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阅读页

我所认识的几位先生

  楼适夷任先生

  开始坐镇我们东自修室的是任先生,也就是写信向我探问蒙铁的任昌火斤同志的祖父,我的学校的老校长,他那时还不到三十岁,已是一位严肃的老先生。清瘦的脸上架一副铜丝边近视眼镜,灰布长袍黑布马褂,一面照料我们自修,一面自己捧一本线装书,同样在用功。他严肃可是和善,一个特点是两手指甲养得很长,手掌特别发红。这种手叫朱砂手,打起人来特痛,可他从不打人。有的老师因为我闹,用戒尺打过我的手心,痛得火烧火辣,小手心发肿,但任先生没打过我。

  他教国文、修身,教低班,也教高班,是我真正的开蒙老师。有一天在自修室里,他叫我站在他身边,教了我一首唐诗,骆宾王五岁的处女作:"鹅,鹅,鹅,曲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这是我读到的第一首唐诗。我一念就能背,放学回家便念给祖母和母亲听了。后来我一辈子爱上骆宾王,特别是念到他讨武则天的檄文。七十年代最后在干校管图书,还特地抄了一本骆宾王的诗,而想起任先生教我的第一首。

  因为朱家两位校董燕生(七先生),鄂生(九先生)天天来校,他们不上课,也巡视我们的学习,还有一位八先生(湘生),他来得少些,听说家里作大股东开的酱园、木行归他管。七先生很严,学生见了害怕,九先生总是笑嘻嘻的,翻翻我们的作业本。大家以为他们有一个准是校长,后来才知道,校长就是任先生。不过他和别的教师一样,一天要上几堂课,从不对人发号施令,大家当他只是一个老师了。

  他讲课顶认真,反复讲读,指定一个学生要他回答问题,或是背一段书。

  这教法使学生人人自惕,恐怕点上名回答不出来,便养成专心听课的习惯。

  他很少疾言厉色,说话和和气气,却使学生见了又害怕,又亲切誉记得出过那样一件事,我已经是高小了,同学中有一个叫许志铨,是绍兴人,父亲是一个大胖子,有许多用脚划桨的小乌篷船,在多水道的家乡是重要的交通工具,大家叫它脚划船,划船的全是绍兴人,他父亲当然也是从绍兴迁来的。自己不动手,船都租给伙计去做买卖,由他收取一定的租费。像《骆驼祥子》中的老丈人一般,生活是富裕的。这志铨有特别的爱好,常从街头的小书摊买来小本有光纸石印的小说书,偷偷掩盖在课本底下,连上课时也迷在里面。什么《罗通扫北》、((薛仁贵征东》、《彭公案》、《施公案》全有。自然地传染了我们,特别是武侠小说,仙道、剑客。记得看((七剑十三侠》、《五鼠闹东京》,读到白玉堂误陷铜网阵,还掉下了眼泪,硬说这书没完,一定还有续集,写白玉堂死里逃生的。

  同学们武侠迷发展到行动的实践。我们经常在后院树上吊一只沙包,用小拳头打沙包,练习武功。特别钦佩有道术的剑仙,口吐一道白光,能叫人头落地,披发仗剑,口吐真言,喝声道:"疾!"顿时天昏地黑,飞沙走石,看敌军败阵而逃。于是大家都有一个小葫芦,装满黄沙,喝声道"疾!"向对方喷出一道砂子,说不定迷了对方的眼睛。

  这玩艺儿还不算危险,更糟糕的学起飞檐走壁来了。后院正楼两厢,一座楼厅是够高的,三边朱漆雕花窗棂,窗外屋檐通着栈道似的檐道,大概是供工人油漆打扫用的,我们就走檐道练功,要是站在院子里向上望去,已成险峰,偏还有大胆同学,从正楼窗角架上一条长跳板,直达偏楼的檐道,成了一座天桥,居然走起天桥来了,要是腿儿一软,直摔到石砌的院场,保证会跌得粉身碎骨。几个人挨次比赛,把旁观者骇得毛骨悚然。这天后院正门是开着的,这壮举便落在顺便经过的任先生眼里,他不出面干涉,悄悄躲在一旁,把自己隐蔽起来,不让同学发现,直到那位同学平安度过天桥,他才突然露面,严厉申斥,这样危险的游戏,是绝对不允许的,立刻叫大家把跳板拆了,他声明他早已望见,没有立刻出面禁止,是怕桥上的人,发现老师,心里一惊就会摔下来了,所以当场就回避了。任先生临危若定,是这样爱护学生的。

  这件事留在我记忆里七十多年了,因从小叫惯任先生,竟记不起或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回是特地写信去问了他孙子,才知道他的名字叫任友曾。

