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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谁在误说?

  ◎ 秦 璜

  今年第四期《咬文嚼字》刊有杨宏著先生的一篇短文《琼瑶误说科举》,指出了琼瑶小说中的两处差错,同时概括介绍了中国明清时代科举考试中的有关知识。六月十一日,有一位“长期从事文字编校工作”的黄鸿森先生挺身而出,在《中国新闻出版报》上发表了《〈琼瑶误说科举〉有误说》一文,声称《咬》刊的文章中也有误说。这一下子引起了我的阅读兴趣。

  据我所知,《咬》刊自创办以来,既敢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又敢于向自己“开炮”,并不讳疾忌医。我很想看看《咬》刊因何被咬。而我本人对中国科举制度的历史曾经有所涉猎,至今仍保持着浓厚的兴趣。为此,在读了《咬》刊上的杨文之后,紧接着拜读黄先生的大作,然而读完以后却大失所望。套用《中国新闻出版报》编者按上的一句话便是:黄先生“对科举制度似不甚熟悉”。他一连“咬”了几口,却咬得不是地方。

  第一关于“童试”的范围。《咬》所刊文章说:“按明清科举制度,先要通过地方县、府两级的童试,成为童生后,再参加学院举行的院试。院试由学政主持,录取者即为生员,通称秀才。”黄先生说“童试”不是两级而是三级。他引用《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历史卷》“科举制”条说:“童生要取得生员资格,必须通过县试、府试和院试,总称童试。”杨文只说“要通过地方县、府两级的童试”,把“院试”排除在外,因而成了误说。

  黄先生的这种断言,可以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些历史类辞典(包括《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历史卷》),的确有把县试、府试和院试三级考试统称为“童试”的,但这仅仅是某些学者的一家之言,其实颇有可议之处。比如著名科举史专家金铮教授便持有不同意见,他在《科举制度与中国文化》第五章中写道:“科举发展至明、清,已形成一个层次、等级、条规、名目繁多苛严的庞大体系。唐代科举仅发解试与省试两级,而明清则有童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五级。其中往往又分层次。”(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171页)金铮教授显然没有像黄先生那样,把童试说成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级,而是将童试和院试作为前后不同的两级考试来论述的。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童试”只是要取得“童生”的资格,“表明已具备基本的文化知识和写作能力”,它和“院试”并不能完全扯在一起。在府、州的“学院”举行的“院试”,按照金铮教授的介绍,“又分为‘岁试’、‘科试’两级。岁试是每年举行的童生‘入学’考试,录取后即为‘生员’,通称‘秀才’。科试则是对已在学校的秀才进行考试,成绩优者方可参加下一级考选举人的乡试……”

  可见,“院试”既和“童试”有关,又和“童试”有别。“院试”中的岁试参加的对象是童生,录取后即可入学成为生员(秀才),因此可以包括在“童试”之内。而“科试”的对象则是已经入学的生员(秀才),通过考试决定其能否参加上一级省城举行的乡试。这种“科试”怎么还能算“童试”呢?黄先生显然是上了某些辞典的当,把两级不同性质的考试混为一谈。

  第二关于“学院”的称谓。黄先生质疑说:“什么叫‘学院’?杨文说‘……再参加学院举行的院试。院试由学政主持……’句中的‘学院’一词有歧解,似为主办者,似为场所,且语义不明。《辞源》‘院试’条释作:‘清代由各省学政主持的考试,因学政又称提督学院,故名。’同书‘学政’条(三)释作:‘清代提督学政的简称,也称督学使者、学政使,俗称大宗师、学台。……各省督学统称提督学院,官名称为钦命提督某省学政。’由此可见,‘学政’虽有多个称谓,但没有称‘学院’的,所以说杨文写得不妥……”

  黄先生对“学院”这个称谓否定得如此斩钉截铁,实在让人吃惊。“学政”(全称“提督学政”)怎么会“没有称‘学院’的”呢?翻开《清史稿·选举志一》,其中就明明白白地写着:“初,各省设督学道,以各部郎中进士出身者充之。惟顺天、江南、浙江为提督学政,用翰林官。……雍正中,一体改称学院,省设一人。”(第3114页)

