜娘的心底里只有一个意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要这么不明不白地便放弃。

  而要走茶马古道,必须要跟随马帮同行;找到世隆马帮的头领,得到他的允许加入马帮,才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

  几经周折终于见到了世隆马帮的大头领,却没想到,这个在康巴鼎鼎有名的实力最为雄厚的马帮,头领居然就是罗布顿珠,这个看上去过于年轻又过于斯文的康巴汉子。

  喜娘想加入马帮的要求,着实把罗布顿珠吓了一大跳。世隆马帮里各个大队、小队的头领也是一片哗然。要知道,马帮的生意可以用命去换的生意,都是康巴汉子里都能称得上翘楚的男人才能获选其中,既要有强健的体魄,又要有娴熟的马技,更要有临危不乱的气魄和随机应变的智慧……而一个弱质女流,不但自身难保,很可能还会牵累整个马帮的弟兄!

  在一片拒绝的声浪之中,喜娘兀自挺直小小的脊梁,虽然面色已经窘迫到几乎要与身上的红衣一般的颜色,但是眸子里清冽的光芒依然明白地写满了自己的坚持。

  罗布顿珠的心底,忽地一疼,“白玛达瓦,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有这一桩不行。我必须要对整个马帮几百号兄弟的性命负责,不能因为加入了一个女子而威胁到他们一路的安全……”

  罗布顿珠的话,是尽量地放柔了嗓音来说,却依然惹出了喜娘隐忍不住的泪水,“大头领,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真的。我只是想去找回我的‘矜巴葛布’(藏语,白云)。就算,就算路上我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你们扔下我就是,我不会拖累马帮的……”

  “你的‘矜巴葛布’?”罗布顿珠忽然欺上前来,狭长的眸子里闪着奇异的光,“他,是你的什么人?”

  不待喜娘回答,身旁的一位大队头领洛桑先一步说,“大头领,您忘了吗,矜巴葛布是我们上个月新收的那个汉人啊!他说他的名字,在咱们藏语里就应该叫做‘矜巴葛布’的。”

  罗布顿珠只是用眼角轻瞥了一眼那位大队的头领洛桑,眼神严厉而又执着地逼视着喜娘的眼睛,“白玛达瓦,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喜娘心底没来由地微微一颤,“他,他是我即将拜堂的夫婿……”

  一阵寒凉的风无情地刮上喜娘的脸颊,喜娘紧张地闭上了双眸,心惊胆战地感受着罗布顿珠冷冷的凝视。喜娘无从猜测,自己到底是那句话,或者是哪个动作,惹恼了这位康巴最有实力的马帮首领。

  良久,罗布顿珠一卷袍袖,快步走到数步开外,冷淡了神情,带着全然陌生的口气对喜娘说,“你要去寻找你的夫婿,那是你个人的事儿。我们世隆马帮没有义务要陪你涉险,马帮历来是没有收女人入帮的先例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像一扇黝黑的大门,毫无情面地自己面前锵然闭拢,喜娘的心如堕冰窟。

  刚才那个还对自己温柔说话的男子,此刻俨然遥不可及的马帮大头领,这一转瞬之间,为什么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喜娘情急,“大头领,求求你,只要你同意,我愿意答应任何条件!”

  罗布顿珠微微冷笑,“任何条件?就凭你这弱质女子,又能为我们马帮做什么有利的事呢?”

  一股逆气冲入咽喉,呛得喜娘紧闭双眸几乎窒息。涔涔的汗沿着鬓发缓缓而下——真的是,自己的话真的是太无半点公信力啊,就凭自己一介女流,手不能提,肩不能担,能给以生命相搏的马帮,做什么呢!

  真是笑话,自己听了都知道这不过是虚妄的笑话……

  手按住胸口,那里颤抖着疼,蹦跳着不甘……掌下一个硬物,忽地提醒了喜娘,一股重生般的热望重新燃起。

  喜娘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拿出了一枚象牙扳指,隐隐的光华,精细的雕刻,是那夜偶遇时,罗布顿珠留在喜娘发辫上的。喜娘将象牙扳指托在掌上呈给罗布顿珠,她知道,如果要想跟从世隆马帮去茶马古道寻找云开的下落,这扳指便是最后的赌注了……

  喜娘微颤着嗓音,“大头领,如果你能够允许我走这一趟,我便会接受这枚扳指的心意,永远戴着它……”

  这话说得毫无来由,马帮各大队、小队的头领都是听得云里雾里;可是上首的罗布顿珠,却是悚然变色。

  即便再驽钝的人,面对着自己心仪的人儿,听她说要接受自己的信物,并且终身相随,这,该是天下最大的诱惑了吧?

  罗布顿珠那狭长的眸子,晶光轻闪,他权衡良久,方才出声儿,“好吧,成交!”

