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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收藏爱恨

  离考试仅剩一个星期。说具体点今晚星辰期限一过,就剩考试孤独伶伶了。这晚,景恺已对次日赴战作了誓死的准备,将其未来视等闲斥之。这时的景恺也不例外,望着除美女外,自己最喜欢看的天花板,可惜不能养眼,倒越看越累。“景恺!”饶恺之一语惊破景恺的天文之趣,他一看今日的饶恺之很是异常,少了往常的阳刚之气,犹若太平洋上的海浪,平静得出奇,便眨下对天文热爱的眼皮朝他莞尔一笑:“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一件事!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吧!兄弟之间还有什么讲不开的!”

  “我……,我……唉,我下学期要转学了!”

  “什么!”景恺双目睁得快要赶上嘴巴吃惊的尺度,一把手抓住他宽大的肩胛,尔后又不迭冒出一句“为什么?”景恺的语言不比金慧欣,虽多加一字,但对饶恺之却起不到一字千斤的效果,其多只有二本正经促成三申五令的转变,以达二制三进的效果。

  “我爸因为工作的原因,被提拔调进市政府。他说市里的素质教育要比县里的好得多,所以就想顺带把我给拉到市重点去,将来也有个好前程。”

  景恺缓了下一口,对饶恺之进市重点不抱希望地说:“进市重点的分数你还远远不及啊!”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社会,有钱有权你就是上帝,清正廉洁最多也只是个包青天,当不了皇帝的。”景恺习以为常。现代人要么追求钱,要么追求权。必要时,还遵循“二者缺一不可”的原则。所以说现代人跟商品没啥两样,作为商品的两种基本属性,钱就是使用价值,权就是价值。二者确实缺一不可。景恺自叹:利益,这该死的利益!

  “景恺,对不起!我也很无奈,人各有志,可能这就是命运吧!”景恺心中再次起怒:“命运!又是这该死的命运!”

  “我也知道我们的友谊能发展到现在这样很不容易。唉!这一节就好像是上帝早已安排好了,时乖运蹇。”从此便可看出饶恺之就是个名副其实的上帝,竟可为景恺接下来的心理活动作前驱——上帝,又是这该死的上帝!饶恺之的三句话让景恺一次性得罪了人类最引以为豪的三种信仰。景恺鄙视这信仰就同鄙视现代人一般不容佛戾。亲情、爱情、友情从景恺身边让利益一一剥去,景恺不敢想像今后还能冒名窜出个什么情,陆游“位卑未敢忘忧国”,同样,此时景恺也不能忽略了国情。不过,景恺和国家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所以“命运”是不会让“上帝”得逞……

  考试终于到来,又是美好的一天,毫无悬念地说也是景恺美好的一天。景恺看着天空一望无际的碧蓝,想自己还能否再如此悠然地享受这段风景。一阵凉风袭入他的身体,和那孤独一齐将他带进了考场。

  三天一晃而过,只差没能用光速计量。似乎时间也成人之美,愿被景恺鄙视成人类的第四种信仰。回到宿舍后,景恺准备打包袱走人,饶恺之的速度背叛了他的净重,快到只以一张白色便条来告别景恺,这为景恺那份孤独又滋润了几份养料。打开一看:景恺,很冒昩地给你留下这纸条,因为我不善兄弟离别时那难舍难分的感情,希望你不要见怪。留给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我希望我们都能彼此珍惜这份友谊,将它转化为学习的动力,圆上自己的大学之梦。最后祝你能早日抛掉那些烦心琐事考上理想的大学!恺之。

  离要比死更痛苦,好歹死人同一归属,离人却不同归路。景恺放下信条,无力躺在床板上,眼中的悲伤已不能用大自然的力量来感化。

  “圆梦,哼!”景恺抿出一丝无助的笑,像是无垠的月亮划破希望的歌谣。景恺刹然起身,整理好行李离开宿舍。此时,学校内行走之人已寥寥无几……

  景恺回到家后,发现家中的物品像中世纪的宝库,清空得只剩下贪婪,他卸下一摞包,喘着粗气环视着这洗劫后的新环境。

  顾母闻声从卧室探了个人头出来:“你回来了!”

  “你搞什么?搬家啊!”

  “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在校的一切生活状况,我与你父亲都了如指掌。”

  景恺一想前次对中国教育的狗式看法,急中生智,道出:“那又怎样?就算老师是条狗也不可能什么都答应你吧!”

  哪知顾母一得之见倒与景恺之前的看法不谋而合,道:“那你就错了,相反,老师还就是愿意当这类牲畜。”景恺贬作市井之徒,没料到利益对人类的压迫矢志不渝,竟能让人与家宠心心相印的灵犀达成现实。这等精神,实在伟大,只惜它是非正义的,否则,它便不会被景恺列为现代人的三大信仰之首。

  顾母风行草偃,说:“可能你还不明白吧!那我开导一下好了。”景恺不服气可又不敢开口,怕因自己一时冲动而误了顾母废话的真相。好比临刑枪决的人,晚点执刑总是有好处的,天晓得那人是否会突然掏出几张美元来敬孝。这便是所谓的缓期执行的幕后真凶。

  顾母笑道:“你的分数已经知道两科了,语文刚及格,政治五十都没有。”

  “才……”景恺本想问清楚政治的具体分数,但一想结果可能比对高考答案还刺激,天晓得“五十都没有”是“一分”还是“四十九分”。

  “我光看你这两科成绩就猜到你其它科目也好不到哪去。但出于承诺我还是耐心了点。”顾母说得眉飞色舞,要比郑秀文唱得还得意。

  景恺看着顾母,孤独教会他无论何时自己都是一个人,但亲情让他抛下最后一个疑问:“你决意要回江西吗?”

  “除非你数学拿个120、130.我不想说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Good!Verygood!Fuck, thegod!”景恺用上帝子嗣的语言回骂上帝,以达到适得其反的效果。“So, Goodhopeyourwishcometure!”景恺骂完甚觉谑浪笑傲,因为这句话不仅顾母听不懂,英国人也听不懂。

  人在生气的时候最大的享受就是随意乱套一些连自己也难解的言语——最好是火星文,因为蒸气是由水引起的,用以同类事物以抗衡。因此,景恺想:下次遇到此类现象,只需对着自己想骂的人胡说八道一番,这气也便自然淌去。

  景恺伴着音乐,平想将来的生活会是怎样一稿卷帙浩繁的文章。景恺很迷惘,自己该何去?从顾母的利益思考,这分数好比秦人失鹿,捷足先登,总是快人一步。而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死期也比他人快上几倍,景恺感慨万千,自己的故事就像泛黄的落叶,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显枯萎。而他的心情则是那老去的大树,忧心惶惶,终日不可瞑眼,怕自己再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派繁芜的白色,那才是真正的乌有……

  恍然一天,清晨还在梦中徘徊不前,景恺便听闻有人打门的声音,他的头脑很是朦胧,只隐约有被学生会叫去的意识,只听得“去”这一字,没过多久,这敲门声也就逃遁暂停。确实是暂停,还未等到景恺这导演Cut,令人叫疼的“咚咚”声逃遁一会儿后又上演了。景恺借以懒惰不起。门外人士自我保护意识觉醒,生怕景恺男权意识突发,暴力施加,但那人似对门敲出了不舍之情,又惯性地敲上了两下才自觉离开。随后听到的是大门开关门的声音。

