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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官兵虎狼般扑上来。静闲一闪,大喝一声,一个大掌,先扑上来的官兵被推倒在地。又一个圆弧,把弓手们打倒一片。然后一个腾字诀,飞上茶楼,跃过几幢房屋,下到一条街上,扬长而去。

  静闲来到阳凤房里,看着她有气无力的病容,欲把刚才的遭遇之事描述,却又难以启口。心想自己一阵艰辛来到此地,皇甫仁荣却放狗咬人,一股怨恶之气在胸中产生,发誓只有抓得此人来医治阳凤,否则自己只有悲愤一生。

  他依然深情地坐在阳凤床边的凳上,孟大嫂扶着阳凤坐在床上休息。这时一个满面银须的老人,着道袍在门前一站,静闲才发现自己进来并未关门,忙警觉地迎上去。哪知,这老者一晃便向隔壁走去。静闲把门关了。突然觉得不对,叫了一声:“不好。孟大嫂你赶快收拾,我去让孟大哥去备马车。”静闲出得门来,回到自己房里,拿了包裹,先下楼去。一会儿上到阳凤房里,推门一看,惊恐不已,只见孟大嫂已被人点穴,床上已不见阳凤。忙解了孟大嫂穴,孟大嫂缓口气说:“刚才那白须道人把小姐抓走。”静闲听后,急忙出门来寻。楼上楼下看了,哪有人影?这一惊非同小可,此时更是六神无主。心想,在阳凤生死关头,却因自己不小心又让人掳走了她。静闲下到旅店后院,一会儿飞身上房,一会儿腾空在附近几处连接的楼堂顶上搜寻,均无所获。便望着远处阳光下那金光闪闪的皇城,心想:这些狗皇帝,不问河山半壁、人间疾苦,只知过着骄奢淫逸、醉生梦死的生活,不由得气上心来,一阵轻功向皇城奔来。

  中午时分,这皇城的把门军汉,在眼光下,铠甲金光闪烁,显得甚是威武。静闲心想,且不敢去硬碰。但看昨夜自己飞身上墙的地方,却是一个敌楼,上面有军士把守。想其余城墙上,应该没有地方可以伏兵。因而飞身站在墙上,果见无动静。里面偌大个园林,奇花异树,甚是养目。忙下得墙,攀身上树。看水流鱼游,鸟语花香,春色斑斓。但此时静闲一门心思是提了太医院小太监问话,抓住皇甫仁荣。他思索了一阵,竟无法下步。因昨日那路是离敌楼较远,今日方位又不对。而这皇城却有半个重庆城大,所以只得下来,偷偷地向有屋宇的地方走去。

  静闲通过一处假山走向另一处假山,才来到一个小四合院。见把门太监在门前立着,便取块小石头,弹射在墙上反打在小太监哑穴上。疾步入内,在小院内中的一正堂外,静闲也不知是什么所在,只是侧耳听见里面说:“谈公公,这次我们敲定的事,不是小数目了,一律按三七开利。”谈公公低声问:“进来中标的都是我们认定的商号?”“一个不错。我牧丁,哪有狗胆不按公公旨意办。除这五家商号,另有一家托门子找到我,我也不敢答应,怕坏了公公规矩。”牧丁说着。

  谈公公道:“你上次说那做琉璃器皿的郭玉商号老板甚是心黑,一只琉璃小碟竟比市面上价格高出五倍?”牧丁道:“是小的在他商号柜里看的市价。我问他怎地对宫里报价高出五倍。他说,我还是报的最低的,所以中标。”谈公公又道:“这有什么不对,我们只按最低价买进,提了三成就行了,管那许多作甚。”牧丁道:“我怕今上微服幸临他处,露了线儿。”谈公公:“今上又不比先皇徽宗,满京城乱撞。只是让这五个商号市面所卖之物莫再明码标价。”牧丁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吩咐。”谈公公又强调说:“只这五家,便是规矩。换一家,除非换我。否则我们都不要干买办这活了。常言道,货比三家,我们货比五家,价买最低一家就行。”牧丁道:“牢记公公教导。”静闲在外面听了半晌,方听明了这两个采买太监吃回扣的故事。突然想到我上清寺被官府抢掠烧毁,这里正是取钱回报的妙处。待把事情办妥了,再来此不迟。出得院来,解了把门太监的穴说:“我要到太医院去,你且引路来,否则要了你命。”这小太监哪里敢违,只得在前面带路。好在太医院不是太远,不一会儿就到了,那太监得了静闲的赏自回。静闲这才飞上一棵树把周围环境看了一遍。

