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母子暂时还住在黄灏家,毛煊炫天天有方皓陪伴左右,病也痊愈了。晓雅自从把婆婆气病后,不敢再折腾了,平平静静地过了一周。8月29日,怡然要去市妇联正式上班。28日早上,便开始收拾行囊,黄灏帮她把行李送到市府宿舍B幢楼502房间。
房间虽不宽敞,但很明亮,坐南朝北,中间是楼道,怡然的502在北面,与朝南的501相对。东边有窗,有二间卧室,外面有阳台可以晒衣服。西边是小小的卫生间和厨房,中间是客厅,每月房租费二十元,黄灏已给她交了半年。黄灏帮忙打扫卫生,布置房间,方皓在室内蹦来跳去,突然站在客厅中间不动,二手叉在腰间若有所思道:“叔叔,叔叔,这里没有电视,我要回你家看动画片。”
“噢,叔叔带你去买一台新电视,好不好?”
“好好,叔叔现在就给我买来。”方皓高兴得跳起来扑进黄灏怀里,脸贴着脸摩来摩去。
“怡然,我带儿子去买电视,你觉得累就不用做,我回来再打理。”
“噢,孩子带好,别丢了。”
方皓一进百货大楼,就显得不安分,东张西望,到处乱串。由于是周末,商场里人熙来攘往,黄灏着实不放心,抱着方皓去选购电视机。因房间不大,买了一台20寸金星彩电。电视放到车上后,黄灏想到怡然喜欢种花养花,便到花木市场精心选购了几盆鲜花,随后挑了好多水果零食。
方皓坐在车上眼睛向窗外骨碌碌地转动,前后左右都不肯放过,突然看到一家玩具城,手拍玻璃窗站起来欣喜地喊道:“叔叔,我要电动火车,玩具枪,还有变形金刚,你给我买,你给我买,好不好?”
“我以前不是买给你了嘛?去你爸爸那里拿来就是了。”
“我早已摔坏了,你买新的给我,我要新的,我要新的。”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拍打车窗。
黄灏连忙说:“好啦好啦,别顽皮了,想去哪里买。”
“玩具城里买,你把车倒回去。”
回到市府宿舍,车刚停下,方皓抱着变形金刚大声嚷嚷着:“妈妈,妈妈,快下楼搬东西,快下楼搬东西。”
黄灏把花盆搬到楼上后说:“怡然,下楼抬电视机,能么?”
“我抬不动的,佯邻居帮忙行嘛?”
黄灏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说:“去抱儿子上楼总会吧?”
黄灏请门卫的二位师傅帮忙,把东西全部搬到了楼上。经过一天的清扫布置,宿舍装扮得像一间新房。
黄灏屏息凝视着怡然的眼睛,笑吟吟地说:“怡然,我布置了一间我们结婚的新房,你满意么?”
“别开玩笑了,今生不可能的事。”
“世事难料,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真诚的爱情永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经历一番百转千回,缠绵悱恻之后,说不定,有一天我们能牵手走完人生之路呢?”
“我的人生没有梦,你自己去臭美吧!”
方皓举着玩具枪对准黄灏,站在凳子上高喊道:“叔叔,我肚子饿扁喽,你带我和妈妈去吃肯德基,好不好?不然,我要枪毙你。”
黄灏还没来得及回答,传呼滴滴滴滴响了起来,急忙打开瞧瞧。阅后兴奋得高喊道:“怡然,晓雅说我妈妈亲自下厨为你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请我们即刻回去吃饭。”怡然挥挥手欲推辞,还未张口,黄灏便生气道:“你瞧不起我妈,是么?她能为你做饭,证明她愿接纳你,还不乖乖地整装赴宴。”
怡然对视着黄灏愠怒而真诚的目光,盛情难却,即使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回到黄灏家吃晚饭。一跨进大门便感到一股浓浓的喜气扑面而来,黄楠一家都在,餐桌中间摆着一个大蛋糕。看到蛋糕黄灏才想起今天是怡然的生日,几天前曾对母亲顺口提及,没料想她铭记在心中了。
怡然盯着蛋糕问道:“今天是谁的生日啊?这么大的蛋糕。”
“你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么?”
