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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和尚已在关山门,静闲觉得事情很蹊跷,问堂倌道:“此聚云寺有后门?”堂倌道:“有,还有侧门。”静闲问:“游客走什么门?”堂倌道:“当然是大门进出,后门和侧门是和尚的走处,偶尔也有游客走侧门。”

  静闲只得叹了一声,埋怨自己办事考虑不周,自以为在门前就能包知动向,哪知自己又放走了眼线。忙向侧门寻去,哪还有三人的影子。庚即往涪州城,寻个旅店住了。是夜心烦意乱,想明日另做打算。哪知刚在房内打坐习练,就听见敲门声,忙起来开了门,见是段香儿,惊喜不已道:“你怎么来这里?”段香儿笑眯眯地说:“其实我们见你走后,并未住店。只是小心地跟着你到了涪州城,得知阳都监已被人救去。便见你一路来到聚云寺,跟进去见先前接待你的那知客僧送你走后,又匆忙地带着三个女子去方丈处。我叫他们跟去,便跟着你来,见你一直在神仙洞,想你是在等什么人。直到见你来寻旅店住了,我才敲门进来。”

  “那三位女子还在聚云寺吗?”静闲急问。“才不在呢,她们从侧门出去,直奔江边白鹤梁旁一个土地庙。等了一会儿,一艘名叫大涪水十二号的三角帆船下来,她们三个便上船去了。那船直过江去,停在对岸,也不知那三位是在船上,还是上岸去了,仔细的要问李四管事了。”段香儿说着一拍手,那李四管事从门外奔进来,向静闲行礼道:“公子请了。”

  静闲急问:“不知现在有无渡船,我们过去看个究竟。”李四管事道:“渡船是有,只是她们所乘之船并非渡船,而是一艘行船,现在夜泊在岸边,明早可能要向下水走。”静闲道:“既是行船,我们便也可搭那船,只是租了渡船过去许是可以的。”李四管事道:“如果不是货栈或者商号包船,应该是可以的,既要乘行船,这沿岸也停了几艘,不如就去这边单租一船,监看那船动静。”静闲道:“但怕那三个女子已下船去了。”李四管事道:“断不可能,因这里不是渡口,对面也不是渡口,这一带我比较熟悉。”段香儿道:“如果要追去,我们现在就上船去,李四管事也租了船在江边等着了。”

  静闲听后,心里好生感激,只是眼睛呆呆地望着段香儿,看得段香儿都有点不自在了,侧头对李四管事说:“你先下楼等着,我们立即下来。”静闲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们走吧。”三人出了店,骑着马走到江边。这冬春枯水时节,涪州城外白鹤梁在江水中露出来了。

  这白鹤梁是在造山运动时,天然形成的,形似卧伏长江的巨鳄,其身长约两三里路,龟背形宽约五丈。由于周围环境优美,郁郁葱葱。每当秋冬来临,便有成百上千的白鹤飞到此地嬉戏,翩翩起舞,煞是奇美,白鹤梁即由此得名。起于唐广德元年(763年),至今已一千二百多年(根据现在考证:与水文科学有关的题刻108件,故有“世界水下碑林”美誉。这些题刻主要集中于倾斜14.5度的北坡上,记录着72个年份的枯水历史,共有唐、宋、元、明、清到近现代的题刻180多幅。梁上刻着历代名人真迹,如黄庭坚、晁公道、黄寿、朱昂、胡革、刘甲、库公孙、王士贞等,共300多人题写的诗词,达三万多字。荟萃“颜、柳、苏、黄、真、草、隶、篆”各体书法于一梁,真是大放异彩,流芳千古。黄庭坚题写的“元符庚辰涪翁来”,更是令人惊叹。白鹤梁上还刻有鱼19尾、送子观音2尊、白鹤1只。白鹤梁西头,有众多令人垂青的石鱼。有一条大石鱼约3米长、1.5米宽、0.5米厚,维妙维肖,称“鲤鱼之王”。据记载刻于嘉庆年间,有“石鱼出水兆丰年”之佳话。)。