  景恺起床后憧憧走向门口,想试图发现这跑龙套敬业精神的具体表现。那人对门锲而不舍的精神未被时间埋没,而被顾导充分挖掘了出来。一张便条无私地把自己奉献在门上。景恺掀下一看才知道是顾母对自己卧室门的抚爱。信上内容言简意赅,景恺另外两科成绩在昨夜报贫,数学差及格五步之遥,可怜英语刚过及格,增强了景恺往后用英语骂人的信心。

  景恺故作镇静用手掐了掐,算到顾母已被失望派遣去了火车站买票。他没多大在意,转而改行变成了厨师,把信条做成糯米丸子,随之自觉难以下咽又想充分利用资源,于是发挥大无畏精神,转让球场,一脚将它交给纸篓处理。

  景恺走进房间,发现家中宝藏又少了一些,暗想,顾母这贼够狠,连液化气、闷烧锅这类日常生活必备用品都刮搜得一干二净。怕是上辈子做了一世的饿鬼,今世怕误失良机,顾此失彼,总结经验,特下狠手,欣慰的是电脑、电视机等被她嫌弃,景恺猜想这贼定是在二次工业革命前便隐居遁世。这次贸然偷窃,不知电器为何方神物,也多亏了她的无知,才为景恺的未来有了精神的寄托。

  中午,顾母归来,将成绩用低沉的口吻说出结果:“你的成绩很差,年级排三百四十名。”景凯的预想与现实相符证明了他的成绩可想而知。顾母的预想也成实际,却硬要扯下人心等待结果,这叫明知故犯。

  “景恺,我就要走了,我承认,我们做父母的对你确实不公平,你没有得到像平常人一样的幸福家庭。当然也是因为你不同于常人一样。你仔细想想,全中国乃至世界能否找出——”顾母忽然停住,本想吐出“一个”,突觉这基数的力量太小,不能满足地球承载人口的乐趣,便一悟惊人——“一百个像你这样叛逆心极强的异类!我想没有吧!即使有,那也占少数!”顾母一下子又从顶峰撤下来,这一撤不要紧,竟摔成了个瘦子,怕是心无余力,所以才有今天如此苗条的景恺。“事已至此,我就把真相告诉你好了!”

  景恺与她面面相觑,景恺是真相而觑,而顾母则为景恺的真相而觑。

  “还有真相,哼!难道你想说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不错,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但现在这骗局已成真定格下来了。”

  景恺不明事实,大叹自己有算卜之天赋,忙问:“你又耍什么宝?我讨厌你的话语。”

  顾母的神情不知是被激怒还是激将,逼得她不得不说讨厌的话语:“姑且不跟你计较,反正一切都快过去,我就直说好了,那天你父亲在暴打你一顿后料定你会离家出走,他想起以前对你的管束都无济于事,于是,他念在你们父子深情,而且他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他忍痛割爱与我达成一致给你上演一场骗局。”顾母说话时眼泪夺眶而出,倒不像是因芥末做的辅助。“后来……”顾母的五官一齐配合,为她的痛苦抢演着不可忽视的角色,“后来的情况你也就知道了,我一直都在极力伪装自己,不让你看出任何破绽。我也没想到自己可以将这部戏演得如此逼真。只是……”她突然又发动双手力量作辅,大赞自身演技,“只是,太遗憾了。我和你父亲将这戏演得再好,对你也一无是处!我实在是对你在奶奶逝世后的种种表现失望了,所以把这想法同你父亲商议后最终定下来。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可惜。”顾母掉下一把泪涕混合物看着景恺失望,景恺看着她失落,迸发出那两“失”:“骗子!恨你们的狡诈。”景恺将她视同路人迅速消失在这场骗局中,消失在这个家中……

  景恺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情景,心中甚是自悲。回忆是美好的,也有没好的。景凯又想起了王雪萍,抬头仰望星空,却不见她那纯真的笑脸,他忘了,现在还只是下午。错误的时间摆错了时间,是因为它选择了错误的人,两人在这时刻注定了有缘无份。

  人生路漫长,就像此时的景恺不知该何处寻走。景恺终于知道了所畏的真相。所谓爱母,便是作出一头幼猪;所谓爱父,便是烤出一只乳猪。所谓母爱,便是榨出一片猪油,所谓父爱,便是考出一个侏儒。这世界是个颠倒是非的世界,颠倒得连是非都不分也只怪这世界是是非非。景恺依旧走不出人生迷茫,依旧在这空旷的世界中徘徊着月亮的出现……

  月亮冉起,景恺静步来到平日散心的小湖边,聆听河水静淌过自己心底,信步带着脚步拖着的孤独。更远的,是葬在心情底层的静。景凯抬头又一次诘问月:“你是否来错了地方,还是生错了时辰。”那月甘作哑吧以证自己的沉默是用金包裹来作资本的,景恺蔑视它只是历来文人用来比拟的象征罢了——一个只会借光献球的蠢材。景恺随手拾起一块石子将这哑巴在水中打散。河面上回应荡起一圈圈粼粼波纹,无数影光在这散去的柔光中频繁跳跃。景恺伫立着望已被打碎的美好,它宛如自己的内心,已被风雨侵蚀得残碎不堪。结局也被是非残留,而最终结局却让景恺的饥肠定了主权。最后被迫只好屈服利益,回那个所谓一个人的家……

  到了家门,景恺才想起冲动的惩罚——钥匙忘了带。正愁之际,蓦然一个声音绕过五层阶梯直入景恺耳根:“顾景恺,是你吗?”乍一听来,只有雄性生物才有如此曲折向上的魄力。景恺不免又对自己只具吸引同性的魅力而愧,指不定是房东来催租的。

  那脚步的速度像被针破的气球“嗖嗖”直吹到景恺面前,甚至对新盖中钙的“一片顶过去五片,五层顶过去一层”的广告深信不疑。房东果不负哈药六厂重望,气都省去不喘,直说:“果然是你,我等你很久了。”景恺本想逃租,但他小看了利益的力量,它比爱情力量更强大。雪莱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对此情形景恺闷想:“利益来了,贪婪还会远吗?”房东年纪知天命,手脚却如此敏捷。想是证明了《吕氏春秋》“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的结论。料定这房东也是国家的寄生宠儿,脑子终于被运动开窍了。

  景恺准备接受这寄生虫久蛰思动后的利益驱迫,言出:“叔叔,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妈留下话,说她出去度长假,而你又忘带钥匙,所以嘱托我看见你回来时把钥匙给你。”房东说着一手把钥匙递给景恺,景恺接下,他醒悟,利益并非都是恶意,有时它也可以是善意,谁叫“钱能消灾”呢。

  “你妈可真悠闲,知道她去哪度假吗?”

