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感叹号——南昌起义全景式记录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李立三以司仪身份宣布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成立

　　起义领袖按照中共中央事先的决定，起义后，仍使用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的旗号。

　　8月1日上午9时，在原江西省政府召开了国民党中央委员及各省、区、特别市、海外党部代表联席会议。参加联席会议的共45人。其中，有7名在南昌参加起义的中央委员：谭平山、吴玉章、彭泽民、恽代英、林祖涵、韩麟符、高语罕；还有江苏省党部代表张曙时，顺直代表孟湘鉴、王积衡，福建代表蔡鸿乾，哈尔滨代表穆景周，湖南代表徐特立、邹敬芳、方维夏，山西代表王一德，甘肃代表李森，四川代表刘伯承、李嘉仲，新疆代表张开运，东北代表陈日新，安徽代表朱蕴山、黄灵彪、陈汉章，上海代表丁晓先，绥远代表章觉民，浙江代表王贯山，广东代表彭湃、沈寿桢，广西代表黄日葵、陈居玺，湖北代表李立三，江西代表姜济寰、罗石冰、黄道、李桂生、萧炳章、邓鹤鸣、蒋睦修、饶思诚；海外党部代表：欧支代表熊禹九，日支代表潘先甲，暹逻支代表林根祖、邓有一，古巴支代表董方城。

　　与会者绝大多数是兼有国民党党籍的共产党员，有些人是根据中国共产党的通知，专程从武汉赶来的。会议首先由叶挺报告起义的经过和战果，接着议决成立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

　　在讨论人选名单时，对张发奎、黄琪翔是否列入，发生了争执。

　　李立三与周恩来交换了一下看法，站起来提出了反对意见：“我想，时下的局势很清楚，张发奎是不可能脱离汪精卫了，我们对他实在不能再有更多的幻想，如果让要打倒的人列入委员会，对我们这次革命暴动并没有什么好处。”

　　“我同意立三同志的意见。”周恩来没有站起来，只是环视了一下四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呷了口热茶，侧偏着头，接着说：“我们原来一直是主张张发奎参加的。革命的同志总是越多越好嘛，何况张先生在军中也算个举足轻重的人。这个希望，我们到举行暴动的最后时刻还没有放弃，还打了电报请张先生来南昌共商大计。但是，他让我们失望了。我们的革命委员会是要继续领导革命的，让并不赞成甚至反对革命的人参加进来，我想只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张国焘见周恩来讲完，马上激动地站起身来，说：“我谈点不同的看法，恩来、立三同志的意见有他们的道理，刚才恩来说得对，革命的同志总是越多越好。”

　　张国焘摇头晃脑，对着周恩来、李立三来了个欲擒故纵的开头语。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下，随即，掏出手帕轻轻地把脸揩拭了一遍，接着说了下去，话语似乎委婉地切入了正题：“张发奎是革命派还是反动派呢？都不是！他只是处在革命与反革命的中间，不偏不倚的中间。他现在是中间派，我们对他就不能与汪精卫这类反动派相提并论，就要尽量地再争取他一下。”

　　张国焘把自己的茶杯端起少许，然后往桌子中间挪了挪，仿佛挑衅似地瞟了周恩来、李立三一眼，不再绕圈子了，说：“张发奎现在就好比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里，我们不拉他出来，就必然会把他推进门去。到那时，张发奎就会死心塌地跟汪精卫，对我们的革命就会增添一条拦路虎……”

　　“国焘同志分析得对！”爱冲动的谭平山早就想起来发言，他很赞同张国焘的意见，他觉得此时插话正是火候。

　　“眼下，我们拉他不过来，能让他保持中立也好，不能反手推他一把。我们让他列入委员会，这一来表明我们并不反对他的意见，二来给他这空衔，说穿了也不过是黄袍加身罢了。”张国焘接过谭平山的附和，理直气壮地强调着。

　　“那就列上吧！”

　　“列上利还是大于弊，行啊！”

　　有好几个人附和张国焘、谭平山的意见。周恩来、李立三也没有再力争。

　　会上，经过反复酝酿商讨，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推举邓演达、张发奎、谭平山、陈友仁、吴玉章、彭泽民、林祖涵、贺龙、郭沫若、黄琪翔、恽代英、江浩、朱晖日、周恩来、张国焘、叶挺、张曙时、李立三、徐特立、彭湃、苏兆征、宋庆龄、何香凝、于右任、经亨颐25人为委员，由宋庆龄、贺龙、张发奎、邓演达、谭平山、郭沫若、恽代英7人组成主席团。