  静闲他们在离白鹤梁不远处土地庙前的岸边上船,进船舱后,见桌上摆着几碟冷盘,两只小酒碗,一壶酒。心里顿时觉得精神起来。李四管事道:“我们去隔间船舱歇息。”然后出去。叫船工收了跳板,自己歇息去了。此时窗内烛火通明,段香儿自去侧首坐了,打开酒正往碗里倒。静闲只用眼把那对岸船上的灯光看了又看,心想那三个女子在船上才好。只要跟着她们,便能够找到阳都监。他推辞了段香儿的敬酒,只胡乱地吃了些饭菜,便静坐修习武功。段香儿也未理会静闲,想自己劝了几声,他说不会喝酒,也不强迫,只是觉得少了些乐趣。何况此时,他报仇心切,自也无心情来饮酒。自己喝了三碗,便让人收拾了桌子。又见静闲满头蒸气,自身像在云雾之中一般,心里暗自惊讶,不知他练习的什么内功?只是觉得坐在舱中,自己心里也感到非常畅快,似乎身心都感受着静闲的气息。

  她静静地坐在舱的另一侧,透气呼吸,修炼自家功夫。忽然她感到一双大手从她的两肩抚摸下来,慢慢滑到她的腰间,并有滚烫的脸和唇在自己的后颈上转动。那手的热气正在温暖自己的两腰,并有一股快感从头至脚,她平静而温暖的心此刻却在激烈地搏击。她想起那次在长江上冰冷的水里,静闲也曾拥着自己,甚至有一只手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前胸。没想到第二天便再没有他的消息,虽然借寻找父母下落去打探静闲的音讯,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也是老天有情,把他重新送回自己的身边。这段香儿想把眼睛睁开来看看静闲俊俏的脸庞,可是她却感到静闲用手捂着自己的双眼,也只好在甜蜜中默默承受着他的温情,直到永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得船家和李四管事走进舱来问道:“小姐,小姐,对面大涪水十二号船已开走。”段香儿猛地睁开眼,没有看到静闲,心里一惊,忙问道:“公子呢?”

  李四管事道:“在后舱打坐。”段香儿听后,脸上不觉一红,知刚才自己只是南柯一梦。这时见静闲跟了进来。段香儿道:“对面船已开走,我们现在就跟去吗?”静闲道:“天色还早,船在黑夜中能行吗?”船家道:“这个不妨事,这段水路自是熟的,过一段路程,天色就会亮了。”

  船行至丰都地界,下起春雨来。天色已微微亮,但雨越下越大,前行大涪水十二号三角帆船竟然在过了丰都港十来里的地方停下来避雨,静闲也只得请船家把船靠在那船后。不到半个时辰,只见又一艘船插着个官旗从风雨中驶来。前面那船简直是闻风而动,向那官船直开过去。眼见两船快要撞上,那官船把舵一板,两船平行地碰在一起,船上杀声顿起。只见一个持枪女子,带着十多人冲上官船。不一会儿工夫,那官船上的兵卒便被抛进江中。这时,段香儿问道:“我们现在跟过去吗?”静闲道:“暂且不动,看那女子救出阳都监再说。”

  不一刻,那官船燃起火来,其余人等均跳上三角帆船,向下游划去。

  段香儿道:“看来官船上没有他们要救的人。”静闲道:“所以他们发怒烧了官船。”李四管事道:“那水中好像还有个没死的兵卒。”段香儿道:“快把船开过去,救起来问。”船家撑过船,见一人费力地在泅水。只见段香儿一手拉缆绳,然后借力在水上一提,把那人拉上船来。此人并未受伤,见被拉上船来,吓得发抖道:“壮士饶命。”静闲道:“我们是过路的客商,救你来的,怎会伤你性命。”那人听后说:“小的叫廖毛儿,在田大人手下当个节级。”静闲道:“你认识那伙打劫你们船的人吗?”廖毛儿道:“没有看清,我一见他们上来,就跳下船去。”静闲道:“你们做什么公干。”廖毛儿说:“田大人说是有美差,让我们放船下去,到白帝城接人,所以我们在船上无事,还在睡觉,却没想到强人来打官船。”静闲道:“你们去白帝城接什么人?”廖毛儿说:“确实不知,只是说让我们哪天在哪个港口停,何时启船,不要误了接人的时间。”静闲问:“你船上有多少兵卒、船工?”廖毛儿:“一共二十人。现已被贼人杀害,只我一人活着。”说至此,又一头伏下:“感谢大侠相救之恩!”

