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

第十七章 花开痴情

　　田一波离开玛丽，他折身回到洛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一天到晚为了生计而犯愁。他漂泊不定、居无定所的生活境遇，迫使他不得不放弃自己对自学考试的向往和狂热的追求。在困难重重的生活面前，已经容不得他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容不得他喜欢怎样就怎样了。他又找到他的表哥王爱国，让他帮助他在洛阳的一家银行贷出一部分款，在洛阳市涧西区铜加工厂医院附近租赁一间门面房，干了一个夏季的啤酒批发生意。他在繁忙中并没有放弃读书学习的机会，常常是夜以继日，忙里偷闲地读一些杂七杂八的文学书籍，只要是文哲史之类的读物，他都要义无反顾地疯狂涉猎，疯狂阅读，不知疲倦地吞食着一切精神食粮。他为之疯狂，为之陶醉，为之忘却日月轮回和光阴的流转，几近自虐地沉醉到读书的乐趣中去。

　　一个炎热的盛夏很快过去了。他结束了啤酒销售的生意之后，曾经给玛丽拨打过一个电话，他在电话中邀请玛丽到洛阳游玩，玛丽满口答应了他，并且还对他说，等他什么时候回家去，她就跟随他一起到洛阳来。可是他后来忙里偷闲地返回家面见玛丽，诚心地邀请她到洛阳游玩时，玛丽却一口拒绝了他的邀请，他无奈地离开玛丽，又孤身一人返回洛阳。不承想，就在他返回洛阳的第二天里，他的表哥王爱国给他打来电话。他在电话中对他说，他的女朋友到洛阳来了，现在是在他的办公室里，让他赶快过去。

　　王爱国说罢挂断了电话。田一波放下电话，匆忙地往车站公安分局赶去。他一路上暗自思忖：是玛丽来找我吗？她怎么突然来找我呢？不可能！难道说是燕子吗？似乎也不可能，因为燕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乡，她和我已经失去了联系。

　　田一波胡乱地猜想着，慌慌张张地赶到车站公安分局，他走进王爱国的办公室，原来找来的是燕子。他惊喜不定地望着燕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不喜欢燕子，他心中唯独只有玛丽，现在面对不约而至的燕子，十分不愉快地指责道：你怎么来了？

　　燕子望着他有点冷漠的表情，不以为然地对他问道：你怎么以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难道说，现在我不应该到这里来找你？

　　田一波又十分不爽地说道：能来……你可以来……我正盼望着你来呢！

　　燕子望着他闷闷不乐的表情，十分气恼地对他说道：如果你感觉……我这一次不应该到这里来，我现在就离开！燕子说罢，气咻咻地转身离走了。

　　王爱国说道：一波，她千里迢迢到这里来，你就这么让人家走了？你去把她追回来……去呀！你还站着干什么？

　　田一波闷闷不乐地站起身来，追赶燕子去了。

　　燕子意识到他不爱她，忍不住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沿着大马路朝汽车站走去。田一波追赶上哭哭啼啼的燕子，苦口婆心地安慰了一番。燕子嗔怒地指责他说道：你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今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田一波感觉自己的行为有点过火，伤害了无辜的燕子，他极其自责地说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今天不应该这么对你，是我错了，行吗？

　　燕子泪眼模糊地望着他又问：你真的承认错了？

　　田一波又惭愧地说道：我错了，我在这里向你承认……是我不会说话，是我头脑简单，不经意间说错了话，伤害了你的心。

　　燕子含着泪水说道：你是不是故意这样对我？在这些日子，你怎么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呢？

　　田一波心烦意乱地对燕子说道：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的电话，怎么和你联系？

　　燕子抹一把泪水说道：一波，实在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我上次到郑州不久，就离开了我打工的地方。后来我又在一家超市干过几个月的营业员，还给人家卖过衣服……所以，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田一波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在过去的地方干了？