  景恺唱起独角戏,摇头扮无知。

  “那你下次记得要带钥匙啊!我先下去了!”说完他带着丰腴利益的步子缓慢下楼,为的是证明自己来也匆匆,去步空空。景恺也用这“利益”打开了门。

  屋内并未像西欧的封建社会经历12个世纪的沧桑,但几个小时的历史也铸成巨变。这说明时间创造历史,而中国特色可以改变历史。景恺的好奇心仅限于对电脑的挚爱,当他发现顾母的愚愚不可及仍停留在蒸汽时代,心中好不自喜。只可惜顾母做贼心虚,未留任何留恋物给景恺寻味,单凭一张信用卡了结了她为人之母的最后一些道德观。

  打开电视,景恺不觉心旷神怡,从来的一个人直到今天才圆满完结。可一想到这自由的背后便是孤独,幕天席地的感慨又将他引入深思。这世界同人一样虚伪,都说要做世界的主人,那人就是虚伪头子。景恺对这虚伪抱以无谓的态度,他把心窗关上,继而享受这虚伪……

  深夜,景恺关掉家里所有的灯,好让自己在这孤独中不显本色,躺在床上,景恺又望见了月,引以为憾的是此时的月与彼时的月的意象截然不同。王雪萍的面容已离去。景恺猛想起往前她要自己承诺进年级一百八十的约定,现在再度回首,也只是个虚幌子。景恺猜以她的性急,应该早在QQ上发信息把自己臭骂了一顿。这骂人好比进餐,越骂肚量越小。中国人用筷子,西方人用刀叉,从使用工具便知中国人的懦弱,而西方人却是强悍,一丝不苟。所以往往骂人用外语骂要比用汉语管用得多,当然也不排除没接受过中式教育的人,这些才是真正的中国人。王雪萍不偏不倚恰好夹在中西文化的“间冰期”。她虽然流着国人的血,却秉着西方人的性情,苦也。想若王雪萍生在抗战时期,“一腔碧血献真情”的称号就该在她头上高高悬挂。想着想着景恺不知不觉竟露出了久已消亡的笑颜——是金慧欣的笑容屹然浮现在月亮之上。

  自认识她以来,她在景恺心中的神秘毫不逊色于蒙娜丽莎那令人揣度的面容。只惜达芬奇与此点遥差甚远,不然黄种人的面容也将被世人当作谜面敬而尊之。但这谜团又将景恺引伸到另一困惑中——我不会喜欢上这女孩吧?急促闪过的念头将他的思绪落幕下来。还好古人明智,想法想法,想想而已。为不让这想深入人心变成做法,景恺赶忙爬起身来到电脑前让网络打破这一现实的梦。

  不出景恺所料,王雪萍果是中外混血儿,像战国时的齐威王能广纳贤才,她的血统也混出了名堂,齐聚五湖四海的结晶。有匈牙利人的落拓不羁,有印第安人的狂野放荡,大胆中不忘展露法国人的浪漫情怀。引得景恺自认女尊男卑,方位全无。她是这样说的:“亲爱的景,好久不见,你死哪去了啊?是不是考试没考好又带哪个小妹妹去玩了呢?呵呵!要是让我知道的话,你会死得很远……”王雪萍引以事实的真相会像风筝一样越飞越远,可她却忘了风筝也有断线之时。就像景恺,虽然没飞得更远,但他还是能使这线断开。

  过了几分钟后,王雪萍发来信息:“上了线怎么也不回我话,真的想死啊!”景恺只恨心心相印有名无实,好让这混血儿也能了解自己的痛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宽容在上,景恺还是奴颜媚骨,崇洋媚外,说:“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景恺本想调和矛盾,可王雪萍的血性像与生俱来就有导电性,景恺的语言通过光纤附送于她,这电荷量随着话语积少成多,最终释放数万伏特,王雪萍故态复萌,“心情不好就很神气吗?心情不好就可以随心所欲是吗?我告诉你,顾景恺,你这次的成绩如果很差,看我不骂死你!不要说我没这个权力,我考了班上第六名,年级九十八。”四国血继血落石出,全是名誉惹的祸。景恺怕告知她真情后,中国史无前例的“休夫”便要在四国洋人的乱舞下举世瞩目,便拍出马屁:“考得这么好,你一定很用功读书吧!”哪知王雪萍眼滴直穿,直骂景恺:“少来,快汇报你的成绩!”景恺只怪自己平时只被别人拍马屁,而真到实用时,才知这马屁拍得不易。感时悲哀,做了回老实人把自己的成绩如实告诉了她。

  王雪萍尔后又能学德国人的迟钝,负气许久,气到放失法国人的血,结果因为生物学理论不过关,没了法国人的血,加重其它国家的血液循环,不幸她运气不好,加升了日本人的生理,骂人技术高人一筹。把他们的爱情发展观作为铺垫,然后一步步践踏这不值钱的历史,将她的语言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尘不染,怕是让祢衡看到也会恭维得穿好衣服自叹不如(注:祢衡是三国时期人物,多才之士,曾当着曹操的面脱光衣服骂曹操)。

  大概由于王雪萍血液中的铁元素过多导电性过强,这血竟无挥发性可言,反倒吸附性变强,能汲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再将其通过电的形式释放出来。只怪包老教导无方,没能把物理学知识传授于景恺,否则他也就不至嗣接利赫曼的死状。只不过人家是为科学献身,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而景恺却中妇人之道,死不足惜,非也非也!这给景恺另一启示:娶妻一定要找纯正的本国女人,外来文物一律抵制。

  王雪萍也骂完了,景恺也在生死间遨游了好几个世纪的尘嚣,两人都缄默着,景恺不想再履行被人同情的义务,只好把真相窝在心中仅供自家内脏享用。痛苦是爱的边缘,踩进去才知是爱的极渊,留不住人间的情美,却抓下一把撕心的伤悲。景恺的痛楚无人知晓,悲伤更递一层。

  “嘀嘀,嘀嘀嘀……”景恺熟练地按下快捷键准备再次接受男人被骂义务的事实。

  “怎么这么晚还在?”景恺一看,并非王雪萍,而是金慧欣,惊得他的态度如同女孩成人,十八般转变,说:“你不也一样吗?都十一点了还这么兢兢业业。”

  “呵呵!过奖过奖!”金慧欣“呵呵”二字像是她贴身的保镖,只要一遇无话可说的险境,这二字便挺身而出,为她排忧解难。

  景恺对她直接进行人身攻击:“考得怎么样?”

  哪晓得金慧欣保守得像是保护自己的处女贞节,一句“还好啦!”组成三剑客以防御至固若金汤。景恺将计就计:“报一下分数听听!”景恺自喜自己的攻击势如破竹。

  金慧欣果被擒住,说:“报告,语文一百一十五,数学七十二,英语七十八,文综总分一百九十分。班排第一,年级七十六。”景恺只问了她的分数,她却连排名也告诉了他。表面上景恺问一送一,算是赚了,实质上景恺连一个女生都考不过,男人的面子洒了一地,好在景恺不与她正面交流,省去挖地缝自钻的力气。景恺无力抵抗,金慧欣开始反攻:“你呢?”景恺自觉自身利益分文不值,所以无需请什么保镖之类的兵丁,便随手打上自己的成绩告于她。

  金慧欣和王雪萍截然不同,她拥有国人最正宗的血统,只不过这血统是架在友谊层面上渗透的。她抚摸着景恺的心灵,让景恺在万分痛苦中得到一分快乐。景恺突然有种想把自己惨境告诉她的冲动,好继而让她替自己分割痛苦。可这冲动像是冬眠的棕熊,有吃鱼的念头,没吃鱼的勇气,痛苦之余只好自得其悲。

  王雪萍见景恺迟不回话,看透了他的情场的无庸,自己狂放的血种得不到抱负,于是走上古人壮志未酬的道路——归园隐世,免得先看到景恺下线,自己就下不了台阶。王雪萍这招狠到直把景恺贬入地狱,自己荣升天堂。而这地狱也非百无一用,至少有个善良的女鬼陪景恺同舟共济。人死后若能享用如此待遇,可比活着好得多,正因如此,现在为女人殉情跳河的男人跨时代上升,也正是这群男同胞伟大的时空穿越,屈原的义举不再孤独,汨罗江从此成为孤魂野鬼仁人志士的会聚场所。

  夜已渐驱被黑色染困,眨下的是已疲的悲伤。景恺望着窗外,急促的一个想法让他毫不犹豫地打上:“慧欣,你做我妹妹好不好?”景恺事后又感轻率躁急,他此时的心跳比当初追求王雪萍时还要剧烈,同是女人,但妹妹比女友重要。难怪男人的情人很多,但妹妹往往只有一个。

  “呵呵!好啊!可为什么呢?”