  太医院规模不大,但园中建筑精致,山石玲珑,小径曲廊,全园用廊宇分为三个部分。前园的正中为门厅,木廊直通中园,右侧书斋屋前有假山石拱立,石峰怪异,造型独特。中园以水池、庭廊为主,一处桃花林的土坡上立一个亭子(寿妖亭)特别醒目。后院分为三个小院,也是由木廊相连,正中一个回春堂的牌匾金光闪闪,四周树木葱茏,回春堂两侧小院各有楼宇。

  静闲登高一望,也看好了回路,想这皇宫并非晚上天黑才好进,哪知白天才如入无人之境。下树进得院门厅,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前来问话,却被静闲顺手点了穴。把他放在一张椅上坐了,才从木廊顶上直奔后院而来。当静闲从木廊顶直奔回春堂二楼时,刚一飞身进入屋内,十个刀斧手齐齐杀来,静闲只一挥掌,已然将全部打倒在地,夺门下楼。却见皇甫仁荣在回春堂大厅里闭目养神,似乎是专等静闲进来。静闲一步逼在他面前道:“先生请将病人还我,否则定不饶命。”皇甫仁荣也不答话,双目紧闭,严然瞌睡一般。静闲伸手去拿穴,见他仍然不动。心想不好,回见门内,弓手云集,只得提了皇甫仁荣作盾牌,退至楼梯边。这些弓手也不放箭,像在等候命令。此时静闲却搞不懂这皇甫仁荣为何休眠一样,忙把他一推,自己上得楼来。见被一掌劈伤的十人没有一个在地上,想是退躲在楼上或其他房间,便循原路而回,刚上木廊房顶,下面万箭齐发,只得一跃回楼,一掌打伤从楼下上来的多名弓手,退到三楼。这些弓手知静闲武功,均不敢逼近。静闲从回春堂的耳房,跃上侧面的房顶,见许多禁军从东面奔来,静闲立即奔出,绝尘而去。

  此时静闲心里却不明白,为何皇甫仁荣会是这个样子。突然想到藏书楼的太监庞主管,便寻路而来,不一刻,到得藏书楼。寻个所在,避了下风头,在一个大书架顶端躺着。听得院外乃自整个皇城均是乱哄哄的,人们的奔跑声和马蹄声相汇一起,嘈杂不堪。静闲想着先前皇甫仁荣的形态,甚是不解,怎地有这种功夫,若是那夜没有见着他面,还以为他是个瞎子。为何他的眼睛一直未睁开,人又像在昏睡状。看来,自己还得从别外处去了解,于是翻身起来,用耳分辨庞主管的脚步声。听见庞主管此时正与人谈话,自是非常高兴。不一刻听得那人走后,溜出来,便依然走在庞主管身后。见庞主管准备了两份饭食,正像是等他一般,便也不客气,在对面凳上坐了。庞主管微笑地望着静闲道:“尊驾这般来去自如,想是我大宋一流高手,所以在下料君将来,故设酌等候,不知能否攀附?”静闲见他说得文绉绉的,也回话道:“小道非什么高手,本是请皇甫太医救人,无奈却被他布局,把病人也抓去。”庞主管:“却有这事?你昨夜不是未带病人来么?”静闲道:“没带,只是小道回旅店时,却被人跟踪。”“见到是什么人吗?”庞主管问。静闲回道:“一身灰袍,须白眉银,飘然若仙。”庞主管道:“难道是皇甫仙翁?”静闲道:“皇甫仁荣之父?”庞主管道:“这种可能很小,若他在,已快百岁。我还是在高宗朝上见过他,平时他遁世闭关,轻则半载,有时竟一年不为外人所见。”静闲与庞主管俨然是老相识一样,一直讲个不停。最后静闲说:“这皇甫仁荣练的什么功,整日却昏睡不起?”庞主管:“这个未曾听说,只是大内殿前有个侍卫叫陈霸的练就了一种功夫叫催眠功,只要有人着他道后,就昏睡不起。”静闲听后心想,此人也许是中了此道,便问:“这种功夫能让人死亡么?”庞主管:“一般是催眠过后,一刀了命。这样说来,那皇甫仁荣并未遭遇毒手,可能是李皇后保了他命。”此时外面的喧闹声已经远去,看来整个皇城已恢复了宁静。静闲又拿出一张银票说:“你我有缘,打扰了。”庞主管道“饭也不吃,酒也不喝,就告辞走了?还望再见!”目送着静闲上楼,听得从窗外跃去。