“哦哦,今天是七月初八吗?我记阳历,忘了阴历哩。”
“是我告诉妈妈的,真没想到她会亲自下厨为你庆祝生日,晓雅也在帮厨,说你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嗯,明天总算可以上班喽,活到二十四岁才找到一份工作,白白浪费了青春咿。”
“别叹气了,点蜡烛,许个愿,切蛋糕。”
这时方皓趁大人没注意,伸手去抓蛋糕上的玫瑰奶油,被黄灏逮个正着:“嗨,机灵鬼,别焦急,等你妈妈许了愿,吹灭蜡烛,再切给你吃,现在不得轻举妄动?”
“我肚子饿扁啦,妈妈快快点蜡烛。”说着做了一个滑稽的小动作,站在凳子上伸出小手指点着蜡烛,随后高兴地喊道:“二十四支蜡烛,妈妈今年二十四岁啦,我只有三岁,什么时候有我的大蛋糕啊?”那样子实在可爱,难怪人见人爱。冷寒星过来抱起他,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怡然许了什么愿,只有黄灏在旁边听到,她希望黄灏和晓雅早生贵子。
吊灯色彩斑斓,大团圆的生日宴会,轻柔悠扬甜润的生日快乐歌,蛋糕菜肴的香味儿,笑声、说话声等等曲味汇成一片。怡然二杯葡萄酒下肚,便满脸绯红,神采飞扬,光彩照人。黄灏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她,寒星也挺专注地欣赏着她。她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古典之美,娴雅文静、端庄秀丽、活泼洒脱、天真可爱,是一种与众不同的独特之美。难怪黄灏情有独钟,矢志不移地恋着她。
怡然滴酒不沾,今晚黄灏盛情相邀不便推辞,破例喝了二杯,略有微醉。谁知晓雅执意又敬了二杯,真的醉了。酒席散后,她站起来有点摇摇晃晃的,两手捧着晕晕忽忽的大脑,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黄灏急忙上前搀扶着她,她垂下手来失态地紧拽着黄灏的手,温柔地说:“灏,我们回家吧。”
“这就是黄灏的家,难道他家外有家吗?”
怡然看到晓雅怒瞪着她,酒也醒了一半。“我喝醉了,晓雅姐别发火,生气催人老,心平气和,遇事不怒,能保青春容颜。我带儿子打车回去,你全家辛苦了,真不好意思,谢谢!”说完想抱起儿子出门。
黄楠上前挽留道:“怡然,再住一晚上吧,明天上班后再去宿舍,行嘛?”怡然摇摇头拒绝,转身拉方皓却不见人。“黄灏,方皓刚刚在我身边的,一眨眼不知去向了,请你把他找来,我该回去了。”
“他肯定上楼看动画片去了,我去书房找他,请稍等。”
“方皓,你妈妈叫你回家,快出来。”
“不,我要和叔叔一起睡,如果你去我也去,给我讲童话故事,妈妈不会讲的。”
“叔叔的家在这里,当然不去了。”
“那我也不回去,妈妈也不用去,和叔叔一起睡。”
黄灏下楼问:“怡然,方皓不愿回去,你就再留一宿,行么?”
“不行,我立马就回去,你上楼把他抱下来。”
黄灏拖着拼命反抗的方皓下楼,欲要开车送她们回去,晓雅见状道:“我想一同前往,参观一下她的新房,可以吗?”黄灏没理由拒绝,一车人鸦雀无声,进了市府宿舍502室,晓雅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房间虽不宽敞,但布置得精美雅致,不用问便知是黄灏的杰作。客厅挂着一幅群猴图,绿色的草地上,碧蓝的天空下,一群猴子在尽情玩耍。
晓雅搞不懂为何要挂这幅画,怡然不属猴子,便问方皓:“方皓,你今年几岁了,生肖是什么,知道吗?”
