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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却是部正宽和郝郎中在船上喊,立即停下来,见船往岸边靠时,纵身一跃,早落在船头。段正珠问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到此地?”船老大接过话说:“船工们在京城眼馋,有的今晨五更才到。”郝郎中也把妻女两个带过来拜见段正珠。段正珠哪里敢受。忙扶住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部正宽也对郝郎中说:“我们出了京都后,方才安全,现在看来,并无官府来追。”郝郎中道:“看来前日那些人已经吓破了胆,所以今天这水路上,也没看见有小船去相扰进京的货船。”段正珠说:“既如此,我们也不用匆匆离京。”郝郎中道:“这开封府里拿人,倒是讲规矩的。如果他下令要追来,我们走慢了是不行的。”段正珠道:“先前倒是有一群人骑马而去。”部正宽道:“我们也看到了,只是我们却在河东岸停着,那骑马的人没有注意。”段正珠道:“难道那群人是官兵?”船老大道:“不像是,倒是一群乌合之众。”郝郎中道:“可能是北大河帮的人。”段正珠道:“看来前天自己手太软了一点儿。”郝郎中道:“这北大河帮也不讲什么规矩,陆上跑的这些人和水上走的又是不同的堂口,但有时他们又联合起来行动,陆上一般是取商贾马帮的货物。”部正宽道:“他们这样跑,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却见有官府的捕快也骑马向南奔去。段正珠道:“这些官兵或许是追他们去的。”船老大忙叫船工们慢慢撑船。郝郎中道:“如果捕快在前面交汇处检查,或许就是为我们这事来的。”船老大听后,忙对撑舵的船工说:“你把船靠在东岸,我们差人先到前面交汇口去看了来。”段正珠见说,便道:“不如我先在那前面看了来,如果是官府查船,我自在岸边。他们要盘问你们时,我自打伤了他们,转移了视线,然后你们自往扬州赶,我却在那里等你们。”说时已跃下岸边,众人见他的身手,都是惊叹不已。

  段正珠飞速地来到交汇处,果见有两艘小快船正在岸边停靠,有七艘运货船停靠在岸边。先前那群人仍然骑着马,只在西岸边上观看捕快在货船上检查。段正珠很是不解,只叹自己身处东岸,这交汇处江水太宽,却不能跃到西岸。想部正宽他们的船又往东岸边行走,倒是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正在岸边往对面看时,忽然见快船向这边开来。段正珠一怔,想这些捕快开过来做什么,只听这快船上的捕快喊道:“那船快往西岸靠,等候检查。”段正珠一看却是部正宽他们的船来了,而且已升起了帆。此时正吹北风,船速有些快。段正珠心想,一把将这捕快打翻,腾上船去岂不省事。就做好准备,只待那快船再靠近点时动手。哪知却见快船上五个捕快突然腾空而起,落在部正宽他们的船上。段正珠心里也是一惊,想这京城的捕快是与别处不同,身手都如此矫健。这五人若识得郝郎中,岂不坏了大事。正在思想时,却见部正宽他们的船要往江中向对岸开,心里着起急来,也顾不得许多,只一跃,便也上了船。这五个捕快见状,忙要扑上来,这时段正珠突然说道:“且慢,我只来看有无打死我师叔策堂主的元凶。”这五个捕快听后也是一怔,其中一个道:“这些事情自有官府做主,你是何人,敢来劫船寻私。”部正宽听段正珠如此说,忙道:“几位官爷,这位大侠,我们还要赶往淮安运货,误了时间怕吃罚钱,我们这船都是船工,也没载货载客,哪里有你们要的什么元凶。”说时,只把银子往五位手里递。这五位半推半就,段正珠见状道:“只要官府给我们做主,我就放心了。”然后对部正宽说:“这点钱,怎够官爷辛苦。莫让你船停个一天两天,看才破这些小钱。”船老大故意接话道:“你自家事情惊动官爷,不动点真格,却来让我们使银子。”部正宽一听,忙说道:“你少说些。”然后满脸堆笑道:“我再拿点。”边说,边摸钱递给这五人。这五人倒也知趣,本来是接了命令在此搜查,见得了这些好处,自是不说好孬,就跃上小船而去。临走时还对段正珠道:“你也不可太过分,官府自有安排。”段正珠道:“多谢官爷体谅,我也上岸去了。”说着往岸上一跃。虽上得岸,却不能脱身,那快船上的人望着他在说笑。心想,只得在此站一阵了。这时见小快船已过到对岸,部正宽他们的船也开始启航,船老大就对段正珠喊道:“快上船来,对岸已看不见了。”段正珠听后,才把自己的毡帽取下来,盖在一块竖立的尖石上,给人的感觉还在岸边坐着一般。然后飞身上船,悄悄地沿着船舷,进到舱里来。见郝郎中一家都是船工打扮,虽感觉很好,但还是对部正宽说:“我们且快些走,只怕瞒得了一时,后面他们反应过来。一会儿他们的船快,追上来不好办。”

