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阅读页

  静闲迅速将门一拉开,虽然灯光不亮,但基本能够看见是空闻和尚与郭成等人站在门口。静闲一见,大吃一惊,想自己和芳烟到这里,立即就被他们监视了。此时只听郭成道:“没想到你们又回到淮风镇来,难道你们还有问题没了?”静闲见他们这么一问,心里更加吃惊,便硬着头皮说:“今天我也不与你们交手,我们不甘心的是没有见到上官灵富这个人。”郭成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芳烟道:“对。”空闻道:“他作孽,自受业报,施主何故死追不放?”静闲听后,心里一诧意,想你空闻和尚面善目慈,怎么突然有这种言语。正待要发怒,却听郭成说:“你们要见他也不难,只是见了后,你们不要后诲。”“而且必须立即在此消失。”空闻补充道。静闲听得此言,再也忍不住,把郭成空闻迅速点了穴,却见郭成空闻后面有两人立即逃跑了。静闲庚即追了出去,却听芳烟道:“切勿追赶,防外有诈。”静闲迅速退了回来,见两人倒在地上,芳烟拿灯来看,却见空闻的胡须已经掉了一些在地上,忙对静闲说:“这两人可能是假的。”静闲忙来抓他们的面皮,果然都扯掉了。仔细一看,却是清思、清心,静闲吓了一大跳,想最好没有伤到他们,忙解了两人穴。两人先前还被点了哑穴,此时静闲都帮忙解开,芳烟忙把两人的面皮收了。清思说:“我们没走多远,就被一伙官兵抓来,直关到这镇头那旅店里,没想到了下午,只听一个人在外面说,今晚要将他们派上用场,一会儿你进去让他们睡觉。我们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见一个人进来后,我们都失去知觉。当我昏昏然地看着自己身上已换了套装束,又看清心师兄不在身旁,只空闻师傅在里面,心想空闻师傅也被抓了进来。却不知自己也被易了容,变成了这个堂倌。当时清心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空闻,看着我时,心里也是非常惊恐。而我俩都被点了哑穴,只是不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静闲还要准备问,却听芳烟说:“我们赶快离开此地,呆会儿官兵定会来搜查。”

  一行人出了旅店,外面也是一片漆黑。静闲对清心说:“我给你们身上的银票还在不?如在,你们俩趁夜离开,明天只去乘船回去。”清心说:“都还在,只是马匹丢了。”清思说;“说来也可能是马匹惹的祸,先前那官兵说,和尚骑了这么好的马,不是偷来的,也是骗人来的。想来你给我们买的马太高级了,逗人眼红。”芳烟道:“你们可在附近的林子里呆上一夜,明天一早到了码头去寻上水船。”静闲道:“此时我们不如就在此,看来袭击我们的人不是官府的,完全可能是文言阳他们。”芳烟道:“我也这么认为,先前把他两人做傀儡说话的那两人,多半是吞云山庄的。”静闲道:“难道郭成也是文言阳他们一伙的,但空闻长老呢?”清心说:“空闻长老一心在佛,应该没有问题。”清思也道:“我离开天宁寺时,还是空闻师傅指路我到的大明寺。”静闲道:“那我现在到吞云山庄去。”芳烟道:“我们一起去,好有个照应。郭成和空闻,却值得思考。”静闲道:“还思考什么,你扮郭成,我扮空闻,直接去把吞云山庄的门叫开。如此这般去给文言阳说,让他把上官灵富交出来,否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芳烟听后,会心地笑了。把先前那两张面皮拿出来,把空闻的面皮给静闲贴上。芳烟觉得光看人倒很像,但多了静闲的一头乌发。无奈,只得去找了竹篱帽戴在静闲头上。

