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清脆的电话铃声急骤地响起,黄灏急忙拿起话筒,“喂,黄灏,我是亦帆,几点出发啊?我好想去怡然呆过的地方看看,你不会拒绝吧?”
“可以,你的车七时开过来启程。”
晓雅问:“黄灏,我也想去,可以吗?”
“不行。”
黄鑫对儿子放心不下,便说:“你不同意晓雅去,我决定一同前往,不管你是否阻止。”
毅淼不知妈妈已去世,爸爸今天带他去接妈妈,兴奋得在院子里又蹦又跳。眼睛盯着大门,焦急地等待着亦帆的到来。喇叭终于响啦,毅淼欢快地跑出大门,亦帆眼疾手快即刻把车停下。黄灏抱着儿子上车,三代人坐在后排。亦帆发动引擎,正准备上路,晓雅跑出来喊接电话,“黄灏,有一个女人打电话来,说有急事找你。”
黄灏下车去接电话,毅淼也急忙跟着下车,伸出手焦急地问:“是不是妈妈打来的,我来接,我来接。”黄灏拿起话筒一听,原来是史芳芳的来电。
“黄副市长,怡然还有好多东西在我这儿,我想今天把她的遗物送到你家来,可以吗?写字台抽屉里都装满了你寄给她的信件,看到这些遗物,我心里难受,天天在掉眼泪,太伤心了,也不知你近况如何?电话打到你办公室,都说你请病假了。生前你们感情那么好,突然走了肯定受不了,我也放心不下,好想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日子过得如何?更想去看看怡然,一个多月了,我很想见她,可是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我好粗心好笨啊!”
“噢,史村长,谢谢你记得我们,我今天过来,现在就出发,你在家别走开,二个小时后就到你家。”
毅淼问:“爸爸,不是妈妈的电话吗?妈妈的声音甜甜的、轻轻的,这个女人的声音大大的、吵吵的。”
黄灏没回答,抱起儿子出门上车,径直向高东村驶去。
九点半到达史村长家,黄灏上楼整理好怡然的遗物,止不住的眼泪呼啦啦地往下掉。儿子见状,惊惶地问:“爸爸,你为什么哭呀?这是妈妈的衣服,妈妈呢?怎么不见妈妈呀?我要见妈妈,我要妈妈,我要见妈妈呀,妈妈在哪里,妈妈,毅淼接你来了,妈妈你快出来呀!”在场的人个个相对而泣。
亦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痛哭流涕地对儿子说:“儿子呀,你妈妈一个月前就死了,你永远失去了妈妈,无论我们再做什么,你妈妈永远也回不来了。”
毅淼猛听见妈妈死了,一下子跌坐在楼板上,哇哇大哭,捶首顿足,伸手紧抓自己的头发,使劲地拉扯,嘴里嚷嚷着:“你们骗我,你们都是骗子,我妈妈好好的不会死,不会死,我要去找妈妈,我要去找妈妈。”
史村长一边抹泪一边抱起毅淼哄着。毅淼挣扎着下地,出门下楼要去找妈妈。他不相信妈妈这么年轻就撂下他走了。黄灏也始终不肯相信怡然与他已阴阳相隔,总认为她还活着,她去长途旅行了,她出国了,不久就会回来的。他追出去抱起儿子一起去找怡然,快步朝湖边走去。
亦帆、史村长、黄鑫紧跟着他们父子,不敢有半点松懈。黄灏哭哭啼啼地对着他们说:“亦帆,我带你们去怡然牺牲的地方看看吧!”
黄鑫早已热泪纵横,哭着对儿子说:“灏儿啊,别去了,只会徒增伤悲,我们还是赶紧收拾好东西回家吧!”
亦帆说:“既然来了,就去再看一次吧!”
五个人站在湖边,黄灏泣涕如雨,哭天抹泪,伤心惨目,悲怆难忍,对着湖水凄凉地喊着:“怡然,你快回来呀,我和儿子接你来了,怡然你快回来吧,你快跟我们回家吧,怡然,怡然啊,快回来吧!”趁人稍不留神,扑通一声跳入湖中。
亦帆慌忙下水拉他上岸,父亲抱着儿子,声泪俱下地哀求道:“灏儿啊,怡然虽已下九泉,但她被你和亦帆深深地爱着,也不算白活一回呀!你为何也想不开呢?倘若怡然在天堂有灵,她不希望你随她而去的。她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干一番事业,抚养好儿子,赡养好老人,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求求你了,儿子,赶快振作起来吧!为告慰怡然的在天之灵,为抚育毅淼的茁壮成长,你也该振作了,别再沉痛下去了,好不好?”
