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几日,宓儿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仍旧每日到华佗的医馆去帮忙。
羽儿却好似显得心事重重,因为这两天他时常暗中观察妈妈,他发现妈妈虽然掩饰得很好,眼里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悲伤,是因为几天前的那个子建叔叔么?
宓儿没有向华佗提起她和子建相见的事,华佗也没有问她。但宓儿知道,华佗是知道的。因为,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除了温柔,还泛着淡淡的心疼。
接近黄昏时分,宓儿才忙完,她领着羽儿,慢慢往家里走着。宓儿感觉到了这几天的羽儿沉默寡言,不似往日活泼好动,让她有些担心。宓儿想了一下,带着羽儿走到了邺城最繁华的一条街,街上商铺林立,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宓儿蹲下身来,看着他笑道:“羽儿,你看,多热闹啊!你想不想买什么玩的,或者什么吃的?妈妈去给你买你最爱吃的小糖人好不好?”
羽儿摇了摇头,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将自己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妈妈,那天的那个子建叔叔,他是我的爹爹吗?”
宓儿闻言一愣,看着羽儿认真的眼神,她恍然间感到,羽儿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虽然这几年羽儿从未问过她,但在他心里,还是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吧?她或许应该告诉羽儿他的父亲到底是谁!
宓儿冲他摇了摇头:“羽儿,子建叔叔不是你的父亲!”
羽儿本是屏着呼吸,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表情里似乎有些失望。
宓儿接着说到:“羽儿,你听好了,其实,你的父亲,就是……”
宓儿刚想说出曹丕的名字,谁知这时街上传来一阵骚乱,一匹马从街上横冲直撞而来,搞得整条街鸡飞狗跳,一些躲闪不及的小商贩连摊子都被踢翻。那匹马上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身着紫红色绸缎长衫,煞是贵气。他的模样也算得上潇洒,但眉宇之间的嚣张气焰让人看了甚是厌恶。此刻,他正骑着马向着宓儿母子俩所在的地方冲过来。
那马的速度甚快,眼看就要从二人身上碾过,可马上之人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宓儿一惊,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将羽儿抱起,推至一边的地上,自己却已来不及躲开马蹄。可没想到羽儿不小心将她脸上的面纱扯落了,惊为天人的容貌就这样曝光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马上的人也看到了,千钧一发之际,那人扯住了缰绳,将马停了下来。那人看着宓儿的倾城姿色,眼里闪过欲念,将马鞭一挥,裹住了宓儿的腰,用力一带,将她拉上了马。随即,用手摩擦着宓儿的脸,口中发出淫笑:“哟!多细滑的肌肤!”
宓儿被狠狠地甩趴在马背上,惊魂未定,感觉到有人轻薄,羞愤交加,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按住,挣脱不得。
羽儿一看妈妈被那恶人挟持、轻薄,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拉住他的脚,吼道:“你放开我妈妈!你放开我妈妈!”那青年男子一看是个小孩子,没放在眼里,一鞭子挥过去,刚好打中羽儿的左脸颊,白嫩的小脸瞬间显现一道血痕。
羽儿却仍不松手,倔犟地盯着他。那人被羽儿盯得有几分恼怒,手中的鞭子抬起,又要落下,宓儿看着心中焦急,怕羽儿再挨打,牙一咬,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羽儿一把推到地上。
那人看障碍已除,遂将马鞭一挥,骑着马带着美人扬长而去!
羽儿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马跑的方向追过去,哭着喊道:“妈妈!妈妈!妈妈……”
宓儿趴在马上,一路颠簸,她的胃翻江倒海,眼前直冒金星,心里早把马上的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那男子一将她放下马,宓儿立刻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那男子用更令人作呕的声音对下人说道:“将她带到我的房里去!”接着便有两个人过来,架着宓儿往里面走去,宓儿奋力挣扎时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见门上写着“冯府”两个大字。
宓儿心里咯噔一下,竟忘了挣扎。两个人架着宓儿往里面走,越走宓儿就越心惊,她环顾了一下这宅子,不是一般的气派!
想来想去,这邺城之内就只有一个冯府能有这样的气魄。难道就是几天前羽儿被抓走后呆的那个冯府?那今天抓她的又会是谁?
思虑之间,宓儿已被带到了一间屋子,二人将她扔进去后,立刻将门关死。任凭宓儿怎么敲、打、捶、骂,外面看守的人都置若罔闻,硬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闹了一会儿,宓儿累了,见外面的人没什么反应,就坐了下来,开始思索着怎样才能脱身。想起刚刚那男子看她时充满欲念的眼神,宓儿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
看着外面愈来愈黑的天色,宓儿的心也焦急起来,她究竟该怎么办?正坐立难安时,门口好像有些动静,有人来了!宓儿侧起耳朵仔细听着:
门口看守宓儿的二人异口同声地向来人行礼:“大少爷好!”
