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景让人着迷,特别是仰天湖,周围山峰似石笋般林立,垂着冰塔,晶莹剔透。树上挂着一串串冰柱,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芒。湖水湛蓝湛蓝,四周波光粼粼,银光闪烁,耀眼夺目,要是怡然看到肯定会喜欢,可惜她没来。
一个人游览冬景,实在没劲,然而又不得不在此逗留。钱琛一边绕着湖边走,一边想——她依然深爱着黄灏,不论自己怎么喜欢她,关心她,她丝毫不曾感动过,她的心中只能容纳一个黄灏,谁也无法替代。钱琛停伫湖边,苦思冥想,肚子饿了才抬腕瞧瞧手表,方知一点钟了。他瞧瞧头上掠过的鸟儿,忽忽不乐地回乡,远远看见怡然站在阳台上左顾右盼,好像在等人,仿佛又在观赏风景,莫非她会惦记自己,抑或是等饭吃。
怡然瞅见钱琛回来,急忙跑下楼问道:“你终于回来了,饭吃了吗?”
“还没有,你呢?”
“我已吃过了,你先吃个蛋糕打肚底,好吗?”怡然把一袋蛋糕递给他,钱琛没有接。
“我不喜欢甜食,你留着自己充饥吧。”
怡然见他的眼神郁悒幽沉,这是未曾有过的,自认识至今,他每天总是乐呵呵的,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忧愁。今天莫非仅仅因为没有陪他去赏雪景,惹他生气了。她看着他进了房门,才若有所失地上楼。怡然一直在写日记,不晓得今天的日记如何下笔?面对两个优秀的男人,她不知怎样才能平衡?她谁也不愿伤害。都是她欠别人的。当初黄灏那么爱她,她却赌气嫁给了亦帆,不到二年却离了婚。黄灏对她仍然是情深似海,才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如今生活中又出现了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怎么办呢?如果想再婚,那么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倘若不想再婚,为何对他又牵肠挂肚呢?她对自己尚且不了解,更何况了解别人呢?过了年才刚刚二十五岁,难道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吗?凭黄灏的性格,注定离不了婚的,该如何定夺哦?当怡然写到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饮泣起来,低声喊着“老天,请告诉我,我该如何取舍啊?上帝,请给我指点迷津吧!”
怡然真的既无奈又痛苦,处在两难境地,机缘会擦肩而过,她该如何把握呢?总该找个归宿吧!半天过去了,仍不见他来敲门,当真生气了嘛?怡然神思恍惚,坐立不安,但又不想主动去找他,在房内来回踱步。
钱琛回房后午饭也不吃,躺在床上琢磨心事。漂亮的女人真的好难伺候,好难追求啊?自己对怡然袒露无遗,可她一点意思都没表露出来,天天在思念着黄灏。假如自己追到手了,而她想的是他,与自己同床异梦,又有什么意思呢?还是放手吧!可是放手这个词一蹦出来,迅即有心痛的感觉,而且心痛逾来逾强烈,死死揪住他的心不放。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怎么办呢?躺在床上寻思了半天,也未找到满意的答案,时已五点,该下楼做晚饭了。
怡然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可钥匙在他那里,只好在走廊上踱来踱去,见他下楼去了厨房,也去帮忙。谁知他闷闷恹恹,一声不响,喊他也不应答。看他的眼色,这次真的生气了。她感到委屈,放下手中的菜,怏怏不乐地回楼上,关上门,靠在沙发上放声痛哭,泪如雨下。钱琛将面条端上楼,在门外听见怡然哭得伤心欲绝,忙悄悄地退回去。不小心碰翻了垃圾桶,怡然听到响声,慌忙抹干眼泪去开门,只见钱琛提着一大碗麦面站在走廊上。
“你怎么不敲门啊?进来吧!”
钱琛进门从袋子里取出一大碗香喷喷的麦面。怡然看到二双筷子,一双递给他,二人在小桌子上吃面,钱琛吃了一点点欲放下筷子离开。
“你午饭没吃,晚饭吃这么少,肚子不饿吗?”怡然看着他的眼睛幽幽地问。
钱琛低着头闷声不响。
“钱琛,你怎么啦?为何一直不跟我说话,有什么事不能敞开心扉谈谈吗?”
“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依然无动于衷,我还能说什么呢?谈恋爱要双向互动的,你不愿意,我怎么谈啊?”
“还不到一个月,就泄气了,看来男人喜欢闪电式的爱恋,我可做不到。”
“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是么?”
“我最欣赏、最喜欢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句话,给我点时间,好吗?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怎么会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便答应嫁人呢?”