　　燕子沉吟片刻，一声叹息回答：因为那个老板太坏了，他想欺负我，所以我不想在那里干了。

　　田一波又望着燕子问道：你们在一起打工的有几个女孩？

　　燕子说：有十几个。

　　田一波问：你怎么知道老板坏？

　　燕子说道：有一天早上，我和其中两位女孩在房间休息的时刻，我突然发现老板和一个女孩拥抱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工作的一个女孩曾经对我说过，我们的老板是一个色鬼，她让我小心一点。后来有一次，我下班以后，老板让我留下来，到他的办公室，说有事要和我讲。其实他根本就没什么事情要和我谈，他是想欺负我，我没有听从他的吩咐，爱搭理不搭理地转身走了。后来他在工作中处处刁难我，时常给我脸色看，我不想看他的脸色，一气之下就离开了。

　　田一波又责问燕子道：这些天你和我都没有固定的居所，没有一个固定的工作，怎能不失去联系呢？你又接二连三地换几次工作，怎么也不给家里留一个联系方式呢？

　　燕子又问道：我感觉工作很不稳定，所以就没有联系方式，你在哪里住，离这里很远吗？

　　田一波应答：我是在附近的都市村庄居住，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燕子痴情地凝视着他，与他手挽着手朝他居住的地方走去。他带着燕子回到居所。燕子望着他问道：一波，我总感觉这一次不应该来找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到来？

　　田一波心烦意乱地对她说道：我喜欢你，我是真心的喜欢你！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不嫌弃我，我没有理由拒绝你的到来。

　　燕子一往情深地依偎在他的身旁，喃喃自语地向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玛丽，你无法把她忘记。可是……你不懂女人的心思，玛丽不爱你，你知道吗？真正爱你的人是我，不是玛丽。

　　田一波不喜欢燕子，他和燕子之间的情感，就像是一杯白开水，令人感到索然无味，可是他无法看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因为他而伤心落泪，他见不得女人哭泣的心肠，不得不违心地对燕子说道：我爱你，我不爱玛丽！玛丽使我已经伤透了心……我感觉……我配不上她，现在我决定与她分手了。从今以后，我坚决不再和她联系。请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

　　燕子挂满泪痕的脸蛋上露出一缕灿烂的笑容，这是一个女人知足而幸福的笑容。燕子说道：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我知道一个人一旦爱上另一个人，很难在以后的生活中把对方忘掉——可是我不管你怎么想念着玛丽，我都要爱你，因为在这些日子里，我受够了思念的熬煎，为了你……我已经为你付出了太多，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田一波感触颇深地说道：燕子，你别再说了，你别再说了，你是我的唯一！

　　田一波说罢，他紧紧地拥抱住燕子，在她俊俏的脸蛋上送上一个深深的吻。田一波与小鸟依人的燕子，他们的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了。

　　燕子与他在一起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地游逛王城公园和龙门石窟等，大凡是洛阳的风景名胜区，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几天以后，燕子从他这里离开，又返回郑州上班去了。

　　燕子回到郑州的一星期之后，给他寄来一封激情洋溢的书信。

　　一波：

　　你现在一切都好吗？我原本不想告诉你，我过得不好，简直是很糟糕，你知道吗？我生活中一系列的变故，都是因为你，是你的存在改变着我，影响着我的生活。这一切，你知道吗？

　　也许，我本不该给你写信。可是，我做不到这一点。我掩饰内心的羞涩，给你写信，以表示我对你的真情，以及期盼已久的爱情。

　　我身为众人仰慕的姑娘，对身边所有追求我的人从来不屑一顾，然而，我却向你这样穷愁潦倒的人示爱，你感觉奇怪吧？是不是以为我是一个低贱的女人？一波，你可否感觉到，在洛阳的那几天，我和你之间……不应该发生的一切，都这么顺其自然地发生了。我所付出的一切，你能否明白……都是因为我对你的情爱……你知道吗？

　　在我们失去联系的日子，我是多么渴望见到你——你可否知道？即便是见到你流浪的身影，即便是见到你憔悴的面容，对于我失落的心灵，也是一种慰藉。也许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是怎样惦记着你，我是怎样牵挂着你——你知道吗？在咱们相识的日子里，我总是感觉你在故意逃避我！我痛恨你这样冷漠地对我，这样无情地对我，你应该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而你为什么总是躲避着我，不情愿前来我这里见我？你是不是真的是有意躲避我，不愿意见到我？倘若你真的像是我所猜想的那样，我会为此伤透了心，我会因此而痛恨你一辈子……因为，我的灵魂和身躯，已经属于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傻气地喜欢你，不带一点的虚情假意。

