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闲就问道:“长老已经知道无相恩师和上清寺清一道长的情况?”星际长老点点头。静闲沉思了会儿又问道:“知道官府为什么要加害我无相恩师和上清寺清一道长吗?”星际长老说:“无相法师是全川佛教的领袖,这手珠就是号令。不过,还听说全川道观也是以清一道长为主,而且是高宗绍兴三十二年,兵部尚书、川陕宣渝使虞公允文入川时的密令所定。”静闲听后道:“既是宣渝使所定,那为何却施毒手来害他们?”星际长老道:“淳熙元年(1174年),虞公遇害,我们得了无相法师的警报后,几乎都没有再问政事,只一心修佛了。不想,到了淳熙十六年(公元1189年),却又出这大事。我想也许是朝廷见佛、道势力发展过快,怕他俩号召起来干事。”静闲听后,才有了些感觉。就对星际长老说:“你现在也不要跟任何人说看见过手珠。”星际长老说:“这个自然,我们发过誓,用生命捍卫珠令。”静闲道:“我不是什么使者,无相恩师把这串手珠交我后,便圆寂了。”星际长老听后忙诵道:“阿弥陀佛!”静闲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星际长老道:“请讲。”静闲道:“那白岩书院是被巫教霸占了吗?”星际长老道:“前些日倒是有此传闻,现在还是学者们习修的课堂。”静闲道:“此话怎讲?”星际长老道:“听说巫教谭教主也秘密回来清理门户。”静闲道:“这又为什么?”星际长老道:“像我们当时立誓服从号令,是与官兵一起北伐收复河山,而不是协同官兵对内施压。这巫教现在几乎就成了官府的捕快。”静闲道:“现在知这手珠号令的人都是各寺的住持,如果官府对全川各寺住持采取行动,那罪过就大了。”星际长老说:“这不大可能,因为每寺里都有几个人知道此号令,所以官府还不敢来毁寺杀僧。”静闲道:“这么说来他们要的不是我,却是这串手珠。而且我上清宫里这扳指也可能有同等意思。”说着便将扳指摸出来给星际长老看。星际接过看了下说:“这个我不认识,你可拿它到其他道观去一试,想来应该与这手珠一样,否则你那上清寺就不会被官府所毁。”静闲听到此,才觉得有点眉目。不过静闲走时,对星际长老千叮万嘱,让其保重。
两人刚走出山门,段香儿对静闲道:“看来你身上的手珠比你更重要,谁拥有它,就可号令川内佛、道。因此你必须要保护好它,否则,被奸人取得,那就成了灾难。”静闲道:“这的确是个问题,我看我得去把它藏在一个什么地方。”
两人边说,边出来,很快回到旅店。静闲想起巫教谭教主已经在暗地里清理门户,感觉自己上次在普净院外遇袭可能是巫教的人干的,便又来找胡瑞银,把刚才之事向他说了。静闲心想上次到普净院时,看那建筑宏伟,崖上有座佛塔,正好把这手珠藏于内中。今天却去看看,等到神不知、鬼不觉时,就把它藏在塔顶。于是与段香儿、胡瑞银乘船往北岸而来。
这段香儿自幼也习得些书画、诗词,走进园门时就吟出:“隔江定佳处,放艇得幽寻。直上云根径,尽行霜叶林。昔人非避世,此地可钩深。何物能熏染,幽禽亦好音。”静闲想这段香儿却有如此雅性,正待要夸她一句,却听胡瑞银道:“那不是庄节和彭家兄弟吗?”这时见庄节他们像正在跟踪什么人似的,并未发现静闲他们三个。静闲道:“我们且慢慢跟去。”突然,见十个黑衣人在三仙楼前,把庄节和彭家兄弟围在当中,静闲三人忙加快脚步。
原来彭氏兄弟在旅店时,突然发现曾在合州追杀他们的巫教的人也在店里来,庄节见彭氏兄弟非常紧张,就来静闲他们住的旅店来报信,却没看见静闲他们。回去向彭氏兄弟说了后,就在房里不敢出来。过了一会儿,就听见这伙人出去了,庄节跟出去看,觉得有个人像黑爷,大家就去跟踪。见他们过河去了,就也租船追了过来。此时静闲想上去帮忙,却见彭氏两兄弟几个大掌就把这十人打翻在地。静闲想,这就不用我来出手了,就对胡瑞银道:“胡神医,你过去看看。”胡瑞银还没有走拢,突然看见一黑脸大汉与彭氏兄弟又动起手来。那倒在地上的人,有的也爬起来,向他三人袭去。胡瑞银只得将飞针打出,黑脸大汉年纪虽长,但功夫不弱。见有人施飞针,忙往后退。庄节一看,吓得忙往旁闪。胡瑞银又是飞针而去,打在了他的足上,只觉脚一软,也跪下地来。彭氏兄弟正要往死里下掌,却听到庄节在黑脸大汉身前一挡道:“求你们饶了黑爷。”静闲听后一个箭步走上前,挥手一指,便点了穴问道:“你把药王庙里的那小孩偷到哪里去了?”
