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婷感到很惊讶,“你怎么这么想?你别把他想得那么不堪。”
“不是把他想得不堪,我有种直觉,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一定招到什么人了。”
“那我们要不要报警?”
“现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报警有什么用?警察来了一问三不知。”
“那倒也是。”
两人正说着话,季雷走了出来,对她们说:“季明醒了。”
乔罂和王梅婷跟季雷走进病房。季明虚弱地睁开双眼,嘴唇歙动似乎想说话,却发声非常小。乔罂心疼得泪水夺眶而出。季明看着乔罂三人,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王梅婷对他说:“季明,别说话,好好养伤。”
季雷把季明扶起斜靠在床头上,乔罂把饭给季雷,季雷坐在床头喂饭给季明吃,季明却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他显得很焦灼的样子,大家感到不安。叫来医生,医生说这是正常现像,现在刚刚醒来,看到自己这样,身体又疼痛,心情一定是焦虑不安的。
医生走后,大家安慰季明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出院。季雷帮季明重新躺下,季明睁着双眼看着在场的每个人,他的双眼停留在乔罂身上最多,欲说还休,也不乏深情,也许只有乔罂懂得他想说什么。
午饭时间到了,乔罂叫季雷和王梅婷先去吃饭。病房里就剩下季明和乔罂了,乔罂对季明说:“季明,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养伤,一切事情都要等到病好后再说。”
季明张开嘴,轻轻说了一句:“乔罂,你真好。”
话音虽然很轻,但是乔罂还是听清了,她感到有些欣慰,她微笑着:“季明,你慢慢地就好了,别担心,我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出院的。”
主治医生来病房看望季明,看到季明有所好转,他感到很高兴,他问乔罂:“你是他什么人?”
乔罂愣了一下,迅速看一眼季明,季明深深地看着她流露出一股鼓励之情,乔罂转向医生说:“我是他的朋友。”
医生对季明说:“你好好养着吧,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然后他又对乔罂说:“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乔罂怔了怔,感到有些不安,她下意识地看一下季明,说:“我一会过来。”季明点点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在办公室里,医生对乔罂说:“季明的脑部CT结果出来了,从片子上看没什么大问题,没有伤到脑部组织,只是一脑壳有些损伤,不会对大脑产生影响。不幸中的万幸啊。”
乔罂提起的心放下了,她说:“没伤到脑子就好,谢谢大夫。”
“但是你们也要小心看着他,别让他激动,这种伤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他有两条肋骨被打断了,我们这两天要组织一个手术给他接上。”
一想起手术,乔罂感到惊恐,因为她想起她初三时父亲乔明亮那次手术,手术发生事故,导致乔明亮下肢瘫痪,手术总会让乔罂心有余悸。她惊呼:“什么?要做手术?”
医生对她的反应如此激动感到不解,他说:“是的,要做手术,不然他就无法恢复健康。”
“大夫,不会,不会有医疗事故吧?”乔罂嚅嗫着。
“怎么会有医疗事故呢?哪有那么多医疗事故啊?”医生笑了,乔罂还是无法安心。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冒一次险了。
第二天上午,季明被推上手术台,乔罂和季雷在手术室外忐忑不安地等待,乔罂心里一直在默念,祈求季明能够平平安安地被推出来,她一直相信好人一生平安。三个小时过去了,随着一声门响,季明被推了出来,乔罂和季雷紧张地看着医生,从医生的安然的脸上,他们知道手术成功了,他们悬着的心放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乔罂和季雷轮流照顾季明,偶尔王梅婷和杨昆也来看看季明,还有季明的同事和几个好朋友,同事和朋友的关心让季明感到很温暖。
季明渐渐能够正常说话,偶尔也下床走走。他有时候会倚在窗前失神地望着窗外,似乎怅然若失,黯然神伤的样子,乔罂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她理解他的心情,曾经一个阳光的男子,经历一次生死考验,难免会有些伤感和惆怅。
可当被问道为什么会被人打时,季明却变得很焦躁而激愤,并选择了沉默,他变得内向了许多。乔罂想他一定是伤透了心了,为了让他能够好好康复,她也不想过多去追问。
乔罂每天对季明无微不至的照顾,全然忘了过去的恩怨,看着在病房里为自己忙前忙后,憔悴疲惫的乔罂,季明感到过意不去。他几次想问乔罂为何要对他这么好时,却又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懦弱噎回去了。乔罂还是如此美丽、倾倒众生,虽然他们已经近半年没有联系了,但是乔罂仍然让季明怦然心动,过去的美好温馨的时光历历在目,季明感到心情有所好转,他心想只要乔罂能够原谅我,我受再大的苦也值得。
