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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红杏一听,知段香儿开玩笑,也没当回事,只是觉得小姐这么早叫醒自己,定是有什么事便问:“小姐可有什么事要我做。”段香儿欲言又止,又不知从何说起,想至少要后天林恩公才可能来,就说:“你过两天去分号,问问你表姐,分号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红杏一听,也紧张起来,想自己哥哥和表姐都在分号那边当差,忙打水给段香儿洗漱,然后自己也洗漱。

  过了一会儿,只觉得这天为何还没亮,一会儿推开窗子看天色,好不容易才见天色微微亮。这红杏也顾不得吃早饭,急匆匆地跑来。街上行人稀少,走得片刻,要到分号时,远远地看着几乘马车在门口装运货物。走拢看,除了觉得搬运的人非常忙外,其他没有任何异样。心里正在恼小姐大惊小怪,却往后院来敲女工的房间。一个老妪开门,见是红杏,笑笑说:“你哥哥又找你来当说客了。”红杏也笑笑说:“樊大娘说笑了。”便进屋来,见木莲正在梳妆,就问:“要出远门么?”木莲道:“红杏快坐了。”红杏忙抓过木莲的梳子,帮她梳头。木莲道:“这么早来有什么事?”木莲道:“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看哥哥把方巾带与你否。”木莲听后,脸上一红。觉得他兄妹俩,也太着急。犯不着这么早就来说这个事,且也不好说出自己欢喜的心情。便说:“可不只是这个事吧,或许有什么要我来帮忙的。”红杏拿镜子给木莲照了照,然后放下梳子和镜子说:“你出来,我有个事问你。”两人出得门来,在院子里走,走到廊房里时,见搬运货物的人还不断地来回走,红杏道:“这里生意这么大,一天搬出这么多货物,平常也是这么忙吗?”木莲道:“平时也是如此,只不过早上樊大娘说,李四管事通知我们近段时间休息,说是要翻修分号的几处房屋。我想正好回乡下去看看父母,也想问你有什么东西带回去。”这时从后面廊房走出来三个人,全是蓝衣打扮。红杏道:“你们这里又来了许多伙计?怎地服装与我哥穿的不同?”木莲道:“这不是商号的人,昨天来了十几个,可能是老爷的客人。哦,还有一个客人说认识小姐。”红杏道:“怎地认识小姐,莫是胡说来与你搭话。”木莲道:“我看那人非轻佻之人,说话很谦和。”红杏道:“他什么名讳?不要把你勾了去做小?”木莲道:“亏你说得出来,人家说小姐在长江里救了他的。”红杏一听,心里也是一惊,想到,既是这人,怎地不报个信给小姐。这红杏是去年段香儿与静闲走失后,回到重庆,婉重达和段明夫妇见她整日失魂落魄,便让管家找的个婢女。其实段香儿在大理国时,府上也有个贴身丫鬟叫娥兰,哪知这丫鬟前年夏天的一日与段香儿在洱海戏水,两人玩得非常欢喜之时,突然一队人马在岸边呼喊她们的名字,两人便上到岸边来。却是父亲段明引着勐泐景龙金殿国勐龙帐邦的首领召维图来认领自己的女儿娥兰。原来娥兰是小公主,在部落战争时期随奶妈流落到此,奶妈死后,便被人卖到段香儿家的。娥兰回到自己的故国后,让段香儿非常孤独,整日郁郁寡欢。段明夫妇无奈,只得给岳父写信,这婉重达就回信让他们来重庆散心,才把她带回重庆来换个环境。本来到重庆时,就准备给她配个丫鬟,但怕她勾起往日的感觉。而当时到重庆时,段明负伤,段香儿非常担心父亲的伤势,渐渐忘记了与娥兰分别的痛苦。没想到又遇到静闲走失,更让她感到非常孤单。不过这红杏聪明伶俐,又善解人意,虽然段香儿有时想静闲想得出神,但红杏很快会把她的注意力转开。为此,红杏听到此时,便觉得这小姐与小道士是心有灵犀,否则怎地有这种感应:“那人说没说来访小姐?”木莲道:“说了说了,说是在今天。”红杏道:“没有骗我?”木莲道:“何苦骗你。喂,你有什么东西带回乡下,我自过来取。”红杏道:“有有,我下午送来吧。”红杏告辞出来,心里想着,这下要美死小姐了,不如让小姐给老太太说,让这人入赘做个夫婿,省得小姐她小小年纪整日受相思之苦。