  如果说正史翻检不便的话,那就查查《教育大辞典》吧。关于“提督学院”的释文是:提督学院 ①清代学官名。清初沿明制,直隶与江南、江北各设提学御史和提督学道,选用翰林院翰林出身者任之,故称。康熙末,各省提督学道均更名学院。……②提督学政之衙署,与抚院平行。……(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1533页)

  根据以上的引录可知,“学院”之名,见于正史和现代权威的专科工具书。它有两个义项,其一是清代地方文化教育行政官“提督学政”的别称;其二是“提督学政”的衙署,即办事机构。这两个义项的内涵区别分明,怎么会引起歧解呢?《咬》刊作者说:“参加学院举行的院试。院试由学政主持。”科举制度中的考试一般都是由国家机构(“衙署”)而不是行政长官个人出面组织的,这里的“学院”指的就是“提督学政”衙署,而主持考试的人则是提督学政。一清二楚,何错之有?

  第三关于参加“乡试”的资格。《咬》刊原文说:“秀才能否取得参加乡试的资格,还要看他在科试(院试的一级)中成绩是不是达到优等。”黄先生觉得这也有“可议”之处:“秀才能否参加乡试,要看科试成绩‘是否达到优等’这一说法与史实不符。王道成著《科举史话》说:‘生员参加科试,凡名列一、二等及三等名列前茅(大省前十名,中小省前五名者),就取得乡试的资格。’可见,生员只要科试成绩较好就可参加乡试,并不需要‘达到优等’。”

  被选送参加乡试者,应当是科试中成绩“达到优等”的生员,这一说法并不是《咬》刊作者凭空杜撰的。《明史·选举志一》说:“[提学官]先以六等试诸生优劣,谓之岁考(即岁试)……一、二等皆给赏……继取一、二等为科举生员,俾应乡试,谓之科考(即科试)……三等不得应乡试。”(第1687页)又如《清史稿·选举志一》说:“科试一、二等送乡试。”(第3117页)由此可见,在通常情况下,保送参加乡试的必须是科试中成绩达到一、二等的生员。所以金铮教授在其著作中根据以上规定概括为:“科试则是对已在学校的秀才进行考试,成绩优者方可参加下一级考选举人的乡试。”至于后来在某个时期由于特殊需要适当放宽尺度,把“三等名列前茅(大省前十名,中小省前五名者)”的生员也选送去参加乡试,那只是特例而不是常例。黄先生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竟然撇开正史记载不谈,抓住通俗读物中的说法,在“优等”和“成绩较好”两个词语上纠缠,非要把前者定为“误说”,似乎有点强词夺理。

  第四关于“中式进士”的提法。《咬》刊作者说:“明清时期所有举人均可去京城参加会试……会试取中者为中式进士,第一名称会元。会试后所有中式进士均参加殿试……”黄先生则认为“‘中式进士’一词,未见于史书”,自然这又成了误说。对于黄先生的这种质疑,我想反问一句:“中国的史书汗牛充栋,浩如烟海,你黄先生没有见过的称呼,就一定不存在吗?”为了解开他心中的疙瘩,我在这里引一条清代学者的书证。俞樾(1821—1907)《曲园杂纂》卷三十八《小浮梅闲话》:“明珠之子何人也?余曰:明珠子名成德,字容若。《通志堂经解》每一种有纳兰成德(容若)序,即其人也。恭读乾隆五十一年(1786)二月二十九日上谕:‘成德于康熙十一年(1672)壬子科中式举人,十二年(1673)癸丑中式进士,年甫十六岁。’”

  这段引文中摘录的乾隆皇帝的“上谕”(圣旨),就提到纳兰成德既“中式举人”,又“中式进士”。这两个称谓都不是专名。“中式举人”就是“考中举人”,“中式进士”就是“考中进士”。黄先生说:“‘中式进士’一词,未见于史书。”不知道这条清人笔记转录的乾隆上谕,能不能让他改口。