黑爷小名叫孙黑子,现已年过花甲,本来当年准备偷小河帮的青铜龙后,要在本行扬名立威,不巧却被彭天云打伤,后又遇彭玉洁出手。因而这二十年来,哪怕后面投在了巫教排护法手下,找了官府当靠山,但心里对药王庙始终心存芥蒂。这时见静闲如此问他,想今日在劫难逃了,就不说话。庄节见状,忙向静闲叩头道:“求大爷饶了黑爷,黑爷你快说出那孩子的下落吧。”静闲听后说:“若你能告知这孩子下落,我自看在他面上,饶了你们,否则一个不留。”那地上几人听了此言,也对孙黑子求道:“黑爷你快说吧。”静闲道:“如你对这孩子下了毒手,我只取你命,如这孩子还在,一概都饶了。”孙黑子道:“你此话当真?”静闲道:“决无半句虚言。”孙黑子道:“这孩子被人救走了。”静闲道:“什么时候?”孙黑子道:“就是被我们偷走的第二年。”静闲道:“谁救走了。”孙黑子道:“是一个和尚。”静闲道:“是哪里的和尚?”孙黑子道:“后来打听是金刚寺的。”静闲道:“你怎么知道是金刚寺的?”孙黑子道:“我们后来还去看过。”段香儿听后说:“既然偷去,怎不害了性命?”孙黑子道:“当初我也是准备杀了的,进去偷的那个人说,杀婴儿要遭天谴。还说不如把他养大,专门让他偷药王庙,若药王庙把他抓住去报官,也是他自家的报应。如果他们互相对杀,这正好让我们出口恶气。但我们哪里能养什么婴儿?先请个人带养了一年,却觉得这小子长得白白胖胖的简直是在享福,不如把他拿去卖了,捡几个钱唱酒。过几年再去把他要回来,让他干我们这行,没想到还未出手,就被和尚抢去了。”静闲他们听后,虽然觉得这招太毒,但好在保住了孩子的命。其实此时大家心里都有些清楚,都想这苦心是胡瑞银和彭玉洁的亲子。静闲道:“看在庄节的分上,饶了你们。”说完后,大家都有些兴奋,还没等地上这些人叩完头,他们一行就出了山门。
静闲自在后面,想到塔顶去看,却此时怕众人知道。左思右想之后,只得跟着胡瑞银他们回到旅店,准备把这发现苦心是胡瑞银和彭玉洁的亲子的喜讯告之。谁知还没走拢旅店,大家远远看见有几个捕快从旅店里面出来,几人忙分别走开。静闲对庄节说:“你去看看,我只在对面等你。”没过多久,庄节去后回来对静闲说:“没见彭家姑姑她们。”静闲听后,心里一怔,想自己到涪州来除了一行人知道外,就只有聚云寺的方丈知道,看他对手珠如此虔诚,断不会是他向官府告密。而且这官府也只来了几个捕快,就对庄节说:“你与彭氏兄弟另寻店住下,明天一早各自乘船回重庆。”静闲说后,拿了张百两的银票给庄节。庄节一见这么多,忙说:“用不了这么多,我自在城里租房等你。”静闲道:“回重庆后,我会来找你。”庄节道:“你又不知我地址?”静闲道:“从今天起,你每隔七天去金刚寺拜佛,我自会找着你的。”庄节道:“我知道了。”
静闲见庄节跟上了彭氏兄弟后,就与段香儿一道,慢慢走进旅店来。径直上楼,见房里无异样,心想确是自己多虑了。但又没有见苦心他们,心里难免有些郁闷。段香儿也在房里看了一下,却突然对静闲说:“我们再到聚云寺里去看一下,或许他们去拜佛了。”静闲想来也有可能,官府又不会抓他们,寻的是自己,便又来到聚云寺。还没有进山门,就见在关门。心想苦心他们可能没有去聚云寺,但看长江边,停着三艘兵船,就又返回旅店。
却见胡瑞银拿着个包袱正在柜台前问事,就装着不认识,也来到柜台前问道:“明晨可有下水的船?”掌柜听后,忙问道:“你有多少人?”静闲道:“就两人。”掌柜道:“你去房里等会儿,我着人去问了来回话。”静闲和段香儿上得楼来,见胡瑞银跟了进来,便问道:“你们要往下游走?”静闲笑笑说:“反说而已。”胡瑞银听后才说:“我问了下苦心他们的去向,掌柜说是有人来接走了,看来是非常熟的人,出去时有说有笑的,不过我没想出来是谁。”静闲道:“只要是彭家姑姑认识的人,那就没有什么危险,我们且在此等些时间。”