“嗯,我晓得嘞。”
钱琛愁眉舒展,高兴得跳起来,急忙抱起怡然转了一圈。
“快吃面吧,先填饱肚子再抱我也不迟哦。”
钱琛三二下把剩下的面条吃个精光,随后欢快地下楼去收拾碗筷。
怡然猛觉自己说漏了嘴,这样会使钱琛努力追求她,倘若不成功,岂非害了他。男人的最终目的都是想得到所追求的女人。钱琛哼着歌上了楼,夜阑人散,怡然想上床休息看电视,钱琛还不想走,怡然又不能撵他,想打听一下电话何时能通,又怕他多心。只好不经意地问一句:“钱琛,初恋你能彻底忘掉吗?”
“我早就忘了,现在我的心里脑子里全都是你,我要全心全意地去爱你。”
“别爱我才好,爱人是件很累很痛苦的事儿。”
“不,是最甜蜜的一件事。”
“我想早点进被窝暖暖脚,你回去吧!”
“噢,明天见,晚安!”
怡然想念儿子,拿出影集看儿子的照片,电话不知何时能通?雪不知何时能融化?正在寻思,电视新闻报道,明天午后电话线路重新恢复。怡然兴奋得跳下床,拿起电话机插上线,放在床头柜上,把零食转移到茶几上。
1994年农历12月29日是除夕,钱琛在房内搞了一个挺浪漫的烛光晚餐,一切准备就绪,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拉着怡然的手飞也似地下楼,朝他的房间奔去。
“钱琛,去你的房间干吗呀?”
“进了房间,你就晓得嘞。”
站在205的房间门口,怡然被眼前的浪漫情调,温馨气氛感动了,睁大眼睛注视着钱琛,轻柔地问:“你竟会想到搞一个情人烛光晚餐啊?”
“怎么,你知道这种摆设是情人餐哦?曾经亲历过,是么?”
“在我上大学时,黄灏在2月14日情人节晚上,在我寝室里也搞过这样一顿晚餐,如今仍记忆犹新,仿佛就在眼前,今晚看到久违的这一幕,未免触景伤情啊!物是人非事事休,欲哭泪已无。我们吃饭吧。”
钱琛万万没想到,自己忙乎了整个下午的烛光除夕餐,却让她想起了旧情人,真是扫心,心头涌上浓浓的醋味,又不便表露出来,微笑着给怡然夹菜倒酒,怡然一直沉默。
“怡然,你是否又跌入深长而痛苦的回忆中啊?怎么,连一个粽子也吃不完?”
“我刚刚吃过零食,真的饱啦,要么再来一杯葡萄酒吧!”
怡然看着摇曳的烛光,不停地喝酒,钱琛故意不去阻止她,接连给她倒酒,想试探一下她的酒量如何?怡然完全沉浸在回忆中,八支红烛,二块奶油香糕,四只螃蟹,十只红虾等等,往事不堪回首,今晚却又重现在眼前。只是物换星移,今人非昨人耶!怡然只觉得浑身发热,头也晕晕乎乎的了,站起来脱下大衣放在椅靠背上,又端起酒杯喝酒,酒杯却空空如也。
“灏,倒酒呀,我还想喝哩。”
钱琛知道她有些醉了,站起来伸手拿下她的杯子。
“怡然,我是钱琛,不是你心中的黄灏,别再喝啦。”
怡然站起来摇摇晃晃,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脸上红艳艳的,眼睛紧盯着钱琛问:“你吃醋了,是吗?你没有必要跟有妇之夫争醋。你是自由身,有选择爱的权利,他却没有。”
怡然抬头看着墙上的兰花,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钱琛也不想劝导,坐在桌子旁,双手托腮,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她。穿着紧身羊毛衫的怡然,有一副美丽曼妙的身材,玲珑剔透。不仅脸蛋漂亮,身材也是无可挑剔的。纤细的腰身上耸立着二座滚圆的山峰,令人心醉神往,难免想入非非。怡然感觉他在直视她,赶忙拿起外套穿上。
“钱琛,谢谢你的烛光晚餐,我该上楼了。”
“你醉了,我送你回房吧!”
怡然伸手开门,钱琛上前按住她的手,柔情的目光令怡然惊慌,“你想干什么啊?请开门。我没醉,不要你送。”
钱琛挡着门,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她,怡然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浓浓的爱意,没有什么坏心思。
“怡然,再陪我坐一会儿,好么?今晚是守岁夜,别急着回去,我是为了陪你才没回家的呀,你没感觉到么?怡然,你为什么不珍惜眼前人,争取眼前人呢?为何还要把他推开,想方设法躲避他呢?人非草木,机缘不是垂青于每一个人的。你已经失去过一次了,难道还想失去第二次么?你对我不必提防,我绝对不会非礼你的,我留下来就是为了保护你。”
“我晓得你对我好,可是我真的忘不了他,我愈想忘越是忘不了,我恨自己陷入痛苦不能自拔啊!我明知道这是无结局的无望的期待,可是我割舍不了这段情哦,你能帮我斩断旧情吗?”
