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灏惊闻男青年的声音后,终夜魂不守舍,辗转反侧,一夜没合眼。上午从八点开始打电话一直到九点,就是没人接,黄灏恨不能有一架直升飞机立刻飞到山坪乡去。晓雅见他失魂落魄,眉头纠结在一起,不敢问更不敢说话,连方皓也乖乖地管自己玩,不敢打扰他。
黄鑫见儿子心事重重,步履维艰,咽不下饭,眼眶红肿,忍不住撒声猛气地问:“昨晚好好的,今天大年初一,一副萎靡不振,落魄颓唐的模样,谁惹你了呀?”
“没人惹我,心情不好,与你们无关。”
“是否想怡然了?方皓,你想妈妈吗?”毛煊炫接口道。
“我想见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带我去山坪乡呀?”
“问你叔叔吧!”
方皓看看黄灏的样子,摇摇头扑进黄鑫怀里怯怯地问:“爷爷,你帮我问问,好吗?”
“好的。黄灏,你真的想怡然,就带上方皓正月初三去看她吧!这几天气候不错,我想路上应该没问题的。”
“不去,怡然也许另有意中人了。”
“不会吧,这穷乡僻壤的,她会瞧上谁呀?”
“深山有金凤凰,也有金孔雀枭龙什么的,你别少看她。”
黄鑫觉得儿子话中有话,脱口问道:“谁告诉你什么了嘛?”
“没有,凭直觉。”
“晓雅,你是否听到有关怡然的流言蜚语而告知黄灏了。”
“爸爸,请你别冤枉我,我即使略有耳闻也不敢嚼舌头哦。是他昨晚打电话给怡然,听见她房内有年轻男人的声音,特温柔的,他吃醋了。”
“噢,原来如此,也许是当地的同事,即使是怡然的新男朋友,也是应该的嘛。她离婚近二年了,难道不该另找归宿吗?别自寻烦恼了,你是个有妇之夫,没有权利干涉她的自由。今天全家出去玩,你来开车。”
方皓听说出去玩,忙说:“我要告诉妈妈一声,她打电话来,我接不着,妈妈会担心的。”
黄灏抱起他说:“好喽,到底是亲生儿子,我们去打电话喽。”
这时,怡然和钱琛坐在阳台上聊明清小说,正谈得起劲,电话响了。怡然示意他不要说话。刚拿起话筒,就听见儿子在那头兴奋地喊叫着,“妈妈新年好,妈妈新年好!”
“儿子新年好,今天叔叔没带你出去玩吗?”
“给你打完电话就出去玩嘞。昨天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都给我压岁钱了,叔叔给了我二份,说一份是他的,还有一份是你的,妈妈,谢谢你!叔叔有话对你说。”
“怡然,上午你去什么地方了,怎么一直没人听电话,是不是有人约你出去玩了?”
“没有,去食堂做饭吃,随后晒太阳,你有什么事吗?”
“想你呀!一个人在外多加小心,别被人骗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是一个四岁孩子的母亲,你瞎操心什么呀?带方皓出去玩,注意安全,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怡然挂断电话,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烦恼和惆怅,心里琢磨着黄灏也许悟到了什么?他还想捆住她,钱琛说得是,还是黄灏做得对,自己真的搞不懂。论感情,黄灏第一,可惜最好也是别人的丈夫,总不能无限期地苦苦祈盼吧!可是,钱琛长得太英俊潇洒了,比黄灏还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各方面都出类拔萃。他父母会接受带着一个男孩的离婚女人吗?嫁给他会不会有变卦呢?自己再也经不起任何轻微的折腾了,左思右想总觉得独善其身的好。拿定了主意,心情也就平静了。
“钱琛,你说出去拍风景照的,怎么还没走啊?”