胡瑞银就把手里拿的个包袱打开放在桌上,里面却是熟鸡和牛肉,又从袋里取出筷子来,分别递给静闲和段香儿道:“我放了一包在自己房里,知道你食肠宽大。”段香儿道:“那我的呢?”胡瑞银道:“你顺便吃一点不要紧的。”静闲道:“这里面没有毒吧?”胡瑞银道:“我正是怕毒才亲到外面去买的。”三人边吃边等,快到子时,也没有消息,这时,大家都有些紧张起来。静闲想他们怕是中了人家点的笑穴。想到此就对胡瑞银道:“你们过去来过此地吗?这里有熟人吗?”胡瑞银摇摇头说:“从没听玉洁说过这里有什么亲戚之类的人。”段香儿道:“想来长江上停着三艘兵船,也很奇怪,难道巫教又把他们发现了?”静闲突然说道:“星际长老说巫教谭教主在清理门户,怕突然发现了与他们有仇的彭家姑姑。哎呀,都怪我们先前大意,擒住孙黑子时,就应该问些巫教的情况。”胡瑞银道:“这不怪你,先前只想着苦心的下落去了。我想莫不是玉洁她大哥在此。”静闲道:“就是彭家兄弟的父亲?”胡瑞银道:“是,这次在金佛山老二给我说,去年巫教开始追杀他们时,他父亲就让他们三兄弟与堂口的兄弟全部外出避祸,保存实力。他父亲一个人说去找爷爷,顺便去摸清巫教为什么追杀他们,所以这一年来,都没有见到面。”静闲道:“如果是彭家兄弟的父亲,他也应该在此等我们,更用不着离开。”这时只听外面有人接过一句话来说:“此话对一半错一半。”静闲一听,心里一惊,心想此人的内功何等了得,临到门前,自己也没有听见声响,忙一闪,冲在门前,护着胡瑞银和段香儿,并做好迎战的准备。却听胡瑞银道:“果真是大哥。”就奔过来开门,谁知被静闲一挡说:“你别动。”说后已把门打开,见彭天云哈哈大笑地走进来,对着胡瑞银道:“把个媳妇弄丢了,还在此干等。你们也是不想想,她那三个人,就这么放心地让她们在房里等。”胡瑞银道:“她们又没犯官法,谁会难为她们?”彭天云道:“我说你们是对一半错一半。她们没有犯官法,官府自不拿她们,但官府在拿你们,若有个眼线说你们一路,不顺便来拿他们?”静闲道:“是是是,她们现在何处?”彭天云道:“天机不可说,且跟我走。”
四人都跃墙而走,走时彭天云在房间放了一两银子。静闲见状,暗暗佩服彭天云的细心。没有多久,四人来到江边。夜色里,停靠在江边的船像张剪影。彭天云一声轻哨,上面也轻轻回了声。然后彭天云带头一跃,就上船去了。庚即,胡瑞银也跃上船去。静闲携了段香儿腾上船来,又悄悄地摸黑下到了舱里。见里面什么都看不见,这时一个船工拿火石取了火点灯,舱里才明亮起来。静闲见舱里没有其他的人,正觉得奇怪,只听彭天云说:“他们在对岸的船上,早上天亮再过去。”这船很小,四人在舱里就显得有点挤了。胡瑞银道:“你怎么会在此?”彭天云道:“说来话长,也算是天机吧。”静闲认为彭天云是因为他和段香儿在此,定是说话不方便。就说道:“你们摆事情,我们出去一会儿,清晨再来。”彭天云见状,把头晃了晃说:“你们不必多心,我怕这故事一天也说不完,耽搁你们休息,想改日再讲。不过可以讲一点,我是与巫教谭教主一起回来,帮他料理教务,清理门户。”胡瑞银道:“大哥加入了巫教?”彭天云道:“我与谭教主是结义兄弟。”静闲听后,问了句话:“你们在此已几天了?”彭天云道:“我们在此一天,但这段时间来过五次了。”静闲道:“你们到了重庆吗?”彭天云道:“这次还未去,只在巫山到涪州这一段里行走。”静闲道:“他那巫教的排护法的眼睛被你二公子打瞎了!”彭天云一听,显得有些惊奇地问:“我那老二能将排云霄的眼睛打瞎?”静闲点头道:“是真的。”彭天云有些不相信地说:“除非排去霄已先被人打翻了。”