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到了市府门口,只见幢幢大楼灯火通明,她想黄灏今晚肯定在的,便心急火燎地朝他办公室奔去。办公室里有好几个人在忙得不可开交,但不见黄灏的影子。
怡然站在门口,轻轻地问一个年轻人,“小伙子,你好!请问黄灏今晚加班吗?”
“喔,你是上次来过的客人,他去厕所了,一会儿就来。这么晚了,你有急事找他吗?我们这里忙得一团糟,你进来等他吧?”
“谢谢!不麻烦,我在门口候着。”
黄灏刚迈出卫生间的门,就远远地瞧见怡然靠在办公室门口,便悄悄地从旁边的楼梯下去。回到家里才给办公室打电话,“小王,我拉肚子了,现已回家,对不起!你们也早点休息。”
“哦,我知道,这里有位上次找过你的姑娘在等你呐。”
“噢,麻烦你叫她回家吧!”
“女同志,黄灏身体不舒服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哦,请问,上洗手间怎么走啊?”
“在楼道尽头,一直走过去便是。”
怡然到卫生间找黄灏,没找到。原来这一幢楼有十二间,两头都有楼梯,也许出来时瞥见自己,偷偷溜走了。
怡然伤心欲绝,万念俱灰,连最后见一面的欲望都不能满足,难道他真的为了升官,而丝毫不顾念六年的深情厚爱吗?回到家里,靠在沙发上搜肠刮肚了整整一夜,凌晨四点,她拿出纸笔写下一封遗书。
亦帆:你好!
首先说声对不起!我决定走了,去父母那里享受疼爱和关怀。世界上只有父母的爱是最无私、最伟大,最不需要回报的,可我在生没有享受到。刚出世没了母亲,十七岁又失去了父爱。现在我活得疲惫不堪,虽生犹死,有心事却不能像别人一样在父母面前倾诉。你和黄灏都说如何如何的爱我,会让我快乐幸福地生活着。可是,事实上又是怎样的呢?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太脆弱了,脆弱得不堪一击。
当初你向我承诺,只要我肯嫁给你,决不反对我与黄灏来往。可是,如今你因为我与他交往,而经常赌气不回家,连生活费都要像叫花子那样伸手向你乞讨。我活得毫无尊严,为了带孩子,我成了全职主妇,而你却无视我为这个家所付出的一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吗?我身边只剩下二十一元了,还要留给儿子买奶粉。你二个星期没回家,你能猜想我吃的是什么吗?虽然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但既然是夫妻,嫁人嫁汉,穿衣吃饭,你总要给我基本的生活费吧!
我也不知道黄灏为什么不理我,你们谁都不告知我真相。也许毛煊炫说的是真话,但我不死心,我要黄灏亲自对我说出绝交的理由。仅仅一个多月,对我来说犹如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黄灏不接我的电话,我去市委秘书办找过他二次,他一见我便逃。既然这样,当初难产,何不让我去见父母呢?何必输给我600CC的鲜血呢?
男女之间难道唯有爱情,没有亲情和友情吗?不论他怎么拒绝我,我的身体里总流淌着他的血呀。我是为他而活的,如今他不领这份情了,此生再也不见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呢?我做人别无所求,只求能拥有一个知我、懂我、爱我且能与我平等沟通交流的知己朋友就够了。我以为黄灏是我彻头彻尾的知己,可他这段时间对我的冷若冰霜,令我措手不及,猝不及防,形容枯槁,心如死灰。我不在乎生命的长短,只在乎能与心爱的人欢快地度过每一天。那样,即便英年早逝,我也会含笑九泉。如今,我唯一的梦破灭了,生命也行将结束了。
再说,你那位同事江娴妤非常爱你,我每次提出协议离婚,你都不同意,我走了,希望你与娴妤能结成连理。她与方皓也挺有缘的,把孩子托付给她,我在阴曹地府也会瞑目的。
晨曦将露,手已疲软,心早凉透,不再啰嗦,再一次恳请你理解,请求儿子原谅。别告诉儿子我是自杀的,就说病死好了。拜托啦!
