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不知道和晏婷发生关系后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些什么,他对自己在最后时刻没有坚守住感到十分懊恼,他有些恨自己,他心里暗暗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决不能再做对不起乔罂的事了,一想起乔罂,他心头隐隐作痛起来。
第二天,季明把晏婷的投保单等资料交到公司,几小时后,8.3万元的保费也成功划帐。第三天,季明一举签下一个个人大单的消息不胫而走,季明的介绍人,也是他的直接上司赵常青组织了他们的团队给季明开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庆功会,在市场持续低迷的情况下,季明却签回了这半年以来这个团队最大的人寿保险单,大家都羡慕不已,围着他要他分享成功经验。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下,季明压抑着心神不安的心,没有人知道这张保单成功背后的辛酸和苦涩。
季明作为来保险公司才三个多月的新人,一举签下8万多元的保单,这让他迅速成为明星般的人物,季明迅速在新华人寿保险公司走红。他的照片几乎遍布公司的任何角落。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游走于公司各个分部作巡回演讲,分享成功经验。他在讲台上的风采煜煜生辉,大家这才发现平时沉默寡语、为人低调的季明口才竟然这么好,他侃侃而谈,条理清晰,生动有趣,风头几乎和奥巴马就职演说有得一拼。
季明把自己在这三个月以来吃尽苦头娓娓道来,感人至深。最后说到签晏婷的保单时,他略做停顿,然后扫视全场,有种高瞻远瞩的姿态,他缓慢、字正腔圆地说:“晏小姐是个成功的年轻企业家,人长得也很漂亮。我跟她一共才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我压根就没跟他说我是做保险的,我只是赞美她几句,她听了非常开心,就把电话留给了我;后来我打电话给她,约她见面,我明确告诉她我是保险业务员,并说我刚刚大学毕业,在本市几乎没有朋友,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人可以帮我,一切都要靠自己。由于种种原因导致保单非常难卖,而我对保险业却非常热爱,并希望在这个行业一直走下去。然后我说晏小姐虽然很有钱,但是也是需要保险去保障自己的人生的,我是个专业的保险从业人员,把未来的人生保障交我来为你规划,一定会让你好上加好。她听了很高兴,同意我给她做一份保险计划书。回去后我做了计划书,但是当我致电给她说计划书做好了,我想给她看看,她却改口说没有时间,我想也许她是在找借口,因为通常是这样的,真正要投保时客户总是犹豫不决,甚至会推三阻四的。这时候我很冷静,我想起了三十六计里其中一计”欲擒故纵“我没有跟得太紧,我想有时候是需要冷落一下客户的。过了半个月,我打电话给她说想去看看她,她刚开始说没时间,拒绝我去拜访,我说我不是去跟她说保险,人寿保险是自愿投保的,她不买就算了,我想去跟她请教些人际交往方面的经验,她一听心情放松下来了同意我前往,于是我成功见到她。在第二次见面中,我和她促膝心谈,她由最初的抵制慢慢变得信任了,她跟我说起她的家事和工作中的烦恼,我也跟她谈起我的一些私事,她感觉到我的诚恳,于是,我们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第三次再见面,我郑重其事地说作为朋友,我是很关心她的,希望她能够一直幸福快乐,而人要得到幸福,首先要先有人生的保障,如果没有保障还谈何幸福?我严肃地提醒她是很需要保险的,因为她现在单身,又是企业老板,人要居安思危,方能让自己的人生幸福长久。接下来我告诉她,现在有钱人都不会把钱放在一个篮子里了,不是买股票和基金,就是买保险,要不就是做别的投资,最好就是这几样都有一些,也就是把钱分放在多个篮子里,这样一来理材的计划才更加完美。她听我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她低头沉思,我看得出来她有些动心了,我借机夸了她几句,她竟然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害羞起来,我知道时机到了,我迅速拿出投保单,让她签了名儿,她很满意,于是我成功签回了这份保单,年缴8.3万元……”
季明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面带笑容站起来,全场传来暴风雨般的掌声,季明屹立站在台上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攒头不息的人头让季明感到仿佛身在云端,自己晕乎乎地被推上巅峰,他感到非常自豪,虚荣心得到空前的膨胀,被浮华的光炫得有短暂的晕眩,就那一刹那,他恍若梦中,感觉这一切来得是那么不真实。
季明没有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最牵挂的人——乔罂,他有些心虚,他害怕面对乔罂,因为他害怕看到她喜悦却纯净的眼神,他担心在她面前会相形见拙,觉是自己像做了贼一样猥琐。
但是季明还是很想见乔罂,他打电话给乔罂说请她吃饭。乔罂兴冲冲来了,见到乔罂那一瞬间,季明心里突然一沉,有些负疚感,他故作轻松地说:“丫头,走,哥今天请你吃大餐。”
乔罂有些疑惑,问:“怎么了,你发财了?”