  景恺始料不及,一时困窘,竟无言以对,无奈之下只好用常语兴奋:“真的吗?”

  “呃!骗你有奖吗?可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这难住了景恺,认妹妹不比认姐姐,做哥哥不比当弟弟,好歹前者比后者多一份责任,景恺无理可寻,便大发想像:“因为你长得像我心目中的妹妹!”

  “晕,就因为这个,没其它的吗?”景恺听她这口气像是认个妹妹也要迫原告弄个确凿证据,景恺流年不利,推卸掉:“有,但是还没想到,等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吧!”

  “哼!才不信咧!”这“哼”字不一而足,没想到事隔已久,她还不忘把那最后一斤给景恺加上,完成了他一直以来十恶不赦的夙愿……这晚,景恺的不开心像见到了鬼似的,逃的比景恺跑的还快。

  今天是景恺迎接新生活的第一日,呼吸过这新纪元的晨气,倍感清心。景恺在想自己是否该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作抉择,而这十字路口不比三岔路口,数量上虽占优势,可路法却略逊一筹,用数字语言说就是1/3,这优势好比启蒙时期哺乳的婴儿,在朦胧的意识中吃得多永远比吃得少强,因为你脑中还未产生对这世界的思考。而当你一旦产生,这真实的世界只会让你吃得更多,乍看来,景恺似乎也还未脱离这稚气未干的乳儿时间,在这路口上徘徊不定。景恺的胃比报晓的鸡叫的晚一些,催得景恺觅食。景恺走在马路上左寻右觅,早餐店起得比顾客还晚。这道路也跟随中国教育的步伐,左弯右拐就是走不出个直道。景恺想再这样下去,不饿死也得走死,死状不比中国教育惨。于是空着肚子学迷途之人往回走。说来也怪,这些店倒似伪军,专门喜欢等人走了才出来干活。景恺的脚亏了不少行程,又气又饿,结果不仅吃饱了,更气饱了。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漫步,一个人娱乐,所有的一个都汇聚成无数个不平凡的丰碑,创造了他在这一个人的世界中的第一人称。顾母教子无方,教夫有方,顾父守诺于昨晚便汇出一千元的生活费到信用卡上,千元度暑假,睡觉也无暇。景恺正盘算着该如何投资网络,眼前突然一位貌似花甲之年的老妇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着。景恺触目生情,感时花溅泪,猛然想起远在天国的祖母。往事轻如一缕青丝,纤细得让人难以触及,留下的是无限幻想和悲情,在景恺面前飘忽的不是青丝,是一丝丝亲思,他忍住思考,定步转向回家的路。

  对景恺来说,能回到家不算是奇异,但能顺利回到家却是个奇迹。也多亏他对祖母的回忆才摆脱了他对网络的幻想。景恺复想顾母的后备工作真是天衣无缝,虽人未在,却将其魂折成物质与精神。顾父便是物质中的经济来源,祖母这精神则起监察作用,一母一子正好接替顾母抚养的义务,珠连合璧后便成了约束景恺生活名存实亡的后母。

  景恺不被空虚打败,随手从茶几下抽出一张报纸。他一看便要了金氏微笑的专利,这报纸的头版标题是他之前看过的——广东某县一彩民喜中五百万元。他还犹记这是自己生日前一天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不免有些惊喜,本县之人竟中这数以万人所追求的财富,能单纯地说这只是幸运?不能,因为他太幸运了,以至于五百万元的重磅也为他所属。但他的幸运却苦了那班彩虫,还真是彩虫,同彩票一样,品种五花八门,女人、男人、富人、穷人、老人、小人……好在人与动物间的不平等亘古不变,否则这彩票的卖点可成了动物园的售票点。

  金慧欣每日都与景恺谈心,人间的感情也让网络这媒介驻下深情。景恺的内心完全为金慧欣惠质兰心的品行所动。此女实人间女子难有。景恺履行了博物馆的责任,将金慧欣的珍贵存于心中。

  一个月四星期,一星期七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这是景恺近程观时间。一个月四星期,一星期六天,一天二十个小时——这是景恺的虚幻时间。真恨上帝没有时间观念,把太阳的半径掘得如此之小,年际随之影响一大片后代,最深的还属其玄孙——时际。这小时却只为曾祖父服务,自私之处令景恺随处可觅。亏得夸美纽斯当了回上帝教育后嗣:“时间应分配得精密,使每年、每月、每天和每小时都有它的特殊任务。”“养不教父之过”,现在再看却是“养不教曾祖父之过”。无奈,家教无方,景恺只得被迫在这家教不严的情况下消遣自己。

  暑假的日子让景恺过得实在是憋心地痛,心都被憋住了,叫痛的话是理所应当。人说知足者常乐,可景恺属于完美主义者,常不知足。这个很好理解,常人摔一跤就知痛,景恺摔几跤也不痛,似乎这时间也逆向行走,他也永远得不到满足。王雪萍回乡下老家度暑假,手机上网的信号极差,跟景恺聊不到两三句就断网,又得重来,来上数遍亦如此,久而久之,她那变异的多国血统又卷土重来,引得“腥风血雨满松林,散知己行书发附出奄”。亏得有些电信企业还打击“村村通”,信号全天候覆盖,依人看,真是无稽之谈,改成“村村空,信号全天,候覆盖”还差不多,不过也多亏了这信号如蛟龙般云海翻腾。她的血“语”往往只走到一半便被拦截下来,像极了朝鲜民军抗美,往往以失败告终。因此景恺时常收到“亲爱的景,你这个……”,“Dear,我要……”所以说事物具有两面性,我们不能对它矢口否定。说来也怪,这信号仿佛戏曲中曹操的脸谱,虽白得出奇,心灵的窗牖却变幻莫测。信号不好,可发短信却能畅通无阻,犹若瀑布飞流一泻千里。王雪萍发现这一空子时,骂人的欲望直逼死活山爆发的状态,喷得景恺狗血淋头。景恺自认自己非病猫,也大发余威,与王雪萍竞争骂人状元。两人在一边吵得不亦热乎,电信局却在另一旁赚得不亦乐乎,光是“你去死”,“你活该”就得让这企业发死,好像这骂人非得以《三字经》为基准不可,《千字文》却成了落伍一族。现代人有钱,有钱,有钱到悲哀。

  男人在身材方面比不过女人,但在口才上绝不能稍逊一等。景恺以其博览群书为后盾,拿出顾炎武经世致用的志气,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把自古以来的坏女人都辱骂了一遍,还好景恺不是什么名人,不然这女人低下的铁律又要更深一层。王雪萍不做坏女人好多年,一做便把现代的好男人都羞辱了一番,要让费翔知道,准会重出江湖来一首《坏女人》喊破男人们的心声。景恺不想再把自己的才华乱施在一个庸人身上,他把王雪萍对自己说的话当作是听到伯劳的叫声,嚼舌罢了。

  景恺算看透了王雪萍——应该是女人的真实面目。毫不客气地要进行初恋男女恋情的最终境界——分手。王雪萍想对之不理,却又没理由不理。初恋化为泡影,没有遗憾是不现实的,接受现实是很遗憾的。王雪萍似乎也看穿了男人,谑骂他“花心”、“小人”、“卑鄙”。景恺对待这三种都源于男人的特征毫不客气,接下男人本质的总称。而这也就意味着景恺为这总称失去了自己的初恋。幸福的枯叶散落一地,景恺却怎么也拾不起,不知是幸福散错时间,还是枯叶落错了地点,一切都让结局浸没在不完美中……

  晃过了两个星期,半个月的时间让景恺廉价卖给了死神。不知何由景恺放出一首《晴天》,勾出景恺心中友情的叠念。他想起了Easy,从那次广州回来后自己一直对他不予理睬,再度回首自己与他的往事,只怪自己做事都同赛跑较劲,冲动鲁莽。毕竟饶恺之走了,顾母走了,王雪萍走了,景恺的精神只让金慧欣盒子大小的心灵来承载,这对女人来说,就好比让一个施瓦辛格去扛大象,让大象去扛亿个施瓦辛格,总会有顶不住的。景恺于是毫不犹豫拨了他的电话。只听得电话里传来比拖拉机启动时还懒惰的“嘟”声,可听得此君处世已许久无人问津。

  “喂!”