  第五关于会试中式的人殿试以前能否称为“进士”。黄先生说:“会试中式者,明代无任何称谓,清代则给予‘贡士’称谓……会试中式者必须参加殿试后才能得到进士称号。”为了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黄先生还特地引用《明史·选举志二》说:“[会试]中式者,天子亲策于廷,曰廷试,亦曰殿试。分一、二、三甲以为名第之次。一甲止三人,曰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若干人,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人,赐同进士出身。”

  在这段来自正史的引文中,谈到了三甲的等次及其称谓。这些称谓,最初确实是在通过殿试以后由朝廷公布确认的。黄先生根据正史说话,显得理直气壮。但他似乎并不了解,从北宋开始,直至明、清两代的朝野之间,人们早已把会试中式的人习惯地称为“进士”了,无需等到殿试以后。《咬》刊作者的说法完全站得住脚。

  大家知道,唐代的科举考试只分两级,中央一级的考试叫省试(由尚书省礼部主持),还没有殿试。殿试是在北宋初年由宋太祖创设的。开宝八年(975),在省试以后举行的殿试中,有不少省试取中的考生被黜落了。这些失意的士子,有的贫无所归,导致轻生自杀;有的甚至愤而投敌,鼓动西夏军队连年入侵宋朝,闹得边境不宁。为此,宋仁宗在嘉祐二年(1057)正式下诏:从今以后,“进士与殿试者皆不黜落”。(《燕翼诒谋录》卷五)这项规定,明、清两代承袭了下来,所以金铮教授在《科举制度与中国文化》的第三章中说:“此后举人通过省试(明、清称会试)后,就算稳拿进士,殿试时只排列名次之差。”参加会试中式的人,只要参加了殿试,哪怕考了第三甲的最后一名,也还能得个“同进士出身”。因此到了后来,只要是会试中式的,人们也就习惯上称他们为进士了。就拿上面所引《燕翼诒谋录》那句话来看:“进士与殿试者皆不黜落。”“与殿试者”就是“参加殿试的人”。殿试还没有结束,是否中式还不知道,《燕翼诒谋录》的作者不是已经提前称呼他们为“进士”了吗?

  最后,再举一个清光绪二十四年进士傅增湘(1872—1949)的例子。傅先生是著名的藏书家和目录学家,他在《清代殿试考略》一书中,记叙自己当年参加殿试的经历时写道:“新进士入殿,皇帝亲临,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礼仪后,礼部散发试题,进士跪受,各就试桌对策……”你看,这里叙述的分明是殿试之前和正在进行时的情景,但应试的人却都已被称呼为“进士”和“新进士”了。读了这段记载,我们是认同当年亲历过殿试的傅增湘先生的生活实践呢,还是跟在黄先生后面一起指摘他滥用“进士”的称谓呢?读者自会得出结论。 ■

  《金字塔原理》成为麦肯锡经典培训教材

  《金字塔原理》自出版以来,已经成为麦肯锡公司经典的培训教材之一。在《金字塔原理》的最新版本中,主要分为四大部分:第一篇同以前的版本没有太大的区别,主要对金字塔原理的概念进行了解释,并介绍了如何利用这一原理构建基本的金字塔结构;第二篇介绍了如何深入细致地把握思维的环节,以保证你使用的语句能够真实地反映你希望表达的思想要点;第三篇是全新内容,主要针对的对象是需要写研究分析报告的人,以及需要对复杂的问题进行分析、提出结论供决策使用的人士;第四篇介绍了一些演示技巧,能够帮助你以幻灯片等书面形式演示具有金字塔结构的思想时,使读者或观众感受到金字塔结构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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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文坛最引人注目的作家——曹乃谦

  近来,一直名不见经传的曹乃谦成了中国文坛最引人注目的作家,其主要创作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的作品被相继出版。这自然与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先生的力推盛赞有直接的关系。马悦然先生说过:曹乃谦是“中国最一流作家之一”“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虽然我们不必以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首是瞻,但如若真是长期忽略一位优秀的作家也难辞其咎。究竟该如何判断曹乃谦先生创作的文学价值?现请几位文学研究者,各抒己见,以供读者参考。

  ——编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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