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又称百日红。千屈菜科,落叶小乔木。
一直以来,紫薇的名和形,在我心中是没有对上号的,今天写它,纯属偶然。
周末,几位朋友来眉山玩。台湾的,成都的,既有故友,也有新交。我电话指挥说,下了高速一直走,遇见街心花园往右拐,再直走一公里,就到了万贯御府。约好的地方,嘉嘉斯基却走迷了路。一边叫客人在市政中心门口等,一边开车前往救援。带着客人来到目的地,下得车来,骄阳之下,竟发现街边绿化带上有许多花,一溜烟延伸而去,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印象里花应是开在春季的,怎么此时有这般艳丽。正在纳闷复迷惑,下车的橘子笑呵呵地过来说,哟,好美的紫薇。
心里微微一愣,哦,紫薇,这就是紫薇?有一种突遇故友的感觉,悠地从心里升起。自己也说不清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紫薇成了内心一个熟悉而温婉的名字,或者一个美丽而神秘的符号。但是,究竟什么是紫薇,是一个人,还是一种花,在我的思维里,根本就是模糊的。我甚至不敢确认,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一种叫紫薇的花。当我从朋友的介绍中得知,这紫薇产于中国中部和南部,印度,马来西亚和澳大利亚等地也有,更为自己的浅薄而汗颜。因此,这样的邂逅,便有一种似梦如幻的感觉。何况是在夏季,在一个远离花季的时节,来得那么突然。我的内心,涌动着一种亲切而亲近的情愫,甚至有些感动。
不能不仔细打量打量这眼前的花,这陌生而熟悉的紫薇。雨后初晴,满天的尘埃被雨水洗净,天空湛蓝而悠远。太阳的光辉显得格外清丽,不再像盛夏那样酷热灼人。这无疑增添了花的妩媚。只见那一株株的紫薇,排列成队,街这面一排,街对面一排,扶道而列,有序延伸。细看,树干光滑,叶形椭圆,花瓣一色,六片一朵,缤纷艳丽。观其色,或淡红,或深紫,或雪白。朵连成簇,簇连成片,然后,随着那列队铺陈而去。抬眼望去,若两条并列飘远的彩链,或跌落的彩虹,在街头飞舞。
当然,紫薇吸引我的,并不是这花的美丽,而是它绽开的季节,和它真正的价值。
走过四季的人,谁不是曾经沧海,谁没有见过一些奇花异卉。春华秋实,乃大道之理。然而,这紫薇,和它绽开的花朵,却打乱了自然的秩序。我追踪紫薇的足迹,轻易就追踪到了夏季。我看见,在那个刚刚过去的季节,艳阳高照,天地热烈,众多的植物,都献上一份乖巧,以一身的浓郁,为大地消暑解热。紫薇却不是,它献出的是花。这些一反常态,逆时而行的花,从夏天的酷热里出发,刚起步,就迈进了秋里。
我有一些隐隐的担心。我不知道紫薇的内心,不知道这种冲着热烈的绽放,是否仅仅是凭一时的冲动,一时的热忱。是否知道时事的复杂多变,社会其实是很势利,很现实的。对这紧随而至的秋,那些难以消解的秋风秋雨秋愁,是否有了足够的准备。还有秋欲。是否明白,这绵延不尽的秋,生长的其实都是无所不在的欲。我知道,在秋风里凋谢的紫薇,似乎并没有硕果累累。那么,面对满世界都在发酵的企盼,仅凭那几簇虚幻的姹紫嫣红,能否填平那千年积淀的欲壑。
我不敢再想,不敢再问了。我怕过多的担心,会挫伤我看花的心情;然后,坠入无边的秋愁里。我掉转视角,欲窥视这花的内心。我发现,在那张扬的艳丽之下,那花皱缩枝头,基部若长爪,边缘有不规则的齿。对这样的姿势,我不知道怎样解读。是自豪与自信,抗争,还是萎靡不振。
我似乎感到,即便是美丽,逆时而行,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因此,紫薇是可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