  静闲先前与庞主管摆谈,已得知了整个皇城规模,所以想抓了李皇后做人质,换却阳凤,但此时他不知李皇后在何处,只径直来到采办处要找谈公公分利。这谈公公是个视财如命的人,这日得了牧丁送来的利银,一直喜滋滋地在院内盘算,也不问皇城怎地这么乱哄哄的,心想如若分个三五年,也要筑个金山在眼前。让人早早关了门,点了灯在厅里独坐品茶。

  静闲越墙而进,跃上楼,然后再慢慢地下到厅堂,将谈公公穴位点了,把先前在御书房里拿的一本书放进谈公公口里说:“听着,别声张,否则取你性命。”然后将书从谈公公口里取出。又说道:“把银票拿出来,我好走路。”谈公公一听,全身汗流浃背道:“大侠休要取笑,我们是采买处,哪得银票来?”静闲道:“你皇家买货不拿银吗?”谈公公道:“大侠你有所不知,我们只管进货,支款是内务府资金库集中支付到商号。”静闲听后纳闷道:“有这等事?他们凭什么支付。”谈公公说:“凭我们的立据和库房的收货条。”静闲想来,有这等繁琐,却说:“那把你那三分利拿来。”谈公公一听,心里又是一惊。心想这是自己的秘密,怎地会让他知道了,只硬着头皮说:“大侠说笑了,我不知什么三分利?”静闲怒道:“要银还是要命。”用手指在桌上一点,红光一闪,一个大洞呈现在谈公公眼前,吓得谈公公全身发抖,语无伦次地说:“大侠饶我、我的、一命、命。”静闲见他虽然发抖,但双手却把椅上座垫按着,静闲一看,欢喜不已,顺手将谈公公一把提起向上一甩,借势取了座垫在手,然后举手一接,又把谈公公放在椅上,趁谈公公魂飞魄散之时,打开座垫扣门,摸出一扎银票,借灯光一看,大喜不已,手里拿着一扎银票便奔出四合院。出来不久,只听得谈公公撕心裂肺的哀嚎,整个皇城抓刺客的声音又起。静闲也不急于出城,只按先前所想要去取了李皇后做人质,便向后宫赶来。