“嗯,你们都下去吧!今天,我要好好和美人儿聊聊!你们别来烦我!”听他说话的口气,心情好似不错!
嗯?大少爷?难道是冯太守的公子?宓儿在心里恨恨骂道:呸!谁有那闲工夫陪你聊啊?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一不折不扣的色坯!
那男子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又反手将门仔细地关好了。这不经意的动作看得宓儿心中发毛,他――想干什么?
他转过头,看着站在远处的宓儿,烛光下的她似乎更美了!他兴奋地搓了搓手,口中叫着:“美人儿,我来了!”就向着宓儿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宓儿见他向自己扑来,知道他不怀好意,急忙向旁边一闪,躲开了他的狼爪,一双美目戒备地盯着他。他却并不恼,�着一张色欲熏心的脸道:“美人儿,别躲了!你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呢?还是乖乖地从了我吧?”
宓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也知道她躲不了,但是――
难道真的让这个恶棍轻薄吗?那人看准了宓儿有半刻闪神,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拦腰搂住,往床边拖去!脸上挂着让人恶心的笑:“美人儿,我可抓到你了,乖!让本少爷好好疼你!”
宓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挣扎不开,情急之下,张口就咬上了他的胳膊。这一咬,宓儿用了十分的力气,那男子猛然间吃痛,恼羞成怒,甩手狠狠给了宓儿一个耳光。宓儿摔在了地上,额头撞到了地上,淤青了一大片,半边脸颊也立刻肿了起来,嘴角还有血丝流出。
他却还嫌气不过,口中骂道:“你这贱人,竟敢咬我?少爷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少爷我不客气了!”
说罢,粗鲁地拉起地上的宓儿,将她摔到床上,直接撕扯宓儿的衣服,将扯下的碎布随意抛至地上。三两下,宓儿已经衣不蔽体,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那男子见到宓儿裸露在外的肌肤,眼睛里面更添了几分兴奋,一双手更是开始在她娇美的身躯上游移。
宓儿努力忍住恶心的感觉,告诉自己要镇定!不然,她就真的完了!
她收起恐惧,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如果你还想活命,就马上停止现在的一切,我可以饶你不死!”
那男子一愣,随即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样,狂笑不止!不过,宓儿接下来的一句话登时止住了他的狂笑。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我的名字!你听好了:我叫――甄宓!”
这下轮到男子僵了!
天下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得河北甄宓?
“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这句话十数年不衰!就连街边的五岁孩童都能倒背如流!
她是名动天下的美人,世间有数不清的英雄豪杰,王公贵胄愿倾尽所有只为看上她一眼。只可惜,她――是曹丕的妻子!曹操的儿媳!放眼北国,还没有敢与曹家作对的人!
可是,甄氏在八年前神秘失踪。曹家当时派出了十万人在冀州搜索,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此后,曹家从未停止在各地搜寻甄氏!凡是地方官员都知晓此事!他爹正是邺城太守,他自然也知道。
他再次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容貌天下无双,气质超凡脱俗!
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真会是――甄宓?
想到有这个可能,那男子不禁浑身一阵哆嗦。但仍有几分怀疑,虽心虚但仍强撑着道:“你说是就是吗?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使计拖延?”
宓儿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镇定地回道:“你可以叫人画一幅我的画像送去冀州曹家,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男子转念一想,这曹家找寻甄氏多年未果,若自己真的找到了,曹家还不重重有赏?于是,他爽快地道:“好!若你不是,哼!到时候本少爷再享受也不迟!哈哈哈哈!”说完,放开了宓儿,转身找画师去了。
他马上吩咐画师来看宓儿容貌,连夜将画像画好,天一亮就快马送去冀州。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宓儿见他走了,终于松了口气,自己暂时安全了。她艰难地拖动自己浑身酸痛的身体,离开了这张令她作呕的床。刚刚几次被摔,想必自己身上已有多处淤青,但她无暇顾及。在房间里找了个比较干净的角落,坐下了,将已经被扯成碎布的衣服尽可能地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
额头的痛、脸颊的痛、身体各处的痛,一遍一遍地向宓儿袭来……
不知道羽儿现在怎样了?脸上的伤,还痛不痛?他现在人在哪里?自己不在身边,他怕不怕?
此外,宓儿心中也一直在隐隐担忧:她不知道,曹丕见到她的画像会作何反应?
八年了,或许,他早就忘了她这个人。万一,他对送信的人说,她不是甄宓!那她就完了!
如果不是情况危急,宓儿是打死都不会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更不会让那男子向曹丕求证。可是――如果不说的话,她马上就会被那个混蛋侮辱。
宓儿生怕那个混蛋再来,不敢合眼。
宓儿看着外面的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那个混蛋一直没有再来,也没有人给她送水和吃的。宓儿觉得自己的身体快支撑不住了,随时都可能昏厥,靠着自己仅剩的一点的意志硬撑着。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到了她被绑来的第四个凌晨,宓儿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第十一章 重回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