  静闲见清心、清思两师兄消失在夜色中后,才与芳烟两人往淮风镇郭成他们开的旅店而来。静闲自走在前面,见大门紧闭,在外面运功听了里面动静,却听见里面还在谈话。静闲翻墙进去,悄悄把门打开,芳烟就进来了。两人走到谈话的那间亮着灯的房间外,静闲轻轻把窗戳开个洞,却见是郭成和别一个人在里面喝酒。只听郭成说:“也不知道文言阳手下的人得手没有,没有想到这贼是大闹过禁宫的。”另一人道:“只是没想到他却咬上我们,难道宫内知道了我们的事情?”郭成道:“我说你这岚栓,宫内凭什么会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岚栓道:“他有可能在宫内犯了什么事情,又知道我们过去的事情,就跑来吃我们一下,否则文爷不可能派人一直去监视。”郭成道:“你们是运气,没有碰到这贼与和尚一起。否则,你们去抓和尚,反而全部都被这贼打杀了。”岚栓道:“先前文爷也是让我们悄悄监视他们出境,但却见只有两个和尚往西走。文爷怀疑这贼会返回吞云山庄来寻事,才让我们出手把和尚拿了,让他们去解决那贼。”两人边说边喝酒,像在等人消息。静闲便轻轻敲了下门,只听岚栓在里面一声来了,静闲迅速进去把两人制伏在地。郭成见是空闻,就说:“大师恕罪,用你相貌去解释事情,非有别意。”静闲学着空闻的语气说:“解释什么?”郭成道:“去说吞云山庄原庄主上官灵富的确已死,而且说是我郭成打死的。”静闲道:“为什么如此说?”郭成道:“骗他们呗,让他们死了寻找上官灵富的心。”静闲想空闻说上官灵富被官府抓捕了的,就道:“上官灵富不是在官府的监狱?这个洒家也不相信?”郭成道:“长老不相信,自去问文言阳。”静闲道:“我已将文言阳在山庄上杀死,之前他说他已把上官灵富交给了你处置。”郭成一听,立即说道:“你不是空闻长老,大侠饶命。”这郭成突然见静闲语气变化,而又杀气腾腾,猜测非空闻,故如此说。

  静闲见已被识破,便把另外一人的晕厥穴点了,这人一下就昏死过去。郭成一见,已吓得六神无主。这时只听静闲说:“快进来。”芳烟立即进来,郭成一看芳烟扮成自己相貌,正自不解,只听静闲对芳烟说:“正好你在此装他,睡着等我,我与他到吞云山庄去问问文言阳来。”芳烟知道静闲与文言阳功夫不相上下,非常担心地说:“吞云山庄人手多,你不能一个人去。”静闲道:“我知道,你就在此处不要走,我会尽快回来。”

  芳烟见静闲和郭成走后,把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就在床上和衣而卧,大约睡了个把时辰,听得外面一阵猛击敲门,忙惊醒过来。一会儿几个人冲了进来,其中一个就是文言阳。一看“郭成”和岚栓各自在床上倒着,便说道:“郭管事倒也清闲。”芳烟见文言阳已将自己认成了郭成,心里暗喜,只是仍然装得大醉不醒,不作声。文言阳又拉了下被静闲点了穴的岚栓,见他仍然呼呼大睡,酒气熏天,就说:“你等终要饮酒误事。”仍然见不作声,文言阳又说:“郭管事,先前让那两个和尚去已露了馅,另外两人也已身负重伤,还没说完话就已死去。因而我急从扬州赶来,你说下这里的情况。”“郭成”心想,先前静闲并未打倒那逃走的二人,怎么会身受重伤而亡?可能是文言阳在说假话,就慢慢地说道:“你派去的人身手难道不行?!”文言阳道:“这两人只是施毒的高手,功夫且一般,他们还没有进门,便被打跑了,说那贼还追他们到了扬州。”“郭成”听后说:“想是谁人追杀了他们?”文言阳道:“我得到的消息是你们朝廷,据说还想让这贼打进我们内部。想你我必定都已暴露,只有合力把这贼谋杀了,方是正理。”‘郭成’也不起来,还是醉熏熏道:“他只找上官灵富,怎么又成了朝廷的卧底?”文言阳道:“我怎么给你解释你都不相信?那上官灵富一直守口如瓶,不说出私藏的巨额财富。我就是把他关一辈子,也没有收获。”‘郭成’道:“你把他交给我,我会很快让他说出秘密的。”文言阳想了会儿道:“不如我们放风,就说已经抓到了上官灵富,把那贼骗来,让他喝杯药酒祝贺他,再把上官灵富交给他。若他要杀上官灵富,我们就救上官灵富。然后上官灵富一感激,可能会说出宝藏的秘密。”‘郭成’听后才知道这伙人为了打探上官灵富侵占自己家的财宝,而一直未杀他。还是就装着半醉半醒的感觉说:“这事真正做成了,我也不干什么管事,只远远地走了快乐。”文言阳说:“你还是要防备江淮制置使方面的动静,不要后院起火。”“郭成”听后就说:“现在我们该做什么?”文言阳说:“你把知道情况的人全部安排好。一些去探听江淮制置使方面的动静,一些去说在扬州发现了这贼,让地方官府闻报来抓他。但不要说这贼来过山庄,这样就会乱了他们的布局。我自往山庄去等他们,如他来找你,你就把他引到山庄来,就说我已捉住上官灵富,在山庄等他。”“郭成”道:“如他不来找我,怎么办?”文言阳道:“我也自去山庄等他,他不可能不来。”说完后,文言阳一行就往山庄而去。