肖怡然 绝笔
1994年5月7日凌晨
天终于亮了,看着熟睡中的儿子,怡然泪如雨下。她选择逃避,对吗?为了黄灏而抛下儿子,是否太残忍了?对儿子公平吗?怡然想着想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儿子被哭醒了,睁着睡眼惺松的大眼睛盯着怡然问:“妈妈,你怎么哭啦?谁欺负你呀?告诉我,等我长大了,一定替你出气。”
小小年纪,出言不逊。怡然赶忙拭去眼泪对儿子说:“没有人欺负你妈,是妈妈看悲伤的小说,而洒下同情的泪水。现在还早,你继续睡吧!”
怡然抱起儿子,轻轻地哼着摇篮曲,哄儿子再睡。怡然温柔地拍着儿子的后背,可是儿子再也睡不着了,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开。
“妈妈,你是不是与爸爸离婚了,上次我听说你要与爸爸离婚,爸爸现在都不回家了?离婚是不是爸爸与妈妈不在一起睡觉啊?”
“离婚是爸爸和妈妈分开过日子,永远不在一起,孩子要么选择爸爸,要么选择妈妈,只能选一个。现在妈妈和爸爸还没有离婚,也用不着离婚,妈妈已经想通啦。”
“那我要跟妈妈在一起生活,我不要爸爸。爸爸老是跟那个江阿姨在一起,我讨厌他们在一起,爸爸应该同妈妈在一起。”
“他们是工作上的搭档,江阿姨是你爸爸的秘书,当然天天在一起喽。”
“爸爸会不会不要我们而要她呀?”
“爸爸要我们的,别胡言乱语,哪有小孩子想这么复杂的问题,快闭上眼睛睡觉,妈妈准备早点给你吃。”
方皓闭上眼睛,慢慢地睡着了。怡然拿着剩下的钱去外面买了早点和奶粉等食品回来。见儿子还在睡,不忍心叫醒他,去浴室洗澡。待洗好出来,儿子醒了。母子二人吃了早餐,儿子在玩积木,怡然在精心打扮,穿上黄灏送给她的衣服,戴上黄灏送给她的钻石项链,带上念大学时黄灏送给她的手表,随后把儿子送到江娴妤那里去。
娴妤接过方皓,见怡然焕然一新,甚是惊愕。
“方皓,你妈妈要去什么地方啊?今天好靓哟!”
“我勿晓得哩。”
这时,娴妤发现方皓颈上挂着钥匙,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啊。她为何给儿子钥匙呢?哦,也许要出躺远门,没多想,便顾自忙开了。
怡然送走儿子回来,心情出奇的平静,默默地想人总是要回归大自然的,与其活得虽生犹死,还不如早点入土为安。只可惜今年仅有24岁,就此轻生,对不起父母的在天之灵,更对不起年幼的儿子。可是生的欲望已经没有了,活着也是行死走肉,何必像乞丐那样活呢?她把遗书装进信封,封面写上方亦帆亲启,随后放在床头橱上。再次去卫生间审视自己的装束,感到满意了才出来,笔直地躺在床上,哽噎着唤了一声,“方皓,对不起!妈妈走了,让上帝保佑你健康成长吧!”然后拿起一把刚买来的新刀,使劲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下去。
不知为什么,这时方皓在办公室里不由自主地惊悚了一下。娴妤问:“方皓,你怎么啦?是不是冷啊?”
“我不冷,我觉得妈妈有点怪怪的,早上她哭得很伤心,我害怕,阿姨你陪我去看看妈妈,好不好?”
