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初,张謇受命出任上海吴淞商埠督办。吴淞商埠的开辟,在张謇眼中是维护国家权益的一大举措,为此,他提出一个规模宏大而又步骤严密的计划,希望以此来与上海租界一较长短。在计划书中,有一段话道出了他的抱负和情怀:
沿浦马路内外商场、轮埠同时并举,合计东西南北周围二三十里,以与英法美三租界比较大小,不相上下,且扼淞口之咽喉,出入商业操吾华人之手,成为东方绝大市场,挽回主权,在此一举。
可惜张謇美好的愿望,得不到政府的实质支持,加上江浙军阀的争战以及地方势力的阻挠,最终难以落实。
其实,最终得不到实现的美好愿望远不止吴淞开埠一项。为了祖国的兴盛,他曾提出过许多积极的倡议,制订过许多切实的计划,但绝大多数都未能得到支持和落实。如创办航空事业,开辟沪通航线;沟通中西医学,以科学方法研究中药;改革传统戏剧,使其为改良社会服务;革新盐法,为国家谋求长久利益;发展渔业、航政,加强海军建设,维护领海主权等等。最使张謇抱憾的,是他奔走近半个世纪的水利建设得不到实施。
早在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22岁的张謇随孙云锦查勘淮安渔滨河积讼案,使他初次接触到水利,并由此阅读到前人大量的水利著作。光绪十三年(1887年)黄河的水患,又让他直接感受到水利对国计民生的重要。清代末年,鉴于淮水为患,张謇频频发表治淮见解和疏请,并倡议组织江淮水利公司,以通州师范学校培养的学生先事测绘,为治淮奠基础。民国政府建立之初,张謇即与友人提议成立了导淮总局并被委为督办。嗣后,他又建议改导淮总局为全国水利局,在该局总裁任上,他对国内水利作了全面统筹,提出“除害之大者,莫如导淮而兼治沂泗二水;兴利之大者,莫如穿辽河以达松嫩二江;为其先者在借异域之才,并设河海工程学校;济其成者在筹疏浚之款,并立农业地产银行。”并且围绕这些计划,脚踏实地地一一逐步落实。遗憾的是,不久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对外借款受阻,而张謇亦因袁世凯图谋称帝而辞职南归。1918年张謇再度提请联合苏皖各界通力治淮,次年出任江苏运河工程局督办,1922年并且兼任新运河工程局督办,他还因为在水利方面的功绩被授予勋章一枚。在运河工程局的就职宣言中,张謇曾充满豪情地讲:“走以为天下无不可成之事。事之艰难颠沛,对于个人乃为磨练,对于事实则为促进。若因艰难颠沛而不为,成于何望?况地方水利与人民利害有切身之关系者乎!”然而张謇的豪情,终究成为虚幻。时局的动荡,国力的衰微,政府的腐败,致使张謇水利计划的宏大蓝图无法变为现实。1925年1月,张謇致电段祺瑞政府,再次请求辞职,电文中“衰慵自惜,恋此不足为荣;虚位久尸,自问益以增疚”,看似自责,实是对政府的失望。辞职后的张謇,并未辞却对水利的关注,1926年5月,儿子张孝若(怡祖)被政府特任为扬子江水道讨论委员会委员长,张謇特作训示,告知长江防治的历史及应抱的方针,拳拳之心,至老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