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课桌上的话被铲平了,乔巴用墨水在它上面随意地涂鸦了几下,使它看起来像一朵黑色的雏菊。
这样,被墨汁涂污的课桌上隐藏了一个秘密,一个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对女孩儿的秘密。
以后上课的时候,乔巴就一边用手挤着脸上的痘痘一边盯着那团如野菊花般盛开的墨汁想他的心事。
脸上的痘痘挤了又长,长了又挤,乔巴此时想到了小学学过的两句古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可是乔巴很有些犟,每天就那么与痘痘作着顽强的斗争。
挤脸上的痘痘似乎是乔巴步入十七岁后每天上课必做的功课,尽管乔巴的功课并不是每天必做。
乔巴甚至还轻声地笑了一下,刚刚刮过光头的大大的黑不溜秋的脑壳上那块伤疤格外的亮。
乔巴的这一举动弄得坐在他旁边的蓝亦苗以为他早上上学的时候在路上捡了一个钱包,那样的话他们放学后上网费就又有得斗了。
其实乔巴原先的名字不叫乔巴,叫乔大学。这乔巴的大名,是他在上高中的时候改的。
乔巴原来是只是他的绰号,因为他生得黑,加之他又喜欢打篮球,放假了喜欢与一帮野小子到河里摸鱼捉虾,所以晒得个黑蛮蛮的,还浑身散发着一股油光。按照重庆人的说法,这种人叫“黑乔巴”,于是同学们两相结合,给他取了这个绰号。
在很多时候,乔巴很有些为自己的这个绰号得意,因为有个篮球巨星叫乔丹,是他的偶像。
尽管俩乔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儿,乔巴还是很有些自豪,以为此乔即彼乔,所以特地买了张乔丹的巨幅画像贴在他住的那间有些阴暗潮湿的小屋里。
乔巴在读小学时顶不喜欢那个报名册上的学名什么“乔大学”,土不拉叽的。乔巴觉得没有一点时尚味儿,还遭同学们嘲笑,班上倒数第二名,还大学大学的,不嫌丢人。为此乔巴与别人狠狠地干了一架。
乔巴把那娃的门牙打掉了一颗,那娃捡个石头把乔巴的脑袋打了一个小窟窿,乔巴脑壳上那块不长毛的泛着白光的伤疤就是那次恶战留下的勋章。
后来上初中了,同学间那种拿人姓名做文章的小屁孩德性渐渐消失了,乔巴也就没有为“乔大学”这三个字战斗了。但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无奈,那时,他做不了主,姓名权不在他手里,由他老妈掌管着。
很有几次乔巴都想把那个什么“乔大学”从自己的作业本上姓名那一栏枪毙掉,直接改成乔巴。
可他老妈说:“你敢,你要是敢改,老娘两菜刀剁了你的手爪爪儿当卤蹄花儿啃。”
为了怕乔巴怀疑她誓死捍卫那个“乔大学”的决心,乔巴的老妈两手叉腰,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浓痰,补了一句:“老娘要是说话不算数,在你胯下钻二十四个裆。”
这是重庆人最狠的打赌,乔巴有些心虚,所以后来他的作业本上依然歪歪扭扭地写着“乔大学”三个字,尽管那作业本封面下面的内容布满了各科老师辛勤耕耘留下的红色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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