  红杏快步回到婉府,径直来到小姐房中,大喊:“饿杀我了,快叫妈子送吃的来。”段香儿自红杏走后,心里一直焦急万分,老妈子送早点来,哪有心思吃得下一点,只是把茶水不断地喝,见红杏要吃的,就说:“都在桌上,尽量吃完,快说那边是何事?”红杏把碗里的莲米粥喝了一口就说:“没什么事儿,你只梳洗,养足精神,等你那小道夫婿来娶。”段香儿一听,又惊又喜忙问:“你说什么?割了你舌根。快些从实说来,莫打狂语。”红杏见段香儿有些急了,便把和木莲的说话一一道来。段香儿听得心里甜似一阵,紧似一阵。想昨夜自己一夜不曾合眼,这般憔悴,怎好见他?但如今儿不见,他要真的走了,又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逢着他了。想到此,立刻对红杏说:“快叫妈子木桶香汤,我要沐浴。”红杏哪敢耽搁半分,忙着准备一切。一个多时辰过去,段香儿却像一个新娘式的,容光焕发,只是没有穿喜袍罢了。自己拿个镜儿照了,自觉妩媚,心里不觉一阵急跳。哪知等过午时,并无人来访。两人简单地吃完饭,又重新梳洗一番。又等了个多时辰,段香儿有些坐不住了,就问:“你那表姐是戏言耍的么?”红杏道:“不会,她哪知道小姐在江里救人来?”段香儿一听,觉得也是,只是感觉心里想得紧了,所以有些急躁。红杏说:“我要拿点家什找表姐带回去,这就给她送去,且打听些消息。”段香儿听后说:“且快些去。”这段香儿虽是习得些武功,不善绣花描红,但也懂些闺中规距,一般不得女装出门在外。这里情形与大理国不一样,虽然婉重达比较宠爱,但仍要她做出点大家闺秀的样来,所以一般都是男装外出。婉重达有时觉得想说一句半字,但始终不曾责怪。段香儿也感觉到了外公的想法,为此一般都表现得比较温顺。见红杏走后,虽想强打起精神来等候消息,但还是在椅上靠着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有人在摇她,便睁开眼睛,却见是红杏在叫醒自己,又见屋里灯烛通明。想自己不就睡了会儿吗,怎地天都黑了,便对红杏说:“是他来了么?怎地这时才叫醒我?”红杏说:“我见小姐一夜未曾合眼,适才回来,见睡得正香,便不忍唤醒,现各处晚膳已毕,妈子都催了几道,只有叫醒小姐用膳。”红杏边说边把温巾递给段香儿擦脸。然后又说:“我下午去时,我哥哥正要送表姐走,等我都等急了,见我时还责怪我。”段香儿道:“怎地就责怪人?”红杏说:“商号里的人都放假了,却留我哥和几个值守。我哥怕错过时间要当值,送不了表姐,所以怪我去的迟了。”段香儿听后觉得分号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又问:“分号里除了你哥他们,都还有外人在里面么?”红杏点头说:“来了五六个人,像是后院里抓了个什么人关着。”段香儿听了心里一震道:“抓了人关着,那不成了监狱?你哥知道是关的什么人吗?”红杏道:“不知道,我给他说,让他留心。如果有重要情况和异常状况,设法尽快告知我们。”段香儿听后想,静闲既和林恩公一起来此,又抓了个人,莫不是抓到了阳都监,要借这场子解决恩怨。既然红杏的表姐奉茶给静闲,这说明静闲没事,只是与林恩公一起监守着阳都监,离不开身。想来都一年多了,他终于如愿以偿,要报得大仇。前些天到处传言说他抓了阳都监,又放了阳都监。自己上次私自跟静闲出去,家里人非常不安,以至凡涉及静闲的消息,都只得自己亲自派红杏去打听,但所得都是寥寥无几。这次既然他近在咫尺,自己一定要访到他。想到此,便对红杏说:“你哥是今天晚上什么时间当值?”