  段香儿把眼对着李四管事说:“你把他引去换身干衣,喝碗姜汤。”然后把静闲手一拉,向后舱走来道:“看来你要找的那人是走旱路了。我们只有加快船速,提前一天到白帝城看个究竟,方是上策。”

  静闲道:“这么说,我们要赶在大涪水十二号三角帆船之前吗?”段香儿道:“这大涪水十二号三角帆船上的人还跟不跟?”静闲道:“想大涪水十二号三角帆船上的人是阳家的救兵,我们且在他们后面,看他们怎样从官兵手中救出阳都监,然后再击杀。”段香儿道:“那我们不如下得岸去,骑马先到下一站。然后租船再跟踪他们,这样更可靠一些。”静闲点头同意,一行人下船上岸,廖毛儿顺便搭那船,自往涪州而去。

  六人一路征尘,骑马向忠州赶来。这忠州也临长江北岸,那岸上石宝寨,非常壮观。三人在石宝寨下岸,租了一艘大船,依然把马带上船,叫船家取火煮饭。此时算来,旱路比水路快了半日多。于是大伙在船上休息,午时过后不久,那大涪水十二号三角帆船,乘着风浪而下。先前李四管事便命船家升起帆,先摇到江中,缓缓而动,此时见大涪水十二号三角帆船顺流而去,李四管事就让船家开在江上,不急不慢也跟着。第三日晚,白帝城隐约可见,前面夔门在黄昏中蔚为壮观。

  李四管事让船家加劲追上大涪水十二号三角帆船。见大涪水十二号三角帆船虽然停靠,但并无人上岸。进船舱对段香儿说:“那船无人上岸,或许与我们一样先下岸,租别船去了。”段香儿听后说:“这不大可能,他这么多人,那船上又无马匹。难道走路比船快?想是怕官府知道先前打劫官船,见无动静或许上岸。你们且在此等候,待明早晨我与公子上岸后,你们乘船往上走十里,然后停靠,我和公子在白帝城走一遭便来,否则,怕你们着了那船上人的道儿。”

  天刚放亮,两人如情侣一般下得船来,徒步向岸上走,不时用眼打量一下大涪水十二号三角帆船的动静。两人翻过一小山脊,离白帝城不远处,便慢慢地欣赏起来。这白帝城位于长江北岸,距奉节城东约十五里,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绿树丛中,是三峡的西口,入川的门户。由于地势险峻,古往今来,常为兵家必争之地。西汉末年公孙述据蜀,在山上筑城,因城中一井常冒白气,宛如白龙,他便借此自号白帝,并名此城为白帝城。公孙述死后,当地人在山上建庙立公孙述像,称白帝庙。不过,公孙述非正统而系僭称。