静闲听后,对彭天云肃然起敬,觉得他看问题非常到位。就说道:“这排护法看来已是官府的人了。”彭天云道:“正是,巫教有三层的人在他带领下。近两年来,干了不少坏事。现在好了,他的眼睛瞎了,就不怕他了。”静闲听后道:“他的功夫在眼中吗?”彭天云道:“我没见过他,只听谭教主说,因为排云霄那双眼睛会勾魂,你一不小心,被他的催眠勾魂大法击中,还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杀了或被他擒住。所以这两个月我们都不敢上重庆,只是悄悄地把他最铁杆的心腹一一诛杀。表面上是我出面,实际上是谭教主施手。有认得谭教主手法的人,都道是谭教主回来了。但每次他们人多时,却是我出面。”静闲听后说道:“这样好,昨天我们在北岩书院打翻的那些人,会告诉官府我们在涪州,会把打杀巫教的事全部又算在我们身上。你们到重庆,排护法他们也不会想到谭教主和你。”彭天云道:“你们解决了孙黑子?”静闲道:“你们一直在追杀他吗?”彭天云道:“我们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今天本来在旅店里去取他狗命,但我们得消息时报错了地点,却碰到了玉洁她们。”胡瑞银道:“如果正确的话,老二老三他们就碰上你了。这说明是天意,我们注定要碰面。”彭天云道:“说天意,我在扬州还寻到了父亲。”胡瑞银道:“他老人家可好?”彭天云道:“他已经在天宁寺出家,法号空闻。”静闲先听见扬州,就想起了可怜的芳烟,心里就有些忧虑。后听见天宁寺就觉得熟悉,现在听说法号空闻,忙问道:“天宁寺空闻长老是你父亲?”彭天云道:“是家父彭韬丰。”静闲道:“我与空闻长老见过面。”彭天云道:“是吗?不过家父谈起过有金刚寺的僧人去挂单。”静闲想起以空闻长老的面目打杀了郭成和金国细作文言阳,不知给空闻长老带来多么大的麻烦,脸色一下就红了,问道:“吞云山庄的事情把他拖累到了吧。”彭天云听后有些诧意道:“你知道那事?”静闲就把当时的事情给大家讲了。彭天云道:“后来官府只是查没了吞云山庄,没有过多的渲染此事。”
原来静闲去天宁寺后,空闻长老也引起了注意,开始监视文言阳的行动。发现他们是金国的细作后,就打伤了从静闲住的那旅店逃走而去向文言阳报信的那二人。文言阳得到二人报告后,推断是江淮制置使方面已经发现了他们,并怀疑静闲是去打进他们内部,因此就准备对静闲进行下手。空闻长老见那二人受伤后逃走,觉得事情紧急,便向扬州官府报告,等到天亮去吞云山庄后,把没有逃走的人等全部捕拿归案。彭天云道:“家父后来又发现了金国的另一起细作,并因此才去救出了身处绝境的谭教主他们。”
几人说着,天就慢慢亮了起来,这时船工趁着晨曦就把船往对岸开,突然看见对岸那停靠的船上起火了,船工忙向彭天云惊叫大喊。大家奔出舱外来看,都很着急,想玉洁她们在那船上非常危险。彭天云忙叫船工使劲划桨,但都觉得船速太慢。眼见那边船上火势越来越大,又没看到有人跳水,彭天云心想,他们都睡着了或是都已遇害了,想着真是悲恸万分,眼见大火将船要全部吞噬,大家心里都说不出个滋味。
这时大家随着所乘之船往对岸划来,静闲才看见被熊熊大火燃烧的船挡住的岸上,有一行人正在往山上行走。并且看见有个小孩被人牵着前行,心里不免一喜,忙道:“苦心他们正往山上走。”大家听后,都往岸上望去,看见他们正往山上走,才欢呼起来。