红杏说:“从申时至子时。”段香儿说:“现在就是你哥哥当值,我们现在换了装去打探。”红杏一听:“我的小姐,你去可以,我若去反而成了拖累,我还是白天去的好。”段香儿道:“胆小鬼,我自个儿去。”红杏道:“我哥他又不是一个人当值,晚上去,若不开门,你能翻进院里去?不如明儿一早,像我今天一样,探了消息来做打算。保不定明天那人一早就来拜访小姐呢?”段香儿听后,犹豫了会。听红杏又说:“我还是劝小姐想个什么词儿,叫老爷、老太太快些做主,让他当了姑爷才是正理。”段香儿听后,觉得也有道理,洗漱后,又睡了一觉,仍然是卯时就起来习功、练剑。

  一早红杏就到商号去找她哥哥去了,她哥名叫恒力,习得几招棍法,平时都在分号里干巡夜的活。生得牛高马大,就是说话道不怎么清楚,平时言语较少,又不喜与人交往。红杏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人出来打开个缝,却不让她进院子里去,也不去通报她哥哥出来见他。红杏见状,心里发毛,嘴里就开始指责当值之人。当值之人叫贾三,听得难受,只得把大门关了,就是不通报。这红杏跟随小姐惯了,脾气也长了起来,见这当值的不买账,便在路边,寻个石头,对准大门使劲地敲打,惊得几个行人围观。这红杏见此,更是大呼小叫,责骂当值的贾三,手里的石头也不停地敲打。一会儿,门开了,走出三个穿蓝衣的人,彼此都不认识,其中一个穿蓝衣的说:“哪来的野丫头,在此撒野?”红杏道:“我只找我哥恒力,当值这厮故意不去叫,所以负气打来。”这三人听后,退进门去,有点责怪地问那当值的贾三。贾三才愤愤然地把恒力叫来,而且口里还不舒服地说:“真是倒霉,刚睡下,又叫醒,一晚上起来七八次,烦透了。”这恒力出来,听了这红杏告状的言语,气得走进门去,抓起贾三就是一拳,打得口鼻流血。那三个见状,忙劝阻道:“休要发怒。”心里却也认为这贾三有些可恶,虽是相劝,还是让恒力把他打了几拳。贾三哪里是恒力的对手,一顿好打,只得往院里去找李四管事告状去了。恒力让红杏进门后,关了大门,也不管那三人,引着红杏就来到屋里。红杏正要问些情况,却见李四管事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也不问青红皂白就说:“都是同事,也出得了这手,让人家怎样当值。从今天开始,你顶贾三的班,工钱他自得,白天且让苗贵当值。你们也不想想,这是老爷吩咐下来的大事,若是走漏了关押道士的消息,我拿你们抵账。”门外苗贵扶着贾三却去治伤。李四管事说后,退出门去。红杏忙问:“他们都关了谁在这里?”恒力说:“不知。”红杏又问:“何时抓进来的。”恒力:“不知。”红杏低声道:“小姐想知道情况,你去访得实了,今夜子时,小姐来探消息。”

  恒力知道小姐对妹妹红杏很好,想这个事一定要帮她打听清楚。红杏告辞出来,匆忙回到房里,看见段香儿道:“不好了,里面关着的是一个道士。”段香儿道:“你怎么知道的?”红杏便把一切经过向段香儿说了。段香儿听后心里突突直跳,马上感到事情严重。而且,段香儿的直觉认为这道士可能是静闲,否则外公肯定要给我说明情况,而且木莲说得很清楚,这人就应该是静闲。但林恩公为什么要抓静闲呢?显然,她有些慌乱起来。红杏道:“小姐,你镇静点,现在还说不定呢。”段香儿道:“你哥也说不知何时抓进去的,那么有可能是诱骗进去的,很有可能是静闲。”红杏道:“你不妨直接去问管家,他可能会说的。”段香儿道:“他不可能说,不过我可以去问外公。”红杏道:“先前他都没有讲,现在他哪能讲?”段香儿道:“你在此等我,哪里都不要去,一会儿我就回来。”段香儿说后,直奔婉重达书房里来。只见外公还在伏案静思,但手里拿着一本书。就叫道:“给外公请安。”婉重达道:“香儿来了,快坐。”丫鬟端茶上来。段香儿道:“外公,分号怎地关了?”婉重达道:“遇到点事情,过段时间就开。