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dson
不久前的一个周末晚上,我接到中国朋友彼得的一个电话。“喂!”他在电话里冲着我大声说,“过来跟我们一起玩玩吧!”我听到电话里传来十分吵闹的歌声。
此前的八个月里,彼得曾多次给我打电话,邀我出去跟他一块玩,但我要么出差在外,要么有要事缠身,总是不得不拒绝他的盛情。但那天不一样,我的心情格外好,而且公司里不少重要人物都在美国,于是我决定加入广东朋友的行列。一个小时后,出租车把我们载到了……(居然是)一个夜总会。
从那个多层建筑的巴洛克式的门脸可见,这是一个极为高档的KTV夜总会。不是那种十几岁的青少年聚在一起唱台湾流行歌曲的所在,而是当地的有钱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我有些胆怯地跟在一个服务员后面,来到三楼的一扇紧闭的门前。服务员打开门,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大房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里面倾泻而出。所有人都在跟着大屏幕两侧扬声器播放的音乐节奏起舞。此刻,他们都转过来欢迎我。
彼得冲过来一把将我抱住,甚至把我抱离了地面。接着,他往我的手里塞了一杯液体,似乎是红酒和雪碧的混合物。他挨个儿把我介绍给十多位在场的中国朋友。
在中国,KTV夜总会是拉关系、建立友谊的重要场所。说实话,西方人基本上都比较讨厌这个。当那些流行歌手的粉丝们竭力模仿最新歌曲或伤感浪漫金曲的时候,那种场面让人产生一种屈辱感。
西方人不喜欢KTV的另一个原因,是你必须把你的履历扔在门外。在KTV包间里,无论是大亨、总裁、小职员或女侍者,人人都是平等的。西方人,特别是美国人,倾向于无时无刻把自己的形象与在公司的角色等同起来,他们很难像中国人那样放开来,在知道自己唱歌跑调的情况下还唱那些傻傻的歌曲,或者知道跟不上节拍还去跳舞。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姑娘——女侍者。她们通常都长着漂亮的脸蛋。那晚彼得邀请的另外一个西方人是一名德国人,那人我也认识,只不过一年多没见过面。他也会说中文。当“妈妈桑”领了一打姑娘进包间时,那名德国人偷偷对我说,“她们都不怎么漂亮,是吧?”“是的。”我承认。我们叫她们离开了,“妈妈桑”显然对此很失望,解释说没有其他的姑娘了。事实上我们并不需要。
这种形式的派对真让西方人害怕。在一群人当中挑选,这对我们这样的西方人来说,是一个令人不屑的举动,就像挑选被剥削的奴隶一样。但中国人不这样看。在中国的社会里,年轻的女孩子到夜总会陪伴客人喝酒、聊天、做游戏,甚至一起过夜,似乎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对这些女孩子来说,这是一个赚钱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在此找到一个男朋友甚至潜在的丈夫,今后不用为自己和父母的生活发愁。这种社会经济生态在亚洲—不仅仅是中国—存在了几千年了。
(原载《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