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安整个趴在峭壁上,一寸一寸地往上挪。马潇在稍后不远处,也艰难地往上爬着。峭壁顶,八木枭捕捉到了何平安的身影,枪口冲下,瞄准何平安!马潇的身影也闪现出来,爬得似乎比何平安还快!八木枭的枪口猛地转向了马潇,稍一停,又转回了何平安。烟幕弹在半空中爆炸!悬崖下的黄景升奋力往上扔烟幕弹,何平安和马潇的身影再次隐藏在烟雾中。“混蛋!”八木枭恶骂一声,举着枪,警惕地看着下面。烟雾中,何平安轻轻咳嗽,眼中全是泪,可仍旧往上爬。他抓住岩石的手指已经开始发抖。远远的,在他身下,黄景升紧紧握着手里的烟幕弹:“最后一颗了!”他昂着头,紧张估算着何平安攀爬的高度和自己的投掷范围。“还有二十米!”头上的烟雾慢慢散开了,何平安的身形已经清晰可见,黄景升一咬牙:“何平安,马老兄,看你们的命了!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投掷,烟幕弹被高高抛了上去。轰然一声,何平安的身影再次被掩盖了。几乎同时,八木枭的枪响了!黄景升大惊!枪声在崖间回荡,所有士兵全都昂着头,怔怔望着黑暗中的山崖。半晌,雷大虎咧嘴一笑:“奶奶的,应该是没打中,何老弟他们都没掉下来。再响一枪,应该就有人掉下来了,不知道是谁。”
料峭山风吹过,他忽然感到一丝凉意,身子一抖,马上僵住了,惊恐地睁大了眼:“坏了!——风一起,烟雾要散!”
“冬之风呦,狂纵的寒风……”八木枭眼中闪动着寒光,嘴里却用日语念着优美的俳句。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下面的烟雾,山风吹动他的衣襟,猎猎作响。
“这山风,就是你的挽歌呢。”
风渐急,烟雾散尽。
八木枭的枪对着下面,却空无一人!
八木枭愣住了!
一根绳子飞起,蓦地缠住了他的腿。
绳子另一头,何平安双手拉着绳子,整个人荡在半空中!
八木枭身子一晃动,来不及开枪,只有单手抓住绳索:“支那人,你疯了!”
何平安望着八木枭惊慌的表情,脸上浮出笑容来:“原来你也怕死啊!来啊,一块死啊!”
何平安纵声狂笑,奋力摇晃身子。
八木枭往前晃了半步,已经踩在了悬崖边,他只有双手拉住绳索,枪掉在地上。
“疯子,疯子!”
何平安的身子在半空中用力晃动,八木枭只得紧紧地拉住绳索。
何平安猛然一晃,贴在峭壁上:“动手!”
八木枭被他喝得悚然一惊,猛地回过头!
峭壁另一侧,马潇爬了上来,手中有枪!
一声枪响!
马潇开枪,八木枭眉心中弹。
何平安飞快地抖开腰间的绳索,八木枭坠落而下!
“第二枪!”
雷大虎紧紧地握起拳。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上面。
一个黑影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前面。
分不清是敌是友。所有人都紧张地一动不动了。
“来个人,去看看!”雷大虎喝令一个士兵上前查看,他生怕掉下来的是何平安。
士兵回头大喊:“是日本人!”
“成了!”雷大虎兴奋地虚空挥拳。
峭壁顶上,两只手紧紧地抓在一起。马潇把何平安拉上来,何平安一下坐倒在地,不住地喘着粗气。他的手上满是伤口和血迹,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汗,顿时一片血汗模糊,成了大花脸。
马潇瞪眼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何平安:“你笑什么?”
马潇一边笑一边也去抹脸上的汗,也成了一张大花脸。
何平安一怔,随即也笑起来。
两人相互伸手指着对方的脸,笑得越来越放声。
日出东方,一层金光映着两人的笑容。
隐约间,枪炮声传来。
前方就是德山,声音从那里传来!
“既然邓峰已经跑了……”何平安一下站了起来,与马潇深深对视一眼。
“那是谁在守德山?”