  却说静闲和郭成两人骑了马直奔吞云山庄而去,这郭成害怕静闲取自己的性命,一路上都胆战心惊。快到山庄时,郭成显然是惊恐过度,一直在马上颤抖不已,两人在林子里下了马,隐伏了一会儿,见山庄没有动静。静闲想,自己不如先到里面去看个究竟。就伸手拿了郭成大穴,见他晕厥后,一个人悄悄地在山庄里搜寻了一番,却没有发现文言阳。想这文言阳可能还没有回山庄,或许先前跑掉的两人已在山庄来报了信。正自疑惑时,突然想到去问了郭成再来。又忙回到林子里,见郭成还昏睡在地,便解了穴位来问。郭成才说:“这文言阳实是金国在此的一个细作,我们虽是监视他们,但他们也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于是每月定期拿银子将我们封口,后来,大家都各做其事。”静闲想这郭成真是败类,恨不得一掌取了他命,但转而一想,这文言阳又有多少银子可以封得住郭成几个人的口,就问:“他们给你们多少银子?”郭成道:“比江淮制置使给的就多一倍多。这年头,谁不捞钱?”静闲想,这么点银就出卖了自己,想留这些败类何用,显得更加气愤,正要挥手劈来。郭成见状,忙说:“大侠手下留情,你们也是为那上官灵富的财宝而来,今后我们不沾此人就是了。”静闲听后,心里一惊道:“上官灵富的财宝?”郭成道:“大侠不可能不知道。但有多大,说来吓人。”静闲想,难怪他们都遮掩上官灵富的去处。就问:“有多少?”郭成道:“据文言阳说,有两百多万贯。”静闲一听,心想怎会有这么多。就问:“何以得知?”郭成说:“上官灵富被官府抓了后,本来是要判个死罪,但他给一个皂吏说,自己要死了,只是有笔钱用不到也可惜了。这皂吏一听,就来劲了,一天好酒好肉,上下打点,果然让上官灵富在里面过得比较舒适。这皂吏也悄悄在吞云山庄按上官灵富说的地方,取到了第一笔钱,过了些时间,又按上官灵富说的地方去取第二笔钱时,却被庄丁抓住。因吃不过打,就如实说了。文言阳知道后,就想把上官灵富从牢里救出来。但硬抢定是不行,却想到了与我们合伙干。我们就当发现了上官灵富是金国细作,便把他提出狱来审问,搞了半年,也没得收获。就虚报犯人已疯癫,便把他交给文言阳来管,没想到至今也没有问出所以然来。”静闲听了这个故事,也觉得他们真是用心良苦,但上次被郭成和文言阳骗过,就不敢轻易相信。就说:“上官灵富是否还在山庄?”郭成道:“具体不很清楚,只有文言阳晓得。”静闲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只你自己清楚。我今天只废了你贪心,让你痛苦一生,也是你出卖自己、出卖大宋的报应。”郭成还没有听静闲把话说完,就听到有马蹄声传来,正想大喊救命,却被静闲一掌下来,瘫倒在地。静闲见一群人驰马向山庄奔去后,转眼来看郭成。只见他脑浆都流出来了,早已气绝,才觉自己刚才下手过重。想自己的功夫,没有绝对取胜文言阳的把握,而此时自己去问他,必定探不出上官灵富的下落。倒不如呆会儿进去,躲在院内看文言阳的动静再说。