“张阿姨,我三岁了,属猴子,叔叔给我买了猴子图挂在这里,你来看吧。”
晓雅看到卧室电视,客厅沙发茶几,二台电风扇等东西一律是崭新的,毫无疑问是黄灏掏钱添置的,怡然没有钱置备这些家庭用品。肚里像扳倒了醋缸,酸溜溜的特难受,拉着脸,瞪着一双严厉的大眼睛怒视着黄灏。
黄灏瞥了她一眼说:“我买的,你不必用训人的眼光审视我,可以回家了。怡然你早点休息,明早把方皓送到市府幼儿园上学。”
“噢,我知道了,谢谢你俩送我们回家,路上小心,车开慢点。”
黄灏开着车,闷声不响,晓雅满脸怒容,窝火又憋气,气冲冲地责问:“你凭什么买给她那么多家庭用品。一共化了多少钱,仿佛布置了一间婚房,你有没有配了她家的钥匙啊?”
“你真是庸人自扰,这不是我的家,干吗配钥匙啊?废话。”
晓雅心情乱糟糟的,回到家里没有向坐在客厅里的父母打招呼,便气咻咻蹬蹬地上楼了。
黄鑫问:“黄灏,何事惹她这么生气啊?”
“她看到我买给怡然几件家庭用品,价值几千元左右,心中郁郁不快。”
“你尽量不要招惹她,免得她又去找张市长告状,这次部委办局的人事要重新调整,我不知道要调到那个局。听说晓雅要调到市委组织部干部二科,你的位置不变。”
“爸爸,你大概要调到那个位置啊?是否提升?”
“没有提升,张市长透露可能调到民政局任局长。”
“民政局和农业局差不多,为什么要调来调去呀?”
“民政局比农业局好一点,这大家都心知肚明。张市长暗示我,若是你能与晓雅和睦相处,他准备在明后年提拔你,你好好把握,没事别去找她,收敛一点。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不要被感情羁绊。我们父子都要仰仗她爸的提携,你要权衡轻重,好自为之。”
黄灏没有回答,顾自上楼休息。晓雅靠在床上看电视,余怒未消。
“别生气了,送些家庭用品有什么好计较的,又不是把我这个人送给她。她说等存够了钱一定还给我,把电视关了睡觉。”
晓雅不关,黄灏去关,晓雅随后又打开电视,一个关一个开,遥控器在他们的手中夺来夺去,电视遭殃了。折腾到凌晨二时,晓雅还不肯罢休,黄灏实在忍无可忍,狂怒道:“不想与我过日子,离婚算啦,何必这样互相折磨,凑合着二个人都痛苦,分开了四个人幸福,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说完摔门而去,蹬蹬地下楼去书房。
第二天,黄灏眼皮浮肿,萎靡不振,胃又不舒服,但又不得不去上班。周前会议要布置一周的事务,团书记怎么能缺席呢?夫妻同在一个部门上班并非好事,刚进办公室的门,同事们一看就知道他俩吵架没睡好。最让人烦恼的是团市委副书记梅若云在暗恋他,事事处处在关心他,主动帮助他工作。自他来报到的第一天,她就对他一见钟情,秋波流慧,目光灼灼。每次听到他们夫妻俩吵架,总是要到他的办公室安慰几句。她比黄灏早来五个月,先进堂门为师,他没资格对本硕连读毕业的法学研究生发脾气,只好低着头听她的靡靡之音。
一会儿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黄灏一边转头看着门外,一边对梅若云说:“快八点半了,回你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开周前会议吧!”
只见肖怡然神采奕奕,精神抖擞,迈着轻快的步子,笑盈盈地来到妇联上班。团市委晓雅的办公室和妇联秘书办相邻,晓雅有意关注她的精神状态。中午下班去食堂吃饭,怡然和市妇联主任谢珊珊一起进餐,怡然听着主任说话,时时发出会心的微笑,好像挺投缘似的。看样子这个秘书正合主任的心意。黄灏见怡然这么开心,便知道她上午过得不错。但仍不放心,上前去问了一下,并叮嘱主任多多关照。
晓雅在斜对面饭桌上盯着怡然,怡然小心翼翼地吃着饭,不敢抬头正视黄灏。午饭后,谢主任请怡然到她的宿舍坐一会儿,怡然不好拒绝便随她上楼。谢主任住在B幢楼806房间,面积差不多,家里布置得富有情调,谢主任的丈夫在市教育局工作,儿子上初中,看得出一家人过得幸福美满。
谢主任递给怡然一杯茶,过了一会儿问道:“怡然,听说你离婚了,带着一个三岁的男孩,与黄灏是大学同班同学,关系不错,真的么?”