“一个人没心情,还是陪你谈古论今吧!无论谈什么都行。”
“我不想扫你的雅兴,还是陪你去湖边走走吧,来此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去过。人家都说很不错,今天亲临其境体验一次也好。”
路上一派喜气洋洋的新年景象,家家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春联红红火火贴两旁,鞭炮劈劈啪啪响个不停。小孩子东奔西走,活蹦乱跳,欢天喜地的模样,令怡然也不禁喜上眉梢。钱琛见她笑吟吟的,心里犹如灌了蜜,急忙伸手去拉怡然的手,怡然慌忙把手抽回去,放进大衣口袋里。
“钱琛,对不起,我怕闲言碎语。”
“你为什么总是不开窍呢?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在这棵树上吊死,值得么?”
“我担心我们之间没有结局,干脆不用开始,无需结束。”
“为什么担心呀?你真是杞人忧天哦。”
“你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了。”
“不就是离过婚吗?我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干涉我的婚事,你尽管放心好了。”
“别忘了我还有一个儿子啊!俗话说是油瓶,你父母肯接受吗?”
“只要我接受就行了,管我父母干嘛?”
“别太自信了,你是位独生子。”
“如果他们不接纳你,我们就在此安家,不用回城。待到我们生的孩子长大了,他们岂能不接受么?”
“你好天真哦,你父母会把你调回去结婚成家的。你只有二十四岁,而我已二十五岁了,足足大了一岁。农村的习俗是男大女小,我有三方面不符合你父母的要求,行不通的,何必浪费你的青春好时光呢?另找相配的吧!”
“你别想那么多,请坦率地告诉我,到底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顺其自然。”
说着说着,抬头一望前面已是仰天湖。怡然第一次看到四周环山,奇峰突起,异石林立,绿树环抱的碧蓝碧蓝的深湖。一块块石头高耸入云,像石笋又像石人,石头上面长着一株株苍松翠柏,青翠欲滴。大小不同的岩石都绕着湖边而立,实在太神奇了。怡然坐在湖边想试探一下湖水是否有温度,看上去有水雾缭绕,微微散发着热气。
钱琛过来握住她的手说:“别探了,看水气就知道这水有点烫,冬暖夏凉的。夏天这里游泳的人很多,你会游么?”
“上大学时经常游的,不知现在还会不会游泳。”
“游泳不会忘记的,到时过来试一下就知道喽。”
水是有点热度,坐在湖边晒太阳,身上暖乎乎的,不像是冬天倒像是春天来了。
钱琛拍了好多照片,忙得不亦乐乎,绕着湖边跑来跑去,给怡然拍了各种不同姿势的风景照。
“怡然,你把大衣脱下来,再拍几张,好么?”
“感冒了怎么办?”
“不会的,你曼妙多姿的身材藏在大衣里面实在太可惜了,快脱下来,我拍快一点就是喽。”
肖怡然楚腰纤细、丰神绰约、体态轻盈,鹅蛋脸白皙细腻,长长的秀发随风飘舞,紧身毛衣裹着丰满的胸脯,浑身散发出青春的活力,每一张照片都是动感靓丽的,大自然的美和人的美相得益彰。二人玩得尽兴拍得开心,不知不觉在湖边逗留了半天多,肚子饿了才看手表,已是下午三点了。
“怡然,饿了吧!我们该回去了,明天去看廊桥,怎么样?”
“好的。”
怡然欣喜地跳着走路,像个小女孩似的。人到大自然中,仿佛一切忧愁烦恼都烟消云散了,人的本性也显露无余。钱琛寻思,怡然是一位天真活泼,诚实开朗的女性,只是被黄灏的情所困而变得落寞寡欢罢了。她为何对黄灏情有独钟呢?黄灏长相英俊洒脱吗?有一米八五的身高吗?貌若潘安吗?才华横溢吗?与怡然有同样的爱好吗?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一股想面对面接触黄灏的强烈欲望涌上心头,想了解一下黄灏,为何有那么大的魅力,吸引着怡然死心塌地的等他?自己在吃黄灏的醋吗。“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可是自己天天与她在一起,却闻不到春天的气息。想着想着,已到了乡政府。
怡然一路沉默,到了食堂门口才说了一句:“钱琛,我想吃年糕,什么地方有卖呀?”