乔罂总是在不经意间被季明投来的深情目光所怔住,她只要进到病房,就感觉到季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虽然偶尔有一丝感动和欣喜,但是更多的是哀叹和痛心,她心里还是无法原谅季明的背叛,而季明这次的挨打,她总感觉跟那个女人有关,季明对此事的缄口不语更让乔罂愤懑,但她学会了收藏情绪。
季明终于被允许到户外活动了,有一天黄昏,乔罂陪着他到医院后花园散步。季明几次想打她的手,她都避开了,季明在失望之余,总会深深地叹息,他对乔罂说:“乔罂,在我们分手的这些日子里,我经历了太多苦难,我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的语气呈现出少有的苍凉。
“别想那么多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到现在,你都不敢告诉我为何被人打。”
季明锁紧眉头望向远方,沉思片刻,然后低低地说:“乔罂,你还是像过去那么残忍,为什么要揭我伤疤呢?”他顿了顿,“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他深深地看着乔罂,探索性地问:“你真想知道原因吗?”
乔罂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脆弱,她有些于心不忍,“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你自己记住这次教训就成。”
季明轻轻点头,叹息着说:“是啊,血淋淋的教训,我其实早清醒了,但是报应还是来了,的确也怨不得别人……”他突然想起了晏婷在他受重伤倒地时绝然离去时她那张悲痛却又坚硬的脸,他欲言又止。
季明走累了,他们在一张木椅上坐下来,季明在经历了几次的拒绝后,还是心存幻想,他试图着握住乔罂的手,这次乔罂没有抗拒,被他紧紧地握住,乔罂深深地凝视季明,四目相对时,有种百味流转、恍若隔世的感觉。
“亲爱的,我真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你的歉意,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肯原谅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爱的人一直只有你,而且我会一辈子都只爱你一个,此爱终生不渝。”
季明深情而温暖的目光乔罂竟觉得消受不起,她静静地凝视季明片刻,在季明黑亮的眸子里,她看到自己的影像,苍白变形而怪的脸,在那个晴朗明媚的黄昏显得如此哀婉。乔罂闭上双眼深深叹息着,她感受到自己的眼眶热了,她连忙挣脱季明的双手,转向一边,眼泪悄然滚落,如此猝不及防,季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心里酸楚而感伤。
乔罂刚要站起来走开,季明突然抓住她的手,并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季明像过去一样托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凝视着她:“丫头,这几个月以来,我心里无数次地喊你丫头,却总是在心里传来回音,你知道吗?我一天都没有停止去想你,你的一笑一颦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没有你的日子,我一闲下来就想你,你离开我的那一个月内,我天天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可你知道,我越醉心里却越想你,不瞒你说,我连自杀的念头都有……”
“别说了!”乔罂打断他,掩面痛哭,心里对自己说:我何尝不是这样?和你分手,我不会比你少痛苦。可她没有说出来,季明从衣袋里掏出纸,递给乔罂,乔罂擦了擦眼泪,平静了些。
看到乔罂哭得如此伤心,季明知道他和乔罂的缘份还未尽,他感到宽慰许多,他接着说:“乔罂,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乔罂抬眼望他,看到他满脸的真诚和期待,乔罂有些心动了,但是季明和那个女人抱在一起的情景对她来说太深刻了,她总是甩不掉,她需要时间慢慢洗刷伤痛,她说:“季明,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季明苦恼地说:“看来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季明,你明白覆水难收这个道理吗?我们的爱情及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我现在只是以朋友或同学的身份来照顾你,等你身体好了,可以出院了,我就会回去上班。”
季明感到万分失望,他感叹女人绝情起来比男人还狠,也许是伤她太深了。他说:“你太绝情了,不给自己留点余地,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不能否认吧?你何必对过去我的一点荒唐事耿耿于怀呢?你想想,人无完人,谁没有做错的时候?你在给我判处死刑的同时,也给你自己判了死刑。”
