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几个士兵抬着担架,匆匆忙忙往紧急建立的医务室方向走。
担架上的柴志新双眼缠着厚厚的绷带,兀自向外渗血。余鹏程和两个军医神色焦灼地陪同在担架两侧,也一起向医务室跑去。军医:“快,准备室内消毒!我要紧急手术!”余鹏程:“快去准备!”柴志新的一只手忽然摸索过来,握住了余鹏程的手:“师座,我不需要手术,包扎止血就可以了。”“胡说!医生说你需要马上手术!”医生也劝道:“柴长官,如果不抓紧时间手术,你肯定会失明的!”余鹏程:“不要理他!准备手术!”柴志新忽然挣扎着坐起来,一手去扯眼上的绷带,一手胡乱去推抬担架的士兵。士兵只能停下脚步,放下担架。柴志新勉强站起身。一个士兵要扶他,他却一把推开,摸索着墙,站立得笔直。余鹏程一怔,随即勃然大怒:“柴志新,你发什么疯?逞什么英雄?你这是在毁掉党国栋梁的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已经毁了,师座。日寇就将破城,决战只在朝夕,即便现在就手术,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复明。”柴志新平静道:“还是把给我做手术的针药用来多救几条守城战士的命吧。”
余鹏程震惊地望着他,继而大怒:“谁说日军马上就要破城?柴志新,你再危言耸听,我就把你……我就把你关在病房里禁闭!你得马上手术,拆了绷带马上给我上战场督战!”“师座,棠德已经无粮,很快也会无药,这时候还给我做这样的手术,不但毫无意义,还会动摇军心!”余鹏程沉默了,良久才艰难地开了口:“老柴,这么多年,咱哥儿俩一块出生入死,这一回我没你可不行!”柴志新微笑着,上前一步,伸出手准确地握住他的手:“师座,就算志新瞎了,也会跟师座并肩战斗到最后!”余鹏程双手握住老战友的手,紧紧攥着。柴志新忽然又说:“此外,请师座批准,让我单独见见何平安。”“为什么?”“师座,我想见见何平安。”柴志新固执地微笑着。
办公室房门紧闭。一本精装烫金的《三民主义》被轻轻推到何平安面前。双眼包扎完毕的柴志新静静坐在桌前,双手放在大腿上,身板笔直:“何平安同志,你是哪一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的?”何平安怔了怔,随即回答:“一九三三年四月,我在余子扬和另一位同志的介绍下宣誓加入中国共产党。”
柴志新“唔”了一声,点点头:“那就是民国二十二年了。那一年蒋委员长亲赴南昌围剿,中共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很多软弱分子都叛变了。何平安,你果然是个信仰坚定的共产党员!”
他摸索着打开抽屉,半晌摸出一把剪刀,倒转锋口对准何平安,另一只手拿起那本书,一并递给何平安:“把封面剪开。”何平安接过了剪刀和书册,疑惑地望着他。柴志新又说:“沿着那条烫金线,小心点儿……可不要把里面的东西剪坏。”何平安眼睛一亮,手持剪刀对准金线剪了下去。“沙沙”声响起,柴志新嘴边浮起一缕微笑。“那是民国十四年,在黄埔军校……除了国父孙先生,政治部周主任是我一生最崇敬的人!”随着柴志新的叙述,剪开的封面中,露出一枚鲜红的镰刀锤头徽章!何平安望着露出的中国共产党党证,少顷放下,笔直地站起身,向柴志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中国共产党第二军团第五党小组党员何平安,向上级老同志致敬!”柴志新微笑着摸过那本党证,轻轻抚摸着:“是啊,我比你早入党整整八年,按照组织纪律,应该算是你的上级了。”他抬起头“望”着何平安:“何平安同志,我要交给你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是!”何平安保持着敬礼的姿势,面容坚毅。“日军已经破城,马上就要进入巷战,我的眼睛受伤了,不能亲自参与和指挥了。”柴志新缓缓站起来,手捧党证,神情肃穆:“请你向党徽起誓,代替我,代表中国共产党坚守棠德,指挥巷战。誓与棠德共存亡!”“中共党员何平安向党徽宣誓,不退半步,誓与棠德共存亡!”
满街都是汹汹而来的日军士兵!
太阳旗下,街头巷尾、民居小院,到处都是刺刀、鲜血和烈火!
破旧的木门被一脚踢开!
一个枯瘦的老妪缩在墙角,盯着闯进来的日本士兵瑟瑟发抖。
冷酷的狞笑声中,雪亮刺刀越逼越近,猛然刺进老妪的胸膛!
母亲抱着婴儿,在几个日本士兵的追逐下绝望地跑进窄巷。巷子的另一头,几个日本士兵堵了上来。母亲抱紧婴儿,绝望地步步后退。疯狂的狞笑声,惊恐的叫喊声,婴儿的啼哭声!日本士兵从两头围逼了上来。婴儿的啼哭声戛然而止!