“你在食堂等一下,我去老百姓家里买几条过来。”
“噢,快去快回,肚子真的好饿。”
在食堂等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钱琛回来,怡然实在饿得难受便上楼吃零食。随后靠在沙发上看小说,没想到睡着啦,一觉醒来太阳已西沉,还不见钱琛的影子。怡然焦急地去找他,楼上楼下,前门后门都找遍了,还是没有。买年糕怎么买了三个多小时呀?怡然去203找管理电话的一家人,“老史,你好,请问有没有看到钱琛啊?”
“啊呀,小肖,我忘了告诉你,钱琛摔伤腿不能走路,正在医院治疗呢!”
“我的天呀,怎么摔伤的,我现在就去看他。”
怡然拔腿就走,急急忙忙地向医院奔去。
史俊宇怕她路上被人欺负,紧跟着出来尾随其后。
钱琛见怡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心疼地问:“你怎么跑得气喘吁吁的,不怕累坏身体么?”
“嗯,你买年糕怎么把腿给摔伤了?”
“我被车撞伤的,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擦伤了皮肉,没伤到骨头,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怡然在医院陪他,买了面包蛋糕水果等东西喂他吃。钱琛没想到她会坐在床头整整陪了他一宿。第二天早上,钱琛拄着木棒回乡,怡然搀扶着他,在外人眼里,俨然像一对恋人。
怡然扶他上楼回房,帮他洗脸洗脚,扶他上床休息,然后去食堂煮面条。待他吃好休息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电话响了也懒得接,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十二点,急忙穿衣下楼去看钱琛,没想到他在食堂做饭啦。
怡然飞也似地跑下楼,冲进食堂失声高喊道:“哇,我的天呀!你是怎么下楼的?”
“我已经好嘞。上午老史过来看了看脚,说我扭崴了脚踝,帮我重新扭正就能下地走路了,不信,我走给你瞧。”
“喔,真的,那你昨天为何不叫他扭回来呀?”
“昨天他只看到我被送往医院,不知道伤着哪里?好啦,坐下来吃香喷喷的年糕,喝红艳艳的葡萄酒吧!我先敬你一杯,谢谢你昨晚在医院陪我一宿。”
怡然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待她坐下来吃完年糕后,钱琛扶她上楼休息。
电话响了,怡然刚拿起话筒,就听到黄灏气岔岔地诘问:“你昨晚陪谁睡觉去了,怎么整夜没人听电话,上午也没人接。”
怡然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问,随即回敬道:“我陪谁睡觉,你管得着吗?我是你老婆吗?”咔嚓一声就把电话挂断。
怡然气得泪如喷泉,泣不成声,电视也没心思看。电话又响了,她干脆把电话线拔掉。
怡然怎么也料想不到,深夜十二点黄灏居然来访,笃笃的敲门声令怡然毛骨悚然,不敢应答,当听见:“怡然,怡然,我是黄灏啊,快开门。”才仔细去辨析声音,随后披上大衣去开门,黄灏一进门就紧紧地抱住她不愿松开。
“宝贝,想得我好心酸啊!为什么不接电话?你让我担心死了,我很怕失去你,你知道么?真的。”
“你洗把脸,吃点心吧!外面是不是很冷啊?深夜开车,你爸爸妈妈不担心吗?”
“我只想立马见到你,顾不了那么多。”
“被子不够,怎么办哪?”
“我深夜来见你,你让我一个人睡,太不近人情了吧!儿子都四岁了,你还拒绝我,什么时候你肯完全接受我啊?”
“什么时候你肯离婚娶我呀?”
黄灏被问得瞠目结舌。
“你说即使我离婚了,也不愿嫁给我。我怎么做你才满意啊?离婚是为了娶你,又不想找第三个女人。而你决定不再嫁人了,我又何必劳神费心呢?”
“事物都是发展变化的,人的心也是不断运动前进的,我以前是说过这句话,可是我现在好想有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实实在在的家,这个家的主人非你莫属。”
“我知道了,回去同晓雅协议离婚,你总不至于今晚就让我回去吧!”