电报员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余鹏程笔挺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摆的发报机。柴志新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电报员一下跳了起来:“师座,我……”余鹏程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有电报我会叫你。”电报员敬礼,走了出去。柴志新走进来,坐在余鹏程对面:“还是没有消息?”余鹏程疲惫叹息:“出变故了。”柴志新一愣。“我的命令,是天亮之前他们必须赶到德山,同样也是这么通知邓峰的。无论何平安他们到还是没到,这时候都会有回信。现在……”余鹏程指着电报机,“一直没响。事情不妙啊。”“我们的准备比长沙保卫战时要充分,天炉战术既然可以守住长沙,就应该能守住棠德!”“怕就怕在这儿呀!”余鹏程站起身,皱眉踱了两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局变幻莫测,就像是天上的流云,从来无法完全预判。这次参谋部做的计划,却太实了!”“您是说,计划有问题?”“计划没有问题,可怕就怕在太没有问题。行军的时间,粮草的供给,兵力的排布,一切都太精确了,好像一切战斗都已经在计划中打完了。战场上瞬息万变,即使是最优秀的将领,也无法预测一个星期之后的战局。可这次的计划,在日本人进军前半个月就已经大体定型了。现在包括我们在内,所有的军队都受制于这份详实的计划,因为它太缜密了,一切都是连在一起的,只要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所有环节都会乱掉。”
柴志新豁地站了起来:“师座,既然您看到了,应该立刻给委员长发电,请求授予咱们随机应变的权力!”余鹏程苦笑着摇了摇头:“校长此时,已经在去开罗的飞机上了。”柴志新不禁愣住了。
“德山是棠德城外的唯一制高点,如果丢了德山,咱们就是内外无援,也就谈不上什么天炉战术了。”余鹏程望着电报机,幽然叹了口气:“虎贲八千子弟,就看何平安的了!”
离阵地还有老远,何平安他们就已经听见震天的枪声!隔着一片枪林弹雨望去,德山阵地上只有几十个人,个个都是浴血奋战;再一细看,竟然都穿着八路军军装,还有不穿军装的。何平安和雷大虎对视一眼,都是满脸惊异。雷大虎:“这是什么情况,都打乱了!”“别管什么情况了,先上去把阵地守住!”何平安端着机枪冲了上去,趴在阵地上,对日军开枪!雷大虎等人的加入让火力一下就猛了起来,对面的日军纷纷后退。何平安身边的人一枪一个,枪法奇准!竟是郝明!雷大虎看着郝明:“什么部队?”
“八路军,游击队长郝明!”郝明上下扫了对方一眼:“你是谁?”雷大虎傲然道:“五十七师少校营长,雷大虎!”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何平安开枪,也是一枪一个!郝明好奇地看着何平安,他穿着军装,却没有肩章,看不出军衔。何平安突然大喊:“一连!重机枪扛过来,四个点,交叉火力!”一连长:“是!”“二连,都把手榴弹准备好!三连和警卫连准备,跟着我和你们营长!”众人一起喊:“是!”郝明惊诧地瞪视着何平安——想不到眼前这个没有军衔的人,竟然能调动士兵!雷大虎:“怎么打?”何平安:“先清出一片空地,打一个反冲锋!”雷大虎一挑大拇指:“投脾气,就该这么办!”机枪架上了,四挺重机枪形成交叉火力,日军一时攻不上来。何平安一挥手。雷大虎心有灵犀:“投弹!”上百颗手榴弹扔出去,阵地前一片爆炸声。日军伤亡不小,纷纷后退。何平安豁地站了起来:“老雷,冲吧!”“郝队长,要是胆小,就躲在老子后面,子弹可没长眼!”雷大虎瞥了郝明一眼,跟着咬牙一声大吼:“兄弟们,跟着何老弟,咱们冲!”雷大虎和何平安跳出来,带着国军向日军发动冲锋!郝明大喊:“同志们听好了,谁要是跑在国军兄弟的后面,三天不许吃饭,冲啊!”
游击队高喊着,冲向日军!
喊杀声竟然一时压住了枪声,不断有士兵倒下,可后面的士兵紧跟着冲上去。
日军被迫缓缓后退。
何平安一眼看见一个日军军官,手里握着指挥刀,不住呼喝。
何平安:“我去杀那个当官的!”
郝明:“那是我的!”
两人猫着腰,一起在战场上飞快地奔走,直奔对方的指挥官。
两人同时S形跑位,交叉反复,形成了一个“8”字。
日军指挥官发现了何平安和郝明,用指挥刀指着两人!
一小队日本兵扑向两人。
日本兵一同开枪!
何平安一拉郝明,两人一起扑倒在地。
郝明:“你干什么!”
何平安:“别动!”
郝明要站起来,又被何平安按住。
日本兵纷纷倒毙,军官的身影露了出来!
郝明不顾一切推开何平安,提枪往前冲。
日本军官举着军刀,面对郝明浑然不惧。
郝明一愣,笑了:“想跟我玩,我就陪你玩玩!”
郝明把手枪揣起来,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把三八大盖,上面还顶着明晃晃的刺刀。
他大喊一声,举着刺刀冲向日本军官。
日本军官高举指挥刀冲了过来。
枪响!
日本军官胸口中弹,指着郝明的身后,想要说话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倒毙在地。
郝明猛然回头。
何平安站在身后,举着枪!
郝明:“你干什么!卑鄙!”
