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黄的柔和,柔和了钢筋水泥的建筑,那些性格鲜明的棱角,俊朗而不生硬;柔和了光芒,那个斜阳,早晨清秀,中午傲慢,这时候慈祥的脸,我们和它相互留恋,就像一位老朋友,吵也吵了,好也好过,慢慢的谁都不计较了。
学校门口,家长看见孩子的眼神是柔和的,亲人,陪伴的感觉多么美,牵着小手的感觉,多么幸福。纷纷离去,校门口一片安静,静的舒展,而刚才地闹,也闹得热烈,闹得愉悦。
树上的鸟,落下来,叽喳几声,飞走了,它柔和的身影,在树的回忆里,它不知道鸟还会不会来,一次临时的停留,让一个记住了一个,世界多了一份惦念,这样的情感悄悄发生。
风柔和了,人们的行色也缓慢了,像一条奔忙的河,在一天的奔波后,要转个弯,要将灵活变成一种滋味。谁家的孩子,拉起了小提琴,舒缓的音符,落到了行人的身上,落到了他们的心头,音乐是一只美丽的鸟,让人远远地就看见了树林;琴弦是一条路啊,让人一踏上,就看见了远方;琴弓是一弯明月,让人望上一眼,就看见了故乡;拉琴的手,是船上的桨,让人一划,就进入了风景。而听音乐的人,就会看见心灵的高山流水,就会看见知音的丽影,秉烛夜话,还有那梦境中的梦境,还有那眼中的眼眸。
自行车的后面,站立的孩子,手扶父亲的双肩,尽管危险,但是这样的情景会感染过往的人。连那浮云也动容了,扶在落日的肩头,落向地平线。连空中的鸽子,也扶着哨声回家了,今夜做个美梦。
卖报的残疾人,一路叫卖,一路放弃了怜悯,一度成为新闻焦点,然后他还是他,现在他还在卖报纸,此时正准备回家,看电视读书写日记,踏踏实实的睡觉。而另一部分人,已经决定这个晚上拒绝睡眠。一个不断接受并不断拒绝的城市,在黄昏里,正准备怒放的激情。
谁家的鸡,打了一个鸣,这是一只时钟混乱的鸡,自从来到了城市,对于乡村,对于鸡舍和伙伴,已经陌生,并习惯了孤独。这一声,也许是显示存在,也许是不良情绪的释放,而主人在这一声中,仿佛回到了家乡,这个越来越怀旧的老年人,保有少年的豪情,写诗作画放生养鸡。而此时他正看着城市的鸡,画着乡村的鸡。
楼下有人在摘菜,绿地上结满了黄瓜、西红柿、辣椒,还有几棵向日葵,她似乎要自给自足,似乎要将种菜进行到底,而不是在虚拟的网络。收获,是她最大的快乐,而物业对此虎视眈眈,他们都惧怕她的拐杖,不仅直,还有个勾脚脖子的弯。
这个柔和的时刻,一些人在回家,一些人离开家,有人要休息,有人要上班,有人准备唱到月上中天,有人推开窗子准备放进月光;有人牵起手来,有人在商场闲逛。一些精彩才刚刚开始,对于浑身是劲的城市,黄昏像一部电梯,按下一个钮,只能上下,而不能向左回到昨天,向右隔着晚上跨入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