怡然好无奈,见他的目光中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模样。连忙补充道:“我没有逼你离婚娶我,来日方长,何时当上了东洲市的父母官,把我调回去,再提离婚也不迟,我给你十年时间。”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目前,你要同晓雅搞好关系,1997年换届,你争取当上副市长,再下一届当上市长,到那时,若是你心依旧,我就嫁给你。”
“好,我答应你,十年内你不要移情别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你为妻,哪怕只做一天夫妻就死去,我也心甘情愿。只要有一天,儿子能名正言顺地喊我一声爸爸,而不是叔叔,我也就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别死也死也的,我可没叫你殉情哦。想不想洗澡,热水瓶里有,今晚烧的。”
“今天在家里洗过了,洗把脸泡个脚就行了。”
“我来给你泡脚吧,你今天太累了。”
怡然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地抚摩着他的脚,烫烫的水漫过脚背,舒服极了。
黄灏无限深情地注视着怡然,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柔地问:“宝贝,在这里工作还好么,是否觉得孤独?”
“工作还行,同事对我都不错,只是周末晚上没几个人住在乡里,静得可怕。这次过年还好,有四个人住乡,他们对我都挺关照的,你放心吧!”怡然一边说一边替他擦干脚。
黄灏站起来,轻轻地拥她入怀,“对不起,宝贝,都是我作的孽,下半年我托人把你调回市内。”
“没关系的,别忘了刚才的约定,我对你的爱有多深,你是心知肚明的,倘若你以后听到什么流言蜚语,请不要怀疑我,知道吗?”
“噢,我记住了,睡觉吧!”
怡然有些害羞,看黄灏脱光衣服只剩一条内裤钻进被窝,紧张得满脸通红。
“你怎么像个大姑娘似的,害臊什么呀?快上床睡觉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怡然睡另外一头,黄灏搔她的脚底心也不肯过来。
“你不肯过来么,那我过来抱你了。”
怡然只好乖乖地过来,靠在他的臂弯里睡觉。
“你不愿意我又不会勉强你,逃什么呀?同一张床,这头那头碰不到么?傻瓜!”
黄灏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柔地哼着《我只在乎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待醒来时,太阳已照至床头。黄灏的手都麻木了,可怡然还睡着,不敢抽出来,实在难受缓缓地动了一下,惊醒了梦中人。
“灏,你早醒了,是吗?”
“刚刚醒过来,你再睡一会儿吧!”
“你不睡,我也睡不着啦!”
“那我们起来包水饺吧!东西我都带来了。”
二人说着悄悄话,忙着包水饺。
门外走廊上的钱琛正欲敲门时,猛听到房内有男人的声音传来,举起的手停在门上,随后无力地垂了下来。他转身看到操场上有一辆灰色轿车,昨晚没有这辆车的,莫非是怡然的心上人半夜来访。钱琛吃了早饭在走廊上踱来踱去,等待着怡然二人下楼,想近距离目睹黄灏的模样,当初报到时没看清楚,今天非看个明白不可。
钱琛在走廊上等了一个小时,还不见二人下来,快十点了,难道二人不吃饭吗?正准备回房间,只见二人依偎着下楼。背影看不清楚,原来他俩是去上厕所的。待他俩从厕所出来往楼上走时,才看了个大概。黄灏身高一米八左右,富有阳刚之气,浑身充满着朝气和活力,气宇轩昂,英姿勃发,风度翩翩。一张长方脸上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皮肤白净。左手紧紧搂住怡然的肩头,相拥着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着悄悄话,怡然不时开怀大笑,那种笑容灿烂如朝阳,钱琛从未见过她笑得那么自然,那么欢快明朗。黄灏抬头瞥见走廊上有一位年轻俊美的男人盯着他看,心里不禁扑腾了一下,他为何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呢?
黄灏停住脚步问怡然:“他是谁啊?干嘛无所顾忌地瞅着我。小伙子挺拔英俊,一表人才,长得像电影明星汤镇宗似的,那晚我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是不是他发出的?”