何平安:“这是战场,不是比武场,要以最少的代价杀死最多的敌人。”
郝明怔然瞪视着他。
枪响持续,部队压了上来,日军节节败退。
藤原景虎走进指挥部,一直走到横田勇的桌前,深深地低着头:“将军,我们无能!”横田勇冷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藤原景虎:“请给我一支军队,我亲自上阵,如果中午前拿不下德山,我绝不会活着回来!”站在一旁的崇明亲王却笑了:“将军阁下,我觉得,这次失败并不是藤原君指挥上的问题,也并非是我们的士兵不够勇敢。”
横田勇:“那是什么原因!”“一开始,对方明显兵力不足,可却突然集结兵力组织冲锋。这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敌人故意示敌以弱,引我军冒进。要么,就是敌人的援军上山了!”“援军?”横田勇嗤然一笑:“不可能,要道我们已经布防,就算有我们不知道的暗道,还有八木枭!”崇明亲王:“八木枭的任务是坚持到今晨,可现在还没有来报道。”藤原景虎吃惊道:“八木被打败了?在黑暗中被打败?不可能。”
“藤原君,你也曾在丛林中被人打败。”崇明亲王一笑:“别忘了,根据我们的情报,带队的是那个何平安。”藤原景虎不说话了,抿着嘴,沉默着,却目露凶光:“真的很想见见这个叫何平安的家伙,召唤奇迹的男人啊。”
战场上一片狼藉,士兵们在打扫战场。几个军官围坐在一圈,一个士兵上前汇报:“报告营长,物资都已经运上山了。”雷大虎点点头,转头看着对面的一名国军军官:“老许,你怎么没跟着邓峰一起跑?”这个老许扛着上尉军衔,一脸的憨厚。听见雷大虎问话,突然站起来,把腿一并,挺胸敬礼:“报告长官,我愿意报效党国!与敌携亡!决不当逃兵!”“少来这套!”雷大虎嗤道:“与敌携亡,那刚才跟日本人打仗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呢!”老许尴尬一笑,看了郝明一眼:“我是奉了这位郝长官的命令,带着三连的弟兄们,去二号工事驻防了。”雷大虎把手里的树枝往地上一撂,瞪圆两眼:“什么郝长官,他一个土八路,是你哪门子长官啊!”老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何平安开口解围:“老雷,你别吓唬他了,一一八团都跟着邓峰跑了,他能带着三连留下来就不容易,还管他为什么啊?”
“对对,还是这位……这位老弟说得多!”老许见何平安没有军衔,只能叫“老弟”。雷大虎却又是一瞪眼:“什么老弟,这是何长官!”老许连忙道:“是是,何长官!实话跟你说,我不是不想跑,我是不敢,怕……怕上军事法庭。我们连是出了名的胆小,不敢违反军纪,都跟我一块留下来了。”雷大虎吼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都跟你一个德行!”老许:“是是是!雷长官教训得是!”“雷营长是吧,你们的人也到了,我们呢,替你们守了德山,也算是仁至义尽。”一直没开口的郝明忽然站了起来,冲着雷大虎冷冷一笑:“贵军内部的事,我们这些‘土八路’就不搀和了,告辞!”雷大虎冷哼:“不送!”
何平安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郝明:“郝明同志,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林子外的阵地上,国军和共军分成两边,互相看着,绝不说话。林子里,一身国军军装的何平安和郝明相对而立。郝明往林外看了一眼,不耐烦道:“何长官,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没什么要说的。”何平安笑了:“现在德山兵力空虚,离开你们,守不住德山。”郝明冷嗤道:“有我们一样守不住。这么点人,要面对日军主力部队,用句文词叫天方夜谭。为了抗战,我愿意牺牲,可这不代表我们会做无意义的牺牲。”何平安看着郝明,竟然笑了。郝明:“你笑什么?”何平安:“你多大?”“二十三,怎么了?”何平安:“教你开枪的人,姓余?”郝明一惊:“你怎么知道!”何平安伸手戳了戳郝明的腰间:“你这里有一处枪伤。”郝明警惕地看着何平安。何平安背起一条胳膊,举着一只手:“你信不信,我一条胳膊就能把你放趴下!”郝明更惊诧了。何平安眉头一挑:“不信,你就试试!”郝明一下冲上去,一脚踹向何平安胸口,何平安单臂锁住他的胳膊,腰部发力,猛地把他扔出去,摔在地上。郝明一滚身,蹦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认识余同志!余大哥怎么样!”“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有个兄弟,九年前死在棠德了,姓何。”郝明呆住了,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何平安:你就是贺龙的“三杆枪”,何,何……何平安笑了,他挺直胸膛,对着郝明敬了个军礼:“郝明同志,我没有死,我来向你报到!”