  船老大出去吩咐后,船速明显加快。没过多久,却见有十余骑从后面奔驰而来,大家顿时紧张起来。段正珠见状便道:“我且下去做翻他们,你们不要减速,只往前开。”说时已奔上岸来。

  没过一会儿,见十余骑奔至,段正珠突然腾空而起,双掌齐出,只见三道闪电般的光束在众骑中浪开,十余骑连滚带爬翻倒在地,个个受伤不轻。段正珠又一掌掀来,点了这些人的晕厥穴,然后骑了匹马,又赶了这十余骑马往江岸奔来。这船老大见段正珠取马而至,知已解决了那十余骑,就把船靠在岸边,摆跳板把马都牵了上来。一行人又匆忙把船撑到江中,才往惠民河去。

  南历陈州、颖州,直入淮河,然后到扬州,寻扬子江上游而来。这一路虽然辛苦,但也很顺利,到了江津的金刚沱下船,一行都随部正宽来到了香溪山庄。当晚大宴,庄里自也热闹。经部正宽提议,段正珠便听了郝郎中做主,把郝樱樱姑娘许配给自己。其实这段正珠经过这些日,与樱樱在船上的接触,两人早已相慕已久,便一口应承下来,也对大家说了真实身份。大家听了,更是满心欢喜,第三天就操办了婚宴。

  两人拜堂成亲三日后,段正珠就向郝郎中夫妇道:“岳丈、岳母大人在上,受小婿珠儿一拜。”郝郎中忙道:“贤婿请起。”段正珠和樱樱才从地上起来,只听段正珠说:“小婿在外漂泊十余年,蒙您们抬爱,让我与樱樱成婚,内心感激不尽。为此,现准备迎着樱樱一道回大理,向皇帝哥哥呈报。”郝郎中一听,大喜道:“一切随你们之愿,此地也非长久之地,我也打算到恭州再开个医馆,清闲度日。”段正珠道:“岳父、岳母跟小婿一同回大理,自在一家过,岂不快活。”郝郎中道:“休这样说,那有翁婿同住的道理。如你们便道,可来恭州看上一看,我们就心满意足了。”这自古道,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段正珠也是知道的,只是心里还是觉得应该将他们接到大理。心想,现在且随他们,到时在大理安定下来,便来接了二老去。于是就说:“不知你们在恭州可有相识之人?”郝郎中道:“我在船上时已将此意给部老兄讲了,他也答应了我回到恭州再说。我们还在船上喝血酒结义为兄弟,只是想到樱樱的终生大事,我们当时决定不给你说,怕你也要与我们为弟,而有悖伦理。现在你与樱樱既已完婚,告诉你也无妨了。”段正珠道:“谢谢用心错爱。”郝郎中道:“其实我这义兄也是孤人一个,曾经全家被人报仇,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说他自幼干起帮里之事,真是在刀上舔血吃。所以长大后,也不敢成家,怕被人报复。现在却准备开始收手,可自己带的血债也很多,整日也是提心掉胆的。他说他有个朋友,也是郎中,原在重庆药王庙里开馆,也是在去年被害。他当时得知情况时,带人去替他报仇,才得知郎中是与他们过从甚密才被人所害。他们后来找出元凶,准备杀了报仇,却被金刚寺里的空相大师点化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只去杀了他,他后人又来杀你,这是多么凶残的事啊,他杀人自犯国法,自下地狱,是他的业报,官府自会行道。’后来部义兄就把他们交官,从此之后开始信佛。”段正珠道:“我是说怎么这满庄的人都没他一个亲人,也不便问。他既是你义兄,也是我长辈,我们也该去拜辞。”于是与郝郎中一起走到部正宽的房来。禀明情况后,部正宽只得传人又办宴席,直喝到子时方散。