　　我的灵魂，是你的；我的情爱，是你的；我的未来，是你的；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自从我们订婚那天起，我感觉我的生活中今生今世不能没有你的存在。我的心，不经意被你吸引了去。也许，你感觉我不如玛丽那么好，不配嫁给你，不配终生与你为结为伉俪。唉！其实我明白，我真的不应该这么纠缠着你，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爱我；你如果爱我，为什么我们分别这么长的时间，你却从未前来郑州探望我？我渴望你来见我，我相信我的眼睛……你是不是一定会来？爱使我的眼睛穿越你的心，仿佛我触摸到了你的心跳。的确，我看懂了你愁苦的心肠，我看透了你不幸的命运，我相信你会爱我的。虽然，我不是你心目中的玛丽，不是你自认为最优秀最出色的女孩子，但我可以抚慰你受伤的心灵，给你苦闷的生活带来无限的快乐。我深信不疑，只要我们将来走到一起，为了生活而共同的努力，总有一天会摆脱生活的困境，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我现在无法忍受你冷漠的处世态度，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独自躲避在失意的人生道路上堕落不前？你的痛苦，你抑郁已久的伤感，我全然尽在心里。我丝毫不计较你过去在生活中的得失，不计较你在人生道路上所走的弯路，那完全是命运的安排！就像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爱情与婚姻……

　　我要说的话很多，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说一辈子给你听，请你千万别厌倦。

　　忘不了你的人：燕子

　　1997年的某一天

　　田一波看过燕子寄来的信，心里沉甸甸的，因为他不爱燕子。可是他现在又无法回避燕子。田一波回想到他和燕子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为此感到十分苦恼。在未来的日子里，他如果前去找玛丽，毫无疑问，对燕子就意味着无情的背叛，他的灵魂今后将无法得到安宁。他又不情愿放弃对玛丽的追求。他竟然身不由己地脚踩两只船的。他为此暗自叫苦不迭，内心十分的愧疚和无奈！

　　田一波自从燕子离开之后，时常恍惚度日。他在外面奔波一天又一天，仍然没有如愿以偿地寻找到合适的工作。有一天深夜，道路上的行人越来越稀疏，风儿劲吹，他衣着单薄，不由地打着冷站，蜷缩着手脚回到了他的住所。不料想大门紧闭。他无处可去，孤独地站在大门外面，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他举起骨瘦如柴的手臂拍打着紧闭的门。然而房东已经进入梦乡，任凭他怎么呼喊也徒劳无益。他垂头丧气地蹲在大门外面，颔首仰望着寂寥的四周而叹息；叹息之余，他睁开困乏无力的眼睛，遥望着满天繁星悄然消失，忽而是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伴随着风儿飘零。“这倒霉的天气，怎么又飘起雪花来了？”他自言自语地说罢，转身朝洛阳火车站走去。

　　在灯火辉煌的候车室里，有些乘客带着各自的行李，等待着列车的到站；有人打着瞌睡儿，昏昏沉沉地熟睡而去；还有一些精力充沛的旅客们，与他们一起出行的男人和女人们说着笑话，南腔北调地闲聊着生活中的轶闻趣事。候车室的四周，经营书报杂志、瓜果食品的商户们，他们在期待着旅客们的光顾。田一波在那里转悠了一圈儿，顺便寻找一处空闲的座位坐下来，环视一下四周陌生的面孔，困乏不已地躺下来歇息了。

　　这里暖气开放，十分暖和，舒服极了。他仿佛找到了好去处，惬意地做着甜梦，忘却疲劳，忘记饥饿，抛开一切生活的烦恼，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温情的梦乡。

　　天将破晓时分，田一波心情凝重地走出了候车大厅，天空依然阴沉着僵死的面孔，任凭飞舞的雪花不停地飘落。纷纷扬扬的第一场雪布满眼前，到处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汽车小心翼翼地前行像蜗牛一样。这天气，似乎是比前一天的更加糟糕了。他心中的苦恼犹如这恶劣的天气，似乎是一星半点也不见好转，是一天比一天感觉这日子难以熬煎。他行走在风雪飞舞的世界，瑟瑟抖动着不胜寒冷的肌体，感觉心力交瘁，无处安身。他茫然不知所措地返回到居所的那一刻，他的房东迎面走过来，十分客气地他说道：小伙子，有个女孩给你打电话说，让你给她回一个电话，她说她在省城郑州。