  约过了半个时辰,见一骑飞奔而来,也往庄上而去。静闲想,这人又是谁?不如悄悄跟他而去。见那人直敲大门进去,想定是山庄里的人,就从外腾跃进院。哪知刚跃进院里,就见那人早被一群庄丁围住,往中院而去。静闲在房顶上,由于天色未亮,虽院内有灯笼、火炬,但始终没有看清这人面目。静闲虽然觉得这人身型比较塾悉,可没有想出是谁。这时一阵嘈杂声,只见几个人拥着文言阳出来。文言阳把手一招说:“这位英雄,你要找寻之人,确实在下知道,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他性命?”其实这人是芳烟装扮的静闲,文言阳自是不知道,还把她当做静闲,因而所有庄丁都不敢轻易动手。只听芳烟学着静闲的腔调说:“少说这么多,你只把他交给我,我立刻离开此地。”文言阳道:“交给你非常容易,我可以当你的面把他全身筋骨废掉,让他残废一生。但我有个请求,你必须留下他一命。”文言阳怕静闲出手,这上官灵富哪有活命,故先说道。芳烟心想,自己一点武功没有,当然只能凭他动手脚。只要此人遭此大难,也算报了家仇。自己了完此事,随静公子奔走江湖。但想到先前文言阳说要用药酒毒杀静闲,若能有幸代静公子一命,让文言阳他们不知,朝廷也以为静公子被害,官府就不再抓捕他,也算是自己报得他恩情了。就对文言阳说:“有劳施手,在下谢过。”文言阳道:“英雄果然爽快,且请大厅奉茶。”文言阳见他一动步,忙往前面带路,两人在厅里分宾主坐下。文言阳是见识过静闲功夫的,因而只着人将上官灵富拉进大厅来。虽然此时的上官灵富显得苍老、猥琐,但芳烟一看,却怒上心头。显然这文言阳怕“静闲”突然向上官灵富施手,故只把上官灵富往自己脚边一点,上官灵富就坐在地上。此时佣人上茶后,文言阳见‘静闲’未喝,而且眼里只露出仇恨的火焰。忙说道:“我立即把他废了。”说时只见上官灵富顿时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因为在当时,只要人的筋脉断了,没有神医可以接回。因而文言阳想只有这样说,才能让‘静闲’满意。并说:“前次有苦衷,没有言明具体状况,还望海涵,文某以水代酒,算陪罪了。”立即就端起茶来,让‘静闲’喝。芳烟见上官灵富在地上如此,心里也算放下了。但突然想到他不要是假扮的,就说:“我没有取他人头,可取他一撮胡须带走,也算解恨。”说时就站起身来。文言阳以为‘静闲’还是要取上官灵富的命,虽想阻止,但觉此时突然提出,怕与他硬碰,也不好办,就不说话。只见“静闲”走到上官灵富的面前,伸手把他那花白的胡须一扯,居然没有扯下来。文言阳正在纳闷,却听“静闲”说:果真,苍天有眼,让我报得大仇。文言阳一听,才觉得他是去试真伪,就再次把茶杯举起说:“祝贺英雄,报得大仇。小的们,快置席桌上菜备酒。”芳烟心想,我哪有心思与你喝酒,既然大仇得报,不如我演个戏给他们看,让他们真正认为静闲已死。就把茶杯里的水一倒说:“且倒杯酒来。”文言阳一听,想他莫非知道茶里有毒,故意将水倒了要喝酒,好在自己平常就已准备好了。就说:“快拿好——酒——来,我给英雄送行!”身边的人自懂了暗语,把毒酒拿来,盛了碗给芳烟。芳烟端着酒一口干了说:“我已身中巨毒,将不久于人世。不过我已无憾。”说着把碗一掷。文言阳一听,大吃一惊。想他明知酒里有毒,也一口吞了,难道他的身体是百毒不侵吗?正要问话时,却见他一下站不住,打了个颤,就坐在椅上,嘴角有一丝血出来。文言阳见后,大笑一声说:“此等小贼,也来给文某斗法,真是不自量力。”静闲在顶上抽开一块瓦看了这一切,虽想不出是谁,但看见文言阳居然用毒酒做翻了他,顿时掀开一片房顶,从上下来,迅速拿了文言阳大穴。这文言阳正在得意之时,全身心都注视着‘静闲’,没有想到上面有人。静闲一看中毒之人是冒充自己,还以为是静虚,便发功封了穴问道:“怎么是?”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芳烟说:“我大仇-得-报。”静闲听后,内心一震,忙对文言阳说:“快拿出解药来。”文言阳见是空闻拿了自己大穴,心里已是非常害怕,但此时听见声音不对,才说:这酒没有解药。静闲站起来,对厅前的庄丁,双手几个大掌,只见这些庄丁鬼哭狼嚎地摔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进来。然后拿着毒酒,倒了一碗,灌了文言阳喝下,见文言阳依然说没有解药,便怒火万丈,一掌往百会穴打来,见文言阳立即气绝。又看见上官灵富在地上发抖,也迅速一掌打去,只见脑浆迸裂。随后抱起已经有些恍惚的芳烟,急步奔出庄来,此时天刚发白,满庄人等,哪个敢近前来阻挡。只见他抱着芳烟,骑马而去。