  第二日一早,段正珠带着樱樱启程回大理,也是千辛万苦,才回到羊苴咩城。文安皇帝段正淳得知皇弟正珠携妻而回,高兴不已。想自己做了近十年的皇帝,一直是个傀儡,早有出家的念头。在见段正珠夫妇时,便表露了出来,这使段正珠大惑不解。想这些年大理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没有听到皇帝和高丞相家的问题,以为高家反省深刻,而各安本分,所以自己才想回来安度余生。现在却发生此事,大觉不妙。当晚回到馆舍,看了各种封赏,只取了细软收藏,就对樱樱说:“看来明日进宫,我只向皇兄要一块远离京都的土地,不再来朝,以免勾起他退位的想法。”是夜无语,第二天一早,段正珠在小黄门的带领下,来到了勤政殿。见文安皇帝坐在龙椅上,高泰明丞相和六个清平官站在下边,小黄门引了段正珠在殿门外候着。一个黄门进来奏报,文安皇帝道:“快宣。”段正珠才走了进来。高泰明昨日已得知了消息,想这皇子在外十多年,现在已入中年,怕是要有什么变故,因而早就给殿上大臣说过,今天要封杀圣旨,不允许皇上做出对高家不利的事来。段正珠把这六个清平官看了一眼,又对高泰明笑了一下,那意思是说,不认识我吧。然后在殿前跪下,大声道:“御弟正珠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安皇上道:“平身,赐座。”段正珠继续道:“谢皇上。”文安皇上见段正珠坐定后道:“朕自即位以来,虽赖高丞相和各大臣拼力相助,让大理国风调雨顺,万民康乐。但自己深感心力交瘁,所以望另立新君,朕自到崇圣寺出家为僧。”段正珠一听,想这太突然,莫是皇兄误解自己回来要夺皇位,就道:“皇上万万不可,如果执意如此,我只能再浪迹天涯。”说后,快步出殿。这高丞相听文安皇帝如此说,心里也是一惊,心想这两人定是商议好了,怕他不像文安皇帝这样懦弱,不好牵制。正欲发话,却见他走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只对文安皇帝说:“皇上正值壮年,且君臣努力,各自相安,怎地有如此想法?”文安皇帝道:“我去意已决,你们看着办吧。”然后又道:“退朝。”也不等殿下人等山呼万岁,就与贴身太监回寝宫了。

  段正珠一路出来,忙到馆舍,唤了樱樱,牵了马,夜以继日,直往北奔,一口气回到了香溪山庄。叫了很久的门,才有人来开了,进来却见庄里一片肃杀,忙问部正宽去向,庄客道:“现身受重伤,在庄内密道里。”段正珠听后,心惊不已,忙问道:“怎会这样?”庄客道:“你们走后十日,郝老爷和我们老爷就到恭州药王庙。哪知去了才几天,还没有开业,就被一施铁掌功夫的人袭杀。可怜郝老爷夫妇不幸遇难,我们也有十多个兄弟和庄客死伤。我和老爷有幸逃脱,但老爷已受重伤,危在旦夕了。”段正珠听后,心里万分惨烈,心想难道是北大河帮的追来了吗?三人急来到秘道,部正宽躺在石床上,看来受伤不轻。樱樱马上给他把脉,见情势非常危险。忙把伤验看,原来是中了铁沙大掌。问部正宽可曾见过这些人,却说不认识。便怀疑是北大河帮的人干的。段正珠对部正宽道:“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部正宽道:“我可能不行了,这山庄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们也不用为我报仇,我早知有这么一天。不过看到你们来了,我很高兴。”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一串手珠道:“上次在大相国寺开光的观音玉像,雕刻时剩的玉就做了一串手珠。我想正好与你名字相同,就送与你留个纪念吧。”段正珠双手捧着手珠说道:“你会好起来的。”部正宽道:“我知道这掌的威力,我的胸口一天比一天难受,看来就是这几天时间了。你岳父、岳母的遗体被官府收在义庄,你俩可去认领安葬。”说到此一腔悲愤,又咳出血来。