“是的,他是山坪乡中学的副校长,初三语文老师,暂时住在乡政府的,名叫钱琛,华师大中文系毕业,山坪乡第一位本科生老师。”
“呵呵,你对他蛮了解的嘛。你俩都是文学爱好者,是否经常在一起品诗赏文,谈古论今啊?”
“你干吗问这么多呀?对我不放心嘛?”
黄灏上楼,钱琛下楼,二人互看了几秒钟后,擦肩而过。随即,二人又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互看了对方一眼。黄灏是个聪明人,不用问也已感觉到这位小伙子喜欢怡然。
黄灏进门憋不住提高嗓门问:“怡然,请你务必坦率告诉我,刚才楼梯口碰到的那位帅哥,府上何处?因何没回家过年,住乡陪你。”
“这么大声干吗?我耳朵又没聋。他过他的年,我过我的年,凭何说他住乡陪我?你吃的是哪门子醋啊?他是哪里人,你妈最清楚,去问你妈吧!”
黄灏倍感惊奇,他妈怎么会知道呢?他见怡然嗔怒的模样,沉默不语了。
黄灏拿出电炉煮水饺,怡然赌气关在里间看电视,“怡然,水饺熟了,出来吃吧。”怡然不搭理他。
“我随便问一下你就生气了,难不成我切中了你的要害。我又没勉强你回答,何必与饭过不去呢?快出来吃水饺吧,算我太小鸡肚肠了,好么?”
怡然还是不肯出来。黄灏只好说:“你真的跟我过不去,我现在回去便是了。”
黄灏整理好东西,披上大衣真的要走。
“我走啦,你自己多保重,再见!”
怡然没出来挽留他,黄灏失望地下楼。到了操场上,刚准备上车,没料到钱琛一个箭步上前把车门挡住了。
“你就是黄灏么,怡然经常在我面前提及你,因何昨晚来今早就回去呢?初八上班,今天还只初三呢,难得来一趟,多住几天吧!她在这里挺孤独无助的,她的心里唯有你,把自己紧紧地封闭起来,与同事们聊得甚少。早上我第一次看到她与你在一起笑得那么开心灿烂,将近一个月了,从未见她这样尽情地笑过。”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啊?”
“我们能坐下聊聊么?去食堂坐一会儿也行。”
黄灏随钱琛去食堂坐下。
“吃饭了么?”
“吃过了,有话你就直说呗,我还要赶路呐,路滑开慢车至少要四个小时喔。”
“怡然是一个十人见了九人爱的女人,其优点我不用说,你也清楚,一天到晚埋头工作,很少与同事们聚聊,有空就关在房内看书。人们都觉得她清高,难以接近,可是一经接触,对她的印象都挺好的,尤其是我。我也是东洲市人,我妈与你妈是初中同学,故你俩的事我略有耳闻。不瞒你说,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了,可谓是一见钟情。我变着法儿暗示她许多次,她都无动于衷。实不相瞒,如果你不能离婚娶她,我想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我想,若是你真的爱她,也希望她得到幸福吧!”
“怡然喜欢你么?若她喜欢你,愿意嫁给你,我没有资格反对。我是个有妇之夫,她是自由身,有权利得到你的爱,重新建立一个幸福的家。”
“可惜她的心里装满了你,有二个女人深爱着你,不知道你是觉得幸福呢?还是觉得沉重呢?”
“我刚刚问她是否喜欢你,她与我赌气关在里间不出来吃饭,我说要回家了,她还没有反应,你代我上去看看吧,我暂时不走,在车上等你。”
钱琛上楼去看怡然,门开着,怡然站在阳台上哭泣,那伤心欲绝的模样,也使钱琛两眼泫然,说不出话来。水饺还没吃,听到脚步声,怡然回过头来哽咽着问:“钱琛,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么?”
怡然沉默,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滑下来滴到地上。
“怡然,为何那么伤心呀?是不是黄灏要回去,你舍不得啊?”