郝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少顷才挺胸还礼:“何同志,你……你见到余同志了?他,他怎么样?”“他很好。”“很好?他怎么会很好,他……他活不久的。”郝明语带悲戚。何平安豁然变色:“你说什么!”“余同志来执行特别任务,他身上……有病,随时都会死。”何平安脑袋发懵,惘然看着郝明,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边芦苇荡漾,露出一条小船。余子扬单手折了芦苇,指着那条小船,对柳芬一笑:“上船吧,顺着河逆流而上,就到贵州了,到了贵州就安全了,小鬼子一时过不去。”柳芬牵着孩子,站在江边不动,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余子扬劝道:“快走吧!越快走越安全。”柳芬问道:“我们走了,你呢?”余子扬微笑:“我还有点事。”“你还有任务,对不对?”余子扬不敢看柳芬。柳芬颤声道:“当年离开家,一句话不说,头也不回,也是因为任务。现在……现在还是任务!”“别再说了……你快带着孩子走吧。”余子扬的话无情,他的眼神中却满是哀求。“你不走,我就不走!”柳芬大声道:“咱们的命,是何平安用命换回来的!你还要去送死,你凭什么还要去送死!”“柳芬,我有我的苦衷,我必须回到棠德!”“那你就去啊!扔下我们孤儿寡母,去执行你的任务去!你已经扔下我们一次了,不在乎再有一次!”余子扬沉默着不说话。柳芬凄然道:“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你说得对,我对不起你们。”余子扬竟然真的转身,一步步地往前走。柳芬看不见,余子扬的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余子扬,你混蛋!”柳芬愤恨地折了一根芦苇,向他扔过去。芦苇砸在余子扬后背。余子扬猛然顿住了,晃了两晃,轰然栽倒在地。柳芬愣住了。“妈妈,那叔叔怎么了?”小猴子好奇道:“那么壮实,还给个芦苇秆砸倒了?”柳芬不回答,轻声呼唤:“余子扬?余子扬!”余子扬仍旧趴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慌忙跑上去,把人从地上翻过身来,只见余子扬脸色惨白,嘴唇发青,已经晕倒了。柳芬慌了:“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棠德……棠德……”昏迷中的余子扬犹在喃喃自语。
余鹏程凛然站在城头上,手举望远镜,远望德山。柴志新站在他身后,低声道:“师座,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给德山发电,都没有回复。枪炮声也停了好一阵了……”“我真是个笨蛋!”余鹏程放下望远镜,摇头苦笑:“明知道看不见德山,还是举着望远镜在这看!”柴志新默叹一声,又道:“师座,要不要派兵支援德山?”余鹏程摇摇头:“要是德山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当然可以派兵支援,可如果德山已经在日本人手里,我们派兵,就是送羊入虎口。”柴志新沉默了少顷:“我派去德山的侦察兵,一个都没回来。”余鹏程望着德山的方向,面露忧愁:“再电德山!”
电报机已经被砸烂了,扔在地上。何平安和马潇、黄景升等人站在电报机前,都是一脸严峻。雷大虎用脚踢了一脚散落的发报机:“谁干的?”没人回答。雷大虎一把揪住老许:“我问你是谁干的!”老许结结巴巴道:“是……是团座。团座说是,怕你们来了之后用电报通知友邻部队拦截他,所以干脆毁了发报机,这样才能……”“狗屁团座!他是逃兵,是该枪毙的叛徒!”雷大虎抬手要打,何平安忙抓住他的胳膊,“算了,你拿他出气有什么用?老许,你先出去吧。”老许感激地瞅了何平安一眼,连忙溜出门去。“狗日的邓峰,让我逮着,非亲手毙了他!”雷大虎愤恨地一拍桌子。何平安叹息道:“现在不是追究邓峰的时候,我们只有这么点人,当务之急是如何守住德山。”雷大虎吼道:“还能怎么办?别的没有,要命一条,跟小鬼子拼了!”“匹夫之勇。”郝明独自靠在一边,不屑地一笑。雷大虎转头瞪着郝明:“你再说一遍!”“德山阵地,指挥部之下有四个阵地,随便哪个丢了,日本人都可以长驱直入一举拿下德山。现在我们只有这么点人,拼命?”郝明伸出一个巴掌,“五分钟!所有人都拼死了,德山也就能守五分钟,我说你是匹夫,错了么?”雷大虎刚要说话,黄景升叹了口气:“一点没错,我们的兵力,根本守不住德山。”何平安双手扶着桌子,仔细观察作战地图,忽然开口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雷大虎忙问:“何老弟,你有什么办法?”何平安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赌!”黄景升:“赌?”何平安点点头。“反正也是守不住,不如干脆赌一把,就赌横田勇精于计算,善于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