娴妤也觉得不对劲,怡然从没有精心打扮过,今天一反常态,讲究穿戴,方皓小孩子一个也显得神经兮兮的。慌忙放下手头的工作,带着方皓回家。
刚打开门,一股血腥味便扑鼻而来。只见怡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手上流着血,天哪!她割腕自尽啦。方皓拼命地哭着喊妈妈,娴妤惊恐万状,吓得寒毛直竖,一边拨打120求救,一边打给亦帆,他在总公司开会,赶忙请假火速回家。
怡然被送进市中心医院仅剩一口气,医生马上输血抢救。一个小时过去了,三个人在手术室门外急得牵筋缩脉,惶惶不安。方皓喉咙都哭哑了,哭得亦帆心烦意乱,惊魂难定。心里烦躁地琢磨,怡然为了黄灏连命都不要了,自己又算什么丈夫啊?干脆打电话叫黄灏过来守护。转念又觉不妥,自己的脸往哪里搁呀?再说市里正在开人代会,他这个秘书何以能请假。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得饶人处且饶人。
“娴妤,公司事情太多,你带方皓先回去,我在这里陪她。”
娴妤正欲抬腿走,手术室的门开了,董助手说:“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但现在还没醒过来,先转到病房,最迟今晚十点以前会醒来,你们放心好了。”
生命没有危险了,娴妤带方皓放心地离开。
董医生说:“亦帆,你坐在床边,陪她说说话,也许会早点苏醒。”
怡然输着氧气,眼睛闭得紧紧的。
上午,黄灏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心不在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同事张乾瑜说:“黄灏,上次找过你的姑娘,昨夜又来找你哎,她是你的什么人啊?为什么都没碰上。”
“她是我大学同学,家里出了点事,来找我商量,碰到了。”
“那你为什么好长时间都闷闷不乐,魂不守舍,做事老是出差错啊?令人诧异喔。”
“没什么,也许太忙了,晚上又没睡好,神思恍惚的,你们不要大惊小怪呀!中午我请客。”
“好嘞,到最好的大酒店去,敲你一顿。”
“可以!只要你们开心就行,帮我这么多忙,理所当然的嘛。”
一天过去了,怡然还没醒来,亦帆去问董医生,董医生说:“主治医生已经复查过,没有危险了,耐心等待吧!”
到了掌灯时分,怡然还没醒来,亦帆想回家取衣服被子,可是这里没人陪不行,找谁来接替呢?黄灏不行,黄楠总可以吧!她为其弟弟自杀,请她来陪一夜不过份的。那样会让黄灏知道的,不可以!那只有请卓欣悦了。欣悦收到亦帆的传呼,倍感惊奇,亦帆从未呼过她,今晚怎么了。回电得知怡然自杀未遂,正在市医院抢救。她即刻放下碗筷,与聚会的同事道别,飞也似地赶到医院。
看到脸色惨白的怡然,欣悦哭了,坐在床边拼命叫喊,也没听见回音。亦帆回家取衣服和钱去了。
亦帆回到家里,找袜子时,才发现床头橱上的遗书。看了遗书,眼睛湿润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视生命为珍宝的人,经常说要好好地活着,好死不如懒活的人,要对得起父母的人,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自杀。他把一切的怨恨都记在黄灏的帐上。他把遗书收进抽屉,打电话叮嘱娴妤好好带着他的儿子,随即回医院。
晚上大约九时左右,怡然嘴巴轻微地动了一下,医生过来查房时说:“她醒过来了,你们要好好开导她,年纪轻轻的,何必寻短见。”
这时怡然的嘴巴又动了,好像在说什么,声音很微弱,欣悦把耳朵贴到她的脸上仔细辨析,仿佛在唤着黄灏的名字,黄字听得清楚,灏因力气不够发不出声来。
亦帆问:“欣悦,她在说什么呀?”
“好像在喊黄灏的名字,你自己贴上去听一听。”
亦帆把耳朵贴到她嘴上,终于听清楚了,“黄灏,我恨你,恨你……。”
她真的为了他自杀,亦帆气得破口大骂,“黄灏这个混帐王八蛋,我一定要找他算帐。”
“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一个多月没见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害得怡然要自杀,为何黄灏不来呀?”
“我没告诉他,市里在开人代会,暂且瞒住,等他忙完了这一阵子,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别揍他了,你是明知故犯,横刀夺爱。他们二个彼此深爱,同学们那个不知,谁个不晓啊?你自己自作自受,自寻烦恼,何必找人怄气。我听说,你正与女秘书搞得火热,她自杀说不定因你而起,并非黄灏之故,何不自我检点呢?”