  白帝城三面环水,一面傍山,孤韵独峙,气象萧森,在雄伟险峻的夔门山水中,显得格外秀丽。从山脚下拾级而上,要攀登近千级石阶,才能到达山顶的白帝庙门前,观赏夔门的雄壮气势。绕至庙后,可见蜿蜒秀丽的草堂河从白帝山下入江。段香儿想到唐代诗人李白,由白帝城下江陵(今荆州)所赋的诗《朝辞白帝城》,至今读来仍觉轻快爽口,意趣盎然。突然段香儿想起父亲讲过,章武二年夏六月,东吴陆逊大破蜀兵于彝陵之地,先主奔回白帝城,赵云引兵据守。忽马良至,见大军已败,懊悔不及,将孔明之言,奏知先主刘备。先主叹曰:“朕早听丞相之言,不至今日之败!今有何面目复回成都见群臣乎!”遂传旨就白帝城住扎,将馆驿改为永安宫。后来孔明至,先主命内侍扶起孔明,一手掩泪,一手执其手曰:“朕今死矣,有心腹之言相告!”孔明曰:“有何圣谕!”先主泣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邦定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则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为成都之主。”孔明听毕,汗流遍体,手足失措,泣拜于地曰:“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乎!”言讫,叩头流血。先主又请孔明坐于榻上,唤鲁王刘永、梁王刘理近前,吩咐曰:“尔等皆记朕言:朕亡之后,尔兄弟三人,皆以父事丞相,不可怠慢。”言罢,遂命二王同拜孔明。二王拜毕,孔明曰:“臣虽肝脑涂地,安能报知遇之恩也!”先主谓众官曰:“朕已托孤于丞相,令嗣子以父事之。卿等俱不可怠慢,以负朕望。”段香儿想,假如刘阿斗稍微奸诈一点,孔明虽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知遇之恩也。只有每天小心翼翼,汗流遍体,手足失措,泣拜于地,不觉心情沉重起来。两人刚走进白帝庙门时,突然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静闲的眼来。静闲一见非常欣喜道:“这不是六师兄静虚吗?”正要大声呼喊,哪知静虚迅速地闪进了别院。静闲赶忙跟进别院,却哪有人影,抬头一看房顶,似有走动的痕迹,立刻也一跃,翻身上房,也未见动静,下得房来,正巧段香儿跟进别院来:“你看见了什么?”静闲答道:“我好像看见我六师兄静虚。”段香儿问道:“他为什么不与你见面,难道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静闲退出别院,在平台的殿角旁对段香说:“我师傅被阳都监所害,中毒后是我们两人侍候,但在师傅临终前,他便失踪了。”静闲接着又说:“或许他也是来杀阳都监的呢!”段香儿道:“这不可能,否则,他哪会不与你相认而逃避?”静闲想来也是。他为何离开巴香饭庄后,一直未来询问师傅情况,想到此心里不禁发起毛来,或许对师傅下毒的就是他。那他后来何不去杀了曾实和我呢?如果不是他,为什么避而不见呢?段香儿见静闲深思的呆样,忙叫道:“我们进大殿去看看。”静闲听后,径直跟来。偌大一个殿内,游人很少,但见一些先贤书题在壁上。

  静闲对此并不在意,只是东张西望,想寻些蛛丝马迹来。忽然他感到不妙,对段香儿道:“我们快些上船,以免船上有事。”两人提起轻功,一前一后向江岸奔去。也是该当有事,还未走出一里地远,只听到前面杀声四起,一群官兵围着一蒙面女子厮杀起来。那女子甚是了得,手中长枪左冲右突,官兵哪里是她对手。这时,突然看见一前一后,两个黑影一晃,早已欺在那女子跟前,静闲一看不好,突然对段香儿说:“你快去江边船上等我。我解了这女子的危再说。”说话时已置身其中,挡在那女子身前。这时只见又有骑马的官兵包围在圈外,静闲心想不好,猛一挥手,一个大圆弧,把前排官兵摔倒在地。紧接着双掌一推,那两个黑衣人均向后退去。此时,朗吉祥与霍成峰才看清楚身前这出掌之人,是在重庆城与他们拼轻功之人。两人在后退时,均感到这年轻人内力较为深厚,单独也没有拼赢的机会,是以各自全力以对。这静闲虽然双掌各出,逼住他们向后退步,但要想取胜也无绝对胜算。因而对蒙面女子说:“你先夺马而去。”那女子一听,一挥枪早把一骑兵挑下马来,借势上马。然后又挥枪,绕到静闲身后道:“上马且走。”静闲转身轻拍马脚,那马急驰而去。众人惊诧之间,静闲早已夺得一马奔腾开去。赶了一程,跃在那蒙面女子前面。这时,后面的官兵蜂拥追来,静闲哪里敢往江边上船,只得与这蒙面女子向北上山而去。两人奔走了四五十里,方见后面没有人跟来,才慢慢地放下心来。