  这皇宫依凤凰山而建,亭台楼阁甚是辉煌。这静闲哪有心思浏览皇宫景色,只一门心思欲取了李皇后。便主动袭击巡逻官兵,捉得一个当官的,却是左班殿前侍卫官,官名叫成中郎。这成中郎见大队人马均不是静闲对手,只得依着他带引到后宫门苑。哪知这后宫的护卫,森严壁垒,不是大内里这些草包兵卒。静闲从远处看,一群侍卫已在院门外严阵以待。静闲像吃了豹子胆一样,径直向门前冲去。哪知成中郎这时却快速飞奔过来,并且大叫:“抓住刺客。”静闲一听,心中一惊。想我已饶了你命,他却在此时坏我大事,让我不能先发掌偷袭,气愤得回身一掌,却没想到竟被成中郎躲过,这让静闲又是一惊。此时五个穿着一色服装的侍卫放步过来。这静闲哪敢轻视,发掌猛劈,知五人内功也是不弱,若要是在此时取胜,肯定有些困难。便在对招中,看了来路,准备撤退。静闲招招凶猛刚强不已,这五人应招一会儿,也开始吃力。特别是成中郎被静闲一掌劈伤后,这五人都感到压力更大。而此时,从大内凤凰山奔来的官兵也愈来愈多,突然一个白影一晃,这五个人一齐退到院门护卫。静闲还未看清白影人形,却见他若仙鹤般飘逸,又若鹰雕扑食,明晃晃在静闲眼前游离。静闲知是高手,只得使出大力金刚指与他对招。两人对了五回,互不相让。静闲想着自己完全有能力打败他,无奈内力不如对方,招招都被对方逼回合。静闲想到,自己一路打拼,却未遇到过一个高手,便自以为是武功天下第一。想到,此心中一急,一个腾字诀早已念过,并大喊一声:“你们往后宫袭去,我调开这只鹰。”说着飞跃而出。

  与静闲对招的这人是随奉太子的侍从官通直郎,本是李皇后父亲手下的一名武官,自幼习得一生好武功,又是无影拳高手,深得太子喜爱,这光宗当了皇帝后,还未来得及换他到御前侍卫,所以依然领着通直郎的衔。

  这宋朝是个非常独特的朝代,文官起用快,武官任用严而慢。皇帝喜当太上皇,南宋高宗传位给孝宗,自己在德寿宫享福,每月受孝宗四次拜谒,禀报工作,乐得清闲,但也不放过一些决策事务。恰如孝宗传位给光宗,也当起了太上皇帝,是以孝宗朝的人事安排,光宗还不敢轻易变动。这通直郎听见静闲大喊一声,真以为静闲另外的帮手要突击后宫,哪有心思与静闲纠缠,迅速避开静闲所撤之招,退到后宫门前。待了一会儿,未见什么动静,只不见静闲的身影,心知中了静闲脱壳之计,也不好明言,便大声说:“各部严阵以待,我去娘娘处再来。”说后也不让人开门,只一跃,便飘身进了后苑。

  这静闲一路奔腾,哪有喘息的时间。心想自己不仅不能救得阳凤,连自己性命也差点搭了进去,深感自己太冒失,而且依然没有阳凤一点消息。一路想,一路奔,不一会儿便跃出皇城。

  自是不能在旅店里住了,只在街上闲走,见正街牌楼上牌匾写着庆春街。放眼望,真是街市繁华,青楼笙歌,相携扶醉,艳色市井。此时静闲已觉腹中饥饿,便在一馆前站着,望着那西湖春牌匾,早有店家招呼应座。两个堂倌又呼了老鸨来,静闲知是买春之所,也不推辞,心想刚才自己设计逃脱,说明凡遇事要讲方法。想此时各城门各旅店定是盘查甚紧,我何不在此住上一时,以静制动,或许还能探了阳凤的消息。见老鸨着了几个姑娘来候选,便也不经意地对走在前面一个点了,便跟随着来到一个房间。这房是个套房,客厅后面是个卧室,卧室侧面还有个大木桶可以沐浴。这姑娘拉着静闲入房后,还未关门,就在静闲脸上香了一口说:“是先洗浴了喝酒,还是?”此时静闲腹中饥渴,早把桌上的一杯茶水喝了说:“先吃东西,再休息。”这静闲自来不喝酒,也没有喝过酒。却听这姑娘说:“妾芳烟,相公贵姓。”静闲说:“姓青名争。”芳烟姑娘一听道:“清蒸……”静闲也觉得好笑,就说:“是青山的青,争夺的争。”芳烟道:“我还以为是清蒸醋鱼。”这芳烟虽不能说艳丽,但也让人有京洛风流绝代人,因何风絮落溪津之感。静闲本意是在此避风头,哪去管她美不美,何况芳烟大方得体,形貌都娇好。芳烟让人端了些冷盘和东坡肉,西湖醋鱼,静闲狼吞虎咽地吃了。