小船还没有靠岸,静闲就携着段香儿向岸上奔驰而来,彭天云和胡瑞银也是争先恐后地上岸来。静闲一路奔,一边喊。这时天色已慢慢大亮了。彭玉洁她们也看清了是胡瑞银和静闲他们,就先停了下来。向山上跑的其他人见状,也放慢了脚步,这时彭天云也跑上山来。对谭教主问道:“怎地把船烧了?”谭教主道:“有消息说,官兵将封锁整个长江,这些船已无用了,不如烧了留些悬案。”彭天云道:“也该等我们过来了再烧。”谭教主道:“你看那对岸。”彭天云和静闲等回头一看,只见许多官兵开始向岸边集结。见昨天在聚云山下江边的兵船也快速地开了下来。静闲心道,来得真快。只听谭教主道:“我们清晨得到消息,见你们船在岸边。等了一会儿见船一动,我们就开始放火,知你们见火后会加快赶来。山上已准备了快马,我们又返回中州(现丰都)。”彭天云道:“你可知排云霄的双眼已瞎?”谭教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长须,猛闪了几下精明的眼神道:“他也有这种事?谁伤了他?”彭天云道:“这位兄弟说是我那老二,可能是我那老二捡了便宜。”谭教主道:“若此贼的双眼被废,他就是废物一个,我们这就往重庆赶。”谭教主说时,也把静闲看了看。这时胡瑞银把苦心抱着仔细地看,然后对彭玉洁说:“玉洁,你看他非常像你,他就是我们被偷走的孩儿祥义。”彭玉洁听后,激动地把苦心拉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口里不停地叫着祥义儿。胡瑞银把经过给大家讲后,个个都很高兴。
这时见对岸的官兵大约有两三百人,已经开始上船。谭教主道:“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们不管官兵的船往什么方向,都往重庆走。”静闲道:“我们还是分开走好,其实你们也不用烧船。官府要拿的人是我,而非你们。”谭教主听后,哈哈一笑道:“真是小子口气,哈哈哈哈。”驰马而去,随侍的十五骑与彭天云紧紧跟上。静闲对胡瑞银道:“你与彭家姑姑和苦心、娅丫回到你武汉老家去避一下,待重庆的事情办完后,我再到武汉来寻你。”胡瑞银想这怎么行,虽在武功上不能相帮,若遇个什么紧急之事,还可照应,就说:“我会是这样的人吗?”段香儿道:“不如都到重庆,我带你们在我外公家住,那里很安全,又不误闲哥办事。”静闲听后,也觉可行,就说:“就这样办,我们在前面带路,到渝水交汇处见。”说后就与段香儿驰马奔走,走了一个时辰,感觉没有谭教主说的那样恐怖。正想对段香儿说话,却突然听见前面有刀剑之声。心想不好,忙叫段香儿停了下来,自己驰马向前冲击,却见树林间有人在厮杀,但并不认识这些人。静闲觉得用不着理会,见旁边还有路可绕走,就退回来给段香儿说:“我们在此等胡神医他们。”没等多久,就听见马蹄声传来,知胡神医他们已到。静闲立马路中,见胡瑞银驰马走近,就说:“前面有人在厮杀,看旁边还有一条路可走,所以来告知你们。”胡瑞银听后,也驰马向前去看,一会儿回马来说:“这厮杀的人看来是一伙的,怎地没有一个人受伤倒地?”静闲听后道:“那是怎么回事?不如进去把人都放倒在地,我们借道过去再说。”胡瑞银道:“这样更好。”静闲道:“你只带他们在后面伏着,我得手后,只喊声苦心,你们就奔驰而来。”胡瑞银见静闲走后,让彭玉洁她们都在林中隐伏,一会儿只听见静闲的叫声,胡瑞银立即招呼跟上。路过静闲立马之处,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先前厮杀的人。听静闲道:“你们可先走,或许谭教主他们也着了这些人的道,我却要去看看。”