　　田一波知道是燕子给他打来的电话，但是他现在搞不明白，燕子为什么突然之间给他拨打电话。他匆忙到外面给她回了一个电话。燕子在电话中对他说她身体不舒服了。田一波不以为然地问道：怎么了，你是否发烧感冒了。

　　燕子十分羞涩地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一个木头人呀？我不是感冒……我……我有了，咱们怎么办呀？

　　田一波的脑海间嗡嗡乱响，他神情不安地问道：你……我……我……

　　燕子在电话中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现在生计无着，我感觉……我们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田一波脑海中一片纷乱，他语无伦次地对电话中的燕子说道：你……你……你看着办……办吧！

　　田一波说罢挂断电话，径直来到洛阳长途汽车站，搭上一辆发往郑州的客车前去寻找燕子。两个小时以后，他在郑州汽车站下了车，急不可待地给燕子打电话。燕子获悉他来到郑州的消息，为此感到十分惊讶。不大一会儿工夫，田一波望见燕子朝着他走来了。他远远地注视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心里一阵心酸。燕子没有发现掩藏于他内心深处的微妙变化，她仿佛一只翩然而至的小鸟，欣喜无比地向他走过来。他和燕子回到她在都市村庄租住的房屋。燕子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她十分愉快地对他说道：我没有想到你来得竟然这么快。刚才给你打过电话以后，在医院里做了手术。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来得这么快，是不是担心我？

　　田一波感到燕子是一个细心而有主见的女人，她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忍受着一个女人所不应该忍受的痛苦，内心十分惭愧地对燕子说道：我担心你想不开，再做出什么傻事，所以就急不可待地赶过来了。

　　燕子听到他的这一番话语，感动不已地对他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我也不会干出什么傻事。

　　田一波望着燕子，越来越感觉到燕子的可爱之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愧疚之情，在他的内心起伏激荡，他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感到无限惭愧。沉浸于幸福之中的燕子，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内心的微妙变化，她开心地笑着，是一个女人不常有的笑颜。他审视着笑逐颜开的燕子，不由自主地脱口问道：我这一次贸然前来，你是怎么想的，欢迎我来到你身边吗？

　　燕子兴奋不已地微笑着对他说道：你现在突然前来看望我，我感到非常愉快，我欢迎你的到来。说句真心话……我渴望你前来看我……我希望你能够留在我的身边，咱们永远地守候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你说……咱们这样在一起过日子……再也不分开……好吗？

　　田一波望着小鸟依人的燕子，吞吞吐吐地问道：我……我们……就这样待在一起生活？

　　燕子说道：我们这样在一起生活，有什么不好的？现如今有一些年轻人，他们相互认识不几天就住在一起了。现在……我和你……咱们就这样在一起生活，你会不会认为我……我是一个轻浮的女孩？

　　田一波注视着可爱迷人的燕子，十分恳切地对她说道：我感觉……我们这样待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不会认为你是一个轻浮的人，只是……我感觉……我穷愁潦倒，生活过得十分糟糕……燕子！

　　燕子闻听此言，感动万分。她十分恳切地追问道：现在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吗？

　　田一波凝视着小鸟依人的燕子，十分恳切地说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我说一句假话，就让……

　　燕子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又叹息一声说道：只要你能够说出这句话，即便是虚情假意的鬼话，我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不管你怎么想……你现在是在我的身边……而不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因为你在洛阳也没有什么正当的职业，整天过着漂泊不定的流浪生活，今后你就在郑州找一个工作……这样，咱们就可以长期在一起了。

　　田一波不知如何回答，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小鸟依人的燕子，就是他后来朝夕相伴的糟糠之贤妻。他把可爱迷人的燕子搂抱在怀，在她阳光灿烂的脸蛋上送去一个深深的吻。他们忘我地沉浸于幸福的时光，漫无边际地神聊着生活中的逸闻趣事。他似乎已经忘却过去的生活的烦恼，忘却未来生活的苦。他和燕子相守在一起，才可以品尝到什么是幸福的生活！