伫立在城头的崇明亲王放下望远镜,沉闷地叹了口气,把望远镜递给了一旁的横田勇:“决战之前,不应该放任士兵把勇气和体力浪费在这些支那平民身上!我请求阁下立即制止这种无目的也无意义的杀戮!”
横田勇没有接望远镜,只是对着崇明亲王轻蔑地笑了一声:“亲王殿下不是也曾用刺刀和鲜血恐吓支那难民,让他们成为反噬棠德的蛊虫么?我和殿下的目的是一样的。”
他目光阴险地将手往下一划,做了一个屠杀的手势:“就是要刺刀和鲜血!用这两样世界上最有力武器让这里所有的支那人明白,棠德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他们必须放弃一切反抗,甚至协助我们剿灭负隅顽抗的支那士兵!”
“三井大佐,请向士兵传令,谁在天黑前不论军民能斩杀一百人以上,将得到我的这把武士刀!”他解下腰间佩戴的战刀,转向一旁的军官,决然下令。军官神色郑重地接过战刀,重重点头:“是!”“天黑之前,我要看到支那的指挥部挂出降旗!”崇明亲王冷冷地看了横田勇一眼,举起望远镜继续向外看探着。视野不断跳转,疯狂的士兵、雪亮的刺刀、罹难的尸体……处处都是杀戮和惨景。忽然,中央银行的上空闪出一面青天白日旗!横田勇上前一步,夺过他手里的望远镜,向那面旗的方向望着:“是支那的指挥部……这种时候还如此顽抗,真是不可思议的支那人!”崇明亲王冷冷一笑:“将军阁下,看来在对手挂起降旗之前,我们要先经历一场残酷的巷战了!”“通知所有虎贲军,开展巷战的同时要注意组织群众就地隐蔽!”余鹏程神色焦灼又兴奋地站在桌前,柴志新则眼缠绷带坐在对面。柴志新的手习惯性地摸上电话。电话忽然响了!柴志新才抓起听筒,一个声音就冲了出来:“我是沈湘菱!县政府急需支援!急需支援!”余鹏程一把夺过电话,大声吼令:“我是余鹏程!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县政府!”
电话线的另一端,县政府办公室的办公桌前,沈湘菱手持电话听筒,只听见余鹏程的声音夹杂着炮火声一起冲出来:“援军随后会到!现在我命令你必须坚守县政府,在楼顶升起青天白日旗,指挥军民开展巷战!”
沈湘菱手握听筒沉默了一霎,跟着声音低了下来:“余师长,何平安呢?”电话里余鹏程依然在大声地重复:“你必须就地坚守,等待援军!”“何平安他……”一声炮鸣震断了沈湘菱的话!纷纷砖土落下!沈湘菱被震得跌倒在地。炮声止歇,她蓦地起身,一把抓起地上的电话听筒,急切地询问:“何平安呢?告诉我何平安在哪里?”听筒里一片死寂。余鹏程“喂喂”了两声,把电话听筒重重摔在桌上:“怎么回事?”旁边一个军官快步上前,拿起电话听筒凑在耳边一听:“报告师座,是电话线断了!”柴志新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糟了!电话线一断,这里就跟其它四个据点失去联系了!”“我必须马上给其它三个据点传达紧急命令!卫队长,你带上警卫队马上去修复电话线,不惜任何代价,只要能恢复五个据点之间的联系!”刚才的军官挺身敬礼:“是!”
中央银行外,子弹在眼前交织成了一道密集的网!卫队长背着电话线包,带着七八个士兵才出了中央银行,就被日军的火力死死封锁在巷口。街对面的一座大楼已经成为日军的据点,密集的子弹不断对着卫队长等人的方向扫射!卫队长等以巷口的短墙为掩体,架枪还击:“两个人留下跟我一起掩护,其余的冲出去执行任务!”
“队长,只有你会修复线路,你带人冲出去,我留下掩护!”一个士兵伸手将卫队长扯到一旁,自己架枪回击。在两个士兵火力的掩护下,卫队长带着其余卫兵冲了出去!身后轰然一声爆炸!卫队长回头,那个士兵所在的巷口已经被炸成废墟!
他抑制着悲愤的表情,对余下的士兵大喝:“走!”
一队人冲入前方的硝烟子弹中,不断有士兵被子弹击中倒下。
被炸毁的电线杆赫然就在前方。
卫队长带着仅剩的三个士兵俯低身体急速向电线杆跑去。
对面的短墙后,一梭子弹擦着头皮射过来!