“爸爸呀,怡然是我的第二生命,如今她先我而去了,我过着既是二个人又是半个人的生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心如死灰,形如槁木,活得生不如死。她为救三个儿童献出生命,我甘愿为自己所爱的人献出生命。我们生不能同枕,死不能同穴,还叫什么人生,什么爱情啊?我和她都把心交出来相爱的,如今心已经死了,活着也是了无生趣,我知道好死不如懒活的道理,可这样活着,也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灏儿啊,是爸爸害了你呀,你骂我打我吧。”
“儿子怎么能骂爸爸、打爸爸呢?”
毅淼哭成个泪人儿,话也说不出来,亦帆牵着儿子扶起黄灏说:“黄灏,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害了怡然,今天为了我们共同的儿子,你就节哀顺变吧,人已冻得瑟瑟发抖,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史村长抽抽泣泣地抱起毅淼先走一步,黄鑫和亦帆搀扶着黄灏缓缓下山。
黄灏躺在怡然的床上,泣涕涟涟,沾湿枕巾,肝肠寸断。父亲在收拾东西,打开三个抽屉,只见一封封信整整齐齐地叠着,每封信的背面都写着收到的日期和编号,他们仔细查看核对了一下,还有中间编号的三十封信不见了。
“灏儿,怡然的信件都有编号,还缺三十封,你知道她放在哪里嘛?”
黄灏没回答,亦帆打开箱子,箱子是空的,衣服都装进袋子了,房间里没别的东西,一床一桌一凳一箱。她会放在哪儿呢?亦帆去找史村长。
史村长上楼说:“我记得怡然曾经向我要了一只小木箱,这只木箱里也许是信件,找找看吧!”
亦帆低头看了一下床底,见有一只木箱靠着板壁,史村长钻进床底下拉出来,正是那三十封信件。
吃了午饭,他们回到山坪乡取遗物,黄灏把吉它、电子琴和二胡拿去还给钱琛,钱琛不在房内,而值班的人又找不到。正欲下楼,这时儿子看见楼梯口上来一个人,好像是钱琛,走近了,正是他,二人异口同声地说:“一个多月不见,你瘦了好多矣。”
“你来拿怡然的遗物吧,我陪你一块儿上楼。怡然的房间没人敢住,东西都完好无损地放着。”
黄灏轻轻地取下挂在卧室墙上的合影照,整理出书架上的书籍和抽屉里的日记本,别的什么也不拿,便匆匆下楼了。
黄灏一路上紧闭双唇,仿佛是泪干肠断,气噎喉堵。回到家里三点钟,去卫生间冲澡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内,连晚饭也不吃,不论谁喊他都不予理睬。直至晚上九点十分,方听见他开门出来,大家悬着的心才暂且放下,晓雅赶紧去厨房煮面条。
“儿子呢?睡了么?”
“你妈带着,他不跟我睡,你没出来吃饭,他一直挂心念叨着呢?不知现在睡了没?”
毛煊炫哄了好长时间,毅淼才止住了哭泣。
“奶奶,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呀?今天爸爸带我去了一座山顶,山顶上有一个好大好大的湖,爸爸说妈妈是为了救三位游泳的哥哥而死在湖里的。那妈妈为什么去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啊?”
“孙子呀,都是张阿姨害的,是她把你妈妈逼到那么远那么远的高山上去工作的,她是刽子手。”
毅淼听了从床上一骨碌下来,急着去找张晓雅要妈妈。毛煊炫想阻止他,知道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
毅淼大声地嚷嚷着:“张晓雅,还我妈妈,还我妈妈,你这个刽子手。”
黄灏感觉儿子喊得蹊跷,三步并作二步跑上楼,“妈妈,怎么回事呀?”