  世隆马帮的各个队长均惊讶地大呼,“大头领,您要三思啊!一旦途中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们没多余的精力去保护她的周全啊!”

  罗布顿珠狭长的眸子笑意盈然,“不用担心,她的安危我来顾全……”

  洛桑大惊,“大头领!您的意思是——难道您要亲自跟我们走上这一遭?”

  罗布顿珠微笑,促狭地看洛桑,“我说什么也是世隆马帮的大头领啊,难道我不该走一遭吗?”

  洛桑又要说,“可是……”,话至舌边却遭遇了罗布顿珠一个颇含深意的眼神,于是这话便凝在了舌尖,化作了一声叹息。

  罗布顿珠笑着望住喜娘,“白玛达瓦,三天后我们启程,你可以回去做准备了。”

  喜娘终于舒了一口气,松开攥住象牙扳指的掌心,掌心里已然满是涔涔的汗。

  却有一个疑问盘踞在喜娘心头,难道说这位世隆马帮的大头领,平时竟是没有跟着马帮走过商的吗?怎么会这样?没有走过商的人又怎么会成为世隆马帮的大头领?

  就这样,三天后,喜娘着了男装,出现在了罗布顿珠的眼前。

  罗布顿珠抬眸望着眼前的人儿——一件红呢藏袍,内衬白色高领刺绣衬衣,发辫高卷,额侧垂下五色丝绦的“英雄结”。胸前,垂着一只白银打造的“嘎乌”(类似小盒子的佛龛);指上戴着那枚纯白的象牙扳指。一双小牛皮的藏靴,紧致地包裹住藏袍之下的小腿……

  罗布顿珠心下忽如春水荡漾,眼前这丫头不知道,自己扮作男装不但一点没有康巴汉子的形貌,反倒给自己更增风情,让罗布顿珠恨不得能够马上将她纳入自己的怀中……

  罗布顿珠永远都无法忘记,他相信直到自己死去的那刻,闭上眼睛之前的瞬间,眼前一定还会回忆起莲花湖畔的乍见。

  那夜,月光如银,湖水如缎,莲花盈盈,万籁俱寂……可是这一切记载了神迹的景物,那一刻却都黯然失色,它们退身为背景,只为了烘托此情此景中的主角儿——一袭红衣的她,娉婷立于湖畔,天光水色月华星辉全都映射在她的身上。那抹红衣,被氤氲的夜色浮托成为一朵绯色的云,仿佛她随时可能乘风而去……

  莲花湖,纵有清濯莲花,却仿佛它们不过只是陪衬的叶子,真正的艳丽,真正的娇美,都只集中在那一抹红衣的身影之中,临波而立,眼波盈盈……

  “白玛达瓦”,藏语中“月光下的莲花”,这名字从心底倏然跃上,还来不及细想,便已经脱口而出……

  白玛达瓦,月光下圣洁的莲,此刻已然绮丽盛开,盛开在他的心湖之上……

  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事情,我们都可以慢下节奏来层层地铺垫,细细的描摹,用一切可能出现的前兆作为开端,让旁人的思绪能够有条不紊地跟上——可是只有两件事容不得这般细致地过渡,正像有人曾经比喻的那般:爱与喷嚏,不可阻挡。

  罗布顿珠对喜娘的感情,就在那一刻,山呼海啸着,来了……

  思绪悠悠,前方转过一个山坡,已经可以看得到雪山了。喜娘尽管记不得每座雪山的名字,却也知道,每座雪山都代表一个神明,每一座雪山在康巴子民的心中都是神圣的象征。

  前方的马匹纷纷慢下脚步,马帮里的康巴汉子们不约而同地向雪山行礼。喜娘偷望身后的罗布顿珠,他依然一副万事不关己般地轻松随意,就连对雪山的敬礼都显得似乎漫不经心。

  这一路来,罗布顿珠的表现就是这般,仿佛马帮的生意全然与己无干,他每天唯一要做的事儿就是跟在喜娘身后,遇到危险的时候发声提醒一下,剩下的时间里便静默得仿佛不存在。

  难道,他这一遭,真的只是为了陪同自己?