“你们挡住!给我五分钟!”卫队长跟士兵趴倒在地,士兵以土沟为掩体,架枪回击。在战友的掩护下,卫队长顺着土沟爬向被炸毁的电线杆,伸长手臂拉住了电话线的一端线头。“砰砰”两声,数发子弹击打在他手附近的泥地上!卫队长抓起线头回到掩体,解下背上的电话线开始修复断头:“兄弟们,再坚持……”话未说完,一梭子弹射来,他身边的士兵软软倒下!旁边的士兵扑过来,接过机枪继续还击。卫队长咬着牙修复断头——终于接上了!乱枪响起,又一个士兵牺牲了!卫队长伸手去接另一端断头。一声爆炸,刚接好的电话线又被炸断了!
炮火枪弹声中,余鹏程烦躁地把电话听筒狠狠摔在桌上:“怎么还没有修好!贻误战机,等他回来我要……”“师座,卫队长回不来了!”柴志新叹息一声,悲哀地摇了摇头:“必须另想办法,抓紧时间重建据点之间联系。”余鹏程定定看着他,忽的转身向一旁的卫兵:“卫兵队剩下的人,分成四路,分别去据点传达我的命令!”“可是师座的安全……”余鹏程暴躁地一声大吼:“服从命令!”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余鹏程浑身一跳,转过身一把抓起电话,刘世铭焦灼的声音冲了出来:“亚洲旅社吃紧,急需支援!”“我是余鹏程!你必须就地坚守,并组织军民开展巷战!”
炮火声、子弹声尖啸不歇。两名士兵战死在掩体后。稍远处,一名士兵的尸体张开双臂,连在电话线两端。卫队长一手持一段电话线,用自己的身体接通了联系。余鹏程的声音似乎嗡嗡响在卫队长的耳边。——“张局长,张局长!我是余鹏程!我命令你必须坚守玻璃厂,在楼顶升起青天白日旗,指挥军民展开巷战,等待援军!”——“聚福楼,聚福楼!我是余鹏程!”
聚福楼外,子弹和炮灰交织成一片巨大的死亡网。对面的城门上,日军数个火力点开足火力,对准聚福楼猛攻。一个已经牺牲的国军军官软软趴在酒楼栏杆后,旁边是一面陨落的青天白日旗。一个男人扑过来,夺过军官手边的机枪开始猛烈地还击,居然是海东升!众土匪分散在海东升身边,也奋力回击着。忽然一个土匪跑过来,连滚带爬扑倒在海东升跟前:“大当家的,里头,里头那个洋话筒响了!说要找这里管事儿的!”“就让它响着!人都死了,还理他个屁!”一梭子弹冲海东升射来,紧贴着头皮飞过。海东升缩身夺过,跟着探出头,架枪回击。“大当家的,万一是援军要到了呢?”旁边一个土匪隔着掩体大声叫喊:“大当家的,鬼子火力太猛,就快顶不住了!”海东升咬牙还击,豁的抛下机枪,猫着腰钻进屋里。电话听筒在桌上放着,海东升上前一把抓起来。“我是余鹏程,我是余鹏程!我命令你……”“你的人早都死了,现在是我跟兄弟们扛着,你还命令谁?”电话那头一时静了。海东升大声道:“你听着,马上给我派援军过来!不然我就带着兄弟投降日本人!”短暂的静默后,余鹏程决断强硬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没有援军派给你!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是中国人,就赶快升起青天白日旗,不惜一切守住聚福楼,组织军民开展巷战!”海东升惊怒交加,正要开口大骂,电话忽然断了。一个土匪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大当家的,实在受不住了,不然……不然咱投降吧!”外面响着凶烈的炮火,听筒里确实一片死寂。海东升攥着电话听筒,立在当地,沉默得可怕。
暮色下,一小队日军士兵快步深入小巷。
橐橐的皮靴声中,背后忽然袭来一声枪响!
队首的一名士兵应声倒毙!
领队的军官一声喝令,拔出枪俯身四顾。
所有士兵停下脚步,端枪戒备!
军官的枪口缓缓扫过巷口、铁门、斑驳的旧窗户……一无所获。
又一记冷枪自身后响起!军官倒地!
日军士兵立刻大乱!
一个敏捷的身影趁机从巷子的另一端跑过,夕阳中跃动着一张少年人稚气又兴奋的脸!
夕阳下,横田勇满脸戾色,抽出腰间的战刀,狠狠劈在城楼的砖石上!
他转眼怒视着对面报告的军官:“耻辱,莫大的耻辱!帝国的军人,居然就被支那的一群乌合之众斩断了刀锋么?”
