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书说,你个老吕也就干点下三烂的勾当,真到了事儿上,你还真没什么道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何不早给大家通通气儿?为何不在社委会上提出来?开个社委会你除了吹捧刘老麻,就是鼓捣你那个熊相机,你无非就是让刘老麻签个字,报个三十二十的胶卷钱呗,能有多么大的油水?说到双赢,你买胶卷的成本,可也摊到大家头上了!
吕士凡就唉了一声,说是我这人确实是没道道呀,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活的!我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我自己!
我说,这事儿也不能全怨老吕,你在社委会上提出来又能怎么样?人家当初让咱进树苗,咱不是没办法、没路子吗?
李成书说,你两个没入股,当然可以说轻俏话了,站着说话不害腰疼!
老栾勤看我一眼说是,还真是哩,你不说我还意识不到我俩没入股哩,以后你们还真的以主人公的姿态多操点心!
我就笑了,寻思说着要互相表扬嘛,可说着说着又互相批评指责起来了,这是咋回事儿呢?
又下了几场小雨。我们仍然接雨水,到泥水里打滚儿弄景。几次打下来,还真是特别舒服,有周身通泰之感。而每当下雨的时候,栾菊差不多就要过来问这问那。
那个模拟的综合素质考试让她有压力了,她即经常找些没边儿没沿儿的题来问我们,有时还真把我们给问住了。比方有这么一道题我们就不会,旅客没经过车站剪票就进站上了火车,车上的列车员发现后应当怎样处理?A。补剪并收手续费;B。补剪不收手续费;C。不再补剪。近年我们都没怎么坐火车,偶尔坐火车,也没发生不剪票就上火车的情况,遂根据多年前的记忆答B,栾菊说,错!正确的答案应该是A。我们就在那里愤愤不平,在火车站剪也是剪,到了车上剪也是剪,剪那么一下能费多大的劲儿,还要另外收手续费?而凡是没剪票就上车的,一般都是因为特殊情况没来得及剪,人家票都买了,还差那一剪子吗?这不纯是刁难人吗?
栾菊嘻嘻着,抬闲杠没用,人家就是这么规定的,你也必须这么答。再问你们个问题,《水浒传》的第二回“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请问鲁提辖的第二拳打在郑屠的哪里?三选一,A。鼻子上;B。眼眶上;C。太阳穴上。
李成书说,谁出的题呀这是?出这个有什么意义?打在鼻子上跟打在眼眶上有什么差别?蒙对了就算综合素质高了?
栾菊说,是刘老麻在电话里问的呢!
吕士凡说,《水浒传》是看过,可哪能记住这个?到底是打在哪里呢?
栾菊说,第二拳是打在眼眶上!原文是鲁达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绛的,都滚将出来。第一拳是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第三拳则是打在太阳穴上,又只一拳,太阳穴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我说,如此说来,刘老麻问的这个第二拳打在哪里,还是有点道理,因为里面的描写有个艺术真实的问题,也有个层次的问题,如果第一拳就打在太阳穴上,那地方是致命处,一拳即解决问题,不需要第二拳第三拳,那就不如打三拳来得真实、精彩,哎,想不到刘老麻还是个有心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