怎么,你有什么事情?”段香儿道:“我想回大理去看父母,是否他们有什么事。”婉重达一听,正合心意说:“这样更好,这样更好。”段香儿道:“想来定是父母方面有什么事了。”婉重达道:“他们能有什么事,不过你回去看看也好,免得你挂怀。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段香儿道:“就这几天吧,我去准备一下。”婉重达见段香儿走后,就对室外的丫鬟说:“快让胡管家来。”不一会儿,胡松在门外求见,婉重达让他进来说话,胡松道:“老爷有什么吩咐?”婉重达道:“你快去备十匹好马,叫五个伙计,送小姐回大理去。”胡松道:“还准备帆船吗?”婉重达道:“可以,以防万一,都准备起。”胡松领命出来,很快吩咐下去。

  段香儿来到自己房里想道,分号里必是静闲无疑了,外公为了让自己尽快离开,这一路回大理路上凶险都不顾了。为此,她把自己所有的金银首饰和银子都收拾起来,拿出十锭银给红杏道:“你先把它包好,就去叫你哥哥过来拿,我自有话对他说。”红杏见这么多银,心里不禁紧张起来。也不敢推辞,不知段香儿做何所用,便又跑去通知了恒力。非止一刻,恒力随红杏来到婉府,在段香儿房厅外的廊房里等候,红杏进到房里对段香儿说:“我哥已在廊房。”段香儿道:“你先把银拿给他,并让他到玄坛庙(现为慈云寺)的藏经楼外等我们。”又叫屋外的妈子说:“且让外面备轿,我要到玄坛庙许愿。”一会儿红杏和一个妈子,跟着段香儿的轿子,来到玄坛庙外。这玄坛庙是南宋重庆唯一的僧、尼合庙的佛教寺院。段香儿也不要她们扶,就下了轿,轿夫和老妈子在庙外等着,只红杏陪着段香儿来到了藏经楼前。

  已是下午,香客很少。段香儿对恒力说:“今晚你想办法把被关的那个人救出来。”恒力说:“那人被关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怎么去救人?”段香儿道:“你如果今夜能救他出来,就叫他在此藏经楼来避一下,我自有办法从这里接他走。分号的秘道、暗道,你有不知道的么?”恒力见段香儿说话很干脆,而且也知道分号里每个库房都有秘暗道,便点点头说:“望小姐安排好我妹妹。”然后告辞走了。段香儿和红杏然后就去大雄宝殿跪拜,祈祷。

  恒力出得庙来,快步来到分号,敲门进来。苗贵笑嘻嘻地说:“贾三这小子也是太讨嫌,也不认认恒大哥的手锤。”恒力知他无话找话,只微微点头进去,先往李四管事处来看动静。从窗缝见李四管事却与那三人在喝酒,李四管事道:“我是见识过这人的功夫的,你们三人便可守他得住?”其中一个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他全身有铁索捆缚,又有网子罩着,还中了麻药,哪里能走出来,只等他师门的人接了他去,我们就完事了。”恒力听了,觉得这人可能真是小姐要救之人。便也不管许多,大摇大摆地走进屋来。李四管事见是恒力,便招呼道:“来,喝杯酒。”恒力接过李四管事递来的一杯酒,一口喝了,也不与另外三位打招呼,只对李四管事说:“贾三这小子,不经打,还是换了其他人来当值。”李四管事道:“你莫小看他的手段,他手里的暗针也不是练起好玩的,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对他出手。”恒力道:“我自帮他值十天,十天后他伤好了,我就不管了。”李四管事知道恒力直来直去,寡言少语的性格,就说:“好好,当十天,十天。人家这三个兄弟每天夜里时时刻刻守着后院库房,白天又不出去,都没你这副德性。”恒力听后,心中暗喜,但表面依然木然。心想,这李四管事就是喜欢说话不注意守秘密,省了自己许多事情。推门出去,来到自己卧室。想这人被铁索锁着,我在哪里去拿钥匙来打开,总不能去拿铁锤来砸烂,那不全都知道了?