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笛声起,在鄯善贵族惊讶的抽气声中,更换了舞衣的婀旎翩然登场。
她白皙的皮肤上,只穿着绿色的胸衣和极短的舞裙,丰满的胸峰、圆润的大腿在灯光之下闪着诱人的光。胸衣下摆和舞裙边缘都缀满了结着绿色丝绦穗子的金色铃铛,随着她每一个舞姿而叮咚如泉,光华闪现。
绿色的舞衣正好也是婀旎眼睛的颜色,舞衣上金色的铃铛又恰好与她长过膝弯的卷发相映成趣。
婀旎的舞姿,仿佛一只慵懒的猫咪,微眯着她绿色的眸子,舞动着她柔软的腰肢,时而探出她娇软红润的舌尖,看似不经意却招招致命地撩拨着在座的每一个男人的神经……
巴图盯着婀旎随着舞步而波波晃动的胸峰,险些忘了呼吸,隔了好久才猛地咽了下口水,捧起酒碗来使劲儿浇灌一下自己的口干舌燥。
鄯善另一大贵族乌库则无法把眼睛从婀旎柔软的腰肢上移开。他神经质地扎煞着自己的十根手指,恨不得此刻婀旎那柔软却有弹性十足的腰肢,正被自己的双手狠狠握住,让婀旎随着自己的心意,婉转承欢……
婀旎的每一个妩媚眼神,都会引起现场一片渴望的抽气;婀旎的每一次下腰,都会让在座的鄯善贵族争相抬高了身子,想借以偷窥到她胸前若隐若现的一片风光……在场所有的男人们,此刻仿佛都变成了一只只人肉风筝,而婀旎就是那个手中握住每一只风筝的线的主宰者。婀旎只需要小小一个眼神,便足以牵动着这些男人,婀旎往东他们往东,婀旎向西他们个个争先恐后……
婀旎媚眼如丝,笑得更加妩媚。谁说这个世界是由男人来掌控,此刻的她宛然就是整个世界的主宰,她尽情地享受着自己操控着男人的乐趣。
只是,除了,雅丹。
那个时而如神祗一般俊美,时而却如魔鬼一般冷酷的男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手里把着琉璃盏将琥珀色的美酒送至唇边,幽蓝的眸子似乎望向婀旎的方向却又似乎穿过了她投向遥远……这个男人,从来不在婀旎妩媚的掌控之中。婀旎从来想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婀旎总是觉得,自己就像一片胡杨叶子;而雅丹则是戈壁上浩荡的朔风。胡杨叶子被朔风翻卷着飘荡,朔风带它来,则来;朔风带它去,则去。完全无法自己主宰,却又无可抗拒地随波逐流。
雅丹微眯着幽蓝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望着火把前的喜娘。
她小小的身子,裹在层层的红衣里,宛若孩童般轻易叩动雅丹心底不易觉察的一抹温柔。
她的红衣,被身后熊熊的火光,映照得更加鲜艳,远远看去竟似她身上正灼灼燃烧着一团艳红的火焰!
她小小的脸颊,微微苍白,润如樱桃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她的眼睛,光芒亮过厅堂里所有的火把和灯盏,璀璨如雅丹手中的琉璃盏,隐忍却又执着地紧紧盯着婀旎的每一个舞步,每一次旋转。
雅丹心中轻笑,我的小奴隶啊当真了呢……
这,却也熊熊地点燃了雅丹心底的渴望。他真的想看看,喜娘妩媚起来的样子,想看看喜娘媚眼如丝那时该有多么令自己心跳……
喜娘与婀旎截然不同的地方是,她的美,美在不自知。她永远是挺直了小小脊梁的倔强,她从来不会刻意去利用妩媚来挑逗男人,然而她却经常在不经意之间展现出她的温柔、她的娇美,让人不自禁地想多看一眼,再感受一次……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婀旎也如一片碧绿的羽毛轻轻在雅丹怀中飘落。脸贴着脸,胸贴着胸,腿抵着腿……在座的鄯善贵族无不惊声嘶气,此刻雅丹的艳福简直桃花无边。唇前便是婀旎的香吻,眼下就是婀旎迷人的双峰,臀腿交界之处更是引人无限遐想……只需雅丹轻轻向前,一张纸的距离,便可以轻易突破婀旎身上所有的防线!啊——在场所有的男人,全都嫉妒得发狂——!
雅丹却纹丝未动。甚至偏开了脸颊,甘心情愿地错过了婀旎已经主动微张的红唇,诡异地笑着从婀旎颈侧的空档望向火把前的喜娘,“该你了,我的小奴隶……”
雅丹淡淡的声音击碎了在场所有男人的迷梦,他们顺着雅丹的方向,将冷得可以杀人一般的眼神投向喜娘——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姿色平平的女子,却让那般风媚入骨的婀旎沦为了厅堂上的配角儿,破坏了他们梦想看到的香艳场面!
雅丹的话,让喜娘的身子不由一僵。
冰凌一般投来的那些目光,更让喜娘不由得微微轻颤。
跳,还是不跳。
魏远浑身伤痕的样子忽然扑入脑海,他温柔呼唤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飘荡,“喜娘,不要哭,乖……”
喜娘不由得吸了吸鼻子。魏远,那个明艳如夏花的男子,本不该属于这荒凉月冷的西域戈壁,而只要自己的一支舞,便可让他脱离苦海。一支舞与一条性命相比,孰重孰轻,还用考量吗?
喜娘眨去眼底淡淡的水雾,仰高眸子,坚定地望着雅丹,“主人,希望主人能够坚守自己的承诺,待喜娘跳过了这支舞之后,便安全地放魏远离开。”
雅丹邪邪地闪着幽蓝的眸子,“那要看你如何取悦于我了。只要,我能在你跳完之后,忍不住扛着你回房……”雅丹刻意停顿,笑得仿佛魔鬼,“那么,我对你保证,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那个情人就会看到玉门关高大的城墙了!”
雅丹对自己的无情,再次让婀旎讪讪着,心如冰窟。
萎顿着从雅丹身上滑下来,她心里的抱怨全都化作了对喜娘的嫉恨。
这个红衣的汉人女子究竟凭什么?
如果她比自己美艳,如果她比自己娇媚,那么他乡婀旎绝对不会不识时务死缠烂打。可是,这却是如此平凡、如此普通的一个对手啊!
满场的男人都是最好的评判。婀旎自信当自己在场上舞蹈之时,除了雅丹,没有一个男人会分神瞥一眼场边的喜娘。而当自己被雅丹冷冷地推开,婀旎更是真切地看到了在场所有男人冰凌一般投射向喜娘的不满目光!
这便足以说明一切。
这个普通的女子凭什么跟自己争?自己又如何能够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那个素来英明的雅丹,如此执迷不悟?
厅堂中心,微微轻颤的喜娘,已经手脚僵硬地摆好姿势,准备起舞。
婀旎忽地绿眸一闪,微微地笑了。
婀旎翩翩走向喜娘,声音清朗地说,“这可不行。哪儿有人穿成这样子跳舞呢?手脚腰支都伸展不开,不小心甚至可能扭伤了呢!来,我帮你改造一下!”
没有人怀疑婀旎的善意。
只有喜娘抬头时,似乎看到了婀旎绿眸间闪过的一丝奇怪的光芒。
还没等喜娘细细思忖,婀旎已经走上前来,伸开纤纤十指,抓住喜娘红色的衣裙——
只听得空气中冷冷的裂帛声响起——
场中忽然静得宛如深夜——
婀旎的绿眸得意地光芒闪烁——
喜娘的身上忽地一阵凉意——
脚下,是碎成片片的红色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