  静闲奔驰到一条小溪边,自己也还了本来面目。见芳烟已经不行,忙把芳烟抱下来,用手拉开她带的面皮。然后两个都下到水里,就让芳烟喝水,洗胃。慢慢的,芳烟开始显得有点清醒了,静闲忙又把她抱到岸上来,依偎在怀里问道:“你何苦如此?”芳烟道:“这样,官兵——就——不会——抓你了。”静闲听后,才知芳烟以这种方式报恩,心里非常伤恸,更把芳烟紧紧地搂着,用脸紧紧贴着她的脸。慢慢地,觉得她的脸在开始降温、变凉、冰冷,直到芳烟已经香消玉殒……

  静闲把芳烟埋葬在一个小小的山岗,想让她看着长江,望着那些逆流而上的行船,跟着自己到遥远的故乡。但此时他独自一人,将行万水千山,回望着这堆荒冢、这孤坟,沮丧得像一只割断翅膀的野鹰,带着悲愤在漫无涯际的天空挣扎!天有多宽,愁就有多宽……

  非止一日,来到了成都府。这成都府自三国以来,就名震中原。五代十国时前蜀王建,在后梁开平之年(907年)称帝后,都城景象,更是非凡。而那时中原战火不断,王建虽目不识丁却喜与文士交往,文士、名流多奔于此。前蜀建立后,没有大规模的战争,民众得以休养生息。因而静闲在成都城中,见市景繁华,车水马龙。得知清思、清心两人在信相寺(现文殊院)挂单,静闲自寻个旅店住下后,便来到成都府衙探寻。

  这成都府衙比重庆府衙壮丽得多,四川路统治了南宋王朝近小半的人口,整个城市在秦式城墙的堆砌之中。看南门外沿锦江岸边,依然是画船障袖、青楼依扇、相映人争秀,又是一个城墙外的花花世界。