“灏儿,我无意中说漏嘴了,你儿子问我妈妈是怎么死的,我说是晓雅阿姨害的,他闹着喊着要去找晓雅还妈妈来。”
“妈,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对小孩子说这样的话呀?爸爸知道肯定会责怪你的。毅淼过来,太迟了,该睡觉啦!奶奶一时犯傻说错了,你别听她胡说。”
“爸爸,从今晚起,我不跟她同一个房间睡,我要一个人一间,我讨厌她,我恨她,我要她还我妈妈来。”话已说出口收不回来,黄灏不论说什么都无效。
10月2日早上,毅淼从奶奶的房间里出来,找爸爸陪他去见妈妈,黄灏发高烧还躺在床上,混混沌沌地喊着:“怡然快来呀,怡然快来呀,我接你回家,我要和你结婚啊!怡然……怡……然……”
黄鑫靠在床上,愁眉深锁,替儿担忧,暗自思忖,黄灏再这样下去,十二月份的副市长竞选何以能成功呢?该去找儿子促膝谈心了,随即下床去敲门。
晓雅开门见是黄鑫,忙焦急地说:“爸爸,黄灏病的不轻,劝他去医院就是不听,不知如何是好,正想找你呢。”
黄鑫打电话请亦帆帮忙。十几分钟后,亦帆到了,他把迷迷糊糊的黄灏背下楼送往医院,打点滴服药。下午烧退了,一觉醒来,见父母儿子都坐在旁边,却不见晓雅,黄灏左顾右盼觉得奇怪。
“灏儿,你是不是找晓雅啊?她刚才被你儿子赶走了。都怨我不好,口没遮拦,看来以后他俩再也无法和睦相处了。”
“妈妈,都是你惹的祸,晓雅虽是个导火线,但你也不能告诉天真无邪的六岁小孩呀!你这样做反而会害了毅淼,在他纯真的童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对谁都没好处。本来毅淼就不喜欢她,现在只会更加厌恶她。”
“你妈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以后让你妈带毅淼好了,你别管了,让她再尝尝带儿女的艰辛吧!”
“我已答应毅淼今天去见他妈妈,现感冒好一点了,先回家,然后去看怡然吧!”
“灏儿,爸担心你见了怡然又会病重,还是先回家吧,我有话跟你说呢。”
“毅淼,爸爸今天身体不好,我们改天一起去看你妈妈,好么?”
“喔,爸爸不要骗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了就是小狗。”
父子拉钩后,便开车回家了。
晚上,父子二人促膝长谈,黄鑫语重心长地说:“灏儿呀,十二月就要换届选举了,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你该去上班了,好好干出一番成绩来,争取顺利当选,努力去实现怡然生前对你的期望,你要……”
“爸爸,怡然已经不在了,当不当副市长我也无所谓呀。如果当初我和怡然听教授的规劝,留在学校任教,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灏儿啊,有祸躲不过,躲过不是祸。你要向前看啊,世上没有后悔药的。光阴能冲淡一切往事,时间如同消炎粉,会医治好你的创伤。”
“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往事如风,情随境迁。而我对怡然的思念,则会随着岁月的消逝与日俱增。我今生与她情深缘浅,不能再拥有她对我的挚爱。而实际上她是为我而死的,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停止对她的思念。因思念是对记忆的一种救赎,本来脆弱的情愫因了这种救赎的思念而变得柔韧绵长。”
“灏儿,你太痴情了,如果你真的爱怡然,就要全力去完成对她的承诺,今年当选为副市长,2002年当选为市长,以告慰怡然的在天之灵。假期结束,你就去上班,不要埋没了你的才华,苏书记、张市长都很赏识你,一心想栽培你,请你不要辜负他们对你的殷切期望。如今怡然走了,张市长也相通了,是否离婚由你自己定夺,但我认为已没这个必要了,与晓雅搞好关系,一心一意为东洲市人民造福就行了。”
“爸爸,你对我的期望太高了,我怕实现不了,也兑现不了对怡然的承诺。”
“别再沉湎往日爱情了,只要你定下目标去积极争取,肯定会成功的。因为你从小就是个不达到理想目标,便不肯轻易认输的男子汉。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你肯从怡然去世的悲恸中走出来,就成功了一半。”
“爸爸,毅淼好像在哭,我去看看,我心中有数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晚安!”
