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雕饰,岁月自留痕。这就是我在选择《张强》一书的内容时与本书主编陈传席先生达成的默契:尽可能地保持原初的真实气息,选编的条件以类别逻辑为线索与标准。
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我受到不止一位朋友的忠告,不要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你能保证没有硬伤?你到底想当一个什么“家”呢?面对着这些疑惑,并没有丝毫阻挡我工作的进度。只是当所有的工作都完成了,我才会冷静下来,仔细地想一想。
经过36载的岁月雕琢,我的生活、社会身份、形象容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当面对自己灵魂时,执著与真诚依然故我。而这一切正是我截止前所有工作的意义与质量的前提之所在。回首清算自己的社会与情感生活时,蓦然感到已经失去得太多太多。于是,我的全部安慰也就成了:我在精神领域的创造性工作却在与日俱增地积累着。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许有我没有进一步深入挖掘的东西,不过大多是客观原因的羁绊。
将所有的精神活动的结果都如实地记录下来,来自于我在创造的当时是真诚的。而且,我今日的工作与成果,如果没有当时的这些真实的体验,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这些东西的“对错”也就不再是第一重要的。在人生的第三个“本命年”进行一下清算,目的是如何面对以后本命年。我想,在这方面我只能会给自己的人生加码的,因为以前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以后的社会条件会更好,经验也更丰富,自己对“机会”的把握会更主动。在这个角度上,我觉得这个总结具有自我“激励”的涵义的。至于要成为什么“家”,我认为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次要的了。画家、书法家的称号,在当代社会已经沦落为一种职业了。而这些职业又恰恰是与经济活动联系在一起的。艺术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而有关生命的活动是无法职业化的。
其实,新世纪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我的踪迹学正是面对新的历史挑战的应对产物,21世纪的艺术无疑会更加国际化,东、西文化的交汇将达到水乳交融的状态。由此,清算历史是一个基本的前提。于是《张强》一书也就由此成为一个真实的历史背景了。
检点一下这些作品与思想形成时间,我发现大部分是在30岁之前就基本雏形了。而这个阶段我的主要生活的场所是在岱西小城,那个充满了人文积淀的城市给了我无法估算的营养。我的人生观就是在这里培植起来的。在那里健康发育的不仅仅有我的身体,同时还有我的独立思想与艺术感觉。至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还在这块神秘的土地上快乐地生活着,而且这个小城在一天天变得更加美丽,它的空气、河流、建筑、绿地都令混浊的都市所艳羡。于是,这本集子我首先献给这块肥沃而神奇的土地。
使我的学术研究工作萌发自信的是闫丽川先生。在我的社会处境最低潮的阶段,他以序言的方式肯定了我的专著学术价值,也坚信了我在此领域内持续工作的信心。对我的成就初步肯定的还有浙江师范大学人事处的诸位先生。他们能够让一位中学美术教师转变为一位大学教师。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我最终未能赴浙师大工作。但他们的调函已是我后来身份改变的最好确证。
促使我最终改变境遇的是,原山东艺术学院副院长,山东美术家协会主席杨松林先生,是他坚持己见,在任期间调入包括我在内的几位年轻的教师。我想这个明智之举,在今后将会愈来愈见出其作用意义的。在此仅仅表达感激之情似乎变得有些庸俗了。
我当然无法忘怀养育了我的躯体与精神的家庭,我的父亲以他的慈爱让我感受到家庭的空间的自由与宽容,我的母亲对我的支持并不是缘于对我事业的理解,而是对我人格的信任。这一切让我感到只有真诚与执著才能报答他们。在此意义上这本书无疑是献给他们的。
我没有能够给我的儿子以家庭的幸福,这是我此生注定的一个十字架。但是,我依然默默地在用心灵注视着他的成长,用梦想的空间去关爱着他。这部书在这个意义上也是献给张觅(戈老贝)的。我用生命的延伸去做最热切的期望,因为新世纪是属于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