  这静闲一路奔来,也是思绪万千,他出手相助这蒙面女子后,已感到这人可能是阳都监之女,心里矛盾不已,是以先前并不上马同坐,而是又夺一马跟来。此时见已脱离险境,便欲回到江边去找段香儿。也不与这蒙面女子招呼,调转马头,寻原路而回。这女子的确是阳都监之女阳凤,忽听到静闲往回走,忙调转马,快速追上前来,把蒙巾一拉,向静闲执礼道:“谢谢恩公搭救小女子阳凤,还望恩公相告姓名,日后相报。”静闲听得,果然是阳都监之女,心里本是非常不悦,但想那日在上清寺,她却与其父动手相救,心里才稍微有点安慰。便说:“这等小事,何必挂齿。”突然静闲想起在上清寺时,阳凤提起过陈公子,忙问:“你见到陈公子了。”阳凤一听,心里一喜道:“你认识陈公子?你知道陈公子下落?”静闲听后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只是他与我师兄静一从上清寺走后,我再无他们的消息。”阳凤道:“你是上清寺静?”“小道静闲”静闲道。突然阳凤马失前蹄,摔下马来。静闲一惊,听见似有呐喊之声,隐略是官兵追来。再看那马,前脚中了飞箭。

  静闲一把拉了阳凤上马,自己却从马上轻身跃下,在马后跟来,又奔了十五六里路,两人登上一个山峰上,抬眼望去,后面官兵已看不见了,才从山脊上下来,此时这马已累得在草地上直喘气。眼见太阳要落下坡,静闲又抬眼向四周望去,看有无人居之所,以便借宿。当他把目光由远而近收回之时,突然看见一束夕阳的光辉,映在阳凤那白净的脸上,像一座金色的女神像,心里不觉一惊。立刻转开眼去:“你在此暂时歇息,我找寻了吃的便来。”这阳凤也不知不觉地听他的话,便席地而坐,只眼巴巴地盼望他早点回来。

  她自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独自在这山野之中。多年来,都是丫鬟相拥左右。要不是父亲被人谋害,自己正过着悠哉游哉的生活。正自想得出神,只见静闲提着一只岩羊过来。静闲手如剑,在溪水边将皮剥了,去内脏洗净后,用青竹竿支撑在岩边,取火石打火,烧烤起来。

  阳凤嗅到香味后,也走了过来。取下腰刀,削一块递给静闲。静闲推道:“你先吃吧,可借刀我一用。”这静闲将羊烤熟后,用刀分成十几块,再削了竹竿后一块一块穿了,插在地上,又取些柴添在火堆里御寒,这才取肉吃起来。他一连吃了五大块,方才感到肚饱,然后又取些柴放在火边。因刚才打羊时,似感到在这深山野岭之中,恐有其他猛兽,否则小动物应该很多,不会寻了一两里地才碰到一只岩羊。他把马牵在岩壁旁,让阳凤坐在自己身后,然后又在两旁重生了两堆火,这才打坐习练金刚心法。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马的悲嘶叫醒,抬眼一看火堆外面,黑暗中十几双发绿的亮眼在左右游动,阳凤此时也被惊醒,见眼前情景,早已吓得不知所措。那群狼嚎叫不止,声音绕遍山野。此时静闲非常沉着,他并不怕这些畜牲。自己要脱身,骑马便行,但阳凤肯定是不行的,这些狼会前仆后继地扑上来的。静闲躬身,先将柴火拨得大些,那群狼便也向后退,并且还是嚎叫不止。一会儿又有许多狼从远处嚎叫着奔来,静闲此时才有些心慌,想自己脱身也会有困难,要是明晨火一熄灭,狼群便会扑将上来,到时自己和阳凤怎么可能突围。不觉中转头看了看阳凤,却见阳凤的眼中虽然有惧色,但也有不甘的神色。静闲然后蹲下地,将插在地上的羊肉收拾起来,用汗巾打个包。对阳凤说:“明早我们见机而行,到时你先上马去。”阳凤非常感激地望着他,眼里不觉流下了泪水。她真不知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大英雄,两次出手相救,都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想到此竟然哭出了声。静闲还以为阳凤是被吓得哭了,便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你会没事的。”哪知此话一出,那阳凤却哭得更大声了。此时,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对他的生命是如此的重要。如果他不在了,自己肯定也没命了,所以越哭越伤心,竟抱着静闲的头大哭不止。静闲此时也不好推开她的手,只得让她的泪眼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嘴里只是轻轻地说:“没事没事,我们会离开此地的,没事……”