说时,与段香儿往另一道奔来。走了不到十里路,就看见一个峡谷。静闲突然想到在幽岩古洞,无数官兵在峡谷设伏的事。心想这里不要遇到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谭教主和彭天云他们莫已被害。正自猜想时,突然听得旁边树上有声音,正想施手一击,却听见彭天云的声音:“快往后退。”静闲听见,心里一喜,这时却见有马蹄声传来,彭天云从树上跳下来,一声清哨,一匹马奔驰而来。彭天云就翻身上马,然后对静闲说:“看来前面有埋伏,谭教主他们正从前面退回。”彭天云说完,就见谭教主纵马而来道:“这两山之中,多有官兵,先前都是疑兵了。”静闲道:“那些疑兵已被我打翻,故来寻你们改道走。”彭天云道:“老弟真是多才,怎地连疑兵之计也破了?”静闲忙把胡瑞银所言说了,彭天云道:“他是郎中,的确观察细致。”谭教主对彭天云道:“这官兵真是找上我们了。”彭天云道:“这些天一直在涪州和巫山走动,人家不在此设伏让我们钻?”静闲道:“官府凭什么要对付你们?”谭教主反问道:“那官府凭什么与你上清宫过不去?”静闲道:“这个我却不知。”谭教主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感到,官府怕我们力量太大,想我巫教在全川就有近千人,不包括那蛮地的信众。它官府怕我一声令下,挥军到京师!其实我们哪有此想法?金人南来时,我们挥师北上,却被叫回。淳熙元年,虞公遇害,你师傅清一道长示警我们,这些年我们一直都不管江湖中事,我也闭关多年。还未出关,就听排贼说奉诏北上,直走过燕云十八州,与蒙古铁木真部相会,才知联蒙破金,子虚乌有。回来途中,人马损伤大半,才得知中了排贼奸谋。”静闲听他这样一说,更是不理解地问:“你奉诏,就该有诏书?”谭教主说:“孝宗乾道八年(1173年),川内佛、道及各大帮会,在成都盟誓,只待孝宗皇帝诏至,就随虞公北伐。全川佛寺听从金刚寺的号令,全川道教包括我们巫教都听上清宫号召,全川其他各帮会,一律以金竹社命令为号。因而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年)八月,排云霄这贼人到我闭关的地方来报,说上清宫传下令来,皇帝下诏要北伐。我一听非常兴奋,想自己闭关习功十多年,正好为国一搏。当时我就问,上清宫使者可有信物。而排贼说,上清宫大弟子带了大使者前来口谕。我问他说的什么?排贼说,是你参与盟誓时皇上的圣旨。我问他人呢?排贼说,已经走了。我问,那圣旨怎么说,排贼道,丙午之耻(即靖康之耻),当与丞相共雪之。我听后,确实是当时盟誓之言。也就不再多想,只把准备做好。排贼说,上清宫让我们在淳熙十六年底与蒙古铁木真部联络,待旨南下。于是我就率部在冰天雪地里历尽千辛万苦前往,教内事务就让排贼料理,没想到是这么大个骗局。”
静闲从怀里摸出扳指道:“上清宫的信物可是这个?”谭教主接过一看后,非常虔诚,双手一呈给静闲道:“上使快收好,你有何令请说。”静闲见此,真是很奇怪。想聚云寺星际长老所言非虚,自己手里有这两件东西,的确让人震惊。忙对谭教主说:“这是恩师羽化之时交给我的,我并不知道它的作用。”谭教主听后,惨然道:“当年我就是没看这扳指,否则许多教众也不会在冰天雪地和大漠上丧命。”说时,心里非常自责。彭天云道:“我们现在尽快到重庆,免得又生出许多事端。”静闲道:“官府怎么知道你们会走这路而去。”彭天云笑笑道:“谭教主回来清理门户,重振巫教,官府已有所闻。那排云霄既是官府的走卒,就会与官府共谋擒杀我们。这段时间我们未到重庆,实是要摸清排云霄还有多大能耐,对巫教还有多大影响?现在接到的消息是在重庆、涪州两地,他安排在堂口里的都是心腹之人,并且已把不听他话的人给除名或者暗杀了。不过你与他还打过交道,看来他并没什么可怕的了。”静闲道:“我把他打伤后,他在三圣殿养病,不过现在却不知在什么地方。”