  静闲练就大力金刚指后,食肠宽大,这些食物,哪够填肚,直叫加了整鸡、整鸭,方才算是用过膳了。芳烟欲服侍静闲洗浴,静闲拿出张银票道:“你去给我买几套衣袍来。今儿不慎,包裹丢失,我还要在此住几日。”芳烟一听,高兴不已,见这银票,数目自是不小。想拥抱下静闲,却听静闲说道:“快去快回。”

  芳烟拿了银票,欢天喜地地下楼去了。静闲让堂倌在木桶里放了水,关了门,沐浴起来。静闲自觉得这两日,身心非常疲惫,思前想后一回,竟在桶中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人叫门,忙起来穿衣,开门后见是芳烟姑娘和一个堂倌。便对堂倌说:“你且去拿些吃的来。”经过这水里一泡,静闲觉得先前吃下的东西又不见了。芳烟姑娘听后,深感吃惊。这静闲拿着赤橙绿白青五件套不同的丝缎衣试了,俱合身。想这芳烟太过聪明,便感谢地说:“银票够不?有劳你了。”芳烟忙说:“相公客气了,哪要这许多银?只挂了账,走时一块结算。”静闲一听,觉得芳烟姑娘却也老实,就说:“剩下的银子给你。其余账我再付。”芳烟不解地望着静闲,看着这个有貌有钱的公子,内心既感激,也怀春,把个娇嫩的手摸着静闲的手说:“相公,我们安歇吧。”静闲听后,忙摆手道:“你自去床上睡,我在此打坐休息。”芳烟听后不解地说:“相公怨我貌不娇好,或是身子不洁?”静闲一时无语可答,却见芳烟斗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口里慢慢地说着:“相公嫌弃我身子,自是我命苦。”说着哀怜不已。这静闲就是看不得女儿泪流,心里很不自在地说:“你放宽心,我不是这个意思。”芳烟哭述着:“那你到这里做甚?”静闲只是答不出话来,又不知怎样安慰她,只是呆呆地望着芳烟那湿润的眼。

  这男女两眼对视、放光,时间稍长,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爱怜,不过此时静闲心里老是闪烁着阳凤的眼神,除了心慌意乱,一点也荡漾不起春心。哪知这芳烟见着静闲的眼神,自是神魂颠倒,欲火焚烧,此时也不再哭泣,只把酥手不停地抚摸自己的脸颊。静闲很想站起来出门去,却又觉得不能这么拒绝。突然他坐在芳烟身旁,低声说:“我实话讲,你听不?”芳烟见他坐在自己身旁,就说:“我听。”静闲说:“我绝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有自己的苦衷,今后我会向你说明。”静闲又说:“我现在要练功了,你自安歇,对其他人都不要说。”说后便在木地板上打坐运气。芳烟见状,以为静闲习武不近女色,并非嫌弃自己,心里也感宽舒。又给静闲泡壶茶,才洗漱休息。

  一早醒来,见静闲依然在打坐静息。也不打扰,收拾汤盆,亲自换了昨夜的杯盘,让人送早点在门前接了,放在桌上等静闲起来享用。静闲练这功是休息和习练一体,他多时未曾像昨夜这样,一门心思只在运气习功上。他想着清一恩师说的万法千门在修心的训教,于是这样把心安定了来,才感到放下一切,才添寸功。

  这西湖春是庆春街上有名的取乐所在,又在十字路侧。一到傍晚,便有许多商贾、吏官、做东之人,先期订了房位,在别处喝得半醉,再相携此处寻欢作乐。庆春街上春楼几十家,家家生意好,自非别处可比。但半夜笙歌过后,清晨却是宁静得出奇,不到日上三竿,门童堂倌不在门前招揽生意。