　　当时宋庆龄在上海，但她公开支持南昌暴动，她说，南昌暴动表达了一个不可征服的民族的高度决心。

　　革命委员会作为南昌起义名义上的领导机构，其主席团7人中，只有谭平山、贺龙、恽代英、郭沫若四人在南昌。革命委员会之下，又分设秘书厅、参谋团和财政、宣传、农工、党务等委员会以及政治保卫处等机构。会议在通过的《中央委员各省区特别市海外各党部代表联席会议宣言》中明确宣告：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将“于最短期间，当确立一革命之新根据地，以便召集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讨论一切党国大计，重新选举本党中央执行委员，以便指导全国革命运动，使其能有更正确更迅速的发展”。

　　革命委员会成立后，随即举行了第一次会议，议决并发布了一批重要命令：任命吴玉章为秘书长，刘伯承为军事参谋团参谋长，郭沫若为总政治部主任、宣传委员会主席，林祖涵为财政委员会主席，张国焘为农工运动委员会主席，张曙时为党务委员会主席，李立三为政治保卫处处长。同时还免除了朱培德江西省政府主席的职务，任命姜济寰为江西省政府代理主席。

　　根据中共中央的既定方针，起义军继续袭用国民革命军的番号。革命委员会任命贺龙兼代第二方面军总指挥，叶挺兼代前敌总指挥。贺龙、叶挺所兼代的上述职务，革命委员会意欲分别留给张发奎、黄琪翔。起义军编为三个军：第二十军军长贺龙，党代表廖乾吾；下辖的第一师师长贺锦斋、党代表方维夏，第二师师长秦光远、党代表陈恭，第三师师长周逸群、党代表徐特立。第十一军军长叶挺、党代表聂荣臻；下辖的第十师师长蔡廷锴，党代表顾炎；第二十四师师长叶挺兼任（南下至会昌后为古勋铭）、党代表颜昌颐，第二十五师师长周士第、党代表李硕勋。第九军军长韦杵（未到职），副军长朱德，党代表朱克靖。

　　为阐明起义的宗旨和纲领，起义前后，发表了一系列重要宣言、文告，如《中央委员宣言》《联席会议宣言》《叶挺告第二方面军同志书》等。

　　广阔的天是热的，辽阔的地是热的，成千上万的人心也是热的。这许许多多的热聚集在一块，使古老的南昌城沸腾了。

　　8月2日下午，南昌市军民在皇殿侧体育场举行了庆祝革命委员会成立和军民联欢大会。会场正中，高悬着国民党党旗、国旗和孙中山的遗像、遗嘱。会标用斗大的字写着：

　　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就职典礼

　　戴圆顶军帽、穿灰色军装的贺龙的部队进会场了，紧接着，同样服装的叶挺的部队进会场了！刚刚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士兵们全部换上了崭新的武器，特别是贺龙的部队更为统一。他们上午全军集合，原来的杂牌枪都换掉了，现在一个营一个连都统一使用一种枪，显得整齐、威武。此时，他们剃了头、刮了脸，再加上新枪新炮，一个个挺着胸脯扬着头，容光焕发地朝中央空地走去；愉快和自豪交织在一起，汇成内心按捺不住的兴奋。

　　主席台前空旷的场地上已经站满了贺龙、叶挺的官兵。队伍中间，一面面旗帜在热风吹拂下猎猎作响。在部队的四周挤满了穿各色服装的群众团体，成百上千的郊外农民也赶来了，他们有的还是拖儿带女、全家出动。会场上容纳不下，连会场附近的东湖马路上也挤满了热情的民众。由于人实在太多，太拥挤了，致使会场西边的一堵残墙被挤塌了，惹来了一场虚惊。

　　下午2时，大会正式开始，李立三为司仪，宣布革命委员会成立。这时，鼓乐齐动，鞭炮齐鸣。授印时，由各代表公推的韩麟符授印。按照职位，各委员、各代表、各民众团体分别就位后，全体肃立，向党旗、国旗、孙中山遗像行三鞠躬礼。各委员授印后，即宣誓就职：

　　余等誓以至诚恪守总理遗训，根据本党主义及政策及各次大会决议，履行革命职责。为全国大多数民众利益奋斗到底，绝不妥协，以完成国民革命工作。如违背誓言，愿受本党最严厉之处罚。此誓。

　　宣誓完，谭平山致答谢词，词毕，带领军民高呼口号：

　　“打倒武汉政府！”

　　“打倒反动军阀！”

　　“完成国民革命！”

　　……

　　所有的人都融化在这个狂热的潮流中。会议开了两三个小时，大热天里，虽然久了，可是几万军民却没有感到难受。此时此刻的南昌城成了一座亢奋的、滚沸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