经钱琛这么一问,怡然竟情不自禁地嚎天动地起来。哭声传到楼下,黄灏赶忙下车跑上楼去。见怡然哭成个泪人似的,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用纸巾抹去她的眼泪,钱琛见状悄悄地退出。
“怡然,是我不对,一个大男人不该与你憋气一走了之。我拿毛巾帮你洗把脸,想吃什么我重新做,别哭了,好么?”
解铃还需系铃人,怡然止住了哭泣,轻声抽噎着。黄灏把水饺重新热了一下,拿勺子喂她,二个人你一个我一个,一碗水饺吃完后,气也消喽。
这时电话响了,怡然拿起一听,是晓雅的声音,“怡然吗?你儿子哭了一夜,吵着要妈妈要黄灏,今天不吃不喝的,喉咙都哭哑了,你听听看。‘妈妈妈妈我想你,你在哪里呀?你不要我了,是吗?黄灏叔叔也不见了,你们都不要我了,是吗?’”
黄灏贴在话筒边听电话:“方皓,听阿姨的话,我在你妈妈家,你先吃饭,我把妈妈带来见你,好么?”
“好,好,叔叔快把我妈妈接来,不要骗我。”
电话挂了,黄灏说:“怡然,你收拾好东西回城一趟。”
“我不想去,你赶紧回去吧!我怕伤了晓雅。”
“你不去我也不回去。”
“黄灏,求求你快点回去吧,儿子喉咙都快哭成哑巴了,晚上如果再不睡,明天就说不出话来了。”
“我已经答应儿子带你回去见他,小孩子不能骗的,你赶快收拾一下去吧,现在十一点了,到家天也暗了。若是不愿意住在我家,就住宾馆吧!”
怡然特想见儿子,拿了几件衣服,背上包就随黄灏上路了。
钱琛站在二楼门口,目睹二人上车离开,怅然若失。黄灏一路上全神贯注地开车,路上有冰冻放慢速度,顾不上与怡然说话。怡然见他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也不忍心打扰,微闭着眼睛休息。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车已开到了平原地带,肚子也饿了。
怡然问:“车上有零食吗?先停下来吃点东西吧。”
“噢,你饿了么?”
车在一座凉亭旁停了下来,黄灏将蛋糕递给她说:“怡然,那位叫钱琛的帅哥找我聊过,你能猜出他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我不想去猜,你愿告诉我,不妨直说,不想说就算了。”
“你能对我说实话么?他说喜欢你,爱你,想娶你为妻,叫我做个红娘劝劝你。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看看是否该牵这条红丝线。你喜欢他么?抑或是爱他。”
怡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回答,“上路吧!我想早点见到儿子。与你无关的事别过问,难得糊涂。”
黄灏握着方向盘,转头瞅着她问:“你为何避而不答,是否已经爱上了他?”
“别胡说八道了,专心开车哦。”
“你的眼神泄漏了秘密,你也喜欢他,是不是?”
“喜欢跟爱是两码事,曾经沧海难为水,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呢?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你在乎过我吗?”
“难道你还在怀疑我对你的爱么?我想离婚娶你,你反对,一会儿这样说,一会儿那样说,出尔反尔。谁知道你那句是真那句是假啊?说实在的,人生苦短,权位财富带不来快乐,唯有我们的爱情给了我喜悦,给了我激情和创造力。可惜我是别人的丈夫,我没有资格过问你的私事。假如你真的爱他,就该好好把握。”
怡然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当他说出此话时,双目明显湿润了。怡然晓得他舍不得放手,却又实在无奈。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此生只想做一个母亲,即使这个母亲做不好我也要做,别的什么都不想了,你也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十年之约。”
怡然在观察他的表情,当他听到此言时,眉梢微露喜气。
回到黄灏家已是晚上七点,车刚刚鸣叫了一声,还没进大门,儿子就飞也似地跑出来了,嘶哑地叫着:“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黄灏小心,黄灏小心。”
黄灏立刻急刹车,幸好怡然喊得早,否则方皓不知被撞到哪里去了。
“好险啊,儿子你这么急干吗?还好叔叔反应灵敏,停了下来,不然你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怡然下车抱起儿子,站在门前铁树旁不好意思进门。黄灏将车停放在车库后,回头接过方皓,拉着怡然的手进门。坐在大厅里的父母看着他们三个人,心想这才是真正的一家子啊,多么默契,多么温馨,只可惜造物主弄人,阴错阳差了。
怡然怕见晓雅,轻轻地推了推黄灏的手肘说:“黄灏,我住你家行吗?晓雅会怎么想啊?”