  “喂,是Easy吗?我是顾景恺!”

  “嗨,靓仔,好久不见啊!有什么新鲜事找我?”景恺没想到事隔已久,Easy的心态像进食的鲤鱼,活跃不止。景恺内疚不止。“呃!也没什么事!就是现在放暑假没事干;想找你玩了,怎么样,有时间吗?”

  “当然,我在家也闲得无聊,约个时间吧!”景恺愧心的邀求竟如此随意地被时间消化,那愧疚之心像是个杀人犯囚在牢房里再杀人一个,其罪恕不可饶。景恺怜惜之心猛增,不光是珍惜Easy,更是怜悯自己,但又带些略疑,脱口而出,“呃!你确定吗?你从家里到县城要半个小时,而且还要来回往返。”

  “没呀!没事啦!我有亲戚在县城。实在不行,我大不了住旅舍。”

  景恺为Easy不拘小利的风范感动,说:“那你带上手机,先来我家,我会叫你的。”“噢”字后便又让通话进入水车开动时。

  与景恺不同,他喜欢户外活动,以他的观点人从自然来,应回归自然去,是典型的客观唯心主义。景恺绝不赞同,以Easy的理论来说,每一次外出活动都对大自然回赠,这不是死亡的具体象征吗?按他这理解,这人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死而复生名归其实,还能不断循环。这样一来,自杀的人便更有选择性了,既能获得心理上的安慰,还能玩味于生死之间,岂不一举两得?

  Easy及时行事,未留遗憾,中午准时来到县城。可这家伙的寻路头脑跟景恺在人生处世的态度一个样,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这年头作为一个人类,哪怕积再多德也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这也就算了,Easy不仅要做人,还争做盲人,路标、招牌一一忽略,却还是个害羞的盲人,帅哥、美女一一不问。

  几经盘折,两个路痴也终于通窍,有了共同方位。景恺又醒悟:为何人生方向迷失叫迷航,生活方向迷失叫迷路,两若合并才是航路。

  “叮铃铃……”门铃响起Easy的到来,景恺邀他进门。Easy摇摆着进门,看见屋内一派稀物景象,像南极的企鹅跑到北极看到破冰一样,问:“这是你新家吗?”景恺顺手掷他一听可乐,自己也抽出一罐:“哎,说来话长。也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景恺连那汽水带口水一齐下咽,掂量是否要告诉他。看着Easy诚笃的面容,景恺颇有顾影自怜之感,眼前的孤独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有另一个人。

  景恺邀他坐下,打开CD,在音乐里描述自己的故事。孤独二字受他特别照顾,被反复提及。Easy时而点头,时而沉思,前者算应付景恺的口水,后者算应付景恺的泪水。情感的表露不像骂人,它讲究和谐而不是和平。两人的目光投向的地方充满幻想,内心的衷肠友谊,时间为这静谧的画面甚显伤感……

  话落时,景恺已给Easy授课一小时之久。景恺的孤独又架起一座分支,现实生活中,从此又多了一份快乐的孤独。Easy不擅言语,沉默成为他诠释友谊的最好方法。

  半晌后大智若愚终于说出一句:“哎,其实人活在这世上就是这么不如意,只是取决于你自己的不如意程度罢了。”Easy沉默后的话像传圣上帝圣旨,真实映照了景恺的不公平。“不要想太多啦!开心就好,你现在一个人过得不是也挺好吗?”景恺无奈,他想起雨后有彩虹,于是一笑了之以示他之前是哭着的。

  Easy回归自然的欲求依旧强烈,顿时提出他的念欲:“帅哥,出去走走?”

  景恺合乎其心,笑道:“好,陪你!”

  “是陪你啦!不是我!”景恺蓦然发现Easy的笑脸非一般灿烂,像爱情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阳光。可这阳光像为地球照了近百亿的时间,遥遥之远,毕竟,他的生活也从来覆盖在一个人的阴霾之下。

  “心情好点了吗?”

  一阵清风徐过,景恺仰起头,清风吃软怕硬,见景恺发丝纤长,同细雨一般不堪一吹,便带着他的发丝东奔西走。景恺的双颊没了饰物掩遮,露出真情:“你说呢?”

  “唉!你这个家伙,总是假正经,像我,虽然整天一个人,但不也过得挺好的吗?人不能太消极了,否则你的生活就会失去意义。”

  景恺笑言:“那你看我现在的生活过的很有意义吗?”Easy被其一言驳得一蹶不振,刹时哑口无言。景恺刹破了友情,又绕回主动开讲话题:“今晚去我家住吧。”Easy显然对此事颇有耳聋之误,故作斟细挠耳一番:“到你家住?”

  景恺顾盼自雄:“当然,我现在是一个人,自由得很!你想到我家长住都没问题!”

  “噢!那我还得打个电话问我父母才行。”景恺由这话想起池田大作的话:家长不应该站在孩子前头,而应该站在孩子的身后。让孩子在自由奔放中培养起丰富的想像力和创造性,这才是贤明的做法。哪知现在的家长自觉自身名气比池田大作还响,认为自己比孩子更有想像力,以他们的观点,把孩子反锁起来便是对其呵护。这同寄生在人体内的病毒毫无差别。一旦转移空间,它便真正地回归自然。病毒无所谓,孩子不同,他们这一归也等于是把被寄生物给归了。由此推断,悲哀的不仅仅是学校教育,家庭教育也喜欢被悲哀。

  两人的晚饭是在河边一家沙县小吃就地取材的。以拌面为溶质,橙汁做溶剂,充分在胃中发生饱和反应。Easy反应最大,赞许独家配方,胜过山珍海味。景恺不以为然,因为出钱的人是他。当然景恺不会小气到连一碗面钱都不舍得出,只是Easy的肚量实在博大,与他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势不两立——竟一口气要了五碗独家配方,遇到此等大人物,景恺乐絮其外,苦在其中。

  破费后景恺一直未能走出“拌面阴影”,景恺不比古代的宰相,撑下一艘轮船也不会抱怨。其多只比现代的贪官小人好上一点,从来只拿自己的钱取宠别人。而这后果就等同于让那宰相去吞一艘航母,总有吃不消的时候。景恺怕Easy一个胃顶不过牛四个胃的食欲,于是带他去河边散步消化。

  “你很喜欢来这里散步吗?”

  “是啊,我觉得这个地方很是幽静,能豁开我的心胸,你不觉得吗?”

  “嗯……。”Easy长吁短叹一番,引得这气在空中翻了几折过山车。像是一语点破饭后对这美食的语言评估。接着他又开始卸下话筒真人发声:“我倒觉得去山上走走更有意境。”

  “好意见,不如现在就去吧!怎样?”