儿子不愿与晓雅同一个房间睡觉,昂首挺胸地站在床上,两手叉腰,撇着嘴,哼着鼻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怒瞪着晓雅滴溜溜地转。
“张阿姨,你是害人精,害人精,我讨厌你,你搬出去,这是我和爸爸的房间,我不想再看见你。”
“毅淼,不得无理,听爸爸的话,要学会有礼貌,不能这样对阿姨说话,爸爸陪你一块儿睡。”
“黄灏,实际上你也认为我害死了怡然。是的,如果我不在爸爸面前搬弄是非,怡然就不会被调到山坪乡工作,更不会去什么高东村挂职,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你怨我恨我都于事无补了。我看得出来,你在护着你的亲生儿子。虽然你没有向亦帆挑明,可是亦帆已明确告诉我,毅淼是你与怡然的儿子,他才答应把他过继给黄家,如果是他和怡然的亲生骨肉,他死也不肯同意。你一直看我不顺眼,我们离婚好了,反正我也只是个挡门头的,有名无实的妻子。我想通了,离婚后仍住在这里,直到去世。你搬到湖滨路你妈给你和怡然准备的婚房里去住,带着你和怡然的结晶体去吧。她死了还死不干净,偏偏给你留下个孽种。”
黄灏二话没说,上前就是一个巴掌,“你胆敢再说一句孽种,我再来一个巴掌,你有种的也生出一个给我瞧瞧,给我们黄家传宗接代。今生我绝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虽然她上天堂去了,但她在我心里依然是独一无二的,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离婚是为了娶怡然为妻,好好的爱她疼她,如今她走了,也没有离婚的必要了。如果你真的想离婚,上班后即去办理离婚手续,你自己考虑清楚,别后悔。”说完抱起儿子摔门而去。
父母听到吵架声上楼站在门外,他们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黄灏没跟父母打招呼,气冲冲地抱着儿子去四楼怡然住过的房间睡觉,毛煊炫上去收拾打扫了一番。
“妈妈,等选举结束,我想带着儿子搬到湖滨路去住,眼不见心不烦。”
“儿子,别这样了,会影响你前途的,爱情已逝,事业永存。你最终会忘却怡然的,不论爱得多么深多么沉,你总会随时间的推移而淡忘的。”
“除非我死啦,把思念也带进坟墓一并埋葬。我今生只有二件事要做:第一,做好父亲和母亲双重角色,抚育培养儿子健康成长;第二,兢兢业业为民服务,对得起东洲市的上百万人民,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怡然不会复生,你与晓雅不离婚,就该和睦相处,相依相伴。世界也会有毁灭的一天,何怪爱情也要随境遇而变迁,有谁能解答这一个哑谜。是境由爱造,还是爱逐境迁?你别夸下海口,说不准几个月之后,你将另有所爱。你长得仪表堂堂,才貌双全,风度翩翩,追在你身后的优秀女孩比比皆是,当初你团市委的那位美女硕士梅若云一直在追求你,至今未找对象。那时你的心里装满了怡然而不见泰山,如今她不存在了,你又不喜欢晓雅,你能保证你今生都不会移情别恋吗?”
“妈妈,你怎么和爸爸口出一辙呀?你们都不相信爱情,也许你们这一代都是介绍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缘故吧!我和怡然的灵魂早已合二为一了,我仍愿生死之恋,也不可有负怡然,退休后我遁入空门圆寂,反正我不能与怡然同穴。她是烈士,我没有资格葬人那个墓穴里去,今生有父母、儿子及怡然的灵魂相伴,已经很知足了。至于晓雅那里,那要看她对我们父子的诚意如何?离婚对我来说已经没意义了,如果她刚才不是开玩笑的,那就离了算啦。以后的事你们就看我的行动吧!”
“灏儿啊,你怎么变得如此执迷不悟,不可理喻呢?男人如果没有恩爱的妻子便不能享受生活的乐趣。而女人没有爱她的男人,则不能满足自己的需要。既然怡然走了,你为何不肯试着与晓雅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呢?你们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呀?”