  任友曾先生是前清末科的秀才,在家乡颇有才名,而科举废止,他不能进一步再考举人,应朱氏实获小学之聘,担任我们的校长,这学校虽系私立,规模不大,但教学质量较高。县立小学的毕业生,也有再到这儿来进修一二年才去上海、宁波考中学的,我自己从六岁至十四岁呆了将近八年,不是留级,而是毕业了高小,又进修了一年才离校的。

  我家族三房五个堂兄弟,几乎全在这儿上学,我父亲长年在外,对我的学业仍很关心。第一次收到我写的"父亲大人膝下敬禀者……"的家书,喜得他一直藏在口袋里给人看,还特地买了四部有光纸石印小字线装的《三国演义》、《隋唐演义》、《东周列国志》、《水浒传》寄给我,还特地叮嘱,"《水浒传》先收藏起来别看!"这叮嘱得了反效果,我第一部读的竟然是《水浒》。父亲对任先生很敬重,每次回家,必首先拜访,问我的功课怎样,任先生向我父亲做了总评:"人还有点聪明气,就是太贪玩,不爱用功。"现在我八十五岁了,回想先生总评,第一句大概正符合"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而后两句实际评定了我的一生。任先生是我的老师和知己。

  任先生,虽当了校长,可一生清贫,他家住离学校不远,我每次上学必经那条小巷,放学过年,照例上先生家拜年。他有女子八人,全靠一人的束惰养育一大家人,显然是压得透不过气来的生活,后来失踪了的同学善祥,是他长子,高小还没毕业,就出门上汉口当学徒去了,当然为了减少一个食口。

  我自出校门,离家去上海,再也不知道任先生的消息,直到八十多岁的今天,从他孙子的来信,才知道他于1930年已经呕血去世,享年55岁。我这辈子以写字读书为生,真正的第一个老师,不是那位擂鼓墙门收了父亲贽仪教过四旬《三字经》的俞举人,而是这位贫病谢世的任先生。

  我们家乡夸称"文献名邦",末科秀才很多,我小时见过的,有的当米店伙计,有的提着一只篮筐叫卖"焦饼、油炸鬼",都是秀才。像任先生这样,以书卷终身的,已经大不容易了。

  老先生我的第二位恩师,是沈九香沈老先生。那时我在校已经是文章满篇的高年生了。并不知道全县有数的名儒的名字,只知道我们的校董特别郑重地礼聘一位三山书院的老先生来教学,大家只叫老先生而不名。

  老先生听说十五岁就考取了秀才,是末一科的举人,科举废除断了上进的道路,一辈子以教读为业。他年龄比谁都大,嘴上颏下留着长须,蓬松中开一个黑洞,是缺了几颗牙齿的大口,对顽皮捣蛋的我们大声吆喝:"啊……嘻!"大家连忙闷着脑袋窃笑。

  校董对他特别优待,他起得迟,每天上午第一课都抖不到他。他起来了,校役端了洗脸水到他屋里,然后独坐中厅会客室兼教师餐厅的独立金鸡的花梨木圆桌上首,吃他单独的早餐,一碗白米粥,两条油炸鬼,一个咸鸭蛋,这是别的教师不能享受的。

  因为他上课老对我们"啊……嘻!"开始我们都不大喜欢他,同班同学朱振钧,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老胴头",大家背着他就叫"老胴头"。

  我们这个小学,除按照新学制规定的课程,外加一门读经。老先生来的时候,我们已读完了《论语》。我们对"学而时习之""吾日三省吾身"都没有什么反感。老先生一来就开始讲《孟子》,第一课就是"孟子见梁惠王、王日叟。"我们听到有腔有调念出这"叟"字,都偷偷地笑了起来,这叟不正是这位老先生了。特别不喜欢孟子的"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讨厌他老是爱和人顶杠,还骂人:"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杨子为我,墨子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开口就骂人禽兽,太没有道理了。他还教我们宋儒吕祖谦的《东莱博议》,是专门驳斥左丘明的《国语》的,反正是跟人唱反调,不使我们欢喜。

  但他念古文的声调却把我们迷住了。开头他一念,我们就忍不住笑,慢慢地,体会到高低轻重,抑扬顿挫与内容密切结合的变化,感染到文章的所谓"气势",而发生了美感。我们每月两次作文课业,很快地有了进步。从此不仅仅做"人生于世……"的新八股,而且能用满格的红卷子写出自己的意思来了。

  记得校董家的一位姓张的亲戚,在乡下遭了盗劫,把家搬进城里,九先生陪他来参观学校,忽然发生奇兴,由他主持来了一次作文比赛,出的题目是《试、述诸生之志》,头奖是十个铜子,却被我捞到了。我只记得内容:"为人臣则鞠躬弓尽瘁,死而后弓,为武将则执千戈以卫社稷,战死沙场,以马革裹尸……"那样的话,拿都是从诸葛亮、马援那儿抄来的,居然得了这样的批语:"冠冕堂皇,袍第登场,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老夫将拭目以俟之。"幸而这位老先生年龄大了,没见到我没出息的经历。只是吹吹牛,骗到了每一笔稿费。