想来想去,没有一点办法,便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忽然眼睛盯住了墙上的一把短剑,便取下来,挂在腰间用来防身。心想,趁现在白天自己从秘道进去,看看情况再说。于是从西边廊房直接来到后院,从一个假山的洞穴进去,然后在地道里走了约二十多步,便沿着梯步向上,打开一个小暗眼望,却见一个人睡在地板上,然后又转过身,打开另外一个小暗眼看,见里面没有人。恒力想就是这个人了。忽然想起刚才李四管事说,这人武功了得,自己莫要被他误伤。为此,却不敢此刻开机关救他出去,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因而又原路出来,见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就在商号外的食店里,一个人买些食物吃了。想这人也许有些天没吃东西了,便也多买了些熟肉、包子用布裹了,慢慢地回来。也不与开门的苗贵打招呼,又直回到自己的卧室。快到亥牌时,便来到门房替换苗贵。苗贵见恒力来,热情地点点头:“我走了。刚才那边又来了六个人去值夜,你可在此大睡一觉。”恒力听了仍然面无表情。苗贵伸伸腰说:“今夜我都回去一趟,明午再来。”恒力:“你要走便走,我关门睡觉。”苗贵一听忙说:“好好好。”说完出大门去了。恒力把大门闩上,把门房的灯芯放低,光线顿时暗了下来。然后悄悄关门出来,到李四管事房前听了听,没有动静,也没人说话,只是屋里灯是亮着的,想他们可能都到后院去了。就悄悄地下地道来,把个小松油灯从暗角处取出,取火石点亮,放在地道旁的一个灯台上,借着微弱的亮光,拾级而上。打开暗眼,见里面一团漆黑。便轻声地说:“段香儿在外面等你,听见了就哼一声。”静闲正在试着运气,突然听见这么清晰的话,本来他听觉就非常好,便轻声哼了一声。恒力又问:“你叫什么?”静闲道:“静闲。”恒力按动机关,房里的货架打开成一道门。地道里微弱的亮光,却在漆黑的房内显得格外亮堂。恒力取出短剑,来割开了静闲身上的网,但无法割开铁索和大铁锁。静闲低声说:“快去给我找点水和食物来,或许有些用处。”恒力听后,只得又退出去,沿地道飞快地到自己卧室取了水和食物,又小心谨慎地从地道进来。

  恒力将食物迅速喂给静闲吃后,静闲顿时觉得精神大振。他的双手是被铁索链一圈一圈裹着捆起的,恒力根本无法把铁链索割断,只得为难地看着静闲。静闲说:“把刀给我。”恒力才把短剑递到静闲右手上握住,把剑尖穿了一点在铁链圈里。静闲让恒力退后,自己开始默念有剑无剑,皆在五行之变的五斗剑法,忽然一道火光,这铁链断开一节,静闲庚即又一运功,一道强光后,又断开一节。静闲正要再运功之时,忽然看见恒力双手直摆说:“出去再断,否则外面人看见屋里强光。”静闲忙停下手来,但此时一把大锁把双脚连在一起,让静闲无法移步。静闲正自无奈时,恒力双手把静闲抱起来,但铁锁加上静闲的体重,使得恒力感到非常艰难。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把静闲移到货架旁,就感觉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再努力抱,也没有抱起静闲,无奈静闲只得睡在地上,用手中的短剑重新将铁锁的接口削断。突然两道金光把屋里照得透亮,恒力见状,赶紧抱着静闲到地道里。这时听见门外有人在大喊:“屋里有金光,不可走了叛徒。”恒力一听,忙把机关关闭了,货架又恢复了原状。静闲抓紧时间运功削断一扣铁索,才把身上所有的链条解下,顿时感到非常轻松。两人悄悄地从地道出来,幸好没有人发现。此时静闲功力尚未完全恢复,腾字诀都念不起来。忽然听到后院的人往前面跑来,恒力无奈,把静闲只得先藏在门房里。原来在后院的守卫,都是金竹社的人,而且门上那把大锁,也是袁门主亲自把钥匙掌管起的。