“妈妈,我知道妻子失去丈夫的陪伴,会变得憔悴,丈夫失去妻子的陪伴会变得愚蠢。我失去了怡然的陪伴,我已变得愚蠢,蠢得今生再也不碰女人了,解欲了,变和尚了,行么?晓雅没有嫁给一个爱她的男人,而嫁给了一个她爱的男人,本来就是个错误。爱情是双向的,我当初就已警告她了,可她不信。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我也无能为力了,我此生不会再有爱情了。人生是世间的匆匆过客,而我这个客人拥有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惊心动魄的爱情,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上帝已对我相当厚爱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灏儿,慎重考虑一下吧,如果想离婚就早点离,另娶你满意的适合你的女人为妻,不离婚就该安安生生过日子,不要把你一个人的痛苦变成五个人的痛苦。好吗?”
“妈妈,你别唠叨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按农历算我比怡然大二岁,今年二十九岁了,你记得么?怡然有创造善良丈夫的天才,具有挖掘丈夫智能的潜力,晓雅则没有。虽然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而我与怡然在一起轻松愉快,心与心仿佛是融会贯通的,根本没有距离感,有说不完的悄悄话,都能想到一块说到一处,就像是一个人。妈妈,你没有谈过真正的恋爱,你根本体会不到两心交融在一起的,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你回去休息吧,毅淼都睡着了,我也该休息了。晚安!”
黄灏整整思考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振作精神去上班,不辜负怡然的期望,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出来,好让九泉之下的爱人安息。10月8日,他正式销假上班,早上顺便带儿子上市府幼儿园,下午下班接儿子回家。儿子是他心灵的慰藉,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人生的助推器。
儿子与晓雅水火不相容,碰见跟仇人一样,怒目相向,吃饭连桌上都不坐,针尖对麦芒,两不想让。晓雅连一个小孩子也不肯饶恕。
黄鑫温和地说:“晓雅,毅淼只是个小孩子,你不能与他计较,年纪大一点懂事了,就会慢慢地原谅你。你要把他当作亲生儿子对待,用真诚去感化他,耐心抚育他,也许有一天他会喊你一声妈妈。至于你与黄灏的关系,那要看你自己的能耐造化了。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晓得。怡然特别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温文尔雅。勤俭节约,勤劳善良,朴实无华。说话从不盛气凌人,恃强凌弱。轻声细语,甜声甜气。即使自己不开心也从不拿别人发脾气,笑笑赔人礼,郁郁在心底。凡事替别人着想,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切身利益,乃至生命。她在高东村村民心里的形象非常高大,不仅仅是个英雄。她正直无私,爱民如子,夜以继日地工作,仅仅二年时间,她为高东村办了七大实事好事。将自己微薄的工资,省吃俭用存下来,支助贫困儿童上学,支助孤寡老人穿衣吃饭共一万余元,在山坪乡口碑很好。山坪乡中学副校长钱琛到我们家来过,你以前就认识,他也很痴情地爱着怡然。人人都欣赏她,喜欢她,为什么呢?她一个山里飞出来的金凤凰,竟有那么多优秀青年喜欢她呢?她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吗?晓雅,你应该懂得我今天为何要提及已故之人,你是个聪明人,你就不想从怡然身上学点什么吗?怡然出殡别人都来送行而你却在家幸灾乐祸,你以为家里人不知道吗?为什么你爸如今也支持黄灏与你离婚呢?因为他被怡然的善良真情感化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及怡然的三分之一啊!晓雅,归根结底一句话,你想博得黄灏的欢心,需要下一番苦功夫的,你好自为之吧!今天周末黄灏加班,要去某个乡查看工程项目,今晚可能不回家,今天你就试着带毅淼吧!我们都很忙。”
黄灏不在,黄鑫吃了早饭也出去了。毛煊炫去女儿家有事,晓雅要带毅淼上楼看电视,毅淼不听,只好陪他在院中钻来钻去,玩捉迷藏。这个孩子太精灵了,趁晓雅稍不留意拿了硬皮便溜出大门,坐上公交车跑到市府办公大楼找爸爸来了。他一个一个办公室找过去,看到爸爸的相片,他急忙敲门,敲来敲去不见人开门。四层楼上每一道门都关着,他怕一离开,爸爸来了就碰不上,便找来几张报纸铺在门外地上,坐下来靠着门,玩起随手带出来的橡皮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