  喜娘不可置信地甩甩头,怎么可能啊,与这趟生意几十万两银子的货物相比,自己简直微末如路边枯黄的草芥。

  马帮里,每个康巴汉子都是极其谨慎从事的人,如果没有找到一个足够宽旷的路段,他们宁愿继续饿着肚子赶路,也决不轻易停下脚步来吃饭。今日亦是如此,直到日头西斜,大队首领洛桑才发出信号,整个马帮方才停顿下来。

  这是一处宽广的缓坡。马匹各自挨着自己的主人,三五个康巴汉子聚成一小队,纷纷坐下来吃饭。一捧青稞炒面,几块酸奶疙瘩,往往便是马帮里的汉子们一天的食粮。只有到达各地的锅庄,康巴汉子们才会好酒好肉地吃上一顿。

  虽然马帮里的汉子们对于喜娘的加入都颇有微词,但是当喜娘真的加入了,大家也并未像之前所说的那般冷漠,甚至还会主动在路途中关照喜娘。

  喜娘感念大家伙儿的照应,而自己也没别的能力回报一二,于是便想尽了办法帮着大家改善吃食。每到一个锅庄,喜娘忙活得最多的就是跑遍各家调料铺,各式各样的调料装满身。

  康巴人的饮食中,对于调料的运用和讲究远没有中原那般细致,许多的调料康巴人并不懂得可以运用入吃食,大多数只被作为贩卖的香料来对待。当喜娘经常拿着各种各样的“树皮”、“种子”、“干枯了的叶子”磨粉掺入他们的青稞炒面时,初时还小心翼翼深恐中毒的大家,渐渐地便被征服了味蕾,也知道了原来这树皮叫做“陈皮”,种子叫做“胡椒”,干枯了的叶子叫做“香叶”……

  看着喜娘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捧着自己稀罕宝贝的布袋子,挨个小队给人家加入调料,然后收获了大家的感谢而满面春风的模样儿,罗布顿珠的快乐从眼睛一直绵延到了心底。

  初时那个乍见之下圣洁如莲的白玛达瓦,此时又添了一重人间烟火的可爱,更为真实,更为亲近了。

  前方,再有半天的路程,就要到达大渡河畔的贡嘎锅庄了,想着白玛达瓦很可能在这里找到她的矜巴葛布,罗布顿珠的眸子里便涌起了浩浩荡荡的乌云。

  贡嘎锅庄。

  人头攒动。

  数不清的马匹挤挤挨挨地涌堵着。

  这些马匹,一部分是各个马帮用来运输货物的,但是更多的则是等待交易的商品。

  虽然,康巴与外界交易的商品有很多,药材、珠宝、茶叶、盐巴、糖、毛皮、香料等都是每个马帮都少不了的货物,但是茶叶与马匹却永远是最为重要的两种。

  尤其是近来,中原方面运输来的大量的茶叶,一改过去多数用来交换毛皮、珠宝等的惯例,而是点名只要上好的马匹,一时间贡嘎锅庄里马嘶阵阵,马匹成了贡嘎锅庄里交易的主角。

  洛桑带领着世隆马帮的康巴汉子们交付了这一趟从康巴运送出来的货物,准备好了盐巴、糖、茶叶等准备运回康巴去。

  罗布顿珠则一直闲闲地站在一边,用眼睛瞄着远处声音扰攘的马匹交易。中原负责锅庄交易的商队,几乎是对马匹来者不拒,只要是健康的马匹一律买下,竹篾包住的茶叶如流水一般流入康藏来的马帮手里。

  中原,怎地会这般需要马匹?

  难道,又有战事近了?

  正思忖间,一个头缠白色包巾的男子凑到罗布顿珠身边,状似陌生人之间的闲聊般地低声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忙着整理调料袋子的喜娘,恰好不经意间抬头望见了这一幕,她看见罗布顿珠的脸上渐渐笼起了阴暗的雾霭……

  不知怎的,喜娘只觉心下一沉,她刚刚挂在脸上的欢快倏然消退,只垂首望着自己手里的调料袋子愣愣发呆。

  就连罗布顿珠走到了自己身畔,喜娘都未察觉。

  “白玛达瓦,你在发什么呆?这些调料真的有那么好看吗?”罗布顿珠轻笑着问。

  喜娘慌忙掩饰自己的异样,“哦,没有。我只是在想,等你忙过了今天,就该能腾出时间来陪我去大渡河畔走走了。我只是对大渡河之行,有点担忧……”

  罗布顿珠闻言,面色一黯,“其实你心里从来没真正地想过接受我的扳指吧?你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找到你的矜巴葛布,想的都是以后你们两个如何幸福甜蜜地过日子吧?”

  喜娘抬眸望向罗布顿珠的眸子。那双狭长的眸子,尽管已经在极力地克制,却仍泄露了太多失意与伤感。

  想起一路上罗布顿珠对自己悉心的照拂,喜娘实在不忍心再对他有所欺骗,她只是悄悄地点了点头,“因为,我们还有一个约定没有完成。我们约好,等他走完这次商,筹够了足够的盘缠,我们要一起去南诏国的……”

  “你要去南诏?”罗布顿珠忽然提高了嗓音,惹来喜娘不解的眼神。

  罗布顿珠语气一顿,似在反复权衡着自己的说辞,“其实,如果你想去南诏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去的……”

  喜娘无法揣度罗布顿珠此言中的真义为何,她只是不想将自己置身于这种微妙的三角关系当中,于是急着将话题扯开,“罗顿,你说,落入大渡河的人,生存的几率会有几分?”