“我没有背叛她,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我是心甘情愿受委屈的,我知道她不可能忘了黄灏。至于那个女秘书,根本没那么一回事。她喜欢我,追求我,是她的自由,我可没有动摇过。我与她之间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你从哪里得此马路新闻呀?”
“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与她天天出双入对的,她对你关怀备至,人家的眼睛难道是瞎的。”
这时,怡然完全清醒了,睁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欣悦上前握住她的手说:“怡然,你竟然这么傻啊?身体受之于父母,怎能随随便便了结呢?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去世的父母吗?对得起你不到二周岁的儿子吗?有心事为何不找我聊聊呢?”
怡然抽出手,摇摇头说:“我没有人可以倾诉,只有去找爸爸妈妈聊心事了。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呢?心已死,身在还有什么用呢?你们放我走吧!”怡然一边说,一边用力去拔掉输液针头。
亦帆上前按住她的手,怡然见是他,伸手去按床头的电铃。护士进来问:“什么事啊?”
“此人我不认识,请他出去,别来打扰我。”
欣悦随亦帆出来安慰道:“她在气头上,你别计较,这里有我,你回家带孩子吧!”
亦帆气呼呼地回到家里,去娴妤的宿舍接儿子。
“亦帆,怡然怎么样了?你回来谁陪她呀?”
“她醒过来了,我被她赶出了病房,欣悦在陪她。”
儿子听说妈妈被救活了,哭声才缓和了些,喉咙已经嘶哑得说不出话来。第二天,方皓依然不能发音,只好带他去医院看喉咙。
真是冤家路窄,在市医院门口碰到也来看病的黄灏。亦帆吹鼻子瞪眼睛,怒视着他,恨不得一巴掌置他于死地。
黄灏被弄得莫名其妙,心想他因何变得像要吃人似的?微笑着上前问:“亦帆,你带儿子来看病,怎么不见怡然一起来呀?”
“你想见她是吗?很方便,她就在……”亦帆意识到说漏嘴了,马上打住。
方皓目不转睛地盯着黄灏看,这时,欣悦拎着保温瓶出来买早点,看见他们都站在门口,倍觉惊奇,顺口问道:“你们约好来看……”瞥见亦帆向她使眼色,急忙捂住嘴。
欣悦拉着方皓的手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方皓用手指指喉咙,张大嘴巴说话,却没声音。
黄灏忍不住问:“亦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神秘兮兮的。怡然在哪里?方皓为何不能说话?”
方皓紧盯着黄灏的眼睛,伸手指指楼上,黄灏不知其意。亦帆急忙抱起儿子上楼看病。黄灏回头见欣悦走了,马上追出来问她。
“欣悦,你为何在医院,怡然病了么?刚才方皓用手指楼上,是不是怡然住院了。”
欣悦欲言又止,拔腿就逃。黄灏拉住她不放。“你自己去问亦帆,我不知道。”
欣悦走了,黄灏灵机一动,去住院部查名单,没查到怡然的名字。原来亦帆用怡然的小名阿倩登记住院的。亦帆偶然从日记上发现乳名的,怡然、黄灏均不知道此事。黄灏没查到怡然的名字,开了肠胃药急忙回市府开会。
方皓因哭得时间太长,声带受到严重影响而嘶哑,医生开了一个星期的药。欣悦买了早点回来找亦帆,问了方皓的病情后,三人都去看望怡然。
怡然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愁眉深锁。见儿子进来,微微启了一下嘴唇,没喊出来。她见儿子吃力地张开嘴巴喊妈妈,却无声音,焦急地问:“欣悦,我儿子怎么啦?”