  总之,那时学校和家庭的定评,我的功课正在上进。偏偏我姐姐从小得了羊痫疯,动不动突然厥倒,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而我父亲是特别爱女孩的,为了给她治病,决定全家迁居上海,去时我在学校请了几天假,初次遨游了向往已久的洋场,然后由我舅父带我独自回乡,继续校课,而且成了寄宿生。寄宿生很少,就在西小院西厢的平房间,和留校的教师合住一起。他们大都是与朱家有点亲戚关系的乡下地主的子弟。受我父亲的重托,学校安排我住在东房南室,一室三床和老先生同房,正是老先生的床。左右两床是我和同学叶宗泰,恰巧这叶宗泰是老先生的外甥,也是受到特殊待遇的。

  我生平第一次离家,生活自理,只在周末到叔父家去,让叔母照顾我的冷暖,吃顿好的,换换内衣,可我还是爱上学校宿夜。寄宿生平时还有夜自修,黑漆漆的窗外,有时也有先生来巡视。可每天下午一放学,学生都走完了,教师们也有自己的事,整个天下就是我们的了。吃过晚饭,天色尚明,后院更成了我们大吵大闹的乐园。这儿两侧楼上全是藏书,霉天得搬到院里晒书,晒书时把外边木行的木材,搬几条细小的架上木板,到晚再把书搬回楼上。架就空留着。

  于是木材就成了我们游戏工具,架在树杈桠上成了跷跷板,两个人一上一下地蹬起来。细木材经不起压力,咔嚓一响,断了一条。这可闯了祸了,明天发现查问起来怎么办。有人出主意将断木头塞进楼梯下的地板洞,再出去到广场偷一条相同的木材。这旅程不算近,还得过几个关口,不让校役和老师发现,偷窃居然顺利成功,就是不知道地板洞的断木,后来是否发现,还是永远烂在地下了。

  当我们干这鸡鸣狗盗的行为时,老先生一个却在宿舍里点了一支红烛,在审批我们的作业,他一边用朱笔改动我们的文稿,一边用挂在大襟扣子上的小玳瑁梳子梳理着胡子。我们出了一身大汗,一点不敢作声轻轻脱衣上床。他用一套三叠不及一尺高的小屏风,三面遮住了烛光,免得妨碍我们的睡眠,继续批改我们的作文。我们一觉睡到天亮,是起床的时候了,便坐起来穿衣服,撩开帐子,临窗的书桌上,红烛依然点着,老先生的朱笔,仍在继续的工作。

  "老先生,你为什么还不睡觉呀?""这,这就完了,这就完了。"原来为了我们高年级的一堂作文课,他整整地熬了一个通宵。

  那回坐镇我们自修室的正是老先生,他给我发还作业本,并不在桌上一放,让学生自己领去,而是一个个地把我们叫到身边,把你的本儿打开来,指着朱笔修改的行格,一句一行的向你说明。为什么这句用错了,这个字要那样改动,为什么这儿前后句,画上勾勒,颠倒过来,语气便顺了。然后说明他的总评,指出哪点有了进步,哪点上次已经指出,这回又犯了老病,下次必须改正,最后批了一个行书的"然"字,是他的阿拉伯数字:85分。

  正是这位老先生,给一辈了以文字为生涯的我,打定了最初的基础。我不用功,读书最是粗心大意,到今天仍写错别字,让人指摘。可从小爱上了书,直到无书不读,在暑假里,室内石板地上摊一张草席,津津有味地读林琴南用古文翻译的外国小说,和这位老先生的教育是分不开的。我读完高小,又在学校进修了一年,一直到离开学校,还是爱舞文弄墨,这兴趣也是老先生感染了我的。

  后来我去上海当学徒,回家探亲,上学校拜访老师,老先生已经回家养老去了。不久,知道他无疾而终,说他一辈子没害过病,生活挺有规律,在家里也一样,那天还高高兴兴和一家人共进午餐,独自回房午休。为什么今天到时候还不起床呢,媳妇进房探望,他已经一瞑不醒,安然地享受了真正的安乐死。

  龚先生老师在自修室的坐镇,使我们在下课以后的自由仍受一定的限制,同时作为老师也增加了教课以外的业务负担。但他的最大的好处是增加了学生们与老师的亲近,每学期开学后,自修室总有变动,坐镇自修室的老师也变了。