“谢主任,你怎么知道的?”
“人家在议论。”
“我第一天上班,怎么就有人在背后议论啦?”
“还能有谁呀?张晓雅呗。她这个人你要留心点,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你可别得罪她,否则她去向市长告状,够你受的。”
“我知道了,谢谢主任关照,你休息吧,我该回去了。”
怡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半天工作的好心情已荡然无存,晓雅为何要在同事间散布这些消息,黄灏知道吗?她越想越烦……。下午要随主任下乡搞调研,怡然早早来到办公室,整理一些文件,学习妇联工作内容。黄灏悄悄地过来,站在门口全神贯注地望着她,她都未察觉。直到他坐在办公桌对面,听到拉凳子的声音,才抬头看到他。
“你上午工作顺心么?”
“还行,下午要下乡,我就早点过来等谢主任了,你中午没休息吗?眼皮肿肿的,昨晚是否吵架没睡好?我们不要再单独见面了,以免你妻子生气。”
“别提她,一提她我就来气。”
“灏,女人是被爱的,不是被气的。女人是要男人好好哄的,好好疼的,你回去陪她吧,万一她过来看到,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黄灏刚跨出怡然办公室的门槛,晓雅真的来了。“怎么,你也到妇联上班了,想当男妇女主任吗?”
“我刚过来坐下,就听到你的脚步声,慌忙站起来回自己的办公室,这还不好么?”
“你撒谎,以为我是弱智啊,过几天我就调走了,你俩随时都可以在一起谈情说爱,没有人会干涉,你们好自为之。”说完气鼓鼓地咚咚走了。
谢主任来了,带着秘书肖怡然一起去东风街道,调研妇女参政议政的情况。谢主任见怡然心事重重,与上午判若二人,便直截了当地说:“怡然,上午我说了半句,刚才看到黄灏夫妻的模样,还有半句就直说了呗。你和黄灏是初恋情人,你对他矢志不渝,但为了他的前途,匆匆与老乡同学结婚,成全他与晓雅的婚事。可惜你又离婚了,恰好黄灏也是个痴情钟,他对你的爱不比你对他的少,如今你们三人生活在痛苦之中,是不是?”
“谢主任,你咋晓得那么多呀?”
“没有不透风的墙哟!倘若你真的爱黄灏,我劝你离他远点。他各方面能力都很强,是市委市府的后备干部,既然当初你选择离开了他,就别再让他为你分心。他是个干大事的人,唯有晓雅与他相匹配,你是不合适的。如果再这样下去,最终吃亏的是你自己,黄灏也帮不了你。男人嘛,不论怎么爱女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多想拥有地位美女金钱,说穿了,政界没有好男人,你刚上班勿晓得,时间长了,自然会获知更多。”
“谢谢主任提醒,谢谢!”
怡然听了谢主任的忠告,不再去食堂用膳,早上买好菜,中餐晚餐自己回家做,尽量减少与黄灏碰面,提前上班,迟些下班,让儿子在幼儿园老师那里多待些时间。
黄灏是为了见怡然才在食堂就餐的,这几天中午不见怡然的影子,他顾不上影响如何,午饭时径直向谢主任的饭桌走去,“谢主任,你好!怡然没上班么?怎么不见她来吃饭呀?”
“当然上班呀,她说食堂的菜吃不习惯,自己做饭了。你以前不在食堂吃的,怎么现在夫妻俩都跑到食堂来啦?”