  “OK,乐意奉陪?”

  山中空寂,空寂到脚步都能让呼吸声给烘托出来。两人走在山间公路上,阴冷到不敢有第五只脚出现。景恺没有见到女鬼出动,不甘寂寞——实际是害怕,专挑有路灯的地方走,好让影子陪伴自己,不再寂寞。

  “玩了一天,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可能吧!但在我思想中,我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快乐!”

  “快乐就是——嗯——。”Easy象征性地苦思冥想后仍一无所获,索性用自定义应付了事:“反正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得到了满足就是快乐吧!”

  “你这快乐的含义想得可真是费时呢!”Easy对浪费景恺时间的态度内疚到只用沉默来表示无言自解。

  “你知道我把孤独定义成什么吗?”景恺说着斜视Easy,得到他一副无知的面容后又将目光锁向——月亮:“望月。”

  “望月,就是看月亮?”

  景恺像被那月影吸住,语言同月光化作一体坚定不移说:“对!月亮这东西很是神奇,它能蕴涵的含义太多。我时常对着它无助地发呆,想象这白色中到底隐藏着多少未知神秘。每次和它对视时我都是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惨白的月光只能用悲伤诠释,而最后留下的,是我一个人,一个人的思想。满世界的污浊团围着白色,而我的孤独就是那圆白色不会被污染的禁地。”

  “呃,很有哲理。可你所要表达的孤独感也太强烈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经历。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哎——”两人顿时又陷入沉默。

  夜渐深,光渐暗。建设局办事不佳,几盏路灯被风一刮,犹若耄耋老太,左摇右摆。夜风以为建设局钱多,嫌调戏路灯不够,硬要折损它的年寿。猛的一刮,“哐”的一声,路灯落地变成盲灯,两人变成盲人。景恺一惊,以为自己恶有恶报的时辰将到,赶忙拉着Easy下山回家。二人到家睡意大发,没想多少就倒床了。

  起床时已是中午。Easy执意要走,说是他父母的命令。景恺面对命令无所畏惧,面对父母的命令,无所不惧。家长的命令,说是出于一人之口,却是为数人通用。倒不若赞为法令,说一不二,凸显几分强制,一人在上,万人在下,凹面几尊敬位。所以说家庭如法院,父母同法官,原告被告他们一块当。

  待Easy一走,景恺便如释重负急促地跑向电脑前,像条久不进食的狗遇到个善良的地主,得以饱食。所以是江山易改,狗性难移。

  平凡的日子在景恺无拘无束的散漫中促成了平白,白到时间都怕在历史面前抹下一笔。金慧欣曾不止一次地问他的未来如何选择。景恺总以“再说吧”或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等话语敷衍她。金慧欣身为妹妹却做为姐姐开导景恺,这“姐姐”二字无非是长舌妇的另一代名词,金慧欣极力劝服他不要放弃学业,要持之以恒。于是长篇大论,将学习的重要性吹得比孙悟空的十个筋斗云还远。对于学习,景恺很是阙疑这东西对人类来说有何现实意义。无非是教会了一些高等生物怎样穿衣吃饭,而对寄生生物来说,就是好吃懒做。景恺可悲自己生错了年代,更生错了地带。

  明天是八月的最后一天,后天便要开学。盲碌了一个暑假,到头却不知自己干了些什么,庸庸碌碌尔罢。景恺回到电脑前,见金慧欣发来信息,赶忙立定心绪一看——“哥,你在不?”对女生来说,被男生询问是件正常之事,尤其是对漂亮的女生而言。男生就不同了,帅不帅是身外之事,女生对男生感兴趣要么是有暧昧关系,要么就想发生暧昧关系。景恺急促不安,恨不得来个心电感应,掏空她的暧昧思想,忙问道:“有事情就说吧!哥永远也不会不理你的。”景恺打完一行字后把心中的紧张拖给鼠标,苦了鼠标晚上聊天时还得受白天打CS般的待遇。好在那鼠标为高先进的软件,受过高等培训,宽容之心以至再苦也只是发出同一种声音,绝无二话。

  “唉,你有没有想过要继续读书?”景恺大失所望,所谓的暧昧被她自圆其说为“唉没”。这二字似乎专对自己思想的回复。景恺不仅自讨设趣,却又不好对之不睬。好比买彩票的人,刮彩券时在百万分位上刮开一个“1”,自喜中了一百万,兴高采烈拿去兑奖时才发现,那“1”字后两位被数字之后竟有个小数点,一百万锐减下十万倍,兴致大失,只好认命去领那十元。“呃!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不要,明天就要报名了,你说吧!”景恺玩兴大发,又使出杀手锏,对她进行封杀:“不说会不会死,说了会不会死?”

  “你不说我会想的,你不要害我!”金慧欣变本减厉,这下可好,原本可判死刑的状示现在被她砍成只能判个有期徒刑。横竖都只有死路一条。景恺想死得利索点,于是来个了个痛快的枪决:“我真没想好,你如果受到什么伤害我也爱莫能助了。”金慧欣临死之前硬做垂死挣扎,断定自己的个人魅力后,便撒娇道:“我不要,你答应过不会不理我的。”

  “呵,你可真有趣,这跟是否理你有何关联?”

  “有的,你不说的话我也不搭理你了!”利益间的作用是相互的,金慧欣这话像是在临枪前蓦然色诱执行者。好在景恺挂上了主动的保险,她被动。景恺收枪起笔,又给她判下贿赂的罪名:“我真没想好,你这样是在逼我,那就是你的不对!”

  “你骗了我一次,你肯定还有好多事情都瞒着我,我不想理你了。”景恺想不到金慧欣来了招更狠的,威逼利诱一起上。景恺不是福拜楼,包法利夫人的生死只在他一笔之间,即使连自己都对这个女人的死而惋惜,可还是坚持说:“她已经没有理由活下去了,她不得不死。”故事与事故其实是虚幻与现实。两者的不同就是:任何人都能造故事但不是任何人都能遭事故。

  景恺无奈,自己的朋友本来就很少,女性朋友更像文科班里挑帅哥,理科班里挑美女般少之又少。虽然景恺身在美女较多的文科班,但美女这种东西就好比洋货,在中国大陆上从来都是供不应求。面对美女,景恺也动了凡心,道:“你想不想要我继续读书?”

  “废话,不然那我以前给你做的思想工作不是全废了。”

  景恺为了证明自己爱惜水资源,便对金慧欣的口水作出了合理规设:“你这么说的话那你现在也在说废话。既然不想浪费口水,那就到此为止吧!”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我真的希望你能读书。我知道你有‘不走寻常路’的个性,不是说读书就是唯一的路,但既然走了,为什么不选择继续走下去呢?请你不要放弃,也不要误解我的意思。”金慧欣彻底反其悖逆而行之,景恺释解了她,却被她囚禁起来,打上:“我也想,可我——。”手机音乐的突然响起,掩住了景恺的真情,自私得只让景恺与它沟通。

  景恺拿起手机问:“喂!哪位?”

  “听声音你过得应该还挺好嘛!”是位雄性的声音,景恺愕住,万万想不到把自己从囚笼中营救出来的竟是——父亲。椅子的平衡已不能保证景恺的坐立不安。他离开房间来到阳台前。

  “是你,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别忘了,你的经济命脉可掌握在我的手中。”景恺身上的利益让他二次利用,心中自是义愤填膺。像是同一个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被洗劫两次,本身就已过着鹑衣百结的生活,如此一来生活窘迫得连上帝都不敢收他。景恺对这类沆瀣一气的犯罪团伙十分痛恨,对着自己的父亲道出这口正气:“什么都别扯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你妈给我电话了,说明天是你报名的日子,所以——”顾父把声音拖得像在写科幻小说,引给人无限悬念,又恐自己儿子的智商不能被这高音一把提上来,干脆把他贬成智障,回答:“她说想让你再接受半年的教育。”

  “哼!半年的学习能改变我的人生吗?”

