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真正的坠落,是在心甘情愿地接近人群、混迹人群而毫无戒备的时刻发生的。
灵魂的丢失实在是用不着轰轰烈烈。它的动作细微而强大、不可逆转、并不断地得到允许和宽容。
书本堆满了桌面,书脊像一道道沟壑。有时真想把鲁迅先生从墙上取下来,究竟是不配对视他老人家的目光。灵感和激情都已锈迹斑斑。朋友——那些纯粹的朋友,被冷落。感动很难,被感动也很难。那些藏在事物内部的光辉也不再照耀我。方法的充斥、呼吸的疲倦,使活着和死亡的边界那儿,并没有明显不同的景色。
2.人刚而立,就爱回忆过去了,这是否意味着生命的锐气已开始消减?终日在酒中的浑噩伤害了记忆和想象,却能使我一改惯例,在酷热的夏夜沉睡下去——我梦见自己住在偏远的乡村,那里的山水和天空都非常明丽。我就像天顶上的白云一样悠悠飘动、洁白无暇,从未因青春的躁动而渎职过神灵……
3.这段日子,我被正在创作的长诗《太阳》击倒了。我不敢再接进书桌——“太阳”就在那里,我只创造了她的片刻、她的残缺不全的光辉。我无法把我内心的“太阳”用双手高擎起来,我因为过于热爱而无法下笔了——正像我由于对一个人的过分热爱而不敢随便想起她来,尤其在不洁的情景中。
4.我们总是向南瞭望。向南、而不是向北。即使在夜里无意间走出房间,我们的眼睛也总是朝向南方,瞭望或深呼吸,尽管那里并未有专指的目标。向南——向南不是故意的、向南是自然而然的、向南是不由自主的、命定的,向南绝非出于习惯。因为这个世界冬天多,而我们大都是些“候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