“甭管她,你宿四楼黄楠的房间,儿子由我带,我看你很累,早点休息吧!”
母亲问:“你们吃饭了吗?”
“哇,我们忘了吃饭,还有么?”
“有啊,快叫怡然下楼吃饭。”
这时晓雅从三楼下来,两眼紧盯着二楼的怡然。怡然回头见她苦脸阴沉,凤眼圆睁,不敢正视她,小心谨慎地下楼吃水饺,随后抱着儿子上楼。
“这是你的家吗?这么急着上楼,我以为你回来接方皓回山坪乡的,没想到你也赖在黄家不走了。”
“这么晚了,你叫她去哪里过夜呀?”
“外面旅馆有的是,前夫那里也可以住,哪儿都行,就是别住在我家,我见着心烦。把人的魂都勾走了,难道还想钓人吗?”
晓雅站在二楼楼梯口中间不让道,怡然抱着儿子倒退下楼,拿起包就往外走。
黄灏上前夺过包,接过方皓说:“怡然,你别理她,我带你上楼,看她耍什么花招。”
怡然站在原地不动,黄灏伸手拉她上楼。到了二楼晓雅还是不肯让开,黄灏强压怒火推开她。
怡然翻来覆去睡不着,儿子却睡得很香甜,粉嘟嘟的脸蛋略圆,一双美丽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特像黄灏,心想也许晓雅悟到了什么,才如此无礼。决定天一亮就回山坪乡,以免他们夫妻吵架。
天刚拂晓,黄灏就听到方皓哭着喊妈妈,急忙披上大衣上楼。门没锁,方皓坐在床头,衣服还没穿,早已泪流满面。
黄灏跑进去,坐到床上搂着方皓钻进被窝,拍着背安慰道:“别哭了,叔叔帮你把妈妈找回来,你先睡觉,我马上去找。”
黄灏一边哼着《世上只有妈妈好》,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抬头看见窗前桌子上有一张字条,急忙下床去拿起来看一看,是怡然留下的纸条。
“黄灏,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儿子拜托你了,我回山坪乡,今生别再来找我,与晓雅搞好关系,后年换届争取进入市委四套班子,出任东洲市的副市长,到2002年力争任东洲市的常务副市长或市长,男人以事业为重,别再卿卿我我了,忘了我吧!即日五点。”
黄灏看了纸条,心里隐隐作痛,心情异常沉重。心想八年来刻骨铭心之爱,难道说忘就能忘么?莫非怡然爱上那个钱琛了?以前从未说过忘了她的话,为何到今早却要口出此言呢?怡然变心了么?昨夜不回答自己的问话,今早悄悄回乡,是否在暗示自己什么呢?扪心自问,不愿怡然再婚,那样就会永远失去她的爱,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失去她的爱无异于失去灵魂,跟死人没什么两样的。这并不是自私,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实在在的爱。而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不能与人分享。虽然有妻子,但从没爱过她,且一直分床而卧,怡然是心里唯一的至爱,此生矢志不移。倘若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父母的身体健康,自己早就与她离婚了,想着想着头都大了。时间不早了,太阳已一竿高,方皓想起床,黄灏帮他穿好衣服后,没想到头突然疼起来,急忙靠在床上用手按住头,拼命摇着摇着,仿佛很痛苦。
方皓摸着他的头问:“叔叔,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我叫大人过来帮你忙。”
方皓开门去找人,亮起嗓门喊道:“爷爷、奶奶快来呀,叔叔病了。”
黄鑫听到叫声赶忙从楼下跑上来,看见儿子双手按住太阳穴很难受的模样,急忙打120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