　　燕子租赁的一间房屋十分简陋，在这间陋室的角落里，一个熊熊燃烧的小煤炉子喷吐着焰火，使这个不大不小的房屋暖烘烘的。似乎这里才像是一个温馨的家，才像是一个温暖的小巢。他仿佛在无数次苦难的生活中，忽然寻找到生命的归宿，寻找到欢乐的源泉。这是他在外漂泊的日子里，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家的温暖，体味到了家的存在！燕子不嫌弃他是怎样一个落魄的人，他是怎样一个堕落不前的人。可爱的燕子给予了他无微不至的深切关爱，极其盛情地款待他。他在这里享受着一个女人的关爱，享受着原本不属于他的幸福生活。他想一想过去独自一人的日子，那是多么的百无聊赖啊！过去那些孤寂的光景，衣食无着的生活，常常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身躯，盘踞在他的心里，使他无法从容解脱。他不知道哪里是他漂泊不定的居所，哪里是他温暖舒适的家呢？他环视着屋子里的一切，深刻意识到，一个男人的世界里不能没有女人；有了女人的存在，他孤寂的生活才会发生微妙的变化。他感受到有个女人的时刻，生活才会变得丰富多彩。他意识到了生命的意义、人生的真谛！外面的世界雪花飞舞，天寒地冻，屋子里却春意融融，其乐无穷。

　　在这冰天雪地的城市里，他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无法抵御寒流的侵袭。燕子看在眼里，默默地记在心上。有一天，燕子独自到服装市场，给他精心挑选了几件越冬的棉衣。他碍于情面，想拒绝爱情的施舍，但寒冷的冬天是无情的，不会因为谁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就突然之间变得温暖如春。他经受不住寒风刺骨，不堪抗拒来自于燕子温情的怀抱，他无法回避她的良苦用心。他为什么要拒绝燕子的一片爱心呢？难道说不是他拖着失落的灵魂来把燕子拥抱吗？现在他感到无比的幸福，感觉生活又无比的甜蜜。这尘世间的一切，真可谓“道是无情却有情”，他身边有一位温柔体贴的姑娘陪伴着，并且心甘情愿地与他在一起，同他共甘苦同患难地长期相守，她愿意成为他身边最为贤惠的妻子。他们的爱是火热的，是两颗灼热的心灵，在这冰天雪地中越走越近，越来越紧密相连。他穿着舒心的衣裳，品尝着燕子亲手做的饭菜，过起了安逸舒心的日子。燕子是个不怕苦不怕累的女孩，她天天依靠摆地摊挣来的钱，养活一个百无一用穷愁潦倒的读书人。虽然他们的日子有时过得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但是燕子却任劳任怨，对他毫无一句怨言。燕子从不抱怨他过着回避尘世的生活。他也曾经三番五次地走出去，想自谋一份工作，挣些钱来补贴家用。可是，随着天气的转冷，他所渴求的一切却一无所获。后来虽然几经周折，在郑州市花园路的一家公司谋到一份搞营销的差事。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干多久就辞去了工作。从此他再也没有出去找工作，时常蜗居在他们狭隘的居所里，一天到晚埋头于他最热爱的文学书籍中去。他时常写他最爱写的文字，看他最热爱看的文学书籍，过着衣食无忧，依靠燕子挣钱维持生计的平淡生活。田一波满怀着无限的激情，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痴心妄想地迷恋于文学，仿佛文学是他追寻生活的源泉，是他与磨难作斗争的力量所在。

　　可是，他仍惶惑不安，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在作怪，只要一想到将来以后要和燕子结婚，一辈子相守在一起度日，心里就不由自主地犯憷。因为玛丽的身影就像是一束幽灵，总是在他眼前飘忽来去，挥之不去。他无法挽回曾经拥有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往感情，往日和玛丽在一起的一幕幕景象，此时此刻犹如树阴下面的影子，无形地束缚着他。为此他更体会到燕子的恩情和贤惠，常常为心中的痴心妄想感到自惭形秽。他为内心的痴心妄想感到不安，矛盾重重。他心里虽然依然如故深爱着玛丽，无法从容地把她彻底忘却。可是他又不能没有近在眼前的燕子。现在他已经和燕子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了，是她在他最为无助的时刻给了他无限的幸福和快乐，是她在弥补他失去的生活和失去的爱情，是她携起他这颗冰冷的心走上了新的生活道路。他不能弃置燕子的情爱而不顾。他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遭人唾弃地生活于尘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