  静闲自去过临安后,懂了一个道理,要想打探消息,酒家、茶馆和青楼这龙蛇混杂之地是最方便的。他想起田其宝与何参军在茶馆里的谈话,算来田其宝已经到成都任巡检来了。说也奇怪,正自左顾右盼这繁华街市时,却见着田其宝正被人前呼后拥地向招牌上写着“醉春楼”的地方走去。静闲见状,喜不自禁,心想天下竟然有如此之巧事。看来田其宝当日在杭州所言并不虚妄,这阳都监真的就在成都府衙了。只要自己跟踪了田其宝的踪迹,杀阳都监为师傅报仇是指日可待。因此,静闲也跟着走进了醉春楼里。

  其实静闲跟踪田其宝时,早已有人一直在监视着他。自芳烟离开后,静闲虽然自己易容,但手段不精,早已让人看出破绽,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静闲运功听着田其宝的动静,然后跃上房顶。哪知才跃上,就被一标打来,这静闲听力极好,随即翻身躲过,并借势发掌,只听到对方一声:“哎呀。”轰隆一阵声响,房顶瓦砾也被静闲的掌力掀起一片,顿时人声嘈杂起来。在慌乱的人群中,静闲哪里还寻得到田其宝的影子。这田其宝虽入房与一女子T情,却时时警惕着。为此,当听得房顶掀瓦之声,便火速奔出楼去,隐于夜色。静闲深感自己冒失,不该回敬一掌。在人们的惊慌中趁势跃过几个房顶,然后下到路上,又返回醉春楼门前,见除了里面的客人陆续奔出大门,没有人再往里走。静闲见状非常无奈,只得重新寻店休息。

  却说在房顶向静闲发标之人是谁,静闲一夜也没有想清楚,早上起来,用膳后,在镜前重又化了装,虽无芳烟在旁,但认真起来,也还算可以障人眼目。便出门到外游走,由于天色尚早,见到处茶楼生意却还可以。便寻个大的茶楼,名叫蜀茗香,这茶楼分为三等。一曰茶馆,大厅开放宽阔,市井凡夫闲谈之处,道听途说之所;二曰上茶楼,精美包间相隔,生意相谈之室,求人、受托之屋;三曰上好茶堂,书画古朴装帧,风骚斯文之厅,贵客大雅之堂。这静闲站在门前之时,早有人招呼里面请坐,便在大厅里寻个位坐了。跑堂倌提了壶开水,放下茶碗,泡了后说声:“客官请了”。静闲独自在离众人较远的一张八仙桌旁,左顾右盼,见喝茶之人非常多,甚是不解。而且各自谈话,竟互不干扰。大家都轻言细语,是乎都在谈论着一个话题,就是什么谋逆之人,何时砍头的事。静闲在这嘈杂的大厅里,却很难分清某一人的话语,于是端着茶碗,向茶客较多的地方走去。见一桌有三人正谈得面红耳赤,似与整个大厅不大协调,便挪凳坐下道:“各位请了”。