  若在平常,静闲像昨夜这般时来,定无房位。但恰是这两日,静闲在宫内一闹,当地团练使、巡检诸吏,各操其守,哪敢此时寻乐,所以满街生意清淡了许多,黄金时段,还有空房。由于太过安静,静闲一直在入定之中,临到中午时分,方才起来。见芳烟一直随侍在旁,就有些过意不去,说道:“有劳姑娘。”静闲洗漱毕,芳烟重新安排午膳。静闲用后,神清气爽。心想道:我自立志一心为师报仇以来,经过这许多遭遇,竟把习功的窍门都忘记了。昨晚在沐浴后,自是感到身轻许多,找到了在重庆仙女古洞泉水里的一点感觉。为此,他又突发奇想:阳凤是否被皇甫仙翁救走,如果不是救走,只需要一击,便要了阳凤的性命。想到此,又开始自我埋怨,觉得自己遇事太不冷静。我现在何不让芳烟去帮我请了旅店掌柜来问话,也好了解这两日情况。思虑已定,便对芳烟说:“姑娘可否帮我个忙,在附近寻个茶楼,然后到浙荣旅店去寻了掌柜来说话。”芳烟自昨夜便知静闲是个习武之人,却未想到他就是这几日大闯皇城之人。两人换了装,情侣一般。静闲突然道:“姑娘可否将我打扮成老人?”芳烟听后,感觉唐突,见他又很认真,是有苦恼不好说明,也就说着:“你算是找对人了。”说着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蓝衣,又把静闲头发弄成花白梳好,拿须脸上嘴边沾了,端镜子让静闲看。静闲一看,自己有些不敢相认,说道:“许是我老了的模样。”芳烟说:“你随我从后门出去,否则门童、堂倌看了先闹起来,传话出去倒是不好。”静闲在门内等候芳烟把风后,低头跟下楼,从后门溜出去。静闲在后面跟着,转过几个街口,芳烟让静闲在名叫最顶尖茶楼寻个房间,然后径直往浙荣旅店去了。

  静闲在包间等待,堂倌放好茶点后出去,静闲自饮了起来。谁知这茶楼包房不是很关音,本来静闲听觉甚好,内功了得,又是一个人在此静坐,就听得隔壁包间里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只听得一人说:“田大人也不可太过灰心。想那恭州,不,现在重庆府,阳都监阳大人一案有许多问题。你虽拿定不在重庆当巡检的主意,但吏部此时的门子却是不好走得。我大宋文人好做官,武官太难任。御营使虽说管全国军事,但又有几个会带兵打仗?想北宋韩琦、南宋叶义问之流,一个在与西夏的好水川战役里,既不知彼,又不知己;一个在采石之战中,既不懂布兵,又不懂摆阵,这些所谓文人,其读书都是为了准备考试做官,哪里去深研经世之学为国而用。你我同门,我会在通直郎相公那里给你谋个保义郎的官,在右班殿前任个侍卫主官。像我一样,这不一外放,做个士曹参军,虽官职不大,却也自在。”田其宝说:“承蒙何大人关照,只是这次阳大人一案怕朝廷没有帮他说话之人。我私下寻思,阳大人断不会贪了那两件宝物。说来也奇怪,我们在重庆府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上清寺里有什么宝物。”何参军道:“你道重庆上清寺是什么来历?我在大内时得知,当年二帝被掳走后,上清寺几个天师大闹金朝都城,可能取回了徽宗皇帝所持的宝物。”田其宝道:“有这回事,何以现在才揭示出来。”何参军说:“这个我也不知,想来已过这么多年。”田其宝道:“按理说上清寺的现任道长或许知道,但我们却以谋逆罪查抄了上清寺,而当时阳都监对我下令时,只是要抓谋逆之人,却被那清一道长先行放走。那清一道长武功颇高,若不是他先被下药,我们均不是他的对手。”两人说得起劲,静闲在隔壁听得真切,本想过去,捉了田其宝来问询,又想到昨夜宫内侍卫也有高手,便稳住情绪,继续听他们言语。又听得何参军说:“田大人不要太客气,你的事,应该有所回音。我今天投牒,拜了通直郎相公。明日下午,我们还来此说话。”静闲听后,忙闪在门角,把门打开一缝,盯了那参军一眼,自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只闷闷地喝着茶。又等了一会儿,才见芳烟推门进来。见后面没有浙荣旅店的掌柜,正想问话,芳烟先说了:“浙荣旅店已被官府查抄,说是有金朝的奸细。我见此,只在附近打听,却都不是很清楚。”静闲忙问:“他一店的客人均被抓走?”芳烟道:“这个不可能,只是问些情况,把那认为有钱可诈的客人抓走,另外把掌柜等关在牢里,等候拿钱保人。”