他觉得只要外面有人守着,门上锁又不开,自己只把他同门找来,便可交差了事,因而这两日他都在与上清寺的人联系。这守卫的几人,倒还是尽职尽责地一直在门外的院内盯着,刚才一人突然看见屋内两道强光,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说给大家听时,却又没有光亮。正自纳闷,突然又是两道光亮,几个守卫一下站起来喊道,以为用声音震慑静闲。喊了会儿,不见动静,又没有钥匙把门打开,立即来找李四管事。哪知李四管事,借酒壮胆,早喝得酩酊大醉,哪里喊得醒,只有派人去找袁门主。剩下的人,一直坚守岗位。这去找袁门主的人,在门房敲了门,见恒力睡眼惺忪地来开门,一点也不怀疑。两个出门去后,恒力又把大门关了,回到门房。关上门,见静闲还在门后站着,就轻声问:“现在你能走么?”静闲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恒力见静闲面有难色,便说:“你可先到玄坛庙藏经楼去躲一下,明日小姐就会来与你联系。”静闲把手里短剑递给恒力说:“多谢相救,来日相报。”恒力开门看了,院里没有动静。又开了大门,这时却听见脚步声传来。抬眼一看,却有些像是早上被打了的贾三从街对面走了过来。恒力一怔,心里立即紧张起来,立刻把大门关了,退进门房来对静闲说:“外面有人来了,不能从大门出去,还是在此先等下。”然后把门房的灯吹了。这时听见贾三敲门,恒力出来问道:“是谁?”这贾三忙说:“是我,且来当值。”恒力听后,心想不好,李四管事不是让我替他么,怎地他又来了?便在里面说道:“你自回去歇息,我现在当值,且来干啥?”贾三说:“我不要你当值,免你又记恨了。”恒力想,这贾三实是可恶,此时又来讨扰。哪知这贾三早上吃了恒力的打,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觉得是自己惹事,人家亲妹子来找,却装着不开门。而此时觉得恒力虽第一拳打的重,后面都没有出重手。又怕从此得罪了恒力,左想右想,自己还是从家里跑来当值。恒力哪知这些原委,心里只巴巴地恨道:这个欠打的,许是早上出手轻了,让他现在还来游荡。便说:“你还想挨打,就再敲门?”说是这样,但心里非常紧张,怕这小子进来看到了静闲,那就不是玩的了。这时,外面没得动静,恒力又靠在门口听了下,觉得这贾三没有走,只是在门前站着不动,便说道:“刚才有两人出去了,怕是出了事,你现在来凑闹热,莫不要了你小命。”贾三这人有个习惯,凡事全凭自己感觉。这时他想既然有事,那也与我不相干,进来可能还可以帮忙出点力,显示一下自己。精神便来了,只在门外守着说:“你在里面不开门,我也在外面给你看着。好在这分号大门前有一个大牌楼,可以挡住风寒。”这贾三这么说,且真的这么做了。把里面的恒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静闲此时还不能运功上墙,所以眼见着此情,也是想不出一点办法。而恒力又不能够大声与贾三斗气,害怕引来了后院的那些人。这恒力又从来说不来软话,而且现在更不能说软话,否则引起贾三怀疑。静闲想,如果现在不出去,到时金竹社的人来满院子搜,又要连累到恒力了。便对恒力说:“你去把大门开了,我且在此,让他进来,点了穴就什么也不清楚了。”恒力道:“本来无事,但他明儿醒来,肯定要说自己被人拿了穴。而我又不会点穴,定要想到你来。随藤摸瓜,你又是谁放出来。这内院的密道、地道只我们当值的几个知道。如果我一跑,我妹妹和小姐便会带出来,老爷和这产业都会产生问题,现在你更不能结果了他的命。”静闲听后,点点头说:“他非官府和金竹社之人,要他命也是罪过。”话虽如此,但在此等待却不是办法,到时林飞等人来时,自己肯定不能走脱。