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 正
女人贪美,男人贪钱。
男人用钱财去追求女人,女人用美色来吸引男人。
女人认为美是一切,没有了美,她们一无所有。
男人理解钱才是一切,没有了钱,他们一无所有。
当然,最佳最童话式的搭配是貌帅有钱的男人,又是少年得志;飘逸如云月的贵族少女,又是亿万家产的继承人——这是白马王子与凤凰公主的故事原型,曾协助言情小说家们哄骗了不知多少傻男痴女,让他们永远生活在自己会不会在哪一天也掉进了一段灰姑娘式的雾水镜缘的梦境里去。
当然,最令人羡慕的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场世纪婚礼。钻马金车,队列一排好几里地。万人空巷,而全世界十几亿观众同时在电视机前观看查里斯王子,那位英廷王位的合法继承人,如何迎娶他的那位如出水芙蓉一般美貌的骄妻——戴安娜王妃的。
虽然结局又是另一回事:他俩的婚姻终以先分居后离异的传统方式暗淡收场。并在戴氏决定再嫁他郎的当晚,座驾失事丧命,个中原因至今扑朔迷离。至于王子的现况也好不了多少,年近花甲的他已满头灰发,先是与他的老情人卡米拉偷偷摸摸地幽会,后来虽然明媒正娶了,但仍因英国公众对卡米拉绝无好感而令王子的新婚姻始终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灰暗。
可见,美、钱、权的绳索是并不能捆绑住幸福这种东西的。就像竹篮打不起水,鸟笼囚不住空气一样。幸福的匿藏地往往是在广阔人海的某一个平凡的生活角落里。与它有直接感应的联系物只有真诚这一种品质;而在钱、权与表里不一的“美色”所代表的那个领域里缺乏的恰恰就是真诚。
当然,对美与财的追求之于人类所以不可少,这是因为它们是生活本身的梦。梦虽虚幻,但它是一种投影一种宣泄一种生活的实体能在镜面中照到一个虚幻自己的对称,是一架平衡生活的天平,天平翘起的那一端的盘中所需要的正是这么一块无形的砝码。一项科学实验证明:每个人一旦进入睡眠状态,无论他知不知觉,或者记不记得住,他便同时也进入了梦境。而假如剥夺了一个人做梦的权利的话(即在睡者眼球开始有震颤现象产生之时就将他唤醒,如此反复),被试验者的精神不日即可崩溃。可见再穷再丑再潦倒,一旦中止了梦想的生命是没有明天的生命。然而,明天之后还有明天,明天其实永远也不会真正到来,明天只能存在于梦幻中。就这层意义而言,对于美与钱的向往与追求便显得有些积极意义了:这是上帝的安排呢还是人之天生欲望的惯性使然?反正,让你始终对晃荡于前方的一只明日的梦彩之果馋涎不已,追求不懈,这是引诱激励你心甘情愿走完那条哪怕是再坎坷的人生之途的恒久动力——当然,要等到两根灯芯之中的一根熄灭了之后才肯暝目的,那也只能算是一个极例了。
然而,梦毕竟是梦。用美与钱编织成的梦境是一帖精神麻醉剂,服少或许能有镇静和镇痛的作用,服多了却会上瘾,会变痴变呆会最终丧失自我,从而沦落为权贵名人们一世的忠实拥趸,可怜可悲又可笑。再次说说令我们凡人们惊羡不已的戴妃:在世人眼中,她那燃烧了三十六载的辉煌人生其实也就是一来一回地走过了那么同一段路程。那一天,八匹骏马将一个身披白婚纱的十八岁的她从威斯敏斯特(Westminister)大教堂拉向英国皇宫敞开着的大门,让她从此登上财富与权贵的颠峰。十八年后,又是这同一驾马车将躺在一具豪华棺木中的她再从皇宫拉回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丧礼厅去,从此更沉入了一个孤岛的永久的寂静中——这样的显赫,这样的浮华,这样的财富,这样的曾经是美艳如仙,难道你也会羡慕?事实上,她的悲剧恰恰始端于她一旦嫁入了豪门之后。且“门”愈“豪”,则剧情可能愈悲惨。否则,论其身段与气质,成功为一位收入不菲的时装模特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到时再陪伴一段美好的姻缘,一个忠实体贴的丈夫早送晚接什么的,平凡以及相对穷着点的话,对她,未必就不是件好事。
生存这样东西很奇特,要有虚实对称,要有梦醒平衡,要有影体相随,太偏重于任何一边都可能会令你心理的天平失调。但无论如何,美与钱总比丑与穷好,追求,因而也就无可厚非了。但若能将美的概念扩张成“美好”,宁信美好,不信丑恶;而又将钱的概念溯源为对于勤劳以及知足的理解和肯定,于你我的心理平衡以及整个社会道德地基的强固会不会更有些积极意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