“还不是为你哭哑了声带,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啊?你准备杀几次才肯罢休喔。”
怡然痛心疾首,紧紧地搂住儿子的肩头,泪流满面地哽噎道:“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太累了,想去外公外婆那里好好休息。”说完母子抱头痛哭。
“医生说孩子不能再哭了,声带已严重受损,再这样哭下去,真的要变成哑巴啦。”
为了儿子,怡然强忍住悲痛,抹去眼泪,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粉嫩的小手,用衣袖拭去儿子的眼泪。
一个星期过去了,亦帆带着儿子接怡然回家。儿子兴奋地喊着:“妈妈回家喽,妈妈回家喽。”看着兴高采烈的儿子,怡然不好再拒绝。机灵的儿子把妈妈的手拉去交给爸爸。
“为了我,以后你们不许吵架,爸爸每天要陪妈妈,不要让她自杀,不要老是跟江阿姨在一起,我不喜欢抢我爸爸的女人。”
这么小的儿子,竟然说出如此理性的大人话,这是亦帆未曾想到的。他抱起儿子点了点头,扶着怡然下楼。
怡然刚到家,便接到欣悦的电话,“怡然,对不起!我今天特别忙,没法抽身去接你,请你原谅。麻烦你将电话交给亦帆。”
“亦帆,我是欣悦,请你好好善待怡然,别再发生第三次自杀啦!你不需要她,方皓需要母爱。如果你想一家安宁,我建议你把女秘书换成男秘书,这样,怡然的心情也许会好受些,除非你不想让这个家再维持下去。”
“我有数了,你放心,下个星期再作安排吧。”
方皓想接电话没接上,拿着话筒问:“爸爸,是不是黄灏叔叔啊?为什么不来看我和妈妈?”
亦帆不耐烦地伸手把话筒放回去,吼了儿子一声:“不是他,是欣悦阿姨,你为什么要提你妈妈的仇人,如果你不想让你妈妈伤心,从今往后别再提黄灏叔叔,知道吗?”
方皓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亦帆,仿佛在思考什么,从前这么要好的叔叔,怎么会变成妈妈的仇人呢?他听不懂爸爸的话,只好去问妈妈。
“妈妈,为什么黄灏叔叔成了你的仇人呢?我想见他,要他带我去玩。”
怡然摸着儿子的头说:“你现在还小,听不懂,长大了,如果妈妈还活着,再告诉你,好吗?”
“好是好,可惜我长不大,黄灏叔叔也不来看我了。”
“每个人都会长大的,到那时黄灏叔叔就会来陪你玩了。”
这时,亦帆来叫吃饭了,儿子闹着说:“爸爸,我不想吃面条,我要吃水饺。”
“中午那有时间做水饺啊?别噜苏,快去吃,不吃饿死不管。”
“不吃就不吃,妈妈回家了,我还怕你吗?”
亦帆满脸怒气,上前欲打儿子,怡然转身护着儿子。他的巴掌落在怡然的头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怡然昏倒在地上。儿子哭着喊妈妈,亦帆急忙把她抱到床上,给她宽衣按摩。半个小时后,怡然醒过来了。她很惊讶,打一个小孩子,出手竟那么重,把孩子交给他,能放心吗?方皓爬上床,躺在妈妈里边不敢出来,什么也不吃。亦帆无奈,吃完面条出去了。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亦帆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回来了,“方皓,快下床吃水饺。”
方皓看着怒气冲冲的爸爸,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睁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憋着嘴巴狠狠地瞪着他。待亦帆刚出去,马上下床用手抓起来便吃,随后打开电视浏览节目。
怡然看到新闻,才知道今天是5月15日,东洲市的人代会上午闭幕,张韬顺利当选为东洲市的市长,黄灏在会场中忙着收集东西。
这时,儿子兴奋得跳起来欢叫道,“妈妈,妈妈快看,是黄灏叔叔在电视上走来走去,叔叔真帅,我长大以后也会像叔叔那么帅吗?”
小小年纪,就知道帅不帅,怡然苦笑了一下。终于看见心上人了,他瘦了好多,至少掉了十斤肉,看上去特别瘦,特别高。原本恨他的,现在却恨不起来了。倒为他担心起来,是否病了,怎么才一个半月就瘦了那么多,怡然只觉得内心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