静闲也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忽然恒力说:“这样,我去把门打开,你现在却躲在门房,只把灯熄了,待我出去威胁要打贾三,他必往街上跑,这时你趁机出来,且往玄坛庙去。”静闲想也只得如此,便又把灯吹熄,站在门房,见恒力去开门。这恒力刚把门打开,看见贾三便举手要打,嘴里大骂一句道:“打杀你这混蛋,明年今天且是你的忌日。”哪知这贾三并不跑开,口里却说道:“且慢,我本是来自己当值,又哪里惹你生气?你若真要动手,我也不是没有手段。”这恒力此时只得豁出去了。大声说:“老子今天取了你命来。”说着动作做得很大,本想把他吓跑,这贾三想,你早上凭蛮力打我一顿,此时我都还好意让过,却不想你这么牛脾气,现在也要让你吃点手段。便对准恒力举起的手掌,飞两根针在两个手腕处,然后又一根针射在恒力的大腿上。这恒力顿时感到两手掌和左腿又胀又麻,心里却早叫起苦来。这贾三说:“只此小手段,便让你行走困难,哪有能耐打我。我要取你性命,却是小事。”然后笑笑说:“只是不敢,那是要犯王法的。”恒力此时只气得大骂道:“你这混蛋,老子要了你命来。”贾三说:“你在这门外也吹吹风,我也到里面去热乎。”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来,贾三忙转身看,却见有二三十个人向门前冲来,见他两人,马上把他们围住。贾三只吓得脸青面黑,不敢说话。恒力站着不动,右手还举着,若雕像,就说:“怕把他拿住,这混蛋骗我开门,却下手段伤我。”袁门主一听,忙一个扫腿,把贾三翻倒在地。林飞以为恒力被点穴,正欲挥手解开,却听贾三在地上说:“且慢,待我来取下他手脚上的针。”林飞听后一怔,忙问:“你是谁?”贾三忙说:“我也是在此当值的。”这时有个人站到前面来说:“禀门主,这两人都是商号里的人。”于是把早上的情况向袁门主详细讲了。这袁门主听后:“你快取了他手脚上的针,到院里有话说。”然后又对身后的人说:“你们五人在大门口守着,其余随我进院。”一行人鱼贯而入。这恒力慢慢地走进大门,后面五人也跟着进来,与恒力一道把大门关了。这五人却手提朴刀,站在门前。恒力哪敢进门房,怕一点灯露了状况。寻思一下,慢慢地来敲李四管事的房门。此时李四管事的酒已经醒了,恒力说:“这贾三混蛋,你让我顶他当值,没想到他又来敲门说自己当值,我把门打开,却着了他道儿。要不是这金竹社的人来,此时我还在门外喝西北风。”李四管事听后,笑了笑说:“你晓得他的手段了。”然后转而一想说:“妈的,他上午不是说全身都要散架了么,怎地这时还来当值?”恒力道:“这个有所不知。”李四管事道:“你不在门房,来这里干什么,他在门房吗?”恒力说:“大门内自有五个人提刀在守卫。那混蛋在哪儿,我也不知。”这时,只听门外有人叫:“李四管事在么?”李四管事忙应了声:“快请进来。”门外人说:“我们门主请李四管事到后院去。”李四管事穿衣后,跟了出去,恒力自在李四管事房里,心里已经非常紧张,盘算着怎样才能使静闲出得了这里。

  却说这李四管事酒虽然醒了,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很清楚。一会儿走到后院,见火炬通明,袁门主满脸怒气,那贾三也在那里站着,库房大门已经打开,但里面除了空货架外,什么也没有。袁门主道:“李四管事,这库房里机关、密道,怎地这样瞒我们。”李四管事见如此问,脑袋一下嗡的一声。本来那夜管家是让把丝料库来关押,李四管事虽然把货搬走了,却没有让金竹社的人把静闲转到那个唯一没有暗道相通的库房。看着贾三那熊样,知他已自告奋勇地说了这库房的秘密。便大吼一声:“贾三,你做的好事?却把这人放了,你只自己去交待。”