晓雅过来直言:“他在食堂就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
“嗯,怡然说她再也不到食堂吃了,你也该回家就餐了。”
怡然避开黄灏一个星期,黄灏终于忍不住了,心爱的女人同在一层楼却见不到,在办公室驰心旁骛,坐如针毡。中午下班时间到了,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怡然出来。谁知等到人都走光了,还不见怡然的身影。他毫无顾忌地跑到她的办公室,原来她还在写调研材料。
他敲了一下门问:“怎么不吃饭啦?今天晓雅开会去了,我陪你去吃午餐。”一边说一边去拉怡然的手,把她的笔拿下来。
“你回去吧,我已吃过了,请你不要再来烦我,在单位要注意影响。我是个离婚女人,不想听到闲言碎语,胡搅蛮缠的流言蜚语,我只想努力工作,养育好儿子。”
“是不是晓雅警告你什么了?怪不得一个星期没露面。”
“你别瞎猜,她根本没找过我,你回去吧。”怡然把他推出门外,关上门继续写作。
黄灏自从向晓雅提出离婚后,晓雅一直耿耿于怀,想找父亲哭诉又觉不妥。周末见黄灏出去了,急忙找公公婆婆说:“爸爸妈妈,黄灏为了见怡然,午饭也不回家吃,经常去她办公室闲聊,二人走得很近,不到二个星期,同事们都看出了他们的微妙关系。我说了几句忠告,他便向我提出离婚。你们做父母的意下如何?我想听听你们的见解。”
“这个畜生活得不耐烦了,你去把他叫来,我好好训他一顿。”黄鑫怒吼道。
“他早就开车出去了,这段时间一直心不在焉,与我赌气不说话已一个星期了。”
“他去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也许去找怡然了。”
“好,我去找他,怡然住在哪个房间?”
“市府宿舍B幢楼502.”
黄鑫匆忙吃了早餐,骑自行车去怡然的住处。怡然出来开门见是黄鑫,异常震惊。
“伯父,你怎么来了,找我有甚么事啊?”
“能否进来坐下聊聊?”
“好的,请进!”
黄鑫进门没看到黄灏便问:“黄灏来过嘛?”
“没有呀,周末他没在家休息吗?”
“他这个星期与晓雅闹别扭,一直不说话,还提出与她离婚,你知道嘛?听说是因为你。”
“我压根儿就不晓得,我又不是小三,凭何怨我呀?”
“黄灏一心想与你结婚,他觉得对不住你们母子,好想尽父亲的责任。可是我们父子都在张市长手下工作,两家又是世交,这婚怎么离呀?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啊?为了黄灏,我恳求你尽量避开他,好嘛?怡然,你是位善良懂事又知书达理的女人,望能体谅为父者的苦楚。”
“好,我答应你,但拜托你监管好你的儿子,也请晓雅监视好丈夫,叫他别再来烦我。”
黄鑫回到家里,见黄灏坐在客厅看报纸便问:“早上你去哪里啦?”
“去哪里都要向你汇报吗?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有你这样对父亲说话的嘛?”
“我被你们害苦了,这日子没法过啦,我要与张晓雅离婚。”
“不可能的,早上晓雅跟我说了,她绝对不会与你离婚的。刚才我从怡然那里回来,她坦率地告诉我,即使你离婚了,她也绝对不会嫁给你,更不会让儿子认你这个亲生父亲。”黄鑫压低声音看着儿子恨恨不平地说着。
黄灏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甩下报纸夺门而去,黄鑫在后面喊他,根本不予理睬,目睹车子驰出院门。
黄鑫刚离开怡然的房间,怡然便关上门坐在卧室嘤嘤哭泣,哭着哭着不知不觉声音大了起来,吵醒了儿子。儿子光着身子出来问:“妈妈,你为什么哭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怡然抱起儿子去拿衣服给他穿上。“儿子,妈妈没病,是心里不舒服,小孩子不懂别问,早上想吃什么,今天想玩什么,尽管开口,妈今天陪你玩个痛快。”
“好嘞,我想吃水饺,然后去动物园玩。”
“嗯,行。”
怡然带儿子出去后,黄灏揎袖将臂,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敲了好长时间,也不见动静。
怡然母子在水饺店被追赶儿子的黄鑫发现了,他悄悄地绕道过去,赶到市府宿舍,看见儿子站在502室门外敲门,仰头高声喊道:“怡然母子出去了,我刚才看到他们上了公交车,你下楼回家吧。”
黄灏垂头丧气地下来,带着父亲拂袖而去。车上父亲左叮右嘱的,“大丈夫男子汉,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黄灏沉默不语,回到家里急忙去找晓雅。母亲说她去娘家了。
晓雅来到娘家,见父母坐在书房看电视,便站在父母面前泪眼婆裟,喉梗声噎。张韬站起来心疼地扶着女儿坐到自己身边,拍拍她的背让她慢慢诉说。
晓雅一边拭泪一边呜咽道:“爸爸妈妈,黄灏为了那个肖怡然提出要与我离婚。”
张韬听了惊骇得睁大眼睛问:“他真的要与你离婚,还是气话?”