“这需要双方努力,你要从旧梦中苏醒过来,还需要好长时间,让我来慢慢唤醒你吧!你对自己对我都要有信心喔,好么?别多想了,现在我送你上楼休息。”
钱琛扶着怡然回房,刚到门口便听到急骤的电话铃声,怡然伸手取钥匙,摸来摸去没找着。
“我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怎么不见了呢?”
“会不会掉在我房间里了,你等一下,我下楼去找。”
钥匙掉在地上了,怡然把大衣脱下来挂在椅靠背上倒出来的。
待钥匙拿来开门进去,电话早就没响了。怡然兴奋之极,拿起话筒便拨号码,却被钱琛按住了。
“刚刚说好,要努力忘记他,怎么又想打电话,你真是不争气啊!”
怡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插进大衣口袋里,蜷缩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发呆。
“怡然,我唱支歌给你听,好么?”
“对不起!今晚没心情,改天吧!”
电话终于响了,怡然兴奋得跳起来,跑进去接电话,“黄灏吗?”
“怡然,我是亦帆呀,不是你朝思暮想的黄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欣悦生了一对龙凤胎,方皓在黄灏家生活得不错。”
“哦,我知道了,恭喜你再次当爸爸,代我向欣悦问好。还有事吗?没事我挂啦。”
“嗯,你身体好吗?什么时候来东洲市,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噢,我有数了,我挂了啊!”怡然急于等黄灏的电话,匆匆忙忙挂了亦帆的来电。钱琛还没离开,看见怡然从里间出来,面带忧郁,推测不是黄灏来电。刚刚在沙发上落座,电话又响了,怡然连鞋也没穿,心急火燎地又跑进去接电话。
电话刚拿起,没想到钱琛也追进来了:“是否黄灏打来的?”
“怡然,刚才一个男人在你旁边说话,他是谁呀?怎么在你的房内啊?你是否有出格的事哦?”
“黄灏,你想到哪儿去了呀?我是那种人吗?方皓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他在你身边吗?我想和他说几句。”
“嗯,方皓过来,妈妈电话。”
“妈妈,我好想你哟,你怎么不回家过年啊?”
“乖儿子,妈妈也挺想你呀!可是妈妈的家在山坪啊,东洲市没有妈妈的歇脚之地,你在叔叔家要听话,不要顽皮,知道吗?”
“晓得,妈妈我有小弟弟和小妹妹了,长得有趣好玩极啦。”
“喔,妈妈知道了,爸爸有没有给你送压岁钱呀?”
“爸爸有了新儿子把我忘了,叔叔给了我二百元压岁钱,还买了好多吃的穿的玩的。明天,叔叔给我换上新的小西装和皮鞋,带我去动物园玩,妈妈你能来吗?”
“妈妈来不了,祝你玩得开心,新年快乐!电话交给叔叔,妈妈还有话对他讲。”
“怡然,你过得好么?我想你都快想疯啦,夜夜梦见你,可就是见不到你,思人念远好辛苦啊!倘若命运一定要赋予我思念,我希望它是新婚式的小别,是偶尔离去迅即归来的旅程。”
“你想得美呀,路遥遥,山座座,山乡距市远,车子颠簸转,来回要二天,何以能偶尔离去迅即归来啊?如果你真的牵挂我,想办法捞个一官半职,把我调回市府哦,那样你可以天天见到我嘞。”
“我会努力争取的,捞个官儿为红颜吧!你耐心等着,总有一天我要凭自己的力量,把你调回到身边来。”
“噢,我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再见,明年再聊,新年快乐!”
电话挂了,怡然以为钱琛走了,没想到他还坐在外间沙发上。
“怡然,听电话你与他俨然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而不是情人,如此亲热。他用一条电话线牵住你,一边享受妻子对他的爱,一边享受你对他的一往情深,他活得倒挺滋润的嘛。可惜青春是个旋踵即逝的东西,但愿你俩有情人终成眷属,祝你晚安,再见!”