  罗布顿珠自然感知到了喜娘语气中的闪躲,他悠悠地叹了口气,“这要看个人的造化了。你的矜巴葛布是为了救人而落水的,那么说不定也会有人从水中救了他的。我佛讲究因果,他种下了这为善积德的因,也自然会收获延续生命的果……”

  罗布顿珠这一串听来似乎漫不经心,但是却明明掩藏真义的话,让喜娘悚然变色!

  喜娘突地站起身来,紧紧握住罗布顿珠的袍袖,“罗顿!你知道了什么是吗?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

  罗布顿珠避开眼神,“那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千里迢迢地去南诏国?”

  喜娘沉吟,“罗顿,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只能简单地告诉你,南诏国藏着一个答案,事关我死去的母亲。”

  罗布顿珠用他那狭长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喜娘,看着喜娘的颊边因为执著的感情而涌起的两朵红云,“你是一定要去南诏的对吗?而我,也是一定要得到你!所以,尽管我曾经想过再也不回南诏,但是我愿意为了你,赌一次……”

  喜娘敏感地捕捉到了罗布顿珠的那个说法“回南诏”,“罗顿,你的意思是,你曾经去过南诏?”

  罗布顿珠的瞳仁在薄薄的眼睑下轻轻一转,顷刻他的脸上已经回复了初时的漫不经心,“是吗?我不记得我刚刚说过什么了啊。不过,呵呵,既然你这么关心我的过往,那么干吗不自己去寻找一下答案呢?”

  说着,他那狭长的眸子抬高望向天边的流云,“一起去南诏吧,你不但能找到你母亲的那个答案,更有我的过往作为奖品送上哦!说不定,那里还藏着更多,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呐……”

  喜娘为难,“可是,我还要留在这里,寻找矜巴葛布的下落!”

  罗布顿珠的眸子忽然精光暴涨,“谁说,他跌入大渡河,就一定还在大渡河畔呢!”

  罗布顿珠突然而来的话,让喜娘忽地仿佛悟到了什么,就仿佛隔着轻纱望到了前路的出口,却——不明晰,无法直接踏足,只能隔着纱幕左右踯躅。

  罗布顿珠促狭地用指节刮过喜娘的鼻子,“白玛达瓦,想知道的话,就跟我去南诏吧!”

  “只是,哈哈”,罗布顿珠笑意灿然,“只是,如果你要跟我一起去南诏,总得有个名份才行。说是我的侍女呢,委屈了你;说是普通的女性朋友呢,鬼才相信……所以,我就暂时把我未婚妻子的身份,借给你吧!”

  喜娘面上一红,正想辩驳,却遇上罗布顿珠那双忽然变得凝肃的狭长眸子,“这不是玩笑,而是必须。别忘了南诏现在与中原时有摩擦,你一个乍然闯入南诏的汉人,如果没有恰当的身份来自保,那么你刚入南诏国境,就会被当作奸细,投入大狱了!”

  罗布顿珠这突来的严肃,让喜娘不禁一惊。一次仅仅是个人私事的南诏之旅,没想到其背后还要镶嵌着那么庞大而莫测的政治背景。

  喜娘肃然望着罗布顿珠,看着他把目光投到辽远,望向贡嘎锅庄中,成队被汉人商队收购的马匹。马蹄踏起的烟尘,在夕阳的映射下,盘旋蒸腾,渐渐隆起一层烟幕,笼罩着那看不清的未来……

  §§第九章 南诏

  
更多

编辑推荐

1心理学十日读
2清朝皇帝那些事儿
3最后的军礼
4天下兄弟
5烂泥丁香
6水姻缘
7
8炎帝与民族复兴
9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10这一年我们在一起
看过本书的人还看过
  • 绿眼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为纪念冰心奖创办二十一周年,我们献上这套“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用以见证冰心奖二十一年来为推动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书系遴选了十位获奖作家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这些作品语言生动,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叫花子蜕变成小红军的故事,展现乡村小子成长为少年特工的历程。读懂那一段历史,才能真正读懂我们这个民族的过去,也才能洞悉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少年特工》讲述十位智勇双全的少年特工与狡猾阴险的国民党...

  • 角儿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石钟山影视原创小说。

  • 男左女右:石钟山机关小说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文君和韦晓晴成为情人时,并不知道马萍早已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其实马萍和别的男人好上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马萍从生理到心理是有一系列变化的,只因文君没有感觉到,如果在平时,文君是能感觉到的,因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