  当晚,部正宽就去世了。段正珠与庄客一起将他入验,第三天把他埋在了后山。随后,与庄客一起来到恭州办完了岳父、岳母的后事,就在药王庙住了下来。段正珠想等仇人上门来,整日就在庙里不离开夫人左右,而夫人此时已有孕在身。段正珠又请了三个丫鬟,直到生下一个男孩后,段正珠才将他母子一起接回香溪山庄。给孩子取名时,段正珠虽然想到了在大相国寺里智清长老的禅语,但直觉得一切太过虚妄,就发誓一定要为岳父岳母和部正宽报仇,而报仇的心情越来越重,而对樱樱说:“孩子就名叫大仇,字得报。”樱樱知道段正珠报仇心切,也就依他如此。

  段正珠见孩子长到五岁后,再也坐不住了,从宜宾到恭州,满地里寻找铁掌帮的人或习练铁沙掌之人。这日突然想起部正宽曾说过金刚寺里有位得道高僧,又觉自己曾在大理金刚城住过,感到非常亲切,便来金刚寺里向方丈空相大师请教道:“不知中土武功,这习练铁沙掌功夫的却在什么地界?”空相道:“施主是要习功健身呢?或是另有打算?”段正珠道:“小生研习过大力金刚指法,因而对铁掌功夫有些思慕。”空相大师道:“本寺以文僧为主,练功以养身为主,似这门功夫却只听说过一二。”段正珠道:“且请大师相告。”空相大师道:“你金刚指即中指点穴,习修关键在金刚心法的门路。那铁掌也称排插指,其奥妙也不在于指形,而在于心法的修为。这两种功夫单就指形,自是一目了然,而心法不同,功力就各异了。”段正珠道:“大师既知此术,想必也很精通,我想向大师讨教几式。”段正珠心想,这药王庙血案,莫就是空相所为,因如此说。空相知他用意道:“施主要杀老僧,就请动手,大力金刚指、铁沙掌法,老僧俱不会玩。”段正珠听后,心里一惊,想他却看破自己想法,便改口道:“我只是不知这铁沙掌在什么地方可以领教。”空相大师道:“若施主因此而寻仇,你自不清楚他掌生何地。如你发誓不为寻仇,老僧云游时或可帮你寻来。”段正珠听后,却不敢发誓,只是捐了些功德就准备回去。刚转身就听空相大师道:“施主花如此费用布施,老僧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施主愿意听否?”段正珠道:“且请讲来。”空相大师道:“前些时有对夫妇从成都府来,不幸双双染病而亡,留下个三岁女婴,被人送到寺里收养。想这女婴在此,甚是不便,就在寺前托个老媪照看。若施主欲布施,便领了孩子去,就功德无量了。”段正珠听后,心想我且做了这人情,到时候空相大师定会相告些铁掌的细节。于是就答应了。带着这小女孩回到香溪山庄,樱樱听说后,也很高兴,就给她取名成妹。这成妹与得报每日在一起,两小无猜,也跟樱樱习些医术。这样又过了三年,樱樱见孩子都已长大,就又到药王庙来开馆,尽量教些实际的东西给两个孩子。段正珠也经常与空相大师相聚,按大理的规矩,让得报到寺里修行,又把玉观音和手珠都转到金刚寺来供奉。这样一直到了靖康二年,这得报已长到十六岁,成妹也已十四岁了。樱樱对段正珠说:“不如让得报娶了成妹,我们就一辈子都在一起了。”段正珠也觉可行。这些年来,虽然报仇雪恨一直压着他,但却找不出元凶是谁,心里也很郁闷。心想,若得报安了家,自己也可放下些心了,更可全身心去寻找仇人。当即定了下来,得报一直把成妹当妹妹,但也还是非常爱她。这时听父母一说,成妹也很高兴,一家人择日就办了婚事。得报从小既跟母亲学医,又跟父亲习武,段正珠见得报的功夫已经达到了自己的七成,心里也是非常高兴,就又开始动了出游的念头,暗中去寻找仇人。出去了一年多回来,才心情舒畅,把大仇得报的讯息向樱樱他们说了。

  果然岳父岳母和部正宽被害是北大河帮的人干的,段正珠最终在扬州寻找到元凶。因徽钦二帝被掳,金兵南下,北大河帮也南迁,又与南大河帮哄抢地盘,两边开始厮杀。恰好段正珠游走在此,先是坐山观虎斗。却见南大河帮的人哪里是北大河帮的对手,特别是听说有一个铁掌了得的路堂主,虽年已六旬,但功夫了得,南大河帮众望风而降。段正珠听后,想此人或许与药王庙血案有瓜葛,就暗中注意他的行踪。打听得十六年前果是他替策堂主报仇,亲赴恭州,杀了郝郎中夫妇。段正珠顿时怒火中烧,打着为南大河帮报仇的旗号,一个人袭杀了十几个北大河帮的人,引出了路堂主。两人战了五十余回合,段正珠才将其击毙,然后趁乱潜回恭州。