静闲说后,见谭教主依然有些忧心忡忡,就说道:“如在重庆时需要我出手,只请告知一声就行了。”谭教主道:“多谢上使体量。”静闲道:“我不是什么上使,快别这样叫我。”谭教主道:“上使既如此说,就请把信物收好,切莫落入歹人手里。”静闲听他这么一说,又想起星际长老的话语,觉得自己的确责任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把这两件宝物收藏好。现在才知当年阳都监要寻找的宝物,的确是这两件“兵符”。想到此,就对彭天云道:“我们要去追他们了。”说着,与段香儿急忙驰马而去。跑了将尽七个时辰,才追到了胡瑞银他们。见他们人困马乏,静闲道:“还是去寻个旅店休息下,我们只在渡口处等你们。”两人又纵马前行,直走到亥时,那两匹马的确不能走动了,静闲才在林地里取火石烧了篝火,与段香儿两个才闭眼休息。
清晨的鸟叫,将他俩唤醒,又一缕朝霞浸透丛林。静闲见两匹马已恢复了体力,只是自己和段香儿却有些腹饥。心想,一会儿沿着官道在镇上去买些食物,两人在清清的泉水边让马饮水,也相互嬉戏了会儿,就骑马往重庆方向赶去。没想到在一集镇的场口寻个食店后,就看到了江北人头山的文峰塔。两人用完餐,觉得时间还早,而且还要等胡瑞银他们,就商量着在文峰塔上去登高望远。这文峰塔是木石结构,呈六角七级空心楼阁式,通高20余米,地处水陆交通要冲,是行船的标志,也是重庆风光景色的瞭望台。两人上到塔里,见里面没有人,静闲突然觉得可把两件宝物先藏于此,到时再来取出。就从石塔基上,纵身一跃,站在塔顶。见这木塔用白色的油涂染过,显得光滑,可没有槽孔可藏二物,然后转身向渝水和长江望去,但见秋水奔腾,重庆城尽收眼底。突然听见段香儿在叫自己,便翻身一跃,从窗户进到第七层。见段香儿还在第六层正往上爬,静闲道:“这上面风景很好,又可看见官道和两江。”段香儿听说后,东西南北都轮看了一遭,说道:“这的确是个很好的瞭望台,我们不如等他们路过时,再下去也不迟。”静闲道:“这地方好是好,就是遇事难以脱身。”段香儿道:“此时天色还早,算来他们到此至少还有四个多时辰。我们不如先渡过河去,找胡松管家去租条船,我们划在江边等他们岂不更好。”静闲听后道:“你看这江上,行船很少,你租船接人过岸,小船倒不起眼,但不安全。大船安全,但用来渡河就太招惹人注意。”段香儿听后,就不再说话,只听静闲接着说:“我们现在可到渡口去,不过得注意官兵的动向。”
两人下塔后,很快就来到江边。静闲和段香儿还没有走到渡口,都下了马,只用手牵着马走,显得不是那么打眼。哪知在江边停靠的一条货船上,有个人却大声地向段香儿叫道:“段公子,快上船来。”两人一听,心里都是一惊,只把马来挡住脸,这时又听到一声,静闲才高兴起来道:“是青松的声音。”两人忙沿着跳板上去,两个船工迅速从船上跳下水里,走来把马牵上船。静闲很纳闷地问道:“你怎么会在此?”青松笑笑说:“终于等到你们了,这两江三岸,都有胡管家老爷安排的船,我们都等了一个多月,才把你们等到。”静闲听后,才想起段香儿爷爷安排青松、青竹来的妙用,心里非常感激。这时只听青松问道:“可以开船了吗?”静闲道:“我们还有几个人要晚一点到。”青松道:“大概等得到多久?”静闲道:“还有些时辰。”青松道:“我们不如先到婉府再说,免得节外生枝。”青松的意思很明显,官府只是要抓静闲,其余人等,都没有问题。段香儿道:“现在官府在抓巫教的人吗?”青松道:“哪有此事。胡管家打听到,这巫教的人都与官府联手在寻公子。”静闲道:“难道那排护法的眼睛没有瞎?”青松道:“哪个排护法?我们不知,可去问婉老爷府上的赵大管事、孙三管事,他们可是见多识广,上下左右,八面玲珑,没有不知,没有搁不平的事。”静闲听后,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想当年自己却没有依托他们的关系来办事。不过现在知道也好,寻找静一和陈贼就很省事了。而今,不如先把段香儿送过去,自己来接胡神医他们。于是就说:“我们先过去吧。”