季明又充分发挥他过人的口才,头头地道地尝试说服乔罂,他甚至想,如果这里只有他们俩儿,他一定会强吻她,他相信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但是乔罂只是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乔罂绝非一般的女子,她眼里揉不进沙子,心里容不得玷污。
就如古诗所云: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晏婷自从纠集流氓打了季明之后,她时常为自己的行为悔恨不已,因而变得惶惶不可终日,一则怕被查出来她是幕后真凶,二则担心会造成季明残疾。那段时间,她每日搜罗报纸和电视新闻,想知道有没有此事的相关报道。但奇怪的是,半个多月过去了,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也没有季明的任何消息,平静如水的现象令她发慌。
不知道平静的表象下会不会暗藏杀机呢?为此,她终日郁郁寡欢,一切已经铸就,爱已逝,情已伤。在富足的物质生活中,她感到自己如同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没有心肺,没有灵魂,面对着堆积如山的食物,却寝食难安。
这段日子,她常常想起北宋词人柳永的《踏莎行》,最能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水逝流年,星移河汉,花前月落芳尊满。
杯中盛下愁多少,醉宜莫醉心犹乱。
春思情长,佳期梦短,萧萧竹叶风为伴。
怅吟孤影自悲怜,昏昏归去谁人管。
季明终于痊愈了,他出院那天,医生、护士都来送他,他的好人缘令所有人都痛恨打他的人。想到幕后真凶是晏婷,季明只有把苦往肚子里咽了。
季明在家休整了几天就上班了,乔罂也回公司上班了。乔罂上班的第一天,受到了江汉林的热情迎接。当她进入办公室时,桌上放了一大束鲜花,令她惊诧不已。乔罂放眼望向江汉林,江汉林对她满脸堆笑,乔罂感到很不适应。
乔罂惶然地坐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这时江汉林走过来,对乔罂说:“先不急于做事,先休整一下,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你一定对这束鲜花感到好奇,你会问为何我要送鲜花给你吧?”
乔罂怔怔地望着他,呆呆地点头。江汉林搬一把椅子坐在乔罂身边,说:“乔罂,送这束花给你,一是为了让你能够去掉这段时间呆在医院照顾病人身上的晦气,二是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情意。”
乔罂有些哭笑不得,她说:“江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实在的,我消受不起你的这种盛情,你还是把花拿回去吧。”
江汉林双目炯炯地看着乔罂:“送出去我还怎么拿回来呢?”他似乎感到很失望,满腔热情瞬间被浇个透收凉,乔罂第一次看到江汉林哭丧着脸,她心肠一软就说:“那好,江总,我接受你的花,但是希望你下次不要再送东西了。”
江汉林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说:“乔罂,我不是个轻易动心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对你却有些异样的感觉,我知道我这么大岁数了,想这些事有些不合适,但是我想把我的真心话告诉你,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要说我是真心喜欢你。”
乔罂听完心里又有些郁闷了,心想男人一犯贱比女人还厉害,唉,我怎么遇到这样的人?她默默地坐下来,开始忙乎工作上的事。江汉林一看乔罂没有反应,自觉没趣就走开了。
季明恢复了往日讲台上的神采,他面对学员和同事的问候和被打疑问表现得泰然处之。任谁问起,他都只是一笑了之,因而他显得更加神秘。大家对他被打后竟然不报警,也没有表现出仇恨感到奇怪,对季明表现得过于大度都感到有些纳闷。季明的缄口不语,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件事渐渐也被人们所淡忘。
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后的季明更显成熟和有魅力,他的字正腔圆的话语,极富说服力的讲解,风趣幽默的语言,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和谈古论今的解说方式常常让学员们流连忘返。季明俨然成了圆方公司的一块金字招牌。
季明的演说课常常会有些小创意,比如,他有一次竟然把化常实验搬上了讲台,他让几个同学上台和他一起完成了一个化学实验,下面的同学一起互动完全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创意销售课。学员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季明的名声在公司越来越大。
季明手头有了些余钱,他想着把房子的装修一下。他开始找装修公司,对比了好几家,后来经朋友介绍,确定了一家叫博创的装修公司。
他和一名叫吴雪雯的女设计师一起去看他的房子,吴雪雯带了一名助手一起量了尺寸,她的手绘超棒,几分钟下来,就把房子的轮廓临摹出来了,然后细细地标上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