  过得十日,段正珠也把此事向空相大师说了,哪知空相却说:“你还是带着你的家小逃离此地,不可再回来。”段正珠道:“没有这么可怕吧。”空相道:“当年我到药王庙慢了一会儿,见那人已袭杀了你岳父母和众人。我与他交过手,而且放他走了。现在你杀了他,有人定会猜想是我告诉你,而这人的功夫不算最好,他师兄师弟定会来此。”段正珠道:“你怎知道?”空相大师道:“我虽然放了他,但我也暗中一直跟他到了东京城,得知其师兄人称怪掌和师弟人称奇掌与路铁掌都是当今北方之高手。本来我想化解一场灾难,但此时却又将面临一场灾难。”段正珠道:“既是这样,我更不会离开此地,我就在此等他们。”空相无论怎么相劝,段正珠死活不听。又着人带话把得报找来,让他带药王庙的人都回香溪山庄,但却一直没有回音。

  等到午时,段正珠听见一阵狮子吼风响,想这路堂主的师兄师弟都已来,便站在大雄宝殿外。这寺里弟子本不多,空相大师很少传人武功,就是得报在寺里出家时,也只让他练习自家功夫,更只在心法上给予指点。而且整个寺庙里包括空相自己一共只十人。

  是夜段正珠和空相大师也在大雄宝殿里参禅,忽然只闻得一阵拍手声,这空相大师一惊。心想,这庙里的弟子几乎不会武功,哪里经得起这震撼,忙叫大家逃遁,但为时已晚,只见来者二人鼓掌声中,九名弟子均已瘫倒在地,七窍被震出血来,空相叹一声道:“罪过!阿弥陀佛。”一跃拉着怪掌和奇掌二人掌力,段正珠借势挥指直击他们会阴和丹田,让他俩膻中无法聚气,顿时两人身感右肩井到曲池之气无法到达四指。两人一惊,奋力一跃,齐向空相夺命一击,这两人都是当世一流的高手,也不管段正珠的手法,只把重点对准空相。但看空相渐渐力乏,满脸通红,体力不支。段正珠大急,一跃而在空相身前,忙往两人的神阙穴点去,两人顿觉肋间、腹中动、静脉受到冲击。然两人将空相之力一松,在翻跃退回之时,齐向段正珠的百会穴打来。这百会穴系手三阳、足三阳、督脉七脉之会,就是轻被点住,头晕目眩、倒地不省人事,重则当场即死。空相见状,急施手来救。段正珠虽然摆脱,但也受了轻伤。哪知两人的打法,却始终不和空相、段正珠单打独斗,只举两人之力,采取各个击破之术,让段正珠和空相非常震惊,而段正珠和空相他俩在大雄宝殿里重没有研究过二合一的战法。

  这时段正珠突然对空相说:“我们也合力打他一个。”哪知此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又被他俩的大掌击中肺俞穴。眼见段正珠和空相处于弱势,好在这时空相一个大掌已把怪掌师兄打翻在地。然后两人又合力夹击奇掌师弟,也是觉得胜利已在眼前,段正珠没有给倒地的怪掌师兄再一重击,使得他见奇掌师弟再受夹击时,拼命向段正珠又是一击。空相见状已对奇掌双风灌耳打了太阳穴,奇掌庚即倒地,怪掌却从地上爬起,使出平身之气和力,向空相的命门穴双掌击来,段正珠见状,也忙使出平身之力,向怪掌击来,四人都同时倒在地上。

  段正珠在地上躺了会儿,便站起来,扶起空相大师。此时空相大师的神智有些不清了,但段正珠受伤也是不轻,去摸怪掌和奇掌两人鼻息,见早已气绝。而先前被怪掌和奇掌两人掌声震倒的空相大师的九个弟子,都已气绝而亡。段正珠只想把空相背起来,准备到药王庙去,但简直没有一点力,就想起了曾经带养成妹的那家人,就走出寺来,敲开那家人的门,然后告之他们,着人去把药王庙的人叫来救人。