  这三人均把目光向静闲上下打量,静闲道:“我见你们谈得甚好,故来听教”。然后对堂倌说:“来碟花仁、黄豆。这桌茶钱我出”。然后面带笑容对三位点着头。一个坐在静闲对面的干瘦老头,用手抚了满脸长须说:“有甚事情相托,莫找错了我们。”静闲也抚了一下自己的假须说:“老哥,没什么事,只是个人闷的慌,与你们一起奏个闹热。”右旁边坐的穿一身绿袍的中年汉子,两道剑眉一扬说:“你莫谦虚了,在这成都府,不,就是东、西两川之地,有你黄老员外和我包德行办不了之事?”左座的人,虽其貌不扬,但双目精明,说话更快:“你二位都休再说,我张五看这位老哥,是初次到成都来,无非要寻些耍处罢了。”静闲听后也不置可否,只是笑笑说:“且听你们说笑,有空也想去走走。”黄员外问道:“老哥口音是重庆的吧。”静闲刚点头时,张五就抢话说:“你重庆府那谋逆之人,就快砍头了。”静闲听后,不解地问:“谁个是谋逆之人?”张五道:“原是朝廷命官,做了都监的。”静闲心里一惊,但假装不知,把头一摇,满脸茫然状。黄员外道:“张五,你这德性,就是抢话,一桩一件的说不出来?”张五立刻抢白:“这等事,城中还有谁人不知?都传了几个月了。现在只待今上一道旨,人头落地。”这静闲更是装着什么事也不清楚地问:“小老儿孤陋寡闻,实是不知,愿听细说。”黄员外道:“据说重庆府阳都监要起兵造反,被道士、和尚进京告密,这阳都监纵兵毁寺烧庙,今上派钦差把他一干人押往成都府过堂,说是问了死罪,报刑部核准。”张五道:“当官的犯死罪,钦差也不能就地处置,还得今上下旨?”静闲听得莫明其妙,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此事,这等故事谁敢不信?便问道:“这阳都监现关在什么地方?何时砍头?”张五又抢答道:“在成都府衙大牢,又说四川路还派兵帮忙把守。也有说就在明晨布告,哎,没个准信。”包德行看来已不耐烦张五的回答:“我说,张五,莫急着抢答,不减税的。这阳都监关在哪儿,你亲见的么?我打听的是,关在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何时杀头,我们一饱眼福,似这等反贼,早杀一日是一日。”静闲听了半晌,谁也没有一个准信,突然灵机一动道:“三位,我们来打个赌,不过赌资由我出。你们三位谁先获得准信,我出十两银子作奖,另拿钱喝酒。谁先得到准信,经证实后,其余二位要被罚酒三杯。”三人一听,完全是喜从天降,一齐对静闲说:“此话当真?”静闲道:“我在此等候各位三日,如果三日都没有准信,我也不罚大家,只是大家每个人给我讲个笑话了事。”然而黄员外又低声对静闲说:“这位老哥,我看你与这桩案子有些渊源,出手这么重。不妨直说,看我们真能帮上什么忙。”静闲听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冒失,没有把银子当回事,但只得装着不懂,且说道:“你老这是哪里话?谁与此事有什么瓜葛?如三位确实不能说出准信,罚三位说个笑话罢了。”黄员外见静闲不紧不慢,又不失风趣。才说:“我们是怕你与此事真有什么牵连。现在看来,纯属闲聊无事。”包德行和张五害怕黄员外多疑,搅了此局,忙一起道:“好了,好了,我们这就去来。”说完拉着黄员外告辞而去。