“他是说真的。”
“他吃了豹子胆啦,父子干腻了是不是。那个肖怡然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令黄灏神魂颠倒,魂萦梦牵的。今天是周末,晚上约他全家到我们家吃饭,把那个肖怡然也请来,我要当着两家人的面问黄灏,要女人还是要前途?”
“爸爸,真的请他全家吃饭吗?”
“是的,吩咐厨房准备丰盛的晚餐,我打电话请他全家人过来聚餐,怡然由你请,就这么定了。”
黄鑫接到张市长请客的电话,紧张得瞠目结舌,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去与不去难以定夺。
黄灏说:“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怕他吃了我们一家不成?”
晚上五时许,黄鑫一家三人准时到达张市长家,令黄灏吃惊的是晓雅带着怡然母子进门,他惊悸得坐立难安,不知张市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市长看到晓雅带着一位文静俊俏,风度娴雅,入目动心的女人进来,猜想她就是肖怡然,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像个小女孩,淳朴可爱,根本不像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白里透红,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纯净似一泓清水,确确实实是山岙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张市长迎上去伸出手,怡然也礼貌地伸出修长纤细的手与他握手介绍:“张市长,您好!我是肖怡然,今晚承蒙您女儿邀请,到府上作客,我受宠若惊了。”
“那里那里,绝色佳人光临寒舍,令蓬荜生辉啊!晓雅经常在我面前提及你,今晚目睹芳容,果然名不虚传,超凡脱俗,令人过目难忘,请坐请坐。”
吃饭时张市长夫妇非常好客,什么也没说,气氛相当融洽,黄灏父子绷紧的心弦暂时放松了一下,尽情畅饮。张市长不停地敬酒,怡然二杯葡萄酒下肚,面若桃花,娇艳欲滴,黄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张韬看在眼里,微笑着说:“黄灏,我来敬你一杯,谢谢你这几年对我任性女儿的关照忍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希望你以后也一如既往地关爱她。中国人崇尚执之之手,与之偕老,而不主张始乱终弃,像某些人刚结婚就离婚,这样的女人要不得,你要离她远点。”
怡然听到此言知道宴无好宴,推说上洗手间,离开餐桌,约莫过了十分钟回来,晚宴快结束了。怡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说要早点回去,抱着儿子向市长道别。
黄灏一家人等待市长训话,一壶茶喝光了,市长才开口,“黄灏,今晚我第一次见到肖怡然,的确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女人,听说才华也不错。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是值得你爱的,可惜你没有资格去爱了。因为你是我女儿的丈夫,东洲市团市委书记,你要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已经失去的东西是很难找回来的。你要对晓雅负责,好好过日子,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别再儿女情长了。过几年我会推荐你进市委市府领导班子的,前景一片灿烂,何必为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而失去自己的地位、权力、金钱呢?值得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从今晚开始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晓雅的任性脾气要改一改,夫妻互相尊重关爱,彼此鼓励促进,兢兢业业干好自己的事业,别再吵架提离婚之事了,你俩务必记住。”
“记住了,爸爸。”晓雅轻轻地回答。
黄灏沉默不语,黄鑫道:“请张市长放心,我会好好管教儿子的,你们早点休息,我们回去了。”
黄灏站起来要出去,张韬叫住了他,要找他单独说几句。
黄灏一家回来后,气氛有些紧张,黄鑫问:“黄灏,张市长后来跟你说了些什么?”
黄灏见晓雅已上楼,便轻轻地对父亲说:“他说如果我能与怡然断绝一切来往,他将推荐我去组织部任副部长,晓雅留在团市委工作,怡然位置不变,过几年也可提拔怡然。你下一步调到民政局任局长,问我选择女人还是选择权位?”
“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说天底下再没有比爱情的责罚更痛苦的,也没有比服侍它更快乐的事了,一切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