  第二天他醒过来时,只见空相大师与自己一样也在禅房里的床上躺着。樱樱见他醒来,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段正珠见得报和成妹正在喂空相吃药,心里也是一丝安慰。可是到了傍晚,空相的病势又加重了,他从怀里摸出手珠对段正珠说:“这是你赠我之物,现在我转送给得报了。但得报这个名字得改下,你的大仇也已报了。”空相说着只直喘气。段正珠想,为了我家报仇,毁了金刚寺全部僧众,自己的罪孽不小。突然想到自己在相国寺里听那智清长老所言,法名无相、若随相识,是则求相,非求法也。不如自己和儿子都在此出家为僧,也不废了金刚寺的人脉。主意已定,便对空相大师说:“不如给小儿取名无相,让他在寺里接续,我也在此出家。”空相道:“段施主万万不可,你也不必为寺里僧众不安。我们一切皆遇是个缘分,一切可遇而不可求。”成妹听段正珠要让得报出家,心里非常紧张。想自己与得报恩爱非常,母亲与父亲感情之深,怎么会如此呢。心是这么想,却不敢做声。樱樱却对段正珠说:“得报改为无相,我没有意见。你若出家,我自理会,只是无相和成妹尚幼,可否不议此事。”段正珠道:“一切依你们,但若我死后,望无相出家。”樱樱心想,我们且把你救活,你至少还活三十年。就说:“既如此,便依你所言。”然后又对无相说:“你听清楚了吗?”无相跪在地上说:“孩儿听清楚了,孩儿决不失言。”

  这一家人及佣丁,先在金刚寺里安顿下来。只是这空相大师的病,一天重似一天。段正珠也自落发为僧,本来在大理崇圣寺就当过和尚,这时与空相师兄弟相称。过得第七日,空相大师就已经完全处于昏迷,至夜却突然坐起,双手合十,口诵阿弥陀佛就坐化了。一家人悲恸不已,就在寺里由段正珠拖着病体为空相大师超度,然后火化,却有舍利。段正珠见此,更是倾心向佛。没想到一年后,这段正珠就在金刚寺里也坐化了。

  无相得知消息后,从香溪山庄赶来,按母亲的意思,迎回父亲遗体,葬在后山,然后在家守孝才四十九天后就到金刚寺里出家。这成妹哭得死去活来,无论樱樱怎么相劝,成妹都不理解,甚至对无相父母都有些怨恨。婆媳关系已不可能好,成妹整日闷闷不乐,也不向樱樱说话、问安,一心只研习药理、医术来解忧愁。樱樱深感孤苦零仃,不想一年不到,樱樱也积忧成疾,郁闷而亡。无相回山庄悼念和超度母亲亡灵后,依然在金刚寺里修练。收了五位弟子来当师弟,自己却不敢以师傅自居,每日只和这五位师弟一起研究佛法,教习武功。成妹无奈,只得在药王庙里开馆应诊,也常在金刚寺里来看无相。无相怕断了自己修为,就发誓不再与她相见。于是只要成妹到金刚寺,无相就躲了出去,有一次还出去了一年多,害得成妹也在外寻了一年多。几十年来几乎如路人,不过成妹的医术越来越高,人称神医娘娘。

  且说静闲他们得知这些情况后,不仅为无相和神医娘娘的故事心悲,又为神医娘娘的病担忧。一行人在山中住了一个多月,还比较安宁。

  这天神医娘娘的病情突然加重,大家都忧心重重。静闲忽然听见山下有呐喊之声,立即奔在山崖边去看,果见下面旗帜招展,无数官兵人头攒动。静闲心中大惊,想这些狗官兵又倾巢追来。心里恨不得去捉了他们当官的上来碎尸万段。胡瑞银道:“这些官兵硬是怕你一个起来反了?不过这地方他们奈活不了我们,大家不要慌。待他们费九牛二虎之力上来时,我们却打将下去,让他们知难而退。”静闲道:“若这里有通道,我们就不与他们理论了,直接返回重庆府,到时我只把那叛徒们清算后,我便和段香儿天涯飘泊。”彭老二道:“也不知这下面的人里有无你要报仇的人?”静闲道:“那两个人都见识过我的手法,想他们并不会在万军之中来显示自己,只是在远处偷偷地看我的动静,让我与官兵厮杀,到时他们好渔人得利。”胡瑞银道:“我们还是直接走秘道,免得他们上来后不好办。”