  静闲听得,拿出银票对芳烟说:“你可托门子先将掌柜保来见我。就说是掌柜亲属所托。”芳烟拿了银票,自去,直到快掌灯时,才来回静闲话。两人算了茶钱,直奔西湖春而来。依然走后门进了房,让人安排晚膳。此时芳烟才向静闲说完下午所办事情,芳烟感慨道:“这掌柜竟有这么多人保他,自是为人可以。只是现在却不知是谁保了他,他到了何方。”静闲道:“许是东家保了去,我们可以找东家问去。”芳烟盯了他一眼说:“你像是做公的人,却又不是很像。”静闲问:“为何此说?”芳烟道:“你在此地,人生地不熟,不知办的是什么差。若说没办差,你又差人左右去办事。”静闲听后,不置可否。两人在房里,静闲自是沐浴后,静心修炼,芳烟只得在床上独自安歇。

  清晨芳烟起来,依然叫堂倌安顿早点,自己欲服侍静闲洗漱,哪知静闲均自己亲力而为。

  芳烟自是托人寻访浙荣旅店东家的消息去了,约好中午在昨日那茶楼见面。这静闲在室内哪里坐得住,换身衣服,走出后门,迅速在最顶尖茶楼寻了昨日那包间,要了些细食茶果。独自喝着茶,静等芳烟的回音,也好在下午听何参军带给田其宝的消息。

  中午时分,芳烟推门进来,双手一摊说:“这东家和掌柜均无音讯,打听得说这旅店本来是一朝奉郎的内弟所开,又说是什么宫里有一点关系,但没有一个准音。现在市面上又有些乱,说各城门口还张贴了布告,在大内行刺人的像貌都在上面。”说着把眼睛不转地盯着静闲。静闲心想,你早上给我化了装,已变成个老者,谁也认不出来,怕什么。且开玩笑地说:“那像是我年轻时的模样吧?”芳烟道:“这个你去看了便知。”两人说笑一回,静闲让芳烟去准备马匹和干粮,明天静闲要离开此地。

  芳烟知道留他也是不行,何况这烟花之地,说不定哪天就碰了对头,芳烟告辞去了。静闲依然独自坐了一会儿,想起昨日田其宝对茶楼堂倌说得明白,今日依然是隔壁包间。这时静闲运起功来,用耳收寻着田其宝的声响。不一会儿,听得田其宝低三下四地把何参军迎进房去,吆喝堂倌摆果献茶。听得田其宝道:“这阵又让大人劳心了。”何参军道:“你的事,我已问定了,只是中途生了个变故。”田其宝道:“怎么会这样?”何参军道:“听通直郎相公说,今上非常器重习武之人,正要借他们之力北定中原。”田其宝急道:“今上是个有为之君了。”何参军道:“正是,说前几日定要见了阳都监才可亲定其罪,怕文官使了坏,白白害了忠臣。”田其宝道:“我可为阳大人做证,不知今上什么时候亲审。”何参军道:“我问过通直郎相公,皇上认为到四川制置使和到重庆府去的钦差,文人一个,但运筹帏幄却是他们的强项。怕武官不听他调遣,故下旨可酌情处置。”田其宝道:“这个我就不甚明白。这钦差到时,阳都监却像伺候老父一般,生怕哪点不周全,却还是吃了他手段。也不知阳大人现在在什么地方。”静闲听到此,心里一惊,便静心细听。却闻何参军说:“这阳大人说是关在成都府。今上本意到重庆府后,再行审度。现在还差你先到成都府去,知你、我武夫一个,这都是通直郎相公请了今上的旨,着吏部直办。过得三两日,你便去吏部衙门挂了卯,取状去吧。”田其宝声音颤抖地说:“其宝望报再生之恩。”