青松听后,忙让船老大开船。船开过两江交汇处后,很快就来到了弹子石岸边。段香儿和静闲来到婉府,直走到婉重达的书房。段香儿看外公精神还是那么好,心里深感安慰。两人向婉重达叩了头后,静闲向婉重达谈了离别后的有些情况,然后对婉重达说:“上次不辞而别,感谢包涵。我现在已知仇人的一些情况,还望青竹、青松大叔能得到赵大管事和孙三管事的帮助。不过,现在我还得告辞往城里去,香儿在此我很放心。”段香儿一听,心里不是个滋味。这么久来,自己一直和他朝夕相处,宛如一人,至此却又要分开。忙说:“你也可住在此。”静闲道:“我知道,但这几天可能不行,我会很快再来看你和外公。”婉重达这段时间已得知了静闲和段香儿的情况,从内心里也很喜欢这静闲。知道静闲的考虑,因而只对静闲道:“人手问题,你自放心,不过你且要小心应付一切。”静闲听得此话,就站起来,告辞出去。青竹、青松两人早已等候在外。这时段香儿还是从婉重达书房里返出来对静闲道:“你必须每天要来看我,否则我就去找你。”静闲听后心里一甜,然后说道:“放心吧,我会尽快把事办完。”
其实静闲到婉府,早已被人监视着,只不过这监视的人,却是孙三管事的朋友朱都头负责。朱都头得报后,立即来到婉府,以摸清情报的真伪,来向婉府报信。婉重达听后,却觉得可以将计就计,将静闲要找的那两个人诱出来。便叫人将胡松管家找来说道:“你快去着人把重庆府衙的情况摸来,这段时间叫商号贸易谨慎些。”
段香儿见胡松去后,也来到自己的房里,见丫鬟红杏早已把房间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还把水烧热了让段香儿沐浴。段香儿沐浴完后,已到掌灯时间,忙让红杏帮自己把头梳好,就听到外面人传,有帮人来找。忙出到客厅里来,见是彭玉洁他们已经到了。段香儿忙问静闲怎地没来,胡瑞银道:“已经和谭教主他们走城里去了。”段香儿虽然招呼他们用餐和安歇,心里一直挂念着静闲,想他不要再被人暗算才好。
其实静闲接着彭天云他们后,就在东水门外的沙嘴岸边与谭教主他们下了船,然后看着胡瑞银他们随船向弹子石方向去了,一行人才往东水门方向而来。静闲对彭天云说:“你们自己去三圣殿,就此别过。”彭天云道:“那我们明天中午在三圣殿见。”静闲沿着一坡长梯拾级而上,然后腾飞进城而来。静闲一直想单独行走,找个所在来把两件宝物藏了。想过来想过去,觉得有个地方最为稳妥,于是就往重庆府衙走来。
这重庆升格后,恭州知府却调往京城去了,两年来新知府也没有确定,一应事务都是钦差打理。静闲来到二府衙街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想上次在都监府与陈贼和静一叛徒交手,不觉却往都监府走来。这时却见门前已无把门军,便腾上墙来,看里面一片漆黑,想可能这阳都监被自己毙于掌下后,也许这都监府就更没有人敢来住。想到此,就没有进去,却反而往重庆府衙门走来。没走几步,突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衙门里走出来,静闲忙往暗处一闪,然后又见一人也出来,庚即两乘轿子过去,将两人抬起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