  一行人跟着胡瑞银进庙来,神医娘娘此时显得又很疲惫,胡瑞银收拾了一下庙内丹药,然后来背神医娘娘走。神医娘娘道:“我还有哪里可去?既然得报已解脱,我也是解脱的时候了。”说后,居然坐化了。

  大家和胡瑞银一样,非常伤心。但现在大军压境,哪里有时间来哀悼。胡瑞银只得将神医娘娘居室的石门关上,静闲见状,对胡瑞银说:“是想永闭吗?”胡瑞银道:“只是要把这开门的机关毁了才行。”静闲听后,让大家向后退了出去,然后一运气,只见强烈的光柱顿时把门边的一块大石墩和石活塞全部击毁,然后才走了出来。大家一行在胡瑞银的带领下,沿着古洞迷宫,走了大约一天,才从一段清泉的洞里涉水而出。然后一直往东,只在崇山峻岭中穿行,渴饮清流,饥餐飞禽走兽。

  走了大约七日,却来到了涪州,这让静闲他们很意外。想那年自己往聚云寺里寻找清觉师兄他们,便对胡瑞银说:“一会儿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分成三起,我自和段香儿一起,胡神医与彭家姑姑、娅丫、苦心一起,彭二哥、彭三哥、庄节一起。今天都在聚云寺外的涪州城内各自寻旅店住下,明天再做打算。”大家听后,各自寻店安歇。

  这静闲和胡瑞银他们自在一个旅店里,胡瑞银按约到静闲的房屋来。静闲对胡瑞银说:“那年我寻找阳都监,来到涪州,在聚云寺发现阳凤的丫鬟小翠和小玉以及黄二姑,想他们有什么联系?后来听阳凤讲都是她过去在那里捐过较多功德的关系,聚云寺的僧人就比较熟悉了。只是清觉他们在聚云寺里挂单,但我来找他们时,却不知他们为何走了。”胡瑞银听后道:“无相法师最信任的弟子不是清觉,而是二弟子顿觉。”静闲道:“那日不是让顿觉坚守在寺里吗?但我后来去金刚寺里,却没有看见顿觉师兄,只见一个叫希有的和另外两个叫无得、无失的在,问他们情况,自也不相告,而且深怀敌意,我怀疑他们是叛徒,不过却没打杀他们,怕搞错了,就自己离开了。”胡瑞银道:“无得、无失是无相法师以师弟相称之人,他们为人性格都很古怪,特别是那火头僧希有,不知你发现过问题没得?”静闲道:“我不明白。”胡瑞银道:“就是无相法师这串手珠,像是个什么灵物一样。”静闲道:“它不就是一串玉珠么?”胡瑞银道:“这手珠可能是个什么法器,有一次我曾偶尔看见成都昭觉寺、峨眉普觉寺、乐山凌云寺、涪州聚云寺四大佛寺的方丈,来到金刚寺与无相法师一起参禅,并且都双手分别捧住无相法师的那串手珠,顶礼膜拜。后来我问无相法师,大师却说是指物传心,见性成佛。现在想来,这串手珠莫非是号召众僧的令牌?”静闲听后,也深思起来,想这串手珠哪里有如此功效,莫不是人们影射到了数手珠观音的典故里,就说道:“若照你说,我们却去聚云寺试一下。”胡瑞银道:“试什么?”静闲道:“这个暂时不说,你们若遇情况,只不管我们,自己安全为重,我会到香溪山庄找你们。”说完就与段香儿两人一起易容后,来到聚云寺。

  此时正是下午,天气还比较热,静闲直接向知客僧说有急事要找方丈。知客僧见静闲和段香儿一脸认真,就把他俩带到方丈室。这方丈称星际长老,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满面慈悲,特别是见到手珠后,表情非常虔诚,真是顶礼膜拜,让静闲也是吃惊不已。只见星际长老说道:“不知使者有何指示,敝寺定尽全力。”静闲听后,更加吃惊,忙对星际长老说:“我来此寻访一个叫清觉的金刚寺的僧人。”星际长老说:“这人心术不正,在敝寺挂单时,说有手珠在身,但迟迟未拿出示意。后来又说还在无相法师手中,他就匆匆赶回。过得三月,他又到敝寺,要我们派些武僧与他去寻访无相法师,我让他拿出手珠一见,他却取出一串赝品来。我当即宣布今后不再见他,这阵也不知他在何方。”静闲听得大惊失色。心想,难道两个大师兄都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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