  这静闲哪里还有心思听完,真想现在一掌打了这冤家,免得又去做阳都监帮凶。但又冷静一想,我不如先行寻到成都府,也免了一路奔波。只是阳凤不知这消息,心里也难免有些矛盾。他也不知此时到成都是去救阳都监,还是去杀阳都监,这个想法此时是如此强烈地颠覆他的思维。他此时觉得自己非常幼稚,一路只想为师傅报仇,却没有深思仇人的奸猾。而且自己武功平平,却想做成雪恨大事,真是不自量力。现在摆在面前的,首先是赶回重庆,找到静一师兄和清觉师兄,把两个恩师的事情了了,与静一师兄和清觉师兄一起到成都寻了阳都监报仇,才是正理。于是也不等芳烟了,见街上巡逻的兵卒明显增多,就小心翼翼回到西湖春来。

  静闲在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面容,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认,暗道芳烟的易容术手段高超,这一路回重庆府应该没有任何人识得自己。因而在房间里运气打坐,单等芳烟办妥事宜,明晨出发。过了两个时辰,芳烟推门进来,见静闲自在练功,也不招呼,叫堂倌备了饮食相候。过得片刻,静闲习功已毕,见桌上杯盘丰盛,非常感激地望了芳烟,便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芳烟一直在桌旁伺候用餐,看着静闲,内心却酸楚不已,她想眼前这个男人,明天到以后已不可能再见。虽然相识才短短几日,却是这样的让自己揪心不已。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奢望,但感受就是如此的深刻,如心之刀割,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且细声抽泣。静闲停下用餐,转眼望着芳烟那湿润的眼里射出的深情又哀怜的光,也不禁心里一震。忙说:“你我有缘,还会见面。”芳烟只是不语,哭声却大了起来,静闲又道:“你可赎了身去,做个自由的人,钱我会给你的。”

  芳烟听后,更是大哭起来,一下跪在静闲身前就要叩头。静闲忙伸出双手,把她扶起,连忙说:“我们相识一场,的确是缘分,感谢你这些天的照顾。”芳烟还是不答话,只泪如泉涌。静闲见此,也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也跟着酸楚起来。他不敢再望芳烟那哀怜的眼睛,只把目光一直盯着桌上的一壶酒。他自幼至今都没有饮过,也不知是什么味道,只从小听说这是乱性之物,故一直如避瘟神一般。芳烟虽然抽泣,也看见静闲眼光放在酒壶上,便提起倒了一杯,然后把一杯茶双手奉上。静闲接过,望着她,会意地点点头。芳烟一口把酒正要先干为敬,静闲却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说:“我也喝一杯酒。”便接过酒杯,还未等芳烟倒好另一杯,便一口干了。哪知这杯酒,烈性十足,完全不是他想象的喝了过后便昏昏然,而是喉里若沸水滑过,到胃里,却又有些翻腾。忙把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方才有舒缓的感觉。此时芳烟也举酒一干而尽,显然她对酒的感觉与静闲完全不同,除了脸上有点桃红之色,精神和兴致却慢慢地好了起来。庚即她又倒了两杯,静闲哪里敢接,连声说:“不,不,我不能喝了,太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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