日军军官:“虽然是乌合之众,但这些民兵枪法很准,又熟悉地形,在巷战中十分顽固,我部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一直在城楼前向外瞭望的崇明亲王忽然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转身快步走了过来,神情和口吻都不容置疑:“那么就不惜流血,也要在今天夜里占领全城!”横田勇略带不满地看着他:“亲王阁下,太武断了吧?”“阁下请看!棠德城已经升起不止一面青天白日旗了!”崇明亲王上前一步,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横田勇:“这样看来,支那人已经做好与我部长久对峙的准备了。”
横田勇举起望远镜,顺着崇明亲王手指的方向向外眺望着——县政府的楼顶,高高飘扬着一面青天白日旗,旗下的掩体后,民兵顽强据守,与对面的日军士兵火力顽强对峙。亚洲旅店楼顶,同样是面高高飘扬的青天白日旗,旗帜下,是刘世铭带领的三青团员与日军激烈对抗的景象。玻璃厂,也是一面青天白日旗!
伴随着横田勇镜中视野的转移,崇明亲王的声音也在继续:“显然,支那人早就已经做好了城破后顽强巷战的准备。这三个据点,再加上他们的指挥中枢中央银行,都是地势高、有固防的绝佳军事据点,而且互为犄角,一旦相互呼应开展巷战,对我部的推进将十分不利!因此今晚至关重要,必须采用闪电战术快速攻占全城,否则他们就会借势反扑,把我们拖入僵持战!”
横田勇放下望远镜,缓缓摇了摇头:“亲王殿下,您只有一点错了,不是四个据点。而是五个!”崇明亲王一怔,忍不住抢过横田勇手里的望远镜,往外张望。视野晃动,掠过满城的弹药战火、血肉狼藉,忽的锁定在聚福楼!楼顶,一面青天白日旗正迎着夕阳缓缓升起!旗下,海东升端着机枪奋力回击,满脸坚决又狠烈的神色!横田勇:“就在那里,又一个巷战指挥塔形成了。他们已经织成了一扇大网,而我们好像是爬进了蜘蛛网里的蚊虫。”崇明亲王一声怒吼,甩手把望远镜狠狠砸在地上:“背信弃义的支那狗!”横田勇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对军官下达命令:“亲王殿下的判断十分正确,我命令你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在明天,也就是二十六日黎明之前占领全城!”
头顶的电灯已经熄灭了,秋千一样“吱呀吱呀”摇着,不时有灰土落下来。桌前点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柴志新与余鹏程隔着这盏昏灯面对面坐着,各自沉默无语。窗外的炮火子弹声越来越凶猛密集。轰然一声爆炸声响起!尘土纷落,灯火跳跃,桌上的茶杯震得一响。余鹏程双眼微闭,苦笑着摇了摇头:“听这声音,又近了二十米。”柴志新:“看来横田勇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在今天夜里就占领整个棠德。”
“他做梦!”余鹏程睁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柴志新:“不信我们就打个赌,我赌今天夜里鬼子靠近不了这座楼的三百米之内,更拿不下其余四个据点!”
柴志新摇摇头:“就算今夜不行,可还有明天,后天……单靠现在我们的兵力和沈湘菱的那支民兵,鬼子早晚总会突破这五个据点。像现在这样一味防守,只能是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只有守中有攻,快速建立一支攻击性部队,出其不意大乱日军的闪电战计划!”
余鹏程望着他,忽然喟然一声长叹:“老柴啊老柴,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吗?可是现在这几千虎贲军分散到五个据点开展巷战,还要保护老百姓隐蔽,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再要组织一支可以反攻的武装力量……”
他涩然摇摇头:“除非,除非现在城里的老百姓都变成军队!”
柴志新和余鹏程一起沉默了。
又一声炸弹爆炸的声音,仿佛就在头顶炸响!
余鹏程被震得几乎跌到地上!他跳起身来,指着柴志新对卫兵下令:“快,快带柴长官去地下防空洞!”士兵上前,架起柴志新。柴志新一把挣开卫兵的搀扶,探出身对着余鹏程,顶着炮火声大声说:“师座,军队和老百姓的区别是什么?”“你说什么?”“军队跟老百姓的区别,就在于指挥系统!有了指挥系统,老百姓可以迅速地凝结成一支军队,一旦指挥系统被破坏,再强的军队也会崩溃成一团散沙!我们既然不能在一夜间把城里的老百姓变成军队,但可以把敌人的军队变成老百姓!”余鹏程怔了:“你的意思是?”柴志新举起手刀,向空中一劈!“猎杀!我们可以将卫队中的精锐组成一支特杀战队,在巷战中完成猎杀日军中佐以上指挥官,让日军部队一夜之间陷入瘫痪!”炮火声中,余鹏程闭上眼,急剧地思索。柴志新大声道:“不能再犹豫了,这是阻止日军战略得逞的唯一机会!”余鹏程豁然睁开眼望着柴志新:“可现在谁能担任分队指挥官?”“只有一个人,何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