  静闲在茶馆等了两日,均未见三人影踪,也觉自己很可笑,居然相信起茶余饭后的谈资。已快傍晚,自己回到旅店。刚走进大门,见掌柜正与三个公人交谈,运功听后,发现有个人内力深厚,就低头走进去。哪知刚路过柜台时,这三个公人一起转身过来,这静闲不看则已,一看则深感惊奇,只见当中一个人却是霍成峰。静闲兀自心中一震,迅即倒退一步。正要伸手推掌,却见霍成峰一个擒拿大手出来,那两个公人更是挥手一出,一张大网从天而降。静闲伸脚一勾,把个方桌腾空而起,冲向那张大网,然后回手一掌,劈向霍成峰。霍成峰转身一避,又一个擒拿大手,直指静闲颈项。静闲把身住后一仰,一个圆弧大掌,逼退霍成峰三人。然后又一个连环出掌,把个柜台和附近桌凳,震得粉碎。顿时人声鼎沸,整个旅店之人左右奔跑躲避。静闲也趁势一跃而腾上房顶匆忙奔走,见无人追来,过了三条街后,见一切如常,便在附近又寻个旅店住下。一宿无话,待早上起来,在大厅里用膳,才听见旁桌之人正与店里伙计摆谈着昨天傍晚之事,不论其怎样的添盐加醋,此时静闲已无多少兴趣听。饭后,径直往茶馆而来。算了今天是第三日,那三人多少有些消息来说。依然在角落里寻个座,给黄员外、包德行、张五三人也留了茶座,只一人静静地喝茶静候。几乎已到午时,见茶馆里的茶客都已慢慢地走了一些,还未见他们一人进来。静闲用手一招,一堂倌提壶过来。静闲道:“你此处可有饮食之物?”堂倌道“此厅没有,在上好茶堂里有细食瓜果。你老或者换个楼位。”静闲正要回话,却听张五大呼一声“我先到矣。”静闲心里一喜,对堂倌道:“你给他泡碗茶来吧。”这张五还没有坐下就说:“这一向,我是东街西巷、三亲六戚,尽皆动员,探得一个准信,说是朝廷要杀这阳都监,几乎是铁板定钉,没得走展。只是这日子选在何时,说是今上没有定旨。”静闲一听,顿觉这张五甚是可笑,这些言语,与三天前无异,一点新意也没有。静闲见此,也不好说明,只是拿出碎银对张五说:“你在附近买些食物来,我们在此等黄员外他们。”张五见此,眉开眼笑地拿着碎银去了。不多时,居然三人一起走进茶馆里来。静闲站起来,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坐下,张五先开口道:“我见他两人还在食店里打尖,故招呼了他们一起来,却不知他们有何新消息。”黄员外便笑着说:“我也说下这两日情况。虽前日回去吩咐下去,至昨晚都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却不想今早晨,我一个女婿,在衙门里做公的,与我传过话来说,现在外面来救那姓阳的人,在成都已来了多起,昨天还有一个在旅店里跑脱了。现在各关卡都布起了密网,要把阳都监的余党一一歼灭,然后一刀了他性命,以绝后患。”包德行说;“只是不知这阳贼有多少余党,现在朝廷也投鼠忌器,以至现在还不下手杀他。”静闲听后,仍有不解,想岳家军这么多,那高宗仍下杀手,岂管你属下是否起兵来反。想来这里面唯一能解谜的,只是在临安听见的话,也许是真切的,当官的权力争斗而已。看来这钦差还没有能力杀得了阳都监,否则哪会延至今日?既然如此,近期杀阳都监已是无望,而且还不知有哪些人想救他呢?于是便问黄员外道:“你侄子在公门里可有一官半职?”黄员外道:“他只是一个捕快,其姐夫是一个都头,习得个好功夫。”静闲一听,心里一喜,但仍装着无事一般地说:“这年头,习武之人难得重用,还是习文的好。”黄员外道:“可不能这样说,在军中,哪有不习武之理?”静闲听后,也不去争辩,权当闲聊。便说:“若你侄女婿有了杀阳都监的准信,我可拿钱请大家豪吃一番,以酬我们打赌一回之乐。”包德行和张五一听,高兴得眉飞色舞,不约而同地说:“此话当真?”静闲用手抚了抚胡须:“不敢有半句相戏。”包德行和张五都把眼齐望着黄员外道:“这个全仗老员外安排。”黄员外眼中自带得意之色说:“小侄女婿最是看重我这个三叔。只是先头这两日,公事忙却没亲来问安。莫不等今日,我亲个去他家访问了来,明儿此时,也在此把话来说,怎样?”包德行和张五听后拍手称快,静闲想来,也只得如此,便说道:“有劳你老哥。”于是四人出来,各自走开。

  
更多

编辑推荐

1心理学十日读
2清朝皇帝那些事儿
3最后的军礼
4天下兄弟
5烂泥丁香
6水姻缘
7
8炎帝与民族复兴
9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10这一年我们在一起
看过本书的人还看过
  • 绿眼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为纪念冰心奖创办二十一周年,我们献上这套“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用以见证冰心奖二十一年来为推动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书系遴选了十位获奖作家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这些作品语言生动,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叫花子蜕变成小红军的故事,展现乡村小子成长为少年特工的历程。读懂那一段历史,才能真正读懂我们这个民族的过去,也才能洞悉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少年特工》讲述十位智勇双全的少年特工与狡猾阴险的国民党...

  • 角儿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石钟山影视原创小说。

  • 男左女右:石钟山机关小说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文君和韦晓晴成为情人时,并不知道马萍早已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其实马萍和别的男人好上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马萍从生理到心理是有一系列变化的,只因文君没有感觉到,如果在平时,文君是能感觉到的,因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