  现在我记得印象较深的是龚先生,老师中年纪较轻的,可能师范毕业就来我们学校了,不过教龄也不短了。他是家乡北部近海的小路头人,说话硬声硬气,有一股海头味。留着长发是正中分开的,经常一件鼻烟色的小溪呢袍子,个儿瘦小,教我们算术课和音乐课。

  我们那时用一本厚厚的有光纸线装的((笔算数学》,什么开方、乘方呀,常闹得我蒙头转向,我别的功课不怕,怕的就是这一门。但他兼教音乐,其实只是唱歌,却引起了许多同学的兴趣。在后院西侧那个小课堂,就是各班的音乐室,有一架风琴。虽然我五音不全但跟大家齐声唱,滥竽充数,我还是喜欢大声唱歌的。

  男儿志在四方,"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到处有青山"。就是龚先生教的歌,现在回想,这首歌影响了我的一生。

  龚先生在自修室自顾写作,不大管我们,他编了本《(乡土地理)),因为他也担任高年级的地理科,这自编的讲义,记述我们这个县的乡区方位,山脉河流,民情风俗,乡土物产。一个小孩成长在一个小县城里要全面了解自己所处的地理环境,也没有那么多实践的机会,别说环游世界,走遍中国,就是把自己出生的那个小县,各乡各区,都小小走遍的,除了特殊职业者,又有几人呢?

  多少年后,抗日战争的后期,我才有机会几次穿行家乡南山北海的土地,还记起了龚先生的那门功课。

  龚先生在自修室上首的桌上,望望我们,我们都是高年级了,放下书本,自由谈话,他不大干涉。天冷了,外边刮风,我们叫冷了,龚先生就批评:"小伙子嘛,身上有三斗三升火,怕什么冷。"不怕冷的同学是有的,坐在我前面书桌上的朱振钧,他整个冬天不穿棉裤,两条单裤就过冬了。他精瘦,但身子骨结实。也不是穷,而是家庭教育的锻炼。他父亲好似在肖山什么地方当厂长,又像一个教育家,听他做过青年修养的演讲,叫朱嘉琳(?),三个孩子,大的洪钧,号伯银,比我们高一二班,按照读来的武侠小说,我们叫他洪钧老子。同班的叫振钧,号金声。后来看社戏,舞台背景左右两道"出将""入相"的绣花门帘,各写上"金声""玉振''的门额,他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这金声,功课好,数学精,说话不多,一说就打在人家点子上,很厉害。我们算是要好的同学。上学、下学,有时见他母亲站在门El正盼儿子回家。下面还有一个小弟弟,不知什么钧,叫铁珊,还没有上学。后来振钧不知哪里上中学,又考上南京的东南大学,去美国留学。听说到四十岁还未结婚,回家总跟母亲睡一个房,四十岁后在美国与一华侨富女结婚,成了什么物理学博士。中美复交后,不断有华裔学者回国,我在报上留意着,总没有发现他的名字,不知后来怎么样了。

  再讲老师龚先生,他一个人留校住宿,到寒暑假才返乡探亲,还带了一个侄子来校,寄宿随读,恰巧是我寄宿时代的玩伴,玩得可够凶的,一张嘴很脏,满口都是粗话,当时大家都没有这方面知识,可多少已有向往之心。我记得他一句口头话叫"王升",王丹个上下拼在一起,就是"弄"字。这"弄"字是一个动词,在家乡话中,用处很大,什么动作都用得上,好比现在我们惯用的''搞,,字,当然也包括到异性之间的事,于是引起小同学们大大的兴趣,一说"王升"就想到那里去了。而这位海头小伙子,一天到晚是"王升""王升"的。

  这些全是插话,别了学校之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龚先生的消息了。虽然他那里是我一位嫂子的老家,后来我跟着部队行军,也到过他的故乡,可只有他在校的印象,深深留在今天的记忆里。默默无闻的旧时乡间的知识分子呀!

  
更多

编辑推荐

1心理学十日读
2清朝皇帝那些事儿
3最后的军礼
4天下兄弟
5烂泥丁香
6水姻缘
7
8炎帝与民族复兴
9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10这一年我们在一起
看过本书的人还看过
  • 绿眼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为纪念冰心奖创办二十一周年,我们献上这套“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用以见证冰心奖二十一年来为推动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书系遴选了十位获奖作家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这些作品语言生动,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叫花子蜕变成小红军的故事,展现乡村小子成长为少年特工的历程。读懂那一段历史,才能真正读懂我们这个民族的过去,也才能洞悉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少年特工》讲述十位智勇双全的少年特工与狡猾阴险的国民党...

  • 角儿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石钟山影视原创小说。

  • 男左女右:石钟山机关小说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文君和韦晓晴成为情人时,并不知道马萍早已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其实马萍和别的男人好上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马萍从生理到心理是有一系列变化的,只因文君没有感觉到,如果在平时,文君是能感觉到的,因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