  天快亮了,狼还是嚎叫不止,借着晨曦,见黑压压的狼群恐有八九十只,只是这三堆火在他们身前,狼才不敢逼进。静闲对阳凤说:“你骑上马,做好准备。”然后静闲又将三个火堆添些柴,让火更旺些。那群狼见状,俱不敢向前。这时静闲随手拾起一根竹竿,准备运功向狼群投去。却见阳凤骑上马时,哪知这马却畏惧狼群,腿脚发软,颤抖不已。阳凤稳不住马,静闲只得过来帮忙。好不容易稳住了马,见阳凤一手提缰,一手提枪,做好了奔腾而出的架势。便将手中竹竿掷向狼群,顿时只见三只狼在地上翻滚,哀嚎不已。突然狼群里内讧起来,原来是那三只狼倒地后,却被群狼分抢而食。静闲一见大喜道:“我们有救了。”说着又提起竹竿连续飞掷而去。顿时十几只狼受伤倒地,那群狼左冲右撞地争抢夺食,完全没有进攻静闲他们的意思了。静闲对阳凤道:“待会儿我再往左边打十几只狼后,你见狼扑向左时,便向右面狂奔。不要管我,否则这火焰一灭,狼群便会蜂拥而来,到时可就晚了。”说后提起竹竿掷去,霎时二十多只狠也受伤倒地,狼群向左边奔去。这阳凤正拍马想走,哪知这马还是畏惧狼群,依然腿脚发软,只是不前行。静闲见状,往马腿上一掌,这马吃痛,才飞奔起来,但却走错方向,向狼群而来。静闲大急,大吼一声:“快向右面走。”然后双掌一挥,向狼群打来,只见群狼悲嚎向后退去,正想发第二掌,却见那马又吓得在原地不动,忙回身又出掌对准狼群又是一击。然后,又在马腿上一拍,那马才飞奔起来。哪知此时,狼群并不像先前那样去分抢伤狼,而是奋不顾身地向静闲扑来。静闲一惊,只得向树林奔去,先把狼引开。阳凤见狼群直追静闲,慌忙提马向树林靠近,静闲见状大喊:“你先跑出去,我随后就来。”这静闲想在树林里用轻功走树枝躲过狼群。可阳凤却说:“要死我们死在一起。”此时静闲要击伤狼群已无可能,眼见群狼山呼一般狂嚎。阳凤所骑之马在静闲面前两三丈远,群狼也离静闲只有两三丈远。现在只要稍有闪失,后果确实不堪设想。突然听到阳凤“啊”的一声摔下马来,原来那马跑得急,又害怕后面狼群,不小心一头撞上树,翻倒地上,阳凤掉地后,握枪一跃而起。此时静闲一步跟上,伸手抱着阳凤,顺势而跃,奔上一棵又一棵树枝。那群狼一起争先恐后撕咬马匹,另一些狼却对着树林上奔跑的他俩狂嚎。

  两人在树林中穿梭了两个多时辰,才没有听见狼嚎之声。此时两人不敢下地,只在树枝上歇息,算来路程离白帝城已很远了,此时又不敢贸然返回,那奔腾的狼群还不知在什么地方云集。两人于是又在树林里奔波一回,才出了森林。也不知此地是什么地方,但见崇山峻岭、山青水秀,那阳凤早已把眼前这个男人与自己视为一体。此时在她心中所想的是,尽快与这个男人一起去解救父亲阳威。他俩在清澈见底的巫溪水中,猛然饮水。阳凤将自己的丝巾递与静闲擦脸,静闲微笑地摇摇手,只是用手捧水洗脸,然后呆呆地望着溪水奔流。