  “这是你妈的决定,你如果不愿意可以直接说,也省得我替你妈付这笔学费。”利益,又是利益,景恺不明白这利益的背后到底能获得多少真实的现实,他无言以对……

  “喂,顾景恺!你听到了没?”一瞬间,景恺对未来的期待像九十年代泛滥的言情小说,尽锁在校园里游荡。可惜想不由人,景恺的憧憬像受到嫦娥熏陶,孤单地不愿与异性来往。想来想去都是孑然一身,女主角始终未有出现。所以景恺这类只能说是自传小说,不能称之言情。他望向电脑桌面上金慧欣频繁跳跃的头像,仿佛苦闷中寻觅的希望明亮地闪烁着。景恺毅然而说:“我读!你把钱直接汇到我卡上吧!”

  “理由呢?是闲得没事干还是学校美女多?”

  “好了,别说了。我不想多和你废话了,我要一个人静一静。”景恺挂下电话便将它弃置一旁。金慧欣以为景恺生她气,已经下了线。景恺打开消息,见她果然聪颖,猜到自己想说“没钱”二字,但她也只是爱莫能助,劝他去说服顾父。景恺笑笑作罢,想当今能懂人心思的女孩真是不多,金慧欣便从多数中脱颖而出。景恺又想既懂了心思又漂亮的女孩少之又少,于是金慧欣又从少数中脱颖而出。加之景恺的异性朋友寥寥无几,金慧欣便成为景恺眼中唯一的女性。

  深夜,景恺又卧床头,思绪被几束月光连篇扰起。他想不到自己的决定会是为了一个半生的女孩,红颜祸水也正如此。或许就像托尔斯泰所说:“人并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也或许——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可爱的女孩。

  清晨起床,景恺舒心打扮了一番,确定镜中之人能打败万千少男后才卸下虚荣。

  去银行取款的路上,景恺忧心忡忡,生怕顾父火性急燎不拨款给自己读书,直到事实发生后,才觉得真是乾悉万斛。顾父不仅给他汇了学费,另外额加了两千元的费用。

  “景恺!”景恺的失落刚挪出一小步,又回过头去一看:“雨馨!”他一叫出口便自觉最近对事物的惊愕次数愈加频繁,自己像是从火星来的,在地球上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你也来取钱吗?”

  “嗯,对!”

  “那你等一下我,我取完同你一起回学校!”景恺与她对视相笑,表示各自赞成。

  景恺靠在一边的大理石壁上,眄视着杨雨馨的背影。她修长的身子下,脚在不断蹭着地板,就同竖直的笔杆在白纸上书写成章。而景恺却在一旁静守她杀青有待。

  “好了!”杨雨馨笑着往他这挥一下手,景恺后蹬把那大理石柱一脚抛在后头,笑着迎合上去。

  二人并着肩走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杨雨馨依旧笑着脸,似乎她继承了金慧欣的意志,说:“好久没见你了,你长胖了呢!”景恺真没想到人在关门修行一个月后还能长出几两肉来,这在佛道的发展史上还是首次创举。恐怕也只有这种瘦长的笔杆子下才能挥舞出的神话。

  “不是吧!你看我样子像变胖了吗?”

  “当然啦!看你面部的表情就能作出判断。”难怪杨雨馨能改写历史,看面相便能识辨情状,文人骚客是做不到了,多罢只能说是卜算子。景恺步她后尘,也望做回卜算:“你好像也长高了呢!”

  “是的,一米七了!”景恺顿时惊喜交集,惊的是自己高她身高的百分之一,喜的是这占卜师当得全不费工夫。杨雨馨比量了一下他们间的相对高度:“我差不多跟你一样高了呢!”景恺欣慰她没说“你差不多跟我一样高了呢”。要知道男人在外貌上比不过女人那是天理,但在身高上还稍逊一等那便天理难容,除非天理的是非观以好色程度来衡量,以貌取人——这样的天理才难容,景恺好在自己幸运,比这天理略高一层,侥幸逃过这“难容”之劫。

  杨雨馨的卜卦算完了,又开始了八卦:“一个暑假怎么过的?”景恺厄怕的问题如地球自转般规律,终究发生了,景恺坚信躲得过初一就躲得过十五,于是道:“呃,怎么说呢!一切都一般吧!你呢?有没有去外地?”

  “没有呢!”

  杨雨馨开朗的性格全由她的一张嘴暴露。景恺听到她的冗话,感觉自己被上帝抛弃,顿时油然而生一种想回去见上帝的念头。作为女人,杨雨馨像是被释迦牟尼关在家静修了一个月,一出关就要普渡众生。难怪历来监狱都以男人居多,根源在此。

  到了学校里,杨雨馨像遇上黑暗,嘴巴也进入深夜睡觉的状态,紧紧闭住。听不见她的冗语,景恺又吃一惊,以为自己失聪,赶忙拜别杨雨馨,独自行走。

  校园景象依旧,路上相识的老友接二连三地向景恺问候。他看着他们一张张笑脸,心中残留的苦痛是他们不知的。

  景恺走向往日熟悉的班级,门上贴着各人的分班和各科的成绩。景恺的学号排倒数第二,一眼便盯上了“十七班”,这便是上、下者的好处。想到中立者的痛楚,眼睛还得在密麻的字里行间穿梭不止。换作是孔子,定会“四书五经”大改革,推崇《尚书》,摒弃《中庸》。但从景恺的利益出发,儒子们还需开辟蹊径再接再厉编纂一本名曰《罅书》的著作以适应自己这类罅漏之人。从此儒家经典取长补短,四舍五入将其发扬为“三书六经”。想着想着景恺不禁对自己的逻辑引以为傲。

  景恺的目光即刻定在了另一个十七班的幸运同人——金慧欣。和他不同,金慧欣真正继承了《尚书》精神,成绩首屈一指,荣登榜首。景恺不禁庆幸自己又能和她同在一处屋檐下度过了。

  “景恺!”景恺一惊,想自己这是继杨雨馨后第二次心肌梗塞,扭头接受现实,一看是老班长,心病痊愈笑脸迎去:“monitor!”

  “你刚来吗?”

  “嗯!”

  “考得怎么样?”

  “唉,别提成绩了,差得很!”

  “呵呵,你跟慧欣同班噢!”

  景恺悲笑着说:“哈哈,我们可是班上两个第一喔!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嗯,再见!”

  景恺磨蹭地走向报到处,进了办公室,寻寻觅觅总算找到十七班报名处,可惜座空虚席。怕是“行贿吃喝肠过满,万里如厕人未还。服使泄立停欲止,不教屙痢度门肛(屙痢指上厕所)”。景恺喜笑,自诩才思敏捷,倚马可待,惊喜之心不绝如缕。

  “你是来报名的吗?”

  景恺侧身转向那粗犷的声音。一个中年男子肃然走向座位坐了下来。便道:“对,我是十七班的学生,请问你是本班的班主任吗?”说话时景恺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那人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像是久蛰未动的蚕虫。景恺一想不对,蚕虫会动,于是便用寄生虫可怜他的美名。话虽“春蚕到死丝方尽”,到头再看,却是“春蚕盗丝死方尽”,只为利益着事尔耳。那老师墨色的脸庞似乎对太阳光有渗透作用,只吸收了其紫外线,却没被阳光的成分感染。严肃的神情上找不出除板脸外的第二种表情。可怜祖国的花朵若真要在这“阳光”下茁长,那未来只是一片不见天日的乌云密布。

  “喂,你叫什么名字!”景恺蓦然从思考中惊醒支吾其语:“噢!……顾——景——恺!”