钱琛话中有话,是的,青春是短暂的,短暂似一颗流星,‘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可惜怡然甘愿让这枝花在这山沟里默默地凋谢,‘零落成泥辗作尘’。怡然躺在床上,春节文艺晚会也无心看,她真的好想好想有朝一日能成为黄灏的妻子。黄灏的承诺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等到流水落花春去也,还是等到冰雪覆盖枯枝残耶?抑或是袅袅青烟随风舞呢?怡然想着想着找不到答案,混混沌沌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太阳已照到床头,不晓得几点钟了,坐起来看看手表,近八点喽。她起来觉得肚子好饿,开门出来见食堂的门关着,也许钱琛已吃过早餐了,下楼去找他,房门关着,敲门不见回应,怡然心事重重地坐在办公室里,静候钱琛出来。
实际上钱琛在房间里,辗转反侧了一夜,苦苦思索了一晚。他听到怡然在喊他,可却懒得回话,想冷却一下。起床吃了昨夜剩下的蛋糕,上楼准备把钥匙交给她,却瞥见她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怡然,我将食堂的钥匙交给你,吃的东西还很多,你想吃什么,自己去弄好了,我今天回家。”
怡然骇怪地睁大眼睛问:“钱琛,你真的回家吗?你说留下来保护我的,怎么说走就走呢?”
“你看不到我的存在,你的心里眼里都没有我,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呀?还是做个孝儿子吧!”
怡然黯然神伤,接过钥匙低声说:“你放心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你这几天来对我的帮助关心,谢谢你,衷心地谢谢你!”
怡然听到他要回家,声音也变了,仿佛要哭出来,情绪低沉,原来她也是个有依赖性的弱女子。二人沉吟良久,钱琛见怡然走进里间不出来,顾自己下楼。怡然见他回去了便去食堂做饭。
正准备吃面,钱琛在身后说:“啊,我以为你不会做饭,有没有我的份哦?”
“噢,不好意思,我做得不好吃,如果你不嫌弃,我重新做一碗给你,好吗?”
“好的,让我品尝一下你的厨艺。”
怡然切菜生火,钱琛在旁边见她手忙脚乱,笨手笨脚的,就站到灶台边说:“你下去,还是让我来吧!”
同样的配料,钱琛的面条端出来香喷喷的,色香味俱全,而怡然的无色无味。钱琛将自己的面条换给怡然吃,怡然不好意思,二人推来推去,怡然拗不过他,便说:“我吃不了一大碗,分给你一半,我做得不好吃,吃不完就倒给猪吃吧。”
“你真的吃不完,那我就不客气了。”
早饭后,怡然催他走,钱琛偷偷地窥视她的神情,“今天是大年初一,我真的回东洲市了,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我一个老女人,怕什么呀?这大山里头难不成有老虎出来吃了我,若真有此事发生,我倒是一个幸运者,一了百了,什么痛苦牵挂都烟消云散了。”
“小小年纪,别想不开啊?好了,我没那么狠心,只是逗你玩的,并不想回家。今天太阳暖乎乎的,我们去仰天湖和廊桥看冬景,肯赏脸么?”
“太冷了,我不想出去,你自个儿去吧。”
“不是冷的原因,你在躲避我,你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地爱上我,对不起黄灏,是么?我没说错吧!”
“不是,不是,不是的!”怡然含着泪,逃也似地跑出了厨房,上气不接下气地上楼。
钱琛跟在后面,到了她的房内,从身后拦腰抱住她说:“怡然,你是一个单纯诚实的人,你的眼睛泄露了你的心事。你喜欢我,可又怕兑现不了与黄灏之间的约定,只有选择逃避。爱情是逃避不了的,它已经悄悄地来到了我们中间,悄悄地在敲我们的心门,心中爱花绽放。你已经感觉到,却又想方设法要扼制这份感觉,由此你活得好累好痛苦,是么?怡然,忘了他吧,他也是个男人,男人活着是为了事业的,女人活着才是为了爱情,你为了与他的爱情而牺牲自己的一切,值得么?他是市长的女婿,前景一片灿烂,怎么会离婚娶你这位孤儿呢?现实是很理智的,也是很残酷的,他若能离早就离掉了,为何至今还没离呢?别做梦了,肖怡然,做我的女朋友吧!别再犹豫了,别再为与黄灏的爱情能否天长地久而烦恼了。如果黄灏真的爱你,他也会支持你的选择。你慎重考虑吧!”一边说一边扶着怡然坐下来。
怡然听了他的一席肺腑之言,眼泪霎那间犹如潮汐般漫上眼眶。不愿当着他的面哭泣,谎说上厕所,匆匆下楼躲到办公室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怡然走后,电话响了,怎么办呢?接还是不接。钱琛想干脆告诉黄灏算了,但又觉得不妥。这是怡然的事,不能由自己来挑明。他坐在沙发上不接电话,电话响了好长好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