  阳凤上岸后,非常深情地说:“这条河也许会流进长江,我们沿河而下,到时一起去救我父亲。”那静闲却不回头,还是呆呆地望着溪水流向远方。心想:那水的两岸悬崖绝壁,这水上又无渔船飘摇,似这般出去,肯定有较大困难,何况你去救你父亲,我却要杀你父亲为师傅报仇,我们怎能一起同行。目标相反,岂可同心。想到此,踌躇满怀,倒不如向上游走去,在有人烟的地方各奔东西,也不枉认识一场。主意已定,便上得岸来,见阳凤那双百媚千娇的眼神涤荡着自己的灵魂,又觉得羞愧不已。赶忙取出昨晚剩的羊肉,递一块与阳凤,然后自己也狼吞虎咽起来。也是一连吃了五块,便坐在地上,运气习功。阳凤看那静闲身体真是个丹炉,几块羊肉如柴火,一会儿真气浑身蒸发,如云烟缭绕。过得片刻,静闲站起身来:“我们向上游走吧。”两人默默无声地向前奔走。那阳凤手里一支长枪有如拐杖,紧握着急促地跟在静闲的身后。不到一个时辰,到得一个集镇,依然在河边。打听得知此水叫大宁河,直通长江,这里是巫溪,可以坐船到长江边上的巫山县。静闲听后想到,不如先租船送她出去,自己次日再走。便走到河边上船问道:“这船何时能到巫山。”小神驳子上的船家说:“一天。若是要走,今天只能到大昌镇,不如明儿一早开船,傍晚可到巫山。”阳凤听后,立刻说道:“我们现在就走,今晚就住大昌,明天中午就到了巫山,然后再乘船而上,可到白帝城。”她心里担心父亲的安危,所以急着要和自己的人马汇合行事。她那日在涪州探得官兵押父亲从重庆坐船到汉口,便准备在汉口解救,可乘船到万州后,却探得官兵押父亲走旱路押往白帝城,再乘船而下。接鸽子消息后,便准备在白帝城下手解救,哪知早上回船,见跟班二十余人全部被迷昏,因自己深夜单独暗访白帝城的情况而侥幸错过,否则早被官兵所拿。但不知从水路来的人马到否?因此急着要回到白帝城。静闲听她要急走,正中下怀道:“我明儿才走。”阳凤听后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你明天走?”静闲道:“是啊。”阳凤见他说得很认真,忙改口道:“我也明天走。”静闲心想你明天走我今天就走。于是说道:“你明天走,说话算数?”阳凤点头。静闲说:“那我现在走”。阳凤道:“我也现在走。”静闲道:“你说话不算数。”阳凤说:“你先说明天走,是你先变。反正你什么时候走,我就跟你走。”静闲问:“为什么?”阳凤道:“我怕狼。”静闲道:“这船上那有什么狼?”阳凤答声道:“我怕色狼。”本来静闲还认为阳凤要求他一起去救她父亲,结果一听是怕色狼,静闲那男性的阳刚,自然沸腾了一下,然后说:“那我们一起走吧。”阳凤听后,把枪往船上一放,欲拥抱静闲。静闲却顺势一转身,伸手拉住阳凤的手道:“要开船了,站稳。”那阳凤原本想说你真好,静哥。可被静闲一扰,却不知该说什么。这时随着船开动,两人却手拉着手坐下来。见这船不大,船家说这船叫神驳子,最多能坐六人。船家只一个人,又摇船又掌舵。这水最深有数十丈,最浅的滩仅能撑船而过。这江水纯净甘甜,也有鱼虾。那船家三十出头,满脸油黄。驾驶小船随波逐流,两岸山高水深,灵猴跳跃。静闲和阳凤心中各有所思。约三个时辰,天色慢慢暗将下来,看那大昌镇已然在眼前。那船在岸边停下,船家引导他俩向镇上走去。这镇不大,倒是古色古香。船家在一个旅店前站下,那店堂倌忙出来接客。阳凤说:“把那最好的上房要两间”店堂倌看了阳凤一眼,把手竖两指头:“两间?”阳凤说:“最好是两隔壁”那堂倌笑着说:“有,有。”便在前面引路上楼。看那两间房,哪是什么上房,只是很清爽干净,倒也不再挑剔。阳凤道:“你先搞一桌好酒菜,待会儿我们下来吃。”那堂倌听后喜笑颜开:“你们暂且休息,我去打水来给你们洗尘。”