  “发什么呆啊!这里签个字!”他指了指桌上一张纸,景恺兢兢战战地签上名搁下笔,向他道了声“再见”便仓皇走向门口。

  “哎,站住!”景恺又被心肌狡死转过身去:“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什么事?这也是你问的,你学费呢?读霸王书啊!”

  “噢!对不起。”景恺忙把利益双手呈上。他十分急迫收下,那速度稍逊制钞机,却比验钞机的技术还高,一手毫无半点犹豫扯过一叠钞票便塞进口袋,一拿辨知真假,不愧熟能生巧。

  “老师,那个,您贵姓?”

  “姓吴。”吴老嫌中国传统礼节过于繁琐直接删去“免贵”二字以示自己身同位于达官贵人。

  “那吴老师,我先回宿舍整理内务了。”吴老依然板着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这气势颇有黄忠之味。不同的是黄老乃五虎元老,身体力行,久经不衰。而吴老却为当今吴下阿蒙,殚精力竭,年老多病,连句话都懒得回答,可见其不行程度。看着他这副模样,景恺心中自是愤愤不平,但在利益面前,他变得萎靡起来。只能怨声载道,想起他还未告诉自己叫什么,这下景恺总算有机可乘,干脆叫他蜈蚣以示心中的愤怒。想着想着他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不是说回宿舍吗?还不快去!”

  “噢,是!这就去!”虽然景恺挨了骂,但能在背后骂回他人。就像别人生前你斗不过他,等他死后一样可以鞭他的尸,没有不爽的道理。

  来到新宿舍,内部形势岌岌可危。进到里面像是来到了百货商场,换洗衣物的气味扑鼻而来,杂物摆设琳琅满目,设施丰富齐全。景恺不敢想像如此伟大的建筑设计出自何人想象之手,竟至如此炉火纯青的人间地狱。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宿友们煞费苦心营造出一片新天地,景恺不忍破坏这一风景,结果这一风景倒对景恺的眼睛和鼻子残忍,所以说“要么忍,要么残忍”。正当他忙于享受之际,一位设计者归房探究。景恺闻讯一看——林炯。料不到这胜过居斯塔夫·艾菲尔的建筑学家竟会是这个呆子。想上帝确实疯狂,且疯狂得很。这年代的人都本末倒置,弱智变睿智,傻子变才子,就连疯子也有屈指可数的人物护罩——丰子恺。景恺无疑对这世界腐败的现实又进一步深化了自己的“三观”。

  林炯不愧怀有当代名人朴实风范,景恺问他这项世界奇迹如何产生,他谦虚谨慎,生怕说漏一字会被当作笑柄公诸于世。当景恺又问他如何评价这一艺术,他缄口不言。由此看来,这项史无前例的伟大工程已经被他举称为“无话可说”的辉煌历史。景恺见作者都表了态,只好自食其果……

  建筑师们陆续登场,为此次博采众长的展览增添了几分艺术风采。大家谈笑风生,自夸自诩,把有的化作无,将无的变回有。改篡《论语》经典释义为“有则改之,无则加有”,将孔子再一次戏谑,可怜的一代儒学大师就这样被现代入玩味于三纲五常的伦理之中。看得出来,古代人也有悲哀之处。

  景恺的舍友九人,有两人是前同窗:一是林炯;其二是个宅男,名叫张怀源,睡景恺上铺,更进一步说是个纯男子,因为他不像异性,话少得像是嘴巴只具吃饭功能。他把囤积的语言都付于手机,与它进行心灵沟通,为实现人类和谐发展作出一番贡献。

  舍长叫谢智锋,有同蜈蚣一样黝黑的皮肤,无奈青出于蓝胜于蓝,谢同学不比吴老,常人看去,一眼便知此人是个热情开放的非洲小伙。换句话说,谢智锋对太阳的热爱一目了然。而吴老对太阳的爱只析于表面,内心印不出阳光的一面。智锋厚大的嘴唇让《东成西就》的欧阳锋也望之莫及。一刬乌发像鬃毛一样紧贴头皮,乍地看来,这家伙像是经过长期的黑奴贸易远洋贩来。“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在谢智锋身上同样适用。谢智锋在班上排名榜眼,胜过慧欣之探花。甚为历史,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能在身体毫发无损的情况下狂叫120.估计是在买卖间期受到世界历史文化的熏陶,为日后的学业打下牢不可扎的基础。可怜智锋同学在外漂泊多年,国文知识严重匮竭,而导致英文水平也与其语文不成比例。他这多样化的成绩,就像是后生畸形的天才,各方面扬长避短,取其精华,也留其糟粕。只可惜智锋不仅成绩畸形,人也如其形——貌不惊人,一惊就死。想到这里,景恺突觉这宿舍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炼狱。天下之大,无所不有,地狱之大,无奇不有。五花八门的全才竟能于此寒舍一一逐寻,纳贤堂名归其实。想梁山的聚义厅也该自恃了,一百零八好汉之义不过尔耳,改用刘勰的话就是“百人之义,重于九鼎之字,三人之才,强于百万之师”。

  由于性格不和,景恺只同各舍友轻度打了下招呼便打道回家。路上景恺的眼光一直在搜寻金慧欣的影子。可同一片阳光下,拥有灿烂笑容的人实在是多,最终他还是未能了却心愿。

  到家后,金慧欣灰色的头像又一次让景恺失望。他在这烦琐中甚是无聊,因为人无聊时更烦,二者相辅相成。仿佛又回到从前消极的世界。在这百无聊赖时,景恺的眼前又浮现了两人的面容,一个是金慧欣,另一个是Easy。前者对他已无奏效,后者——景恺也没多想拿出手机拨通了Easy的电话。

  “喂!”

  “Easy,是我,你报了名吗?”

  Easy利用声优将话语回转得柔情似水,“报了,你呢。”

  景恺吞吐道:“我,那个,也报了。”景恺为证明自己有先见之明又接着吞吐:“呃……我爸给我报了名。那个,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来我家?”

  “你家,好啊!”

  “那你过来再说吧!”

  Easy一来不忘作秀,偏要在景恺面前表现一番,随手打出一招牌动作叫道:“嗨,靓仔!”乍一接触,可怜了景恺的胃未见到Easy那“人不人,妖不妖”的表情,却还要被折腾一番,大有古代子女被其爹娘指腹为婚之不满。随即景恺又多一口,蹴成胃口:“拜托,你能不能正经点?”

  “呵呵!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景恺幡然想起这话在哪听过,可最近一系列的心肌梗塞导致脑也堵塞,《出师表》是谁写的都想不起,而这句话显然要比诸葛亮的名字长。景恺绞尽脑汁去想,所以回忆是件很痛苦的事。而应试教育还得闭卷考试,可知应试学生苦不堪言。景恺恍然大悟是父亲,他在问自己是否要读书时也提过。景恺看着Easy,他的回答可比当时的自己软弱得多,一句“好,没事”冲得景恺恨不得与他妥协摊牌。

  Easy倒不受这软弱的打击,依然抱以平凡视之,问景恺:“对了,你在几班?”

  “十七班,你呢?”

  “嘿嘿!我在你班旁边,十五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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