贾三一听此话,忙分辩道:“怎地是我放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后面做些什么事,只叫我在门房看好门,怎地又是我?”李四管事道:“你说,你今夜又不当值,来此做什么?还出手把恒力困在一旁。”贾三道:“他出掌来打我,我自阻止他,又关我何事?”李四管事道:“你把那人藏在什么地方?快说。”袁门主一听,一把抓住贾三问:“快说,在什么地方?”贾三一看每个人都是怒不可遏,心里也惊恐不安。李四管事道:“快让他带到秘道去,或许那人还没有走脱。”这贾三也没再想,便带着大家来到假山旁,把棵树枝一推,向里面一指说道:“你们举火进去,就可到那仓库。”众人围住假山,但没有人敢进去,林飞也见识过静闲在望江楼前发功的威力。但事到临头,他也不得不亲自进去。便伸手要了一支火炬,袁门主见状,奔在前面一挡说:“我去了。”因林飞一身夜行服,只露出两个眼睛,其余的人,并不知道他是谁。此时袁门主冲在他前面,大家也许明白了一点,但见袁门主进去时,林飞也跟着进去。很快,他俩都看到了铁链和铁锁,也找到了机关,把货架自动地打开,又来到了库房内。林飞站在库房内一言不发,只把手里的断铁链看了又看,特别是那断节处,完全是熔化开来。因此,觉得静闲的武功简直难以想象,心里想到一场大的劫难,特别是金竹社的劫难,马上就要到来。然后转身对袁门主说:“你立刻通知大家不要走散了,全部到此来集合。”顷刻,金竹社的四十多人,由林飞和袁门主各走东西两廊房,其余走中路,举着火炬,一间库房、一个房间地搜寻。李四管事和贾三跟在中路,过得半个时辰,都没有看见静闲。这时林飞来到李四管事的房前,推门进来,见恒力自坐在桌前,呆呆地望着他,满桌杯盘狼藉。林飞用眼每处扫视,见没有一点可以藏人的地方,但眼看恒力时,却觉得他眼中充满着焦急的神色。这时李四管事走进房来,伸手抱拳说:“请了,这是今晚的当值。”林飞想起先前在大门口那塑像,心里顿时放松了一下,然后对李四管事说:“把那位当值的叫来。”这贾三早在门前,听见里面说话,不敢贸然进来,这时一听到此话,立刻推门而入:“你是叫我?”林飞打量了贾三后突然问道:“今晚什么时辰来的?”贾三说:“亥时。”李四管事插话说:“并不叫你当值,你跑起来做什么?”贾三说:“我……”恒力猛然喝道:“我什么?我什么?没想到还来偷袭我。”李四管事一听:“也想在我面前来蒙混,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贾三听后,真是有口难辩,只在李四管事面前说:“我认都不认识,我去放他做什么?”李四管事道:“你怎地知道是从那地道里走的?说,什么时候走的?”贾三急得要哭了说:“我没有放人,我没有放人。”恒力道:“你不放人又跑来做甚,你又不当值。”恒力说到此,突然大吼道:“是说我妹昨天早晨来找我,你却不让她进来,莫不是正在做好事。”李四管事一听,觉得有道理,就说:“是你这厮放人无疑了,你们可以把他拿去交差。”恒力说:“把他拿去杀了,免得害人。”林飞听见此说,也觉得贾三有问题,但拿着贾三又有什么用?他静闲欺师灭祖,一点仁义也不讲,难道还在乎贾三的性命,把贾三当诱饵等他来救,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想到此,只切齿地对李四管事说:“此人你们自己处置,我们等你们的回音。”说后恨恨地把贾三瞪了一眼。这贾三看见林飞那凶狠的目光,心里早就没魂了,一下跪在李四管事面前哀求说:“我冤枉呀,我真的没有放,我真的不知道……”

  林飞一行走出来,见天色都要亮了,看大门处,竟然没有一个人守卫,忙问袁门主说:“那五个守门的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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