  这阳凤将长枪往床前一放,见静闲正在拨弄桌上油灯,然后走过来倒了碗茶,递给静闲道:“先喝点水。”静闲接过茶来喝了一口说:“你先歇息,我到隔壁房间看看。”

  静闲刚进房不久,只听到堂倌敲门:“客官请用水。”静闲刚洗完脸,又听到隔壁房间关门的声音,想阳凤要进房了,便快步一跃,站在门角。见阳凤大步进门后,静闲随手一挥,把桌上油灯灭了,轻脚出门,奔下楼来。见堂倌收拾的桌子上摆了几碟菜,便坐在凳上,把眼望着楼梯口。静闲这几下身手之快,连自己都感到惊奇。那阳凤进门忽不见人,顿自纳闷,一阵风过,却见灯灭,不知静闲到哪儿去了。想才听得店堂倌敲门送水,怎么这么快便不见他人影。想静闲的武功如此,那上清寺清一天师的武功不知有多高,怎么就中了父亲的毒手。然而,父亲怎么又中了人家奸计,她不由得又想起陈公子来。在自己眼中,陈公子是多么伟岸,气质非凡。下得楼来,见静闲眉清目秀,那炯炯有神的眼光,好像照亮了自己的心房,顿觉面红耳赤起来,不禁放缓脚步,慢慢走近桌前。这静闲见阳凤如此羞涩之状,也不好意思起来,忙说:“请坐。”阳凤点头谢道:“不知你先来了。”静闲听后心里暗暗发笑。两人也没饮酒,只吃罢饭,各自安歇。

  阳凤辗转反侧,却总是难以入睡,此时脑海中总是显现出陈公子和静闲的笑容。一会儿陈公子,一会儿静闲,却不知怎地,两人的相貌一起清晰,又一起模糊。一晚上竟然昏昏噩噩地到了五更,都没有深睡,只迷迷糊糊地翻转陈公子和静闲的身影。

  这静闲进得屋来,听得阳凤已关门,自己也就开始打坐修习。依然是大力金刚心法,浑身真气缭绕,练完后,精气大振,已无睡意,又习练了五斗剑法,约到子时,方才灭灯睡下。

  一觉五更已过,听得楼下有啼哭哀伤之声,不觉起来。只听店堂倌道:“掌柜的已经知晓了,你先把这粮食拿去,呆会儿掌柜的说再到你家去。”

  只听那女孩还是哭声悲苦,数着亡父的辛苦,静闲听得也不觉眼中潮湿起来。又听那堂倌说:“不要叩头了,快起来,快起来,先回家去,我们稍后就来。”随后听那哭声远了,稍后又听到堂倌来分别敲门叫早。静闲下楼来,问刚才是何人在哭泣,堂倌道:“掌柜的一个表亲,是大宁河上撑船的。前天翻船,昨夜才把尸首寻回,来此报丧。”静闲转眼见船家已等候在店门旁,便不再问。过得片刻,阳凤已起来,洗漱毕提着枪走下来,与静闲用过早餐,随船家上得船来。此时天已放亮,船也徐徐顺流而下。

  那两岸景色却比先前险峻了。船家说:“大宁河上这段水,峡谷险深,百态千姿。只是滩险水急,你们定要注意,不可走动。”这静闲和阳凤按船家的吩咐,三人一竖,阳凤坐在船前,静闲随后,船家站在船尾,掌舵划桨。

  静闲看那水势,却是不可小视,转声问阳凤道:“会游泳吗?”阳凤把两手死死地捏住两舷边的扶手说:“会一点。你呢?”静闲轻答:“也会一点。”其实阳凤从一进入峡口就显得有些紧张,这时见静闲问她,才显得镇静,还以为静闲水上功夫也可以,便大声问船家:“这峡叫什么名?”船家道:“龙门峡,全长三十多里。峡雄水秀,迂回曲折,滩多水急。一里三弯,弯弯见滩,滩滩惊险。全部有七百多弯,近两百条滩,险滩有三十多条,你们要注意抓紧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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