“不发财就不能请你吃饭了?”季明挽住她纤柔的腰身,他手轻轻发颤,想起了晏婷那扭动的腰肢,他的心有些乱。
季明带乔罂去吃日本料理,这是乔罂最喜欢的菜式。季明心事重重,不像过去谈古论今,谈笑风生了,乔罂看出一点不对劲,她问道:“你怎么了?好象不太开心呢。”
季明意识恢复过来,连忙说:“没有,最近感到有点累,力不从心。”
“怎么了?是不是我不在身边?你不好好吃饭呀?”乔罂关切的眼神让季明感到更加负累,他躲开她的注视,掏出一根香烟塞进嘴里。
“季明,要不我我再搬回来吧?我想照顾你,我发现你最近都瘦了。”
“我们正式同居?你想好了?”季明感到有些不适应。
“是啊,不欢迎吗?”乔罂乜视着他,纯洁戏谑地微笑着。
“怎么会不欢迎?我只是怕苦了你,你要知道我可是很穷的。”
“我不怕吃苦,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只要有个窝容纳我就成。”乔罂笑笑,脸上的温婉让季明感到很温暖,他握住乔罂的手,定定地、温柔看着她说:“乔罂,你对我太好了,我很感动,相信我,我一定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我要努力挣钱买房,相信我,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不用再住在出租屋里了。”
乔罂点点头,说:“我相信你,但是你也别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吧?简直像个七零后。”她说完捂嘴笑。
“我这段时间是变得成熟了,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像七零后,折我寿。”
“小样吧,还折你寿,说你成熟你心里美得跟什么似的,还假惺惺的,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装腔作势,装模作样……”
季明打断她:“你说完没有?我承认你的词儿多,我说不过你行了吧?这一大桌子美食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乔罂哈哈大笑。季明就喜欢乔罂这种宜动宜静的性格。虽然两人一见面就掐,或者说抬扛,然而,这是他们的方式,他们对彼此的个性是欣赏的,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是夜,乔罂在季明宿舍过夜,这一对恋人免不了又是一阵翻云覆雨。季明游离于激情和矛盾之间,复杂的情绪让他更加亢奋,他只想通过这种方式把内心的郁闷和沉重发泄出去。
乔罂对季明的反常是有些察觉的,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疼痛,但是她只当是太久没有温存了,季明蓄势过盛因而来势汹猛的缘故,没放在心上。她反倒更喜欢季明这种热烈和奔放,虽然疼痛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疼。
空中,月色旖旎,街上,车水马龙。多彩的流光在晚间的暮蔼里交错,像绮丽的乐曲,像恋人的心音,欢快,绵柔,悠长,细密。
中午,快下班了,乔罂飞快地敲着键盘,她在打一份人事部的新规章制度,这份制度下午就要用。乔罂感到手指发麻,眼睛发昏,好在已经接近尾声。这时,她的手机暖昧地唱起歌来:“要嫁就嫁灰太狼,这样的男人是榜样,女人就像花经不起风浪,顶多一点刺带着玫瑰的香……”
乔罂匆匆瞥一眼手机屏幕,看到是一个陌生电话,她挂断了,然后匆忙把最后几行字打完,过了几分钟,该死的手机再次唱起:“要嫁就嫁灰太狼,这样的男人是榜样,女人就像花经不起风……”
乔罂心想谁这么该死,专门选我最忙的时候来电话,乔罂接了过来:“喂,你谁呀?本小姐忙得很,有话快说。”
那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乔罂,你现在怎么这么拽呀?”
乔罂怔了怔,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但一下子想不起是谁,她问道:“怎么听来这么熟悉?你是?”
对方嘻嘻地笑了几声,然后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才几个月不见就忘了我了?唉……”对方长长地叹气。
乔罂这才听出是大学同学杨昆,她小声尖叫着:“天啊,你个死杨昆,从哪儿冒出来的?你这阴魂不散的东西。”
“呵呵,呵呵,我也在深久市。吓到你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乔罂觉得不可思议。
“你一个大名人,知道你电话还不容易?”
“你别逗了,算了,没时间追究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中午过来我们一起吃饭吧?”杨昆说了一个地方。
“好的,我先打印一份文件,一会我打车去找你。”
挂了电话后,乔罂激动得一时难以平复,几个月不见的同学竟然会在深久市重逢,“有朋自远记来不亦乐乎?”。
乔罂忙完后就打车去了乔罂说的那家湘菜馆。她到了馆子后,找了好久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以为走错了,刚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给杨昆,有个女子叫住了她:“乔罂。”
乔罂吓了一大跳,循声看过去,看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装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面前这个女子烫着时髦的大波浪卷发,脖子上戴着一条貌似价值连城的铂金项链,低胸的上衣,雪白的胸脯被高高托起,露出深深的乳沟,她的装束使得她颈胸间春光一片,分外妖娆;浓淡相宜的妆容,亮丽艺术的耳环,妩媚间带些许风骚,像个阔太太。频频有男人的目光鬼鬼祟祟地追随着她,露出暧昧好色的神色。
乔罂觉得她不像杨昆,这,这怎么可能是清纯漂亮的杨昆呢?乔罂怔怔地注视着她,那女人再次叫她:“乔罂,过来呀。”
乔罂迟疑地迈开腿走了过去,走到她面前,乔罂细细地打量她,当看到杨昆嘴角那颗美人痣,她才确信面前的女子确确实实就是杨昆。乔罂大吃一惊,说:“好家伙,变化如此之大,真的快认不出来了。”
杨昆笑笑,指着旁边的椅子说:“坐下来吧,别把我看毛了,你知道我天生胆小。”
乔罂盯着杨昆磨磨蹭蹭地坐下来,她无法把目光从杨昆身上移开,因为杨昆太惊艳了,她似乎已经脱离了应届毕业生普遍存在的青涩和单纯,摇身变成一个时髦惊艳的贵妇,这让乔罂不得不暗叹金钱的威力。
杨昆倒了一杯茶给乔罂,然后托着腮和乔罂对望,眼里流露出一种娇媚气质,她似乎要等乔罂打量完自己才开口。乔罂平静一点之后说:“杨昆,你怎么搞的,变化这么大?是不是结婚了?”
杨昆妩媚地笑,乔罂一怔,她觉得杨昆现在比以前还漂亮,只不过她这种漂亮显得太成熟和世故,让乔罂很不适应。杨昆说:“我是不是很像结了婚呀?”
乔罂点点头,说:“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我怕说出来会吓到你。”
“到底是什么?别卖关子了,你总不会杀人越货?抢银行,拐卖人口吧?”
杨昆浅笑,说:“你呀,毕业那么久了,你一点儿也没变,还是快人快语的。”
“我是没变,而你却沧桑巨变,你怎么来的深久市呀?快快从实招来,别吊我胃口。”
“瞧你急的,我可以说,可你要有心理准备,出了事一切后果我概不负责任哦。”
“小样吧,你不会是……”乔罂看着她的装扮,她脑子里闪过“小姐”这个词,但她欲言又止,没说出来,如果不是那就太伤感情了。四年的同窗,她对杨昆还是很了解的,大学时的杨昆很清纯的,班里就数乔罂和杨昆最漂亮,追杨昆的男生也不少,可她却没传出绯闻。
杨昆似乎看出乔罂的心思,她又浅笑:“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当了小姐?”
乔罂有些尴尬,她连忙说:“你想到哪儿了?我怎么会这么想你呢?”
“不止你这么想,很多人见到我都以为我是做那一行的。”
“呵呵,谁让你穿成这样?还化了浓妆,你到底在做什么?”
杨昆喝了一口茶,算是清清嗓子,说:“我没做事。”
乔罂再度吃惊,“你没做事?那你靠什么生活?还穿得这么光鲜亮丽。”
“有人养我!”杨昆漫不经心地说,从包里拿出一盒烟。
乔罂震惊了,她嚅嗫着:“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你被人包养了?做二奶?”
杨昆轻轻点头,神情却是端然和淡定的,这让乔罂更加吃惊,她说:“你怎么这么做?这样好吗?你觉得。”
“这有什么不好的?也许你会瞧不起我,但是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衣食无忧,非常惬意。都什么年代了,人们笑贫不笑娼。”
乔罂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她叹一口气轻轻摇头:“杨昆,我真没想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同学中也许就数你变化最大了。”
杨昆不以为然,她耸耸肩膀,做出一副潇洒的样子说:“我变化是很大,但是我现在不是挺好吗?不像你们每天去上班,累得半死,每个月领那么一点饿不死也撑不死的薪水。”
“杨昆,你要清楚你大学毕业,你不出来做事,自力更生,你父母不是白供你上大学了?再说了,你这样子,将来万一你和他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你没有一技之长,以后怎么生存?”
杨昆又浅笑,说:“今天怎么能知道明天的事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嗨,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却听你在这样对我说教。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别转移话题,杨昆,我是为你好,我希望你好好考虑,别过这样的生活,千万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我不想像你们这样去上班,去打工看老